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說完便匆匆走了,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無奈的意思。
“我爸現(xiàn)在飄了。”陳香鈴說,“老覺得自己要做大老板了,勸不動。”
陳文港長舒口氣:“大人的事你不管。但要是遇到問題,你隨時跟我說。”
望了望天色,他們一早就來了,時間還早。
他問陳香鈴:“陪我去個地方可以嗎?”
陳香鈴跟著他步行了二十分鐘,沿山路到了另一個墓園。
這個園區(qū)肉眼可見地豪華許多,大理石雕像一座接著一座。
這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其實成年了也不算早了,他自己十八歲的時候還跟鄭玉成搞在一起呢,不過結(jié)果確實沒有善終就是了。干脆實施一刀切政策。
“我才不會!”陳香鈴聲明,“我認(rèn)識的同齡男生——不只同齡,包括有些比我大好幾歲的,要么自以為是,要么蠢得不透明,我壓根看不上眼。當(dāng)然,哥,你不算。”
當(dāng)哥哥的感覺甚是欣慰:“嗯,這才是我妹妹�!�
陳文港笑說:“不能落下寶秋,我先去找她�!�
“正好,我這邊也有朋友。咱們四個一起。”
陳文港在女更衣室門口等到磨磨唧唧洗好澡的鄭寶秋。
再匯合的時候,霍念生身邊站著那位朋友,是個氣場很強的美女,二十七八歲。她瞇著眼,端量一番陳文港,女士優(yōu)先地先向?qū)毲锷斐隽耸郑骸澳銈兒�,我叫李紅瓊�!�
鄭寶秋跟她握握手,眼睛彎起來:“紅瓊姐,我聽過你,我爸爸夸你做生意很厲害�!�
李紅瓊笑道:“過獎,伯父說這個話肯定是違心的,你也值得當(dāng)真�!�
鄭寶秋恭維:“是真的,他還拿你激勵我哥呢,所以我對你的名字才如雷貫耳�!�
李紅瓊與霍念生相熟,鄭寶秋年紀(jì)小,平時跟她混不到同一個圈子里。但聽過她不是假的,對她的折服也不是假的。鄭霍李何四家船運龍頭,李家這個女兒是出名的巾幗不讓須眉。
陳文港也與她握了手,自我介紹,李紅瓊卻意味深長地望著他。
評估的意味越發(fā)明顯。
陳文港不確定她是不是從哪聽過自己,但他是知道李紅瓊的。
上輩子,她是外界傳聞最可能跟霍念生聯(lián)姻的高門貴女。
即便陳文港足不出戶,也在八卦雜志上看過兩人緋聞。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甚至有陣子記者鋪天蓋地地猜測兩人好事將近,說得有頭有尾,儼然訂婚宴時間地點都已經(jīng)定了。
如果哪天霍念生突然上電視宣布婚訊,陳文港也不會覺得意外。
翻那些雜志的時候,他其實很難說清內(nèi)心是什么滋味。他多少是有點看不起自己的,像一株菟絲子,只能攀附著霍念生為生。哪怕霍念生要結(jié)婚,他也無能為力,唯有繼續(xù)躲在見不得人的陰影里。私下陳文港其實已做好了離開的打算,他不想也經(jīng)歷不起第二個何宛心了。
但那兩個人到最后也沒走到一起。
李紅瓊繼續(xù)做她的CEO,霍念生繼續(xù)做他的花花公子。其實不能說不登對,聯(lián)姻是講利益不講感情的,同床異夢,彼此各過各的豪門夫妻比比皆是。只能說這兩位都不想這么過。
至于原因,狗仔倒是編過不少內(nèi)幕,甚至不乏纏綿悱惻和恨海情天的版本。
陳文港看過把他也牽扯進(jìn)去的,稱霍公子專寵神秘地下情人,是李小姐絕不能接受的,這就是真正原因�;艄訉δ俏坏叵虑槿思幢阆嗝渤舐膊浑x不棄,必定是動了真愛;李小姐難以容忍,也未嘗不是是動了真心所致。最后有緣無分,總之很多離譜的講法。
四人在布置得像水族館的海洋餐廳吃了午餐。
飯后鄭寶秋去洗手間,霍念生在外面接電話,陳文港和李紅瓊單獨站在餐廳門口。
李紅瓊屈指敲敲巨大的玻璃缸,瞅著里面游弋的水母,問:“下午你們?nèi)プ鍪裁�?�?br />
陳文港跟鄭寶秋一樣叫了聲“紅瓊姐”,說還沒有計劃。
“June——你稱呼我英文名吧。小妹妹喊姐姐是嘴甜,聽男生叫就奇怪了。我不喜歡�!�
陳文港溫和而歉意地笑了笑。這時鄭寶秋推門出來,也問:“我來啦!咱們?nèi)ツ�?�?br />
“你平時運動嗎?”李紅瓊想了想,“要不要跟我和老霍一起去爬山�!�
“太曬了,我不想黑成煤球。”鄭寶秋說,“我就和文港哥打網(wǎng)球吧�!�
“你們在聊什么?要去找樂子?”霍念生也走過來,人齊了。
“算是�!崩罴t瓊看他,“你想跟他們一起活動,還是我們按原計劃上山?”
