第17章
本性難移！
沈檸在地頭坐到傍晚才起身回家，晚上臨睡前去查看了下罐頭壇子的密封。
從廚房回房時路過衛(wèi)生間，不經(jīng)意就看到蕭南諶正背對著衛(wèi)生間門沖洗。
他只穿了單褲赤著后背，身材十分不錯。
的確是賞心悅目，但衛(wèi)生間對著她的房門，她怕小傻子待會兒稀里糊涂直接脫褲子……
沈檸輕咳一聲走上前。
蕭南諶沖完水拎著盆的手一頓，無聲冷哼。
果然！
可下一瞬，吱呀一聲，衛(wèi)生間門被掩上了，接著就是沈檸走開的腳步聲。
蕭南諶面無表情放下盆……
算她識相！
026
生活枯燥無味
蛤蟆嫌棄人類
第二日，沈檸帶著蕭南諶一起，雇了輛牛車帶著那些罐頭前往縣城。
她先是去縣學(xué)給沈青柏送了一壇，叮囑沈青柏不能多吃。
“你脾胃弱，甜食要少吃，嘗個鮮就好，其余的分給同窗嘗嘗�！�
少年讀書人之間很少有什么仇怨，一點吃食零嘴就能拉進關(guān)系，同窗情也挺珍貴的。
沈青柏在她面前早已沒了當(dāng)初的清冷生硬，乖乖點頭：“知道了，姐姐�！�
沈檸忽然就想到了前世經(jīng)�？吹降囊粋�詞：小奶狗。
她揉了揉沈青柏腦袋：“乖�！�
旁邊，蕭南諶看到那熟悉的動作，無聲冷嗤。
這女人對誰都是這招嗎？
從縣學(xué)離開后她又去了安福觀看望元月那群少年，給那群少年留了兩罐。
畢竟他們?nèi)硕啵『⒆佑终秦澴斓臅r候。
如今，這些小孩見到她已經(jīng)再沒有半分生疏模樣，小姑娘七月更是一口一個“檸姐姐”的叫著，乖巧極了。
沈檸讓他們分了罐頭，小孩子們一個個吃的睜大眼睛，把罐子里的糖水喝了個干干凈凈。
小七月有些不安：“檸姐姐，這個很貴吧？你不要再給我們花銀子了。”
他們這些人住在這里的花銷，平日里喝藥的花銷，都是沈檸給的錢，他們一直都是滿心不安。
沈檸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不貴，這是姐姐自已做的，喜歡吃的話以后再給你們做�！�
被她輕柔摸摸頭，小姑娘有些羞澀，然后猶豫著小心翼翼順勢靠到她懷里。
被沈檸輕輕抱了抱，小姑娘臉?biāo)⒌募t了，美滋滋的愉快。
這時，元月猶豫著開口：“小姐之前說讓我們打探做餐飲和醫(yī)館的消息，這些日子我們搜集了一些，醫(yī)館的話城中湘云堂的口碑不錯，再有個小一點的腳明心堂，分別在城東和城西，都很穩(wěn)定……做餐飲的話，最近聚福樓好像在往出盤，只是，聚福樓似乎是被另一家擠垮的�！�
少年神情老成，低聲道：“那家酒樓叫悅享閣，應(yīng)該是背后有后臺，一直在平寧縣里橫著走，但凡哪家生意好一些就會被悅享閣想辦法擠垮，所以……小姐若是想在平寧縣做餐飲生意，還請慎重一些�！�
告訴她醫(yī)館城東城西都有且經(jīng)營穩(wěn)定，餐飲雖然有個聚福樓被擠垮，但也不忘告訴她平寧縣餐飲界水很深讓她慎重……沈檸被這個少年的老練沉穩(wěn)著實驚到了。
她笑著點頭：“我知道了，辛苦你們，放心吧，我會慎重考慮�！�
元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等到沈檸離開時，一眾少年擠著將她送到大門口。
再回到屋子里時，七月滿眼欣喜說：“檸姐姐真好啊……她真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只是想幫助我們而已。”
這些日子下來，少年們早已將沈檸的來路打探的一清二楚。
畢竟他們的出身在那里，有那份顧慮。
元月嗯了聲：“沈小姐心地善良�！�
