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案子就此成了懸案。
這件事也就成了蔡恒木人生的滑鐵盧,他從此一路走低,本來剛考上編制從優(yōu)秀輔警轉(zhuǎn)正刑警,沒過多久就去當了片區(qū)民警,又因為脾氣等各種問題被投訴,最后成了交警。
……
當蔡言端著茶盤出來的時候,袁越已經(jīng)準備走了,他爸也回房間下棋去了。
“局里還有點事,不能喝你的茶了�!痹角溉坏馈�
“沒事。”蔡言左右看看,“我送你吧�!�
“不用了�!�
“就送你到門口�!闭f著蔡言已經(jīng)替袁越打開房門,這時候他仿佛不經(jīng)意說,“對了袁哥,我看第一刻報道,寧市那邊不是昨天剛出了個投毒案嗎?你應該還挺忙的吧�!�
“已經(jīng)辟謠了,別多想�!痹秸f。
“這樣啊,沒事最好�!�
“安心吧。”袁越回答,又說,“還有小言,蔡叔其實沒有你覺得的那么差……”
“袁哥那是你有濾鏡。”蔡言輕蔑地笑笑,“你憑良心講,他哄你的那些警察故事里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你不能因為自己沒長歪就覺得我爹是個大教育家吧。我最討厭他吹牛不打草稿的樣子,別的警察不顧家那是對社會有貢獻,他一家里的廢物在社會上也當廢物。還真當跳窗逃跑這件事是笑話嗎,不,就是人渣敗類,湯會計家每回過來我都被他那張心虛的臉惡心的好幾個月吃不下飯�!�
“其實……”袁越還要再說,沒說出口。
蔡言像打開了話匣子,搶斷袁越的話,滔滔不絕。
“還有,他一直吹噓的帶著眾多小區(qū)警察和地痞流氓般的物業(yè)打架斗毆——你不住這里,不知道,自從開發(fā)商老總進了局子后,我們小區(qū)就沒有物業(yè)了。從此一年平均要遭賊三次。”
“……”
“不敢相信吧?這可是警察大院,樓上住著警校校長,樓下住著公安局長,警察同志大總部,天天遭賊惦記,他們也開了個內(nèi)部會議,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小偷也有個聊天群,我們小區(qū)在群里就是屬于好偷的那個小區(qū),所以小偷們前仆后繼,絡繹不絕,就算第二天抓到小偷也沒有用,小偷早把偷竊的贓物轉(zhuǎn)移了�!�
“我就至少和小偷面對面兩次,一次他摸進我房間,摸到我腳心。一次我和我爸在陽臺上吵架,他就爬在外頭的窗戶上,我爸都抓住他的手了,他還是掙脫,從六樓到一樓,幾十秒鐘,快得跟特種部隊出來的一樣�!�
“……”袁越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應該對此抱有同情。
“所以袁哥,”蔡言最后總結(jié),“聽我一句勸,別和這老頭攪合在一起,沒結(jié)果的。”
送走了袁越,蔡言轉(zhuǎn)回房間。
他坐上電腦椅,點開屏幕,屏幕里,一則他昨天半夜12點發(fā)出的科普視頻赫然在目。
“《硝酸銀離我們的生活很遠嗎?》”
半個白天,點擊量已經(jīng)到了5W,堪堪與他過去做的視頻的平均量持平了。
而且視頻的轉(zhuǎn)評贊挺多,比他過去的視頻都多。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的水平在一夜之間突飛猛進,不過一個科普視頻,但凡會用百度的人都能做出來,之所以視頻有這么多點擊,只是因為熱點聚焦。
因為寧市投毒案廣泛的關注和議論,也因為人們在警方不斷刪帖下更逆反更要議論這一秘密的心態(tài)。
他也不是第一個做視頻的,圍繞投毒,硝酸銀,奶糖等關鍵詞,這類視頻已經(jīng)屠版了c站排行榜。
有點可惜,他沒沖上首頁。
他上上下下轉(zhuǎn)著鼠標的滾輪。
他是一個從小就被人夸聰明的小孩,之前做解謎類游戲也以高智商為賣點。
從袁越出現(xiàn)在門口他就在想對方為什么這個時候來。
寧市剛發(fā)生一起特大要案,警方雖然辟謠說第一刻的報道為不實消息,可他群里的寧市網(wǎng)友就分享了小道八卦,體感超市看到警察概率變高了,證明多少有情況。
而袁越是寧市刑偵一支大隊長,不參與這種一看就要耗費很多警力的案子,反而跑到他家來敘舊。
想也知道,就他那個糟老頭子,唯一有點用的就是22年前湯會計案有第一手消息。袁越來百分百也是為了這樁舊案,可這個案子已經(jīng)很多年再沒啟動過了。怎么忽然間又推進了呢?