“我尊老愛幼吧�!被裟钌ζ饋�,“誰年紀(jì)小誰說了算,寶秋決定,我都奉陪�!�
第三十一章、
最后四個人還是相約打室內(nèi)網(wǎng)球,李紅瓊放棄了爬山的計劃。
剛吃過飯,中間留了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各自回房間歇腳。
霍念生到網(wǎng)球場館的時候,陳文港和鄭寶秋已經(jīng)開始了,正打得有來有回。
鄭寶秋壓倒陳文港一局,得意地皺鼻子:“我贏了!表哥你來。”
陳文港好脾氣地認(rèn)了輸,把球拍讓給霍念生。
李紅瓊是更晚一點到的。
霍念生和鄭寶秋表兄妹倆隔網(wǎng)對戰(zhàn),陳文港就坐在場邊旁觀。他拿了瓶礦泉水,剛擰開蓋,身邊一陣香風(fēng),換了網(wǎng)球服的李紅瓊姍姍來遲,在他不遠(yuǎn)的地方熱身運動。
陳文港友好地沖她笑笑。
李紅瓊回以明艷一笑。看得出她平時性格強勢。
兩人的視線投回場里。李紅瓊活動開關(guān)節(jié),反掰著手腕,卻不急去運動。
他對侄子說:“那麻煩你帶香鈴回家,伯伯還有事要忙�!�
說完便匆匆走了,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無奈的意思。
“我爸現(xiàn)在飄了�!标愊汊徴f,“老覺得自己要做大老板了,勸不動�!�
陳文港長舒口氣:“大人的事你不管。但要是遇到問題,你隨時跟我說。”
望了望天色,他們一早就來了,時間還早。
他問陳香鈴:“陪我去個地方可以嗎?”
陳香鈴跟著他步行了二十分鐘,沿山路到了另一個墓園。
這個園區(qū)肉眼可見地豪華許多,大理石雕像一座接著一座。
這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其實成年了也不算早了,他自己十八歲的時候還跟鄭玉成搞在一起呢,不過結(jié)果確實沒有善終就是了。干脆實施一刀切政策。
“我才不會!”陳香鈴聲明,“我認(rèn)識的同齡男生——不只同齡,包括有些比我大好幾歲的,要么自以為是,要么蠢得不透明,我壓根看不上眼。當(dāng)然,哥,你不算。”
當(dāng)哥哥的感覺甚是欣慰:“嗯,這才是我妹妹。”
陳文港笑說:“不能落下寶秋,我先去找她�!�
“正好,我這邊也有朋友。咱們四個一起。”
陳文港在女更衣室門口等到磨磨唧唧洗好澡的鄭寶秋。
再匯合的時候,霍念生身邊站著那位朋友,是個氣場很強的美女,二十七八歲。她瞇著眼,端量一番陳文港,女士優(yōu)先地先向?qū)毲锷斐隽耸郑骸澳銈兒�,我叫李紅瓊�!�
鄭寶秋跟她握握手,眼睛彎起來:“紅瓊姐,我聽過你,我爸爸夸你做生意很厲害。”
李紅瓊笑道:“過獎,伯父說這個話肯定是違心的,你也值得當(dāng)真�!�
鄭寶秋恭維:“是真的,他還拿你激勵我哥呢,所以我對你的名字才如雷貫耳�!�
李紅瓊與霍念生相熟,鄭寶秋年紀(jì)小,平時跟她混不到同一個圈子里。但聽過她不是假的,對她的折服也不是假的。鄭霍李何四家船運龍頭,李家這個女兒是出名的巾幗不讓須眉。
陳文港也與她握了手,自我介紹,李紅瓊卻意味深長地望著他。
評估的意味越發(fā)明顯。
館里正好兩男兩女,鄭寶秋提議比賽,打男女混雙。
分組的時候,她想也沒想,習(xí)慣性往陳文港身前湊。
李紅瓊卻搶先一步:“我想跟文港一組�!�
霍念生向她看了眼。
她笑笑:“老跟認(rèn)識的人扎堆沒意思。我們還不太熟,借這個機會了解一下,怎么樣?”
