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季風眉頭微挑,道:“喊句江老師,我就教你。”
溫漾眨巴著醉醺醺的大眼,沒有猶豫的喊了句:“江老師�!�
她喊江老師時,語調帶著點喝醉后的嬌憨。
配上她本就柔的腔調,細細一聽,倒像是撒嬌。
江季風只是想逗一下溫漾,也沒真想占她便宜,見她真的喊了,就也教了她幾句,日常簡單的,吃飯沒、睡覺、她喝醉了,學的咬字不清,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后,已經到家了。
高助打開車門,江季風下了車后,走到了另一邊,對著溫漾道:“到家了,下來吧�!�
誰知,溫漾非但不下去。
還打了個酒嗝,酒后耍無賴,道:“江老師,你背我�!�
第十五章
溫漾喝醉酒后是折磨人的。
而受折磨的是江季風。
她在車上,
怎么都不肯下來,張開雙手,就是要所謂的江老師背她。
高助跟在江季風身邊那么多年,
從沒有見過江總在任何事情上有過為難,
他上前,
道:“江總,我來背太太吧?”
他知道,
一個助理去背太太或許會越界,
但是他身為助理,
要的就是要為老板排憂解難。總不能在這里干巴巴的站著等到太太酒醒吧?
江季風沒點頭也沒阻止,高助就上前,
但誰知喝醉的溫漾還是識人的,她盯著高助看了一會兒,
揮了揮手,道:“我要江老師背我,
你不是江老師�!�
高助退出來,為難的看著江季風,
道:“江總,這——”
“我來吧。”
一直這么耗著也不是事,
江季風不想在地下車庫浪費時間,于是把黑色的外套脫下,遞給了高助,然后把襯衫的袖子給解開,挽到了臂彎處,
寬肩窄腰的力量瞬間迸發(fā)出來。
他彎腰,
頭鉆進車里,嗓音低沉,
道:“你聽話,出來,我背你�!�
溫漾聽話的出來了。
江季風也做到了背她,長腿微屈,寬厚的背部露給溫漾,卻遲遲不見她趴上來,他沒有回頭,輕聲喊道:“溫漾?”
“不公平,不公平!”溫漾細長的手在江季風的背上一拍,其實沒多大勁,跟撓癢似的,她委屈巴巴的道:“我喊你老師,你喊我什么?你都不喊我小漾同學!”
說完,她要求江季風:“你說——小漾同學請上來�!�
高助站定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的存在盡量放低。
可卻又覺得此時此刻臉上犯難的老板十分難得。
江季風一直以來都是一副運籌帷幄,仿佛沒任何事情能難倒他的樣子,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是太過于云淡風輕的解決,但好像唯獨在溫漾這頻頻失算。
溫漾總是能莫名其妙,打破他的云淡風輕。
就好比如此刻,他沉默了三秒,還是選擇妥協。
——“小漾同學請上來�!�
高助的頭低的更低了,他跟在江季風身邊十多年,沒人比高助更清楚江季風的生活習慣,他一直以來養(yǎng)尊處優(yōu),連鞋子都是傭人遞到腳邊,不用彎腰的富貴,能蹲下來背太太、服侍太太,已經讓高助驚呆,誰知,竟然還會配合太太說出這種...醉話。
成功將醉鬼溫漾背了上來。
溫漾身材高挑,但卻很輕,靠在他背上時沒有一點兒重量。但卻一點都不安分,那雙腿垂在半空晃來晃去,江季風的手握拳,紳士手穿過她的膝蓋窩,沒有一點兒占便宜的樣子。
但她畢竟靠著他,女人渾圓的位置卡在背上,隔著單薄的襯衫柔感綿延不絕。
高助從旁邊及時趕上前摁電梯,令江季風腳步一頓,額頭上溢出細密的汗,電梯一直往上升,期間,溫漾還在孜孜不倦的說話,雙腳帶動身體在背上晃動。
江季風沉聲道:“別動。再動就把你丟了�!�
溫漾聽完果然不動了,但是下一秒,電梯響起溫漾的哭聲,她委屈的吸著鼻子,道:“我老板兇我,我老公兇我,沒想到老師你也兇我。”
“都說有爸爸的孩子不會受欺負,”溫漾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流到了江季風的襯衫領口處,她把臉埋在他的脖頸,含糊道:“你們都欺負我爸不要我了是不是�!�
江季風沒聽老爺子提起過溫漾的父親母親,以至于他一直以為溫漾的爸爸媽媽早死了,但是看來,溫漾的爸爸好像并沒有死,只是不要她了。
江季風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了她的痛處,但不管如何,是他提起了人的傷心事,他只能再次哄道:“別哭了——”
算了,和醉鬼講不了道理,他只能順著醉鬼的話,才能止住她的淚:“我?guī)闳フ夷惆帧!?br />
“我不想!”溫漾吸了吸鼻子,道:“我不想找他,他不配當我爸爸�!�
江季風沉默了,眼看著電梯即將到了,他就快解脫,他怕她繼續(xù)鬧,就繼續(xù)哄,道:“好,那不找他�!�
溫漾埋在他的脖頸處,把眼淚抹在他的后脖頸處,道:“你人真好�!�
江季風順著嗯了聲。
下一秒,溫漾說:“那你當我爸吧。”
江季風沉默不語。
好在電梯及時打開,爺爺奶奶站在門口。
奶奶:“怎么喝這么多?”