一定,警方一定得到了什么很重要的線索!
22年懸案本身就是一個非�;H说墓适�。
蔡言有些隱隱的激動,雖然他爸是個廢物,可確實也有不少第一手資料,他的這個視頻文案絕不是其他靠看天網(wǎng)紀錄片或者知乎故事會的人能比的。c站做案件解說的視頻也不少,搞不好蹭波熱度還能另辟蹊徑得到關注?
甚至大膽點想,說不定推動這個案子破獲呢!
*
霍染因接了一通來自局里的電話。
他聽了半晌,掛掉手機,和紀詢說:“一些線索。辛永初硝酸銀的購入途徑的淘寶,他買了三大瓶硝酸銀,購買時間是1月15日;預審那邊在對辛永初的繼續(xù)詢問中,得到了一個重要口供。辛永初說,‘寧市第一個受害者應該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說漏嘴了�!奔o詢琢磨。
“沒錯,說漏嘴了,辛永初置身警局,一切通訊設備都被收繳,無法和同伙聯(lián)系,這第一起案子一定是曾經(jīng)計劃好的,如果是他宣稱的隨機投毒,怎么能保證只有一個受害者,而這個受害者又恰好在他進去不久之后中毒?”
霍染因說。
“此外,通過查證練達章的供詞,他家1月29日去附近的聯(lián)華超市購買的奶糖。其公司和酒店聚餐所使用的奶糖,則是29號從旗艦店網(wǎng)購補進的新一批,所有可見的監(jiān)控里,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
一根頭發(fā)掉到紀詢眼睛前,遮蔽他的視線。
紀詢仰頭,對那根發(fā)絲吹了口氣。
“辛永初在說中毒者的時候圈定了寧市這個范圍。在工廠或者網(wǎng)絡分銷的過程里下毒,都無法確保毒只存在寧市之內(nèi),所以投毒人只可能是在發(fā)貨階段,挑揀前往寧市本地的包裹進行投毒,但我想這個方面警局應該也排除了吧�!�
“嗯,對奶糖包裝和貼標的是兩批人,不存在互通,根據(jù)倉庫的監(jiān)控和負責人回憶,后續(xù)也沒有拆開包裹的情況出現(xiàn)�!�
“那么無論練達章是被定點投毒,還是在隨機投毒中中標,想要讓他中毒,都得在他生活范圍附近通過某種手段下。換而言之,無論是練達章家里、公司或是酒店里的奶糖,都在兇手目之所及或可以想象的空間和范圍里。那么……”
“那么他的妻子,女兒,包括同事,都有作案條件。利用他吃糖的習慣,只要在接近他的時候?qū)⒉亓硕镜奶乔那姆湃胨目诖�,就有可能中招�!被羧疽蜓a充。
“他口袋里藏毒的糖果有幾顆?”紀詢問。
霍染因蹙蹙眉:“只有一顆,就是他吃下去的那一顆。不僅如此,我們檢查了別的所有奶糖,也沒找到第二個下毒的毒奶糖�!�
“真奇怪,TA為什么那么自信�!奔o詢?nèi)粲兴迹拔页蕴且菜泐l繁,但經(jīng)常把口袋里的糖換來換去,或者放很多顆,或者忘記了就把口袋里放糖果的衣服直接丟進洗衣機,家里還照樣也有大把過期的糖果。糖果是一個很容易被遺忘被耗損的零食。他到底使用了什么我們沒想到的手法,確保這一切都必定會在一個時限范圍內(nèi)發(fā)生——這是他和辛永初商量好的,且是威脅警方趕緊破案的關鍵手筆。否則這一切就像他自己也在玩俄羅斯大轉(zhuǎn)盤,靠賭博來賭自己會成功……而這在一個周密的計劃中,是絕對不能容忍發(fā)生的。”
