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霍念生依言把他放下,胳膊壓在陳文港肩上,玩世不恭的語氣譏笑霍英飛:“你是羨慕當(dāng)女人,還是羨慕有兩個億拿?想要不如自己去討老婆——算了,你切了下面那根比較快。”
兩人在后面把剛剛的對話聽了一些進(jìn)去�;粽耧w隱隱聽他扯上自己的老婆孩子,心里不算痛快。因此沒有插嘴,氣氛一時凝滯�;粲w拉下臉去,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還沒等到他回家,大早上,陳文港接到霍振飛的電話,接通卻是把脆響的童聲。
“叔叔!陳叔叔!”霍予翔在那邊喊,“我能不能去你家玩?”
“怎么了?”陳文港不解,但還是溫和地說,“歡迎你來。你知道在哪里嗎?”
一個小時后,霍振飛親自帶兒子上門。
門外是忠伯敲門。
霍念生披起衣服,隨他走到霍愷山臥室門口,霍振飛、霍英飛和霍京生等人已經(jīng)齊齊站了一排。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去跟祖父見過面,霍振飛向霍念生示意:“就差你了�!�
家具的質(zhì)量倒是過硬,這張實木床寬敞且厚實,四根高聳的床柱,床帷被挑起來掛在一邊。陳文港身體放松,精神舒適,霍念生也坐下,隨即陷到他身邊柔軟的床墊里。
暖融融的胸膛靠著陳文港的頭發(fā)。他慵懶地勾起一條腿,勾住霍念生的大腿和側(cè)腰,又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他懷里�;裟钌肫鹗裁�,扔下他起身,去書架拿了本相冊回來。
“這是什么……你小時候?”
“對�!�
陳文港懶洋洋地,屈起一條胳膊,撐著腦袋,另一只手伸出去:“拿給我看�!�
第九十六章、
相冊不厚,十來分鐘就翻到了底。
照片是定格的時光,回顧起來給人一種奇妙的觀感。似乎霍念生不喜歡拍照,但還是有不同的人,在不同時期,給他留下一些陳年影像。陳文港伏在床頭,手指摸過相紙,這相冊是他前世沒見過的,可能被誰拿去處理了。
童年的霍念生已經(jīng)有了眉眼鮮亮的痕跡,到了青春期則多了倨傲的神色。他那時候就喜歡抬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人,和現(xiàn)在如出一轍,陳文港不由顯出一絲微笑。
相冊停在最后一頁,插進(jìn)了他們在拉斯維加斯拍的合影——
霍念生攬著他,神態(tài)慵懶,陳文港靠在他肩上,祝律師幫忙按的快門。
陳文港心頭一熱,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洗了出來。
他笑問:“怎么我單人的也放進(jìn)去了?”
霍念生下巴壓在他肩頭,佯作不解:“不知道,混進(jìn)去的吧。”
“那還是拿出來吧。”陳文港作勢要去抽,他按住不讓,兩人在影集上較勁,霍念生突然偏過頭,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陳文港捂著發(fā)癢的耳朵,笑著用手拍他厚實的脊背。
他把相冊又從后往前翻一遍,這次發(fā)現(xiàn)更多細(xì)節(jié)。
“這是舉行畢業(yè)舞會?跟你跳舞的人是誰?”
“不記得了,是個平時沒說過話的女同學(xué)。你呢?”