一直比較陰郁的二月淡聲開口：“她如今當(dāng)我們是街上孤兒才這般照顧，若是他日知曉我們出身呢？”
他們那般出身和經(jīng)歷，但凡知道的人，很難不介意。
眾少年都沉默下去，七月低頭，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如果知道了，她會害怕討厭我們嗎？”
小姑娘有點想哭：“可是，我好喜歡她，她就像姐姐一樣，救我們幫我們，還給我們做好吃的……我想要姐姐�！�
連一向穩(wěn)重的元月都沉默下去。
他們不該隱瞞，但若是被旁人知曉身份，對他們來說是滅頂之災(zāi)。
左右為難！
沈檸并不知道自已看望過的一群小家伙正在哭唧唧，她帶著剩下的罐頭前往榮康記。
之前就跟蘇漣漪約定了，請?zhí)K漣漪幫忙售賣后看反饋，蘇漣漪答應(yīng)的很干脆。
等到了榮康記，小白眼立刻去將自家掌柜請出來。
小白眼到鋪子后院時，蘇漣漪正與自已表哥段其正說話：“那沈娘子的確很不錯，雖然出身鄉(xiāng)野，但言談舉止很是得體，而且生的貌美，如今弟弟在縣學(xué)進學(xué)，你見了就知道了�！�
段其正搖了搖頭：“你說的這個人我還真是略有耳聞，旭光認得那沈氏的弟弟，見過沈氏，說是個粗鄙刻薄的，且名聲不好，李家本就不滿你做生意拋頭露面……你往后少與那種人來往才是�！�
之前與沈檸和沈青柏交鋒過一次的段旭光恰好也是段家的，是段其正的侄子，在吐槽沈青柏和他的寡婦姐姐時，恰好被段其正聽到了三言兩語。
蘇漣漪還想說話，小白眼到了后院：“掌柜的，沈娘子來了。”
蘇漣漪想到沈檸說的來送罐頭的事，連忙起身：“表哥你先坐，那事我們回頭再議便是�！�
見蘇漣漪起身去了前面鋪子，段其正沉默一瞬，隨即起身跟了出去。
他喪妻數(shù)年，蘇漣漪從未給他介紹過續(xù)弦，因為知道他不是隨便將就之人，更不會平白無故將一個鄉(xiāng)野村婦提到他面前。
她忽然起了心思，不用想，必是那粗鄙婦人自已在打算……他這表妹雖然做生意卻心性純良，說不得是被人哄騙了。
蘇漣漪出來后，沈檸指著放在柜臺上的五個壇子笑道：“這便是我做的甜杏罐頭，一罐送給蘇掌柜嘗嘗，其余四罐勞煩蘇掌柜幫忙推銷，賣的銀子我們五五分�！�
蘇漣漪失笑搖頭：“能白吃你一罐已經(jīng)得了好處，哪兒還能再要你的錢，左右我也不費什么事兒，說句不好聽的，即便吃出問題來我也能尋到你家，哈哈�！�
沈檸知道她心里肯定會多多少少有些擔(dān)憂，笑著回到：“我是想賺錢可不是想吃牢飯，蘇掌柜盡管放心，若是這罐頭日后有銷路，我第一個和蘇掌柜合作……”
蘇漣漪笑著搖頭：“你啊，真是一片玲瓏心肝，我也盼著你我日后能一同做生意，畢竟我還想看看沈娘子究竟有多少本事呢�！�
兩人都是明白人，說起話來要簡單很多。
就在這時，一道冷冰冰的男聲響起：“鄉(xiāng)野村婦多粗鄙愚昧貪婪，談生意要小心，別的更是要謹慎，漣漪，你可別輕易被人幾句好話就哄騙了�！�
猝不及防聽到這尖刻話語，沈檸不著痕跡挑眉看過去，就見柜臺后邊門內(nèi)走出一名穿著淺藍色錦袍的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滿臉自矜倨傲。
想到對方剛剛刻薄難聽的言辭，沈檸看向蘇漣漪：“蘇掌柜，這位是？”
她好像不認得這人，還是說何時不經(jīng)意得罪過他，否則為何無緣無故陰陽怪氣說話這么難聽。
蘇漣漪神情有些難堪：“這、這是我表兄段其正�！�
她快步走過去壓低聲音：“表哥，你這是做什么？那事我先給你提的還沒與人家沈娘子說過，你何必出言不遜？”
段其正卻道：“你不必隱瞞，若她不提，你豈會與我提及這村婦？”