這時霍染因的手機又響了。
兩人中止交流,霍染因接起電話,只是極短的一會兒,他的神色陰沉下來,厚重的烏云一層又一層遮住了天空。
他掛斷電話,告訴紀詢。
“第一刻又發(fā)�!�
第四十四章
自我介紹,我叫紀詢。
第一刻又發(fā),撰文記者還是孔水起。
這次孔水起寫了個長微博,標題是《為報恩孤狼追兇二十二年,揭開寧市投毒案的悲涼往事》。
看到這個標題的一剎那,紀詢沒有立刻點進去,他上下拋著手機:“看來媒體那邊已經(jīng)掌握到了足夠的消息,而且不是警方處理過程中泄露的那只鱗半爪,而是有人直接和媒體聯(lián)絡爆料……”
霍染因眉頭緊鎖,在看內(nèi)容。
“寫到了什么程度?”紀詢又問。
“基本屬實,但刻意煽情,避實就虛�!被羧疽蜃旖敲虺梢坏乐本。
“意料之中,媒體就是個講故事的,如果故事講得不動聽不討人喜歡,他們就該砸飯碗了�!�
紀詢平淡評價,他點進去,長:
2016年1月28日,梁山(化名)敲開吳亮(化名)的房門。他帶著攝像機和刀具,獨自一人用無比決絕的方式來討一個遲到半輩子的公道。
……
22年里,梁山當過修理工,做過保安,干過快遞,也不止一次的當苦力。
他從沒有一個長期穩(wěn)定的正經(jīng)工作,沒有家庭,更沒有孩子,因為他沒法停下,他一直在奔跑,他孑然一身跑在黑暗里,像一匹孤狼,奔著沒有盡頭的路,只為那無法企及的真相。
8000個日子不放棄,可能上天也被他的執(zhí)著打動,跑遍了全國各地的梁山發(fā)現(xiàn)了一條毫不起眼的線索。
……
梁山本不想殺吳亮的,殺人,不是所有人都能邁過這個坎。
這是人和禽獸的交界線。
但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他也不會后悔這個選擇。
他用攝像機錄下的是自己罪證,他帶著罪證主動投案自首,將希望寄希望于警方,他知道,僅憑他一人沒法找到另外一個兇手,他需要警察。他孤注一擲地獻出人生,用慘烈的方式喊醒打盹的警察,不要再無視這塵封22年,無人問津的血海深仇!
他用吳亮那沾了人血來發(fā)家的奶糖,和警察,玩一個游戲。
……
網(wǎng)友成功地被感動并煽動了。
辛永初不是一個完美的受害人,他本來不該得到這么多的憐惜同情,但媒體的報道巧妙利用了春秋筆法,將辛永初變成一個豪情壯志的正義加害者。
他知恩圖報,因湯志學六年照料,不惜輕擲人生,一飯之恩,千金以酬,將余生都放在為湯志學追兇報仇之上;又有勇有謀,警方尚且找不到的兇手,他單槍匹馬,居然抓住,堪稱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劍鋒旦出鞘,見血封喉歸!