“我也是一個不太熟悉的女同學(xué)。開場正好站在一起,不主動邀請女生不紳士�!�
“這樣�!�
霍英飛意有所指,看看他的肚子:“所以可惜了,你要是能生,家里也不會虧待你的。你說是不是還是當(dāng)女人好?掙得容易,名正言順,做豪門闊太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他又不懷好意地感慨:“可惜你呢,從性別上就虧大了。你跟霍念生嘴上說是結(jié)了婚,充其量就是個自我安慰,是他騙你騙得太像真的,還是你自己也相信了?偷偷跑到國外,偷偷地辦儀式,連個重要賓客都沒有,你們管那叫結(jié)婚還是過家家?他就這樣對你,也沒見得對你有多重視嘛。你是真不知道別人都在祝福你們,還是在看笑話嗎?說不好聽的,霍念生在國內(nèi)的戶籍信息都還是未婚呢,他就算再娶個女人都不算重婚罪,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書房里,霍振飛撣了撣煙灰:“那就這樣吧�!�
霍念生把二郎腿放下來,起身扯了扯下擺,給了他一個眼神。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書房,往樓下走,遠(yuǎn)遠(yuǎn)看見拐角站了不止一個人。
陳文港忽覺腋下一緊,兩腳突然騰空,是霍念生來到身后,玩笑地一把把他舉起來。他原本正蹙眉瞪著霍英飛,此時驚叫一聲,壓低聲音嗔怪:“干嘛?別玩了,快放我下來�!�
霍念生依言把他放下,胳膊壓在陳文港肩上,玩世不恭的語氣譏笑霍英飛:“你是羨慕當(dāng)女人,還是羨慕有兩個億拿?想要不如自己去討老婆——算了,你切了下面那根比較快�!�
兩人在后面把剛剛的對話聽了一些進(jìn)去�;粽耧w隱隱聽他扯上自己的老婆孩子,心里不算痛快。因此沒有插嘴,氣氛一時凝滯。霍英飛拉下臉去,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還沒等到他回家,大早上,陳文港接到霍振飛的電話,接通卻是把脆響的童聲。
“叔叔!陳叔叔!”霍予翔在那邊喊,“我能不能去你家玩?”
“怎么了?”陳文港不解,但還是溫和地說,“歡迎你來。你知道在哪里嗎?”
一個小時后,霍振飛親自帶兒子上門。
門外是忠伯敲門。
霍念生披起衣服,隨他走到霍愷山臥室門口,霍振飛、霍英飛和霍京生等人已經(jīng)齊齊站了一排。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去跟祖父見過面,霍振飛向霍念生示意:“就差你了。”
霍念生推門而入。
霍愷山仰面躺在床上,他的臥室已然改成了簡易病房。他身上套著監(jiān)測儀器,靠在床頭一堆枕頭上,精神狀態(tài)倒出奇地好,比中午吃飯時看起來甚至更容光煥發(fā)。
霍念生心里出現(xiàn)一個詞。
回光返照。
此時霍愷山像個普通的祖父,跟孫子交代了一些事,他說著說著,最后陷入回憶:“我下午睡了一覺,不知道為什么,唯獨夢到鳳來來看我。你們能理解嗎?不管有過多少孩子,第一次當(dāng)父母的心情始終是不一樣的,當(dāng)年你父親出生的時候,那么小一團(tuán),護(hù)士把他抱著,放到我手里,太軟了,我是不敢用力的,我想,這是我的兒子啊,我霍愷山有兒子了……”
霍念生唇角輕輕勾了一下,仿佛聆聽,眼里沒有什么表情。
霍愷山沉浸在對長子美化過的記憶中,他開始糊涂,沖霍念生招手:“你靠近一點�!�
霍念生走近了一些,彎腰低頭看他。
霍愷山皺起眉頭,眼里的神是散的,從精神奕奕到意識模糊的轉(zhuǎn)變似乎只在須臾之間。
他看著霍念生,半晌,喃喃嘆息出來:“鳳來……”
霍念生不疾不徐,推門而出,找醫(yī)護(hù)人員:“你們?nèi)タ纯催要不要搶救吧�!�
正在抽煙的霍二叔掐了煙,霍三叔已迅步進(jìn)去。
霍念生回了臥室,開始穿衣服,陳文港再次被吵醒了,坐起來問:“怎么了?”
