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劉柏點點頭表示明白,但還是想不通為什么報數不能報多。
秦瑤解釋說:“他們是買家,要的是質量和數量同時保證,一個月不到就能出兩千只書箱,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我們是買家,是不是也會懷疑生產質量有問題?”
“還有一點,有時候效率太高并不是好事,我們長期合作,第一次就把約定的期限打破了,下次下單的時候,他們要是壓縮咱們的生產時間怎么辦?”
“你說辦不到,人家就會說上次不是也可以嗎?”
“自己制定的規(guī)則,絕對不能由自己來打破,現(xiàn)在明白了嗎?”秦瑤溫和的問道。
劉柏劉肥紛紛點頭表示學到了。
忽而又升起一股自卑感,覺得自己兩人好像有點給秦瑤拖后腿,啥也不懂,都靠她一個人撐著,還得教他們辦事。
秦瑤趕緊解釋,“是我要謝謝你們幫我大忙,雖說任人唯親不好,但現(xiàn)在我只信你們�!�
“因為咱們是一家人,互幫互助,一起發(fā)家致富�!�
“好!”兄弟兩熱血瞬間上頭,高聲齊喊口號:“一起發(fā)家致富!”
秦瑤扶額,幸虧天色已晚路上沒人,要不然丟人都要丟到府城來了。
在客棧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車隊就出城趕到方掌柜的倉庫上貨。
木材很沉,方掌柜的伙計開了門就走了,得車夫們自己上貨。
從早上忙到中午,二十輛馬車才全部裝滿,太長的那些木材,當場鋸成兩截,好方便路上運輸。
沒有耽擱時間,吃了頓午飯,秦瑤便帶著隊伍返程。
傍晚時分正好抵達先前約定好的合作驛館,有一片空地可以把馬車停放在那。
木頭這東西,小的不值錢,大的還挺貴,特別用來做書箱的好木料,這么多車放在一起,夜里不能馬虎。
秦瑤安排了四個人,兩兩一組,一組守上半夜,一組守下半夜,有事就拿出隨身的小銅鑼狂敲提醒大家伙。
這些東西在集訓時秦瑤都說過,第一次運用到實處,車夫們還挺不習慣。
他們人多,還靠著官家驛館,應該沒誰有這膽子敢偷木料。
然而,第一晚就丟了兩根。
一大早,劉柏先起來清點,每車裝了幾根,從府城出發(fā)時他就已經用炭條記錄在秦瑤給的小本子上。
車夫的每一輛車都用黑漆標了號碼,一一對應數目,從最外排的開始數,才數到第二輛,就發(fā)現(xiàn)數目對不上。
劉柏當時還以為自己數錯,畢竟木料堆在車板上,少一根還真不明顯。
于是多數了兩遍,確定是對不上,又把上半夜值守,現(xiàn)在還在補眠的劉肥搖醒再數一遍。
“十二啊�!眲⒎蕯盗藘杀�,疑惑看向大哥,“對嗎?”
劉柏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劉肥的瞌睡瞬間醒了,馬上就要去露營地的帳篷里叫秦瑤。
劉柏忙將他抓住,“先數完,確認了數目再說�!�
劉肥頷首,兄弟兩個一起核對數目,數到20號車時,發(fā)現(xiàn)又少了一根。
“兩根木材就沒了?”劉肥不敢相信。
車夫們都被二人的舉動吵醒吸引過來,昨日值守的另外三人趕緊說自己不知道,想要撇清干系。
最后劉肥只得一個人來找秦瑤,告知她木料被偷的問題。
本以為要挨罵了,萬萬沒想到,秦瑤居然打著哈欠說:“你和劉柏是隊長,這次雖然我也陪同,但你們才是領頭的,車隊出現(xiàn)問題你們兩個要自己想辦法解決。”
沒挨罵,劉肥還來不及松口氣呢,就聽見秦瑤后面半句話,小伙子神色一下子就怔住了,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慌亂。
不過也就頓了四五秒鐘,立馬跑回去找劉柏,小聲說:“三嫂說她我們兩個是車隊隊長,她不負責這個,讓我們自己解決�!�
“大哥,這可怎么辦?丟了的木料要去找回來嗎?”劉肥現(xiàn)在有點不知要干什么的迷茫。
他巴不得秦瑤罵他一頓,也比現(xiàn)在這樣好。
到底年紀大上許多,劉柏穩(wěn)了穩(wěn)心神,翻看本子上記錄的木材數目。
確實是丟了兩根木料,分別是二號車和二十號車。
因為是批發(fā)價,他也不知道兩根木料算下來要多少錢,但按照市場價,這樣的好木料,一根能賣五錢銀子,兩根就是一兩。
對普通農人來說,一兩銀子丟了,是要全家出動找上幾天幾夜的。
293
考驗
沒等劉柏想出來到底是先去找木料,還是不耽誤行程先出發(fā),車夫們已經吵起來了。
丟了木料的兩個車夫擔心自己被問責,拉著劉肥和昨夜值守的另外三名車夫,質問他們昨晚值守不用心,肯定偷偷睡覺去了,才害得他們車上少了木料。
值守的車夫肯定不愿意被這樣懷疑,也罵兩人自己的車自己都不在意,睡得鼾聲震天響。
劉肥是副隊長,雖然被罵了很委屈,但也不敢說什么,只能勸架。
劉柏這才意識到,運輸的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深吸一口氣,一聲狂吼:“都給我閉嘴!吵吵什么,大家都是一個車隊的,出了事所有人都有責任,包括我和劉肥在內,咱們都脫不了干系!”
畢竟是隊長,還有秦瑤在此坐鎮(zhèn),沖突及時阻止,并沒有進一步升級。
這一吼,倒是讓劉柏慌亂的腦子冷靜不少,他把昨夜值守的人叫出來,詢問有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盡可能把丟失的木料找回來。
木料沉,一個人肯定干不了這件事,賊很有可能是兩人以上。
而且抬著這么重的東西,木料目標又大,現(xiàn)在要去追,還有追上的可能。
上半夜值守的劉肥和另外一名車夫都說沒發(fā)現(xiàn)異常。
倒是下半夜的說天快亮的時候,好像聽見了驛站的馬發(fā)出了響動,但很快就沒了,他們以為是驛站的人起來上茅房,就沒注意。
劉柏聞言,立馬讓劉肥帶著這兩名車夫去馬棚那邊查看,當真發(fā)現(xiàn)了一團被踩扁的馬糞,看腳印方向,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肯定是賊人留下的腳��!”有經驗的車夫指著那團馬糞,篤定道。
因為馬糞被踩得很深,只有負擔了重物的才能有這么深的腳印。
劉肥想都沒想,立馬喊了四五個車夫朝西北方向追去。
這一路過去,發(fā)現(xiàn)的痕跡也越來越多。
可太陽眼看著就升高了,繼續(xù)追下去,今日的行程肯定會耽擱。
文具廠那邊急需木料進行生產,劉肥想到這,懊惱不已,恨自己昨晚不夠謹慎才讓賊人鉆了空子。
但還是叫住了要追擊過去的車夫們,“回了�!�
“木料不找了?”車夫們疑惑問。
“不找了,找不回來了�!币矝]時間去找了。
三嫂說過,事情要分輕重緩急,丟了兩根木料下次還能多運兩根回來。
而工廠生產要是因為他們原料運送不及時而落下,那可是要耽誤交貨期限的!
很明顯,后者更加重要。
劉肥招招手,領著車夫們氣喘吁吁的跑