他是一個活在現(xiàn)代的豪俠,這是一個善惡有報快意恩仇的故事。
辛永初滿足了網(wǎng)友們的想象,于是他變成了正義的符號,他是正義,正義的對面就是不正義,不正義的當然是死去的吳亮——既趙元良。
寧市這塊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第一刻》發(fā)布的這條長微博,既有案發(fā)時間,還有“奶糖”關鍵詞,足以讓網(wǎng)友們扒出更多的東西了。
“一定是小兔糖,寧市總共就一家出名點的本地奶糖廠,隨便問問就知道了�!�
“28號好像安和大廈那邊發(fā)生了命案,警方拉了警戒線,這么一看對得上啊�!�
整個案件就這樣輕易的被網(wǎng)友扒了出來。
一時之間網(wǎng)絡上充斥著這樣的話語。
“小兔糖ptsd,感謝媒體爆料,我不會再吃了�!�
“定點投毒小兔糖,那不吃就好了咯。感謝梁山做事還挺有分寸,善惡終有報,蒼天饒過誰,小兔糖還是讓它涼了吧�!�
“趙元良殺人償命,賺了那么多錢舒服了那么多年,死了活該啊�!�
“逼上梁山,都是可憐人,主動自首能別判死刑嗎�!�
網(wǎng)友的怒氣在評價完兇案雙方后并沒有因此而平息,關于自首減刑的討論愈演愈烈后,理所當然的,指責開始轉(zhuǎn)向當年調(diào)查案子的警方:
“警察是干什么吃的?22年了還沒有破案,要讓死者的親屬自己找人自己破案?”
“就基層那工作效率,反正舊案堆著,沒人催就懶得破是吧,[滑稽]都把老實人逼到殺人了�!�
“梁山也是蠢,干嘛親自殺人,找媒體像現(xiàn)在這樣曝光一下,輿論一壓,那些警察肯定態(tài)度不一樣。�!�
“趕緊的,快曝光是哪個縣的警察,我的12315市長舉報熱線已經(jīng)為他們準備好了�!�
當然,大規(guī)模的輿情之中也夾雜著反方,例如“新聞等三天再看看反轉(zhuǎn)”這類話也屢見不鮮。
可正反雙方此刻,都有一個極為相似的訴求。
他們希望警察出來說點什么,隨便什么。
他們灼灼的目光聚集成炙熱無比的探照燈,打在那些他們平�?床坏降慕锹�,平常不在意的議題,平常想不到的人或事上。
亮的,似乎要把故事的幕布點燃。
“好了�!奔o詢合上手機�!艾F(xiàn)在可以來討論一下,究竟是誰把這么詳細的內(nèi)容透露給媒體了�!�
“一,內(nèi)鬼�!被羧疽蚪釉挘Z氣也很平淡。
“嗯?”紀詢看向霍染因,“為什么你的第一反應是內(nèi)鬼?”
“二、辛永初同伙。”霍染因說完兩個選項,才不緊不慢補充,“沒什么第一反應,就這兩個選項,很好判斷,將哪個選項放第一又有什么差別?”
“差別大了,這反應了你內(nèi)心對周遭同事的深深不信任,刑警對萬事抱持懷疑是個鉆研精神,但好歹掌握個度,要不然關鍵時刻可沒有同伴去救你。”紀詢調(diào)侃道。
霍染因的視線在紀詢臉上輕輕一轉(zhuǎn),收回了。
他換了個話題:“上回給你寄MP4的,你有眉目了嗎?”
“一絲也沒有�!�
“我看你倒不緊不慢,毫不在意,怎么,原來不是智珠在握?”
“咦?這難道不該你們?nèi)フ{(diào)查的事情嗎?我還以為身為公民的我遇收到了可疑且危險的MP4,警察會擋在我面前保護我的�!奔o詢慢悠悠,“就像你剛才一樣,堅定地擋在我面前,接過重擔,阻住風雪……”
“……好好聊天�!被羧疽螂u皮疙瘩冒了一圈。
紀詢嘆氣:“唉,你這人啊,就是太裝了,偶爾白天時候,也可以放下身段承認內(nèi)心的嘛——罷了,說回案子吧。既然有專人向《第一刻》爆料,再看《第一刻》對辛永初如此全盤了解精準把握,那你覺得《第一刻》下一步會做什么?”