鄭寶秋不疑有他:“那我跟表哥一組……你不會給我拖后腿吧?”
陳文港面上也保持著禮貌。
李紅瓊主動接近,他暫時搞不清目的,但到底只是場球而已。
再上場時,陳文港正要把球拍換到右手,李紅瓊問:“你水平怎么樣?”
陳文港回答得保守:“一般�!�
李紅瓊挑眉:“一般是什么水平?雙打除了技術(shù),更吃配合,我們是一個合作的team!”
陳文港笑笑,又不動聲色換回左手:“抱歉,我說錯了。我一定全力以赴。”
兩個陌生人湊一個陣營,開局難免磕磕碰碰,互相搶截了好幾次,陳文港才漸漸跟李紅瓊養(yǎng)出一點默契。李紅瓊是進(jìn)攻型,他是防守型,最終李陳組以小比分優(yōu)勢獲勝。
即便不是你死我活的競賽,陳文港嘴角也不由沁出一絲笑意。
李紅瓊跟他擊掌,又遠(yuǎn)遠(yuǎn)地向霍念生露出一點得色。
不能甘心的鄭寶秋纏著表哥,要霍念生給她陪練。
那兩人又上了場,李紅瓊施施然走過來。
陳文港等她開口。
她的態(tài)度也還客氣。李紅瓊沉吟片刻,單刀直入:“容我冒昧打聽一個問題——你和老霍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說。”
陳文港微微笑道:“承蒙他不嫌棄的話,就算是朋友�!�
李紅瓊意味深長:“普通朋友,還是那種曖昧的朋友?”
陳文港仍然沒惱,給了她一瓶運動飲料:“補充一下電解質(zhì)。別喝太快�!�
見他轉(zhuǎn)移話題,李紅瓊便沒再打探,接過擰開,豪爽地灌了兩口。
到了傍晚,四人又一起吃了點小食補充體力才分開。
晚上還有節(jié)目,鄭寶秋拉著陳文港去參加泳池派對。
夜幕落下,無邊泳池旁彩燈通明。俞山丁請來的DJ和樂隊都到位了,光線亂躥,把場子炒得群魔亂舞�?∧徐n女三五結(jié)伴,不少人嘻嘻哈哈地在碧波蕩漾的水邊壘香檳塔。
這幫少爺千金們度假玩樂,作陪的有不少模特、網(wǎng)紅,還有不入流的小明星。
當(dāng)然,限制級畫面是沒有的。但誰看對眼,樓上就有房間,深入交流交流,這也是管不著的事。
所以保守的老父親不放心女兒也不無道理。
鄭寶秋現(xiàn)在就在跟一個男模特言笑晏晏,對方身材又好又識趣,把她哄得芳心大悅。
陳文港不免多看他兩眼,這男的還算老實,有巴結(jié)富家小姐的心,沒有動手動腳的膽,只是一個勁兒的恭維。
自然鄭寶秋也并不當(dāng)真,美色當(dāng)前,萍水相逢,圖個開心罷了。
作為包場的金主,霍念生卻不知去了哪。
陳文港抬頭環(huán)視了幾次,都沒再見到他的身影。
倒是俞山丁熱情地迎上來,這次他稱呼又變了,親親熱熱喊“文港”,跟他碰了個杯。
陳文港端的杯子是無醇酒,應(yīng)付走了交際花似的俞山丁,獨自慢慢啜著。
大約受滿場爆棚的荷爾蒙影響,他的心思也逐漸變得縹緲。
霍念生的長期包房在707。
那個數(shù)字在他胸口發(fā)燙。
沒一會兒鄭寶秋卻回來了,情緒不再那么高昂,用不明顯的口型說:“討厭的人來了�!�
她指的是牧清。
牧清是跟另外兩三個人一起出現(xiàn)的。
他畢竟也有自己朋友,受誰邀請、跟誰結(jié)伴都不稀奇,但稀奇的是戚同舟也在其中。
陳文港似乎隱約摸到對方之前挑撥他和戚同舟的原因。
然而戚同舟一見他,立馬搖著尾巴躥了過來。
戚同舟看看鄭寶秋,欲言又止,將陳文港拉到一邊,躲開人卻是一疊聲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文港,我姐她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吧?”