江季風:“沒看住。”
爺爺:“你先帶溫丫頭回房間吧,兩個人約會可以,但是也要看地方�!�
江季風不想解釋那么多,背著溫漾回房間。
高助沒有進去,把大門一關。
奶奶站在客廳,看著主臥緊閉的門,道:“你說我們在這,是不是有點妨礙到他們了?”
“再看看,”爺爺感慨道:“不過季風倒是變了不少,以前怎么可能看到他照顧人?明后天看看,如果沒問題,我們就回港城了,那邊也在鬧�!�
奶奶道:“好�!�
-
主臥內,溫漾的腳勾著江季風,手死死的抓著江季風,就是不肯下來。
江季風渾身的酒氣,他受不住這個味道,只想趕緊洗澡,于是蹙眉,臉色有些嚴肅,道:“聽話,下來�!�
溫漾一動不動。
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卻悟出了一些和醉鬼相處的道理。
既然順著她,她不聽話,那就試試別的,江季風無意占便宜,那句爸爸在嘴巴里動了動,最后沉著嗓音道:“小漾同學,你聽老師的話嗎?”
溫漾果然被嚇到了,也消停了,在他背上不敢說話。
江季風乘勝追擊,道:“小漾同學,下來�!�
溫漾乖乖的從江季風的背上下來。
江季風拉著她坐在沙發(fā)上,道:“你坐在這里休息�!�
溫漾:“那江老師去哪里?”
“江老師去洗——去給你改卷子,”江季風道:“回來告訴你,你考了多少分。”
溫漾點頭。
江季風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浴室,花灑的水沖下來時,他緊繃的神經才得到片刻的緩解,花灑的水砸在他臉上時,他才隱隱約約想起,等下溫漾洗澡怎么辦?
爺爺奶奶在這,江季風不可能還從外面請人過來幫溫漾洗,更不可能喊奶奶幫溫漾洗,如果真喊了,那一下子就露餡了,難不成,讓他幫溫漾洗?
江季風蹙眉,決定放棄,洗完澡后,拿了一條濕毛巾走了出去。
溫漾還乖乖的坐在沙發(fā)上,也沒拿手機玩,只不過快睡著了,江季風把濕毛巾在手上攤開,然后蓋在溫漾的臉上,手法生疏的幫她擦臉,見她乖的過分,他無奈,總不能和醉鬼講道理,道:“今晚你先別洗澡,明早起來再洗,可以嗎?”
溫漾乖乖的點頭,任由江季風繼續(xù)給她擦手。
隨后,江季風帶著溫漾進了浴室,開了花灑,對著她的腳沖。
可是溫漾喝醉了,站都站不穩(wěn),江季風只能讓她坐在浴室內的沙發(fā)上,端了一盆水,單膝跪地,挽起袖子幫她洗腳。
溫漾不矮,但是腳卻很小,腳趾指甲圓潤,粉□□白的。
江季風摁了一點沐浴露。
他垂眸,動作有些生疏的幫溫漾洗腳。
只是頭發(fā)沒吹干,發(fā)梢上的水滴下來,滑到了他的鼻骨和嘴角,也刺到了他的眼睛,他眼眸微動,正打算站起來去擦一下發(fā)尾,下一秒,再次滴下來的水珠,被一雙細長溫柔的手給擦去。
他微微抬眸看向溫漾。
只見她垂眸看著單膝跪地的他,那雙圓潤的眼里,始終是清亮一片,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道:“江老師,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
她頭頂的光照在臉上,將她紅撲撲的臉照的愈發(fā)嬌憨。
江季風眼眸顫動。
溫漾莞爾一笑,道:“以后洗完頭要及時吹干頭發(fā)哦�!�
江季風垂眸,繼續(xù)洗腳,沒有說話。洗完腳后,他走出去,從溫漾的衣帽柜里拿了一套睡裙給她,道:“小漾同學,去換睡衣,上床睡覺。”
江季風走出去,不一會兒,浴室的門被打開,她換好了衣服,踉踉蹌蹌的走出來。
他松了口氣,指了指床,道:“上床睡覺吧�!�
溫漾跟著江季風一起上床,江季風隨手把燈關掉后,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得到了片刻的舒緩,余光卻總覺得有人在看他,他側眸看向溫漾,她還睜著眼。
江季風輕嘆口氣,道:“怎么了?”