“……”霍染因看著車窗外的縣城,有了想法。
“不管《第一刻》在網(wǎng)絡上如何攪風弄雨,它的本質(zhì)是一家媒體,它會做的,也只是媒體會做的事情�!奔o詢繼續(xù)說,“媒體需要關注和熱度�,F(xiàn)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辛永初身上——順勢再扒到怡安縣和湯志學,都不是難點。他們很快就會如同蜂擁而至,而《第一刻》,要保持自己的領先,自己的熱度,只會在所有人之前,沖到怡安縣……”
紀詢兩手一攤。
“我們不用趕著回寧市了�?梢院退麄兿纫娨娒妫僬f�!�
霍染因眼神閃了閃。
“和《第一刻》記者見面意義不大,局里已經(jīng)去他們編輯部三令五申讓他們配合調(diào)查,趕緊把線索交出來,連周局,都親自打了電話,沒用。他們始終采用拖字訣,也不是不交,只是想拖過輿論消息熱度最黃金的72小時,再將線索拿出來�!�
“你去當然沒用,你是警察嘛,要文明執(zhí)法。”紀詢說。
“……你去就能夠不文明了?”霍染因說。
“警察弟弟,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奔o詢豎起一根手指,按在唇上,“你敢說你拉著我一起辦案,從沒一點這方面的考慮?一些事情,心照不宣,噓。”
輕輕一聲,像點含在嘴角的笑。
霍染因望著紀詢,腦海里閃過一絲和案子無關的事情。
紀詢的唇形好看。
手指也很修長。
他抬手觸上這跟手指,紀詢飛來一道疑惑的眼神,依然如此輕佻,如同天邊流云對你漫不經(jīng)心地一顧。你追逐它,它卻嬉笑而去�;羧疽蛴昧σ恍�,將紀詢的手指從唇上戳下去。
“別作怪�!�
他以平淡口吻掩飾內(nèi)心。
和一個白天里死要面子假正經(jīng)的男人搭檔,實在好難。紀詢咸魚嘆氣,甩甩手,托著腮:
“總而言之,現(xiàn)在是該行動了。為了不讓你事后被問責,我們還得找個有監(jiān)控的地方吵個架,再分頭行動,以示你對我做的事情一無所知——哈,你確實一無所知,除了知道我要去找《第一刻》�!�
“我們吵什么?”
“隨便吵什么,我覺得光吃不吃辣這個話題就能吵到翻臉,你覺得呢?”紀詢說。
“……大概只有你會這樣覺得吧。”
“好了�!奔o詢打住沒什么營養(yǎng)的聊天,拉開車門,下車,“抓緊時間,去找監(jiān)控�!�
霍染因沒動,他看著紀詢,問:“時間,地點�!�
去找你的時間和地點。
“警察同志,不該知道的事情不要問太多,不要你要怎么向上級打報告?——至于什么時候來找我,去什么地方找我,自己判斷,我相信你可以的�!�
*
孔水起是個四十歲的男人,模樣周正,臉上戴著金絲邊眼鏡,口袋別根派克金筆,全身上下都洋溢著書卷的氣息。
他撰稿的長微博,實打?qū)嵄耍?br />
一路上,孔水起光看著《第一刻》,手機通訊軟件里全是同組同事的恭維和領導的贊許,就忍不住微微翹起嘴角。
誰能想到,一個不起眼信封里裝著的居然是這種爆炸新聞?
應了那句話,薛定諤的貓,盒子打開之前,你永遠不知道見著的是活貓死貓,金貓銀貓。
這時手機叮了一聲,工作郵箱里新郵件出現(xiàn)。
他拿眼睛掃一掃,心臟突地一跳。只見郵件上簡短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