“令姐是?”陳文港沒反應(yīng)過來。
“哦,就那個,李紅瓊,June,我不知道她怎么跟你介紹的,英文名還是中文名�!逼萃壅f,“她今天應(yīng)該比我早到,跟那個誰,霍哥在一起。你見過她了嗎?”
“見到了。我們下午湊在一起打網(wǎng)球�!�
“那你聽我解釋,她跟我,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兩家人關(guān)系不錯,她從小認(rèn)了我爸媽當(dāng)干爹干媽,也湊合拿我當(dāng)個干弟弟看�!逼萃垡荒樋嗌�,“所以,她只是……”
他卡了殼,苦惱地不敢往下說,怕說完了遭翻臉。
戚同舟知道他這個干姐姐厲害,但時不時又有吊兒郎當(dāng)?shù)囊幻�,所以李紅瓊給他發(fā)消息說來游艇會見見他男神的時候,戚同舟心里就一咯噔。
來的路上他心急如焚,甚至怕李紅瓊已經(jīng)甩給陳文港五百萬讓他離開自己。
這個惡俗的想象讓戚同舟打個哆嗦,又不是拍肥皂劇,但李紅瓊的確可能干點其他不靠譜的事。
好在陳文港體貼地說:“難怪跟她聊天的時候,聽她提了好幾回弟弟,原來說的是你�!�
戚同舟察言觀色,松了口氣:“對,就是我,但你別理她。她從小就是喜歡欺壓我。”
陳文港只作不知:“她應(yīng)該還沒走遠(yuǎn),你要不要去跟她打個招呼?”
戚同舟抬頭假裝環(huán)視:“想打來著,但我來之后都沒看到她,算了。”
此時他的干姐姐李紅瓊跟霍念生其實都在二樓露臺喝酒聊天。
露臺從樓梯平臺延伸出來,搭了三四個白色遮陽棚,擺了咖啡廳似的圓桌和靠背椅,是個棲息的好地方。這位置看下面場地一覽無余,只是從下往上看會遮住視線。
所以陳文港沒發(fā)現(xiàn)上面的人。
霍念生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他,手里緩緩轉(zhuǎn)著一只高腳杯。
李紅瓊坐在老朋友對面:“所以你是真的不考慮聯(lián)姻?”
霍念生晃了晃杯中的液體:“不管婚前協(xié)議簽得多精密,也是往脖子上套根繩。我這個人,又保守,又膽小,不喜歡干這么高風(fēng)險的事情。說句大實話,也理解不了別人這么干�!�
李紅瓊嗤笑他胡言亂語:“直接說,是還沒玩夠吧。”
霍念生瞇起桃花眼:“哪里,是心里有人�!�
李紅瓊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瞧。陳文港她已經(jīng)能一眼辨認(rèn)出來,瘦削的身架,氣質(zhì)很斯文,順便只要在人群里找到陳文港,就很難不看到繞著他團團轉(zhuǎn)的戚同舟。
半晌,她笑喟:“沒想到你跟我這個干弟弟的眼光還一模一樣�!�
霍念生不以為意:“那希望你能勸勸他,不要再白費功夫�!�
李紅瓊道:“他冒傻氣又不是一天兩天,他爸媽都管不了,我怎么管得了?你猜他回家說什么,說他叫同舟,人家叫文港,這算不算天賜良緣。搞得我干爹干媽都奇怪,他這到底是看上何方神圣,問到我這來,要不今天怎么會想起認(rèn)識一下?”
霍念生不客氣地說:“你這樣來窺探軍情已經(jīng)很不禮貌,你又不是喜歡玩樂的人,見也見過了,其他沒什么好玩的,我看還是趁早回吧�!�
李紅瓊偏要待著:“趕我走��?”
霍念生露出個慵懶的笑:“你不走也不妨事。但我們在這里酒池肉林的,你不覺得無聊?”
李紅瓊嗤笑,霍念生擺擺手:“愿意待你待多久都行,我下去找樂子,你不介意吧?”
說完把酒杯留在桌上,起身先去了趟洗手間。
然而洗手的時候,霍念生稍稍一頓,聽聞哪個隔間里悉索作響。
倒不像是情難自禁,來不及找地方就干柴烈火——是有人在啜泣似的喘息,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