“江老師,”溫漾的嘴巴蓋在被子下,嗓音悶悶的道:“你還沒告訴我,我考了多少分�!�
江季風嘆口氣,閉著眼道:“99分�!�
溫漾急了,道:“我錯哪了?”
“錯在不睡覺,”江季風道:“你現在閉眼,我明天給你加一分�!�
臥室內響起輕柔的呼吸,溫漾果然閉眼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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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第二天是痛苦的。溫漾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身邊早已空無一人。她的頭疼痛無比,但是比宿醉頭痛更難受的是,她清楚的記得昨晚和江季風發(fā)生的一切事情。
——“江老師,你背我�!�
——“你要說,小漾同學,請上來。”
——“小漾同學,去換衣服,上床睡覺�!�
溫漾把杯子拉起來蓋住自己的臉,她寧愿自己長睡不醒。
可是老天在捉弄她,幾乎是下一秒,臥室的門就被打開,除了江季風,還能有誰進來?
溫漾嚇得趕緊閉眼裝死,假裝自己還在睡夢中,企圖逃過這次尷尬。
臥室內響起腳步聲,似乎是站在床邊,溫漾的心像是打擂臺一樣,跳動到停不下來,溫漾不確定江季風站在床邊干什么,但是她沒勇氣拉下被子起床。
他昨晚就像是看戲的觀眾,唱戲的小丑是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漾快要頂不住時,床邊的人忽然動了,離開了臥室。
她在被子里面眨著眼,她忽然有種預感,剛剛江季風是故意的。故意等她憋不住的時候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溫漾立刻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她依稀記得昨晚自己沒洗澡,她馬不停蹄的跑下床,走到了衣帽柜,拿了一套衣服往浴室里走去。
這次她沒有再悠閑的泡澡,而是打開了花灑讓水把自己從頭沖到腳�;⒌乃艽�,她閉上眼,全是昨晚的畫面。
大約半個小時后,溫漾才吹好頭發(fā),從浴室出來,她拿起手機一看,現在是中午一點,爺爺奶奶有午休的習慣。
也就代表著,她現在出去的話,只需要面對江季風。
她站在原地鼓足勇氣,拉開臥室的門,往外走。
客廳沒有一個人,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灑進來,地上的光影斑駁,把沙發(fā)和茶幾的影子折射出來,今天的天氣很好,餐桌上還留有保溫的午餐,很清淡的粥,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但她沒什么胃口,于是走到西廚那邊,打開了咖啡機,推開櫥窗根據自己的口味選了咖啡豆,卻一不小心放多了一倍的量,她站在大理石島臺前,看著咖啡機出神。
她昨晚喝醉后,的確是把江季風折騰的夠嗆,于情于理,她都欠人家一句道歉。
溫漾拿起手機打算給他發(fā)條信息,但下一秒,書房的門就被打開,身后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近,溫漾的心就懸的越高。
江季風剛好走到廚房時,溫漾正好接了兩杯咖啡,想起昨晚的事情,溫漾隨手給了江季風一杯,她沉默片刻,很尷尬的道:“你要喝嗎?”
江季風睨了一眼咖啡,語氣淡淡道:“合約婚姻而已,你不需要對我太過關心�!�
溫漾聽出他的陰陽怪氣,含沙射影說明明是合約婚姻,但她昨晚卻折騰他一宿。
溫漾更尷尬了,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語氣弱弱的道:“昨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那么不好,以后我絕對不會和你一起出去喝酒了,也不會折騰你——”
“聽你的意思,是要出去再認幾個老師?”
宿醉不可怕,可怕的是醉后做的糊涂事,說的糊涂話,第二天還有人帶你一起身臨其境的回想一遍,想到昨晚她一口一個江老師,溫漾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紅著耳尖,眼眸輕顫,把其中一杯咖啡挪過去他那邊,企圖討好他,讓他別再說了。
但江季風的腰尾抵靠在島臺上,始終不接。
與此同時,手機響起微信,溫漾收回視線打開手機,是宋琸發(fā)來的。
宋琸:
溫漾指尖一頓,看到昨晚的聊天框上面是一張照片,還有宋琸發(fā)來的語音,她依稀記得是說了什么很長一段,但是她忘記具體內容了,她點開。
宋琸的港普傳來,在客廳響起
——宋琸:
溫漾想關掉,但晚了。下一秒她就聽見江季風從喉嚨里溢出一聲冷笑,隨后,語氣涼涼道:“怎么樣,昨晚終于知道,我在酒吧玩的多花了吧?”
溫漾的耳朵越來越紅,她摁滅手機,道:“以前我不知道酒吧是這樣的,我以為酒吧都玩的很花,所以...對你產生了誤解�!�
“那你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啊,就很正常啊...”溫漾想起昨晚的氛圍,很認真的回答:“我覺得還挺好玩的,而且大家都很熱情,還有很多帥哥,反正就都挺好的�!�
“溫漾�!�
江季風喊她。
溫漾不得不側臉抬眸看向江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