“爺爺不行了。”霍念生拍拍他,“沒事的,早就知道的事。你繼續(xù)躺著吧。”
“我陪你一起去�!标愇母鄞蛄藗哈欠,去找自己的衣服。
霍振飛看著他的臉,嘆息:“觀察到現(xiàn)在,我其實不懷疑你們之間有愛情,真的。我從沒見過念生這么珍視一個人,說來好笑,我感覺他像恨不得把你放在兜里揣著。要不是這樣,我不會把這些細(xì)節(jié)向你如實相告�,F(xiàn)在我們面對是怎么解決它附帶的麻煩,霍念生需要結(jié)婚才能享受這部分股權(quán)的權(quán)利,或者換個角度看,他只要結(jié)婚,就能享受這部分權(quán)利�!�
霍念生走近了一些,彎腰低頭看他。
霍愷山皺起眉頭,眼里的神是散的,從精神奕奕到意識模糊的轉(zhuǎn)變似乎只在須臾之間。
他看著霍念生,半晌,喃喃嘆息出來:“鳳來……”
霍念生不疾不徐,推門而出,找醫(yī)護(hù)人員:“你們?nèi)タ纯催要不要搶救吧�!�
正在抽煙的霍二叔掐了煙,霍三叔已迅步進(jìn)去。
霍念生回了臥室,開始穿衣服,陳文港再次被吵醒了,坐起來問:“怎么了?”
“爺爺不行了�!被裟钌呐乃�,“沒事的,早就知道的事。你繼續(xù)躺著吧�!�
“我陪你一起去�!标愇母鄞蛄藗哈欠,去找自己的衣服。
“不用�!�
這時霍振飛來敲門,屁股后頭跟著惴惴不安的霍予翔。
孩子害怕是理所當(dāng)然的,走廊上腳步聲兵荒馬亂,醫(yī)護(hù)人員健步如飛,救護(hù)車停在門口,在沉默中閃著刺眼的紅藍(lán)光芒。其實也只是走過過場,剛剛在樓上醫(yī)生已經(jīng)搖了頭。
霍二叔要求把父親送往醫(yī)院再次急救,霍三叔總不好說不,于是就這樣定了。
當(dāng)父親的拍拍兒子的背,示意他在這個房間待著。
霍振飛看向陳文港:“我們現(xiàn)在都要去醫(yī)院,我老婆也去,小孩子就不讓他跟著了,但是家里沒大人在,能不能麻煩你留在家看著他?”
陳文港頓了頓,點頭同意,伸手牽住霍予翔。
救護(hù)車迅速發(fā)動,霍宅很快只�?帐帲南蚂o寂。
不多時門響兩聲,江彩裹著毯子,期期艾艾地探頭:“我能不能跟你們待在一起?”
她自說自話,哧溜一下鉆進(jìn)來:“我要求不多,給我騰個沙發(fā)就行了�!�
陳文港問:“你沒跟著他們一起走?”
江彩迷茫:“我不知道我要干嘛,沒人通知我,也沒人來管我。反正我就是個局外人,可能到明天早上還有沒有飯吃都不一定。”
霍予翔被塞進(jìn)霍念生的被窩里,陳文港和衣而臥,拍著孩子,哄他睡一會兒。
霍予翔睡不著:“爺爺要去世了嗎?”
陳文港說:“有可能�!�
江彩沒心沒肺,感覺像在隔岸觀火:“那明天會很熱鬧了吧?”
陳文港說:“是啊�!�
就這樣到了天亮,的確熱鬧。記者們終于等來這一天,新聞頭條鋪天蓋地,報道老牌船王霍愷山去世的消息。陳文港等到霍念生的電話,他的語氣倒依然鎮(zhèn)定自若:“吃飯了嗎?”
“吃過了,廚房有做�!标愇母壅f。
“不用擔(dān)心,我很快就回去�!�
陳文港看看窗外,暴雨如注,似乎老天都在扼腕:“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倒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霍家當(dāng)家人這個時候去世的確和他關(guān)系不大,按照前世軌跡,等到遺囑公布,霍三叔一派本來就會贏的,雖然霍二叔未必服氣,但他自己還沒能力奪權(quán)成功。
他留在霍宅只是因為拖著兩個擔(dān)子——霍予翔還小,黏著他不讓走,江彩在這嚴(yán)肅沉悶的氛圍中,哪怕抱著吃瓜的心態(tài),也覺得有個自己人依靠安心一點。
陳文港一直留到下午,沒想到先等到霍英飛回了家:“哦,你還沒走。”
陳文港正帶著霍予翔在客廳看一本英文書,向他點點頭。
霍英飛眼圈是紅的,不管真心假意,總之是哭過的樣子,臉上無所謂的表情寫的卻是另一回事,他正要上樓,忽然想到什么,返過來開口:“記不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
陳文港蹙眉:“你說的哪一句?”