他冷哼：“你性子軟又心善，容易被人哄騙，我便明說了……沈氏，我這表妹耳根子軟，做生意也厚道，你與她做生意的話我管不著，可若是你存了別的什么心思，想叫她替你引薦亦或是踩著她攀高枝，那純屬白費心機�！�
段其正毫不留情道：“你這樣滿腹算計的村婦，我見的多了，盡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我便是續(xù)弦，也不是饑不擇食之人。”
沈檸終于猜到了事情始末：蘇漣漪想把她介紹給這個表哥，這位不愿意，覺得是她算計故意纏著蘇漣漪攀高枝。
看著段其正居高臨下滿眼輕視的模樣，沈檸正想開口，卻不想之前一直在旁邊打量那些貨物的蕭南諶忽然出聲。
“這個大傻子是誰？”
蕭南諶走到段其正面前，居高臨下打量著比他矮了一頭的男人，偏了偏頭：“又丑又矮……還有口臭哇，沈檸我們走，我要臭死了�！�
段其正瞬間怒了：“豎子焉敢大放厥詞？”
蘇漣漪連忙勸道：“表哥，這是趙南，他……這里有些病癥，你不要同他計較�！�
沈檸強忍著笑沖段其正道：“是啊，段公子你一看就是玉無瑕疵公而無私（厶）的人物，怎會與癡兒計較？”
段其正也沒想到罵他的居然是個傻子，一時間發(fā)作不合適忍耐又不甘心，氣的面色泛紅。
沈檸則是朝蘇漣漪笑了笑：“這罐頭就拜托蘇掌柜了，我先告辭�！�
蘇漣漪難堪又愧疚，將她送到門口，連聲道歉：“我實在沒想到表哥居然如此誤會還出言不遜，真是對不住沈娘子，今日之事全都怨我，我給沈娘子賠罪了。”
沈檸攔住她福身的動作：“我沒有怪蘇掌柜的意思，蘇掌柜留步�！�
蘇漣漪無奈苦笑：“沈娘子慢走�！�
等到沈檸兩人離開，蘇漣漪轉(zhuǎn)身回到店內(nèi)，對表哥已然生出怨氣。
表哥喪妻多年形單影只，她也是真的覺得沈檸很不錯，一個鰥夫一個寡婦，且沈檸樣貌不俗言行得體，她這才起了撮合的心思。
誰知表哥心存偏見不說，還這般無禮冒犯。
“怪我多事，往后這事我不會再提了�！�
段其正哼道：“你方才也聽到了，這村婦還在那兒裝模作樣咬文拽字說什么玉無瑕疵公而無私什么亂七八糟……”
蘇漣漪也覺得沈檸的話有點怪，好像是在捧表哥，但又略有些不合時宜，等等……玉無瑕疵，王？
公而無私（厶）……八？
下一瞬，原本還氣惱內(nèi)疚覺得自已連累沈檸白白受奚落的蘇漣漪忽然掩唇笑起來。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娘子是個有趣的�！�
段其正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蘇漣漪強忍著笑道：“表哥你好好想想，玉無瑕疵公而無私，那是兩個什么字？”
段其正出身商戶卻喜好詩書，平日里有事沒事喜歡拽兩句，起初還沒意識到，被蘇漣漪一提醒，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王八？
那村婦居然敢罵他是王八！
粗鄙刻薄，果真是粗鄙刻�。�
蘇漣漪在旁邊偷笑：“活該，誰叫表哥你這般無禮，對人家出言不遜，總不能只教你奚落人家，不許人家回嘴罵你的……”
這邊，段其正氣的面色發(fā)青，另一邊，沈檸和蕭南諶已經(jīng)在回村的馬車上了。
天色有些晚了，而且最近隱約流傳出黑云寨到了平寧縣的風(fēng)聲，安全起見，沈檸雇了輛馬車想趁早回到家里。
原本遇到那個段其正，沈檸還覺得自已是好好走著路忽然被狗咬了，但后來那段其正先是被蕭南諶罵，又被自已罵，沈檸已經(jīng)不怎么氣了。
她也能看出蘇漣漪是好心。