霍英飛看了眼侄子,當(dāng)著他的面,還是沒再重復(fù),只是露出泄密的表情:“其實是我聽說的一個消息——雖然爺爺?shù)淖罱K遺囑還沒公布,但根據(jù)他生前的意思,很可能設(shè)置了這樣的條款,只要霍念生進(jìn)入正常的婚姻,說白了,就是他找個女人結(jié)婚,作為獎勵,不會少了他的好處。如果再生了孩子,比照我昨天說的,你可以猜猜他老婆能拿到多少�!�
陳文港笑了一下:“你說這些的意思是覺得霍念生會妥協(xié)?”
霍英飛也笑起來:“難道我希望看到他也平白多拿兩個億?我反而希望他不妥協(xié)呢。”
陳文港乜他一眼,沒有出聲。
霍英飛不懷好意盯著他:“反正依爺爺?shù)钠猓銈兘Y(jié)的那種婚是不可能糊弄過關(guān)的,爺爺早幾年就開始讓我父親幫霍念生相看適合結(jié)婚的對象,老頭兒頑固得很,他那個脾氣上來誰都必須聽他的,怎么會別人說算了他就算了?所以,你口口聲聲覺得你們是真愛,現(xiàn)在好處跟真愛他只能選一樣,你覺得霍念生會選哪個,或者你可以同意他形婚?”
霍予翔跟著在旁邊聽:“形婚是什么?”
陳文港把手放在他腦袋上:“是弄虛作假的結(jié)婚,你以后就懂了�!�
霍英飛被他責(zé)備的目光盯著,撇了撇嘴:“冒犯了,我其實是和霍念生有宿怨,才三番五次挑釁你,但這也是提前給你提個醒,你自己慢慢想吧�!闭f完蹬蹬上了樓。
第九十七章、
滿城沸沸揚揚,最值得全民矚目的是霍愷山的遺囑分配,但律師并沒有立刻公之于眾。
霍愷山去世成了最近的頭號大事。
股民關(guān)注的是曲線圖,一般人津津樂道的是豪門恩怨。在全民八卦的熱潮中,反而沒太多人注意財經(jīng)新聞板塊,鄭氏集團(tuán)因為偷稅漏稅受到高額行政處罰的消息。
治喪委員會名單上無一不是政商兩界頂尖人士,娛樂大咖,踱一跺腳金城可能要震三下,前前后后忙了一周,至于陳文港這樣的小人物,保險起見,他連母校高中的邀請都推拒了。
雖然不完全是局內(nèi)人,他也算與霍家成員往來密切的相關(guān)人士。在這個時候拋頭露面,未必不會有見縫插針的狗仔跟著跑到學(xué)校糾纏,與其面臨那樣的尷尬,不如主動深居簡出。
連住的地方他都搬回物管更嚴(yán)的云頂大廈。
同樣的原因,江彩也被動地向?qū)W校請了假,霍家不想她在外面亂說話。
比起憋在深宅大院,她申請跟陳文港待在一起,讓陳文港繼續(xù)看著自己。
霍振飛的秘書打過報告,得到允許把她送上門來。
陳文港跟江彩在霍念生的公寓里避了兩天風(fēng)頭,兩人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吃飯靠外賣。
訃告沒有把江彩列入其中,就是家譜里不承認(rèn)她的意思。但她本人對此不甚在意,優(yōu)哉游哉,然而很快遭遇滑鐵盧,她想不到這種時候陳文港還有心思管她學(xué)習(xí)。
陳文港管得理所當(dāng)然:“你不上課,難道就不用溫習(xí)功課了?”
江彩后悔一個書包把課本都帶來了:“就不能讓我清閑兩天嗎?”
陳文港閑得抄著兜在屋里踱步,有的是時間跟她耗:“清閑過頭了人就會廢了,我看你以前就是清閑過頭,有什么作業(yè)趁現(xiàn)在拿出來寫,我給你輔導(dǎo)輔導(dǎo)�!�
讓江彩在紙上寫字和美人魚用兩腳在地上走路一樣痛苦,哀嚎連天。
陳文港在后面低頭看她的狗爬字,到晚上又叫了外賣,送餐員把東西放到門口就走了,江彩聽到門鈴如蒙大赦,一溜煙小跑著開門去取。
陳文港把茶幾收拾出來,順便打開電視。
江彩坐在沙發(fā)上吮筷子:“真的我說,要不別讓我寫作業(yè)了,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霍愷山今天火化,女主播正在播報相關(guān)新聞。
畫面里出現(xiàn)火葬場外的景象,陳文港盯著電視,這兩天他只能從網(wǎng)絡(luò)和報紙上見到霍念生。鏡頭一轉(zhuǎn),切到前天霍家子孫披麻戴孝守在靈堂外頭的畫面,霍念生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作一身漆黑打扮,臂纏黑紗,但未戴重孝,神色也不悲傷,行若無事地點燃嘴里的煙。
陳文港記得網(wǎng)上有不甚正經(jīng)的自媒體調(diào)侃,說這位霍公子風(fēng)流倜儻,連戴孝都不忘賣俏。
但記者不知道他背地里怎么跟陳文港打電話,聲音溫柔得能擰出水:
“這幾天怎么吃的飯?垃圾你就放在門口,物業(yè)可以派人收下去�!�
“沒關(guān)系,我自己跟江彩也要出門溜達(dá)的。我們又不是見不得人�!�
“想出門也可以,要去哪讓光頭開車送你。”
“知道,你不用操心我�?煨x遺囑了吧?”
“是啊�!被裟钌皇钦f,“我又不是長孫,不會有很多事。在家等我�!�
*
還沒等到他回家,大早上,陳文港接到霍振飛的電話,接通卻是把脆響的童聲。
“叔叔!陳叔叔!”霍予翔在那邊喊,“我能不能去你家玩?”
“怎么了?”陳文港不解,但還是溫和地說,“歡迎你來。你知道在哪里嗎?”
一個小時后,霍振飛親自帶兒子上門。
門外是忠伯敲門。
霍念生披起衣服,隨他走到霍愷山臥室門口,霍振飛、霍英飛和霍京生等人已經(jīng)齊齊站了一排。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去跟祖父見過面,霍振飛向霍念生示意:“就差你了�!�
霍念生推門而入。
霍愷山仰面躺在床上,他的臥室已然改成了簡易病房。他身上套著監(jiān)測儀器,靠在床頭一堆枕頭上,精神狀態(tài)倒出奇地好,比中午吃飯時看起來甚至更容光煥發(fā)。
霍念生心里出現(xiàn)一個詞。
回光返照。
此時霍愷山像個普通的祖父,跟孫子交代了一些事,他說著說著,最后陷入回憶:“我下午睡了一覺,不知道為什么,唯獨夢到鳳來來看我。你們能理解嗎?不管有過多少孩子,第一次當(dāng)父母的心情始終是不一樣的,當(dāng)年你父親出生的時候,那么小一團(tuán),護(hù)士把他抱著,放到我手里,太軟了,我是不敢用力的,我想,這是我的兒子啊,我霍愷山有兒子了……”
霍念生唇角輕輕勾了一下,仿佛聆聽,眼里沒有什么表情。
霍愷山沉浸在對長子美化過的記憶中,他開始糊涂,沖霍念生招手:“你靠近一點。”
霍念生走近了一些,彎腰低頭看他。
霍愷山皺起眉頭,眼里的神是散的,從精神奕奕到意識模糊的轉(zhuǎn)變似乎只在須臾之間。
他看著霍念生,半晌,喃喃嘆息出來:“鳳來……”
霍念生不疾不徐,推門而出,找醫(yī)護(hù)人員:“你們?nèi)タ纯催要不要搶救吧�!�
正在抽煙的霍二叔掐了煙,霍三叔已迅步進(jìn)去。
霍念生回了臥室,開始穿衣服,陳文港再次被吵醒了,坐起來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