畢竟，在旁人看來，寡婦配鰥夫正合適，尤其是她只是一介鄉(xiāng)野村婦，那段其正家境優(yōu)渥，可不就是該高高在上的。
只能說這年代真是對女人不友好……就段其正那三十多歲個兒不高人不帥還沒風(fēng)度的鰥夫，也能嫌棄一個十七歲的俏寡婦？
一口一個“鄉(xiāng)野村婦”句句不離“粗鄙愚昧”，真是生活枯燥無味，蛤蟆嫌棄人類……
想到小傻子那給力的表現(xiàn)，沈檸咋舌。
真是沒白養(yǎng)啊。
“來，阿南，嫂子給你個獎勵�！�
蕭南諶眉頭微蹙，不想被看出端倪，簡單問道：“什么？”
“你閉上眼睛。”
等小傻子閉上眼，沈檸伸手從籃子里去拿剛剛買的糖人。
小傻子之前路過的時候看了好幾眼，她就悄悄買下來了，原本打算回家后給他個驚喜，如今早早給了也好。
可就在這時，馬車猛地一顛，沈檸猝不及防往前一頭扎了過去，等意識到的時候，嘴角已經(jīng)傳出血腥味。
她磕到蕭南諶牙上了！
與此同時，蕭南諶驀然睜大眼滿眼不敢置信。
這就是她說的驚喜？
這女人如今已經(jīng)毫不掩飾了嗎？
“你……”
然而，話沒說出口，卻見沈檸捂著嘴巴眼淚汪汪看著他，竟是一副夙愿達成后激動難以自控的模樣。
不就是輕薄到了他，便教她這般情難自禁？
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呵斥盡數(shù)僵滯。
下一瞬，蕭南諶掀開車簾直接跳下車。
車夫連聲道歉：“到村口了……前兩日才換的馬，這畜生不聽話，停的急了，是不是顛著了？”
“唔、沒素�！�
沈檸磕破的嘴角火辣辣的疼，含糊著付了車錢，再一抬頭，蕭南諶已經(jīng)走遠了……
027
偏偏好色
蕭南諶決定離開。
這地方不能呆了。
想到在馬車上的一幕他就滿心窩火。
以前是偷偷摸摸的摸他，后來開始堂而皇之的往他胸口揉……如今已經(jīng)動嘴了。
這就是她給旁人說的要為趙睦守喪三年？
她便是這樣守的？
感情是拒絕了外邊的人，主意打在自家人身上了……
原本蕭南諶有時候還會懷疑是不是自已對她有所誤會，畢竟這些日子以來觀她品行其實并不差，雖然在男女之事上舉止稍顯輕浮，卻也不該是不顧倫理綱常之輩。
她怎么都不該對他這個“小叔子”起心思的，更遑論這小叔子還“心智不全�！�
可偏偏的，她就是起了心思。
蕭南諶冷靜下來，終于確認了這一點：一切都是從那晚她給他擦洗后看到他的模樣開始改變的。
畢竟，第一次見到他時，她滿眼嫌惡的捂著鼻子還讓他滾，可就從那晚給他擦洗后看到他的模樣，沈檸的態(tài)度就截然大變。
為他盡心盡力療傷，在他發(fā)熱時照顧他一整夜，受傷昏迷時撫在他胸腹的手，趁他意識不清時的唇舌交纏……甚至，在被困山中狼群環(huán)繞命懸一線的時候，她居然都沒有扔下他。
雖然以前在京城多得是高門千金與他明著暗里送秋波獻殷勤，在他入軍中之前堪堪十六七時都不乏自薦枕席者，他還因此被皇兄笑他生得一副招女人的樣子……可他畢竟是她小叔子！
先前他還能勸自已：或許她只是因為膚淺而一時起了色心，慢慢的便會改過，會將他當(dāng)成親人。
可昨日在馬車上，她騙他閉上眼，然后……直接啃了過來！
他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免得她做出什么對不起趙睦的事情來。
這世上男人好色，有女子好色也正常，她不是奸惡之輩，只是……希望等到他離開后，她能清醒一點。
趙睦對他忠心耿耿，哪怕自已已經(jīng)重傷，卻還一路拼死護送他……雖然趙南這個身份是趙睦為了保護他編造的，但他愿意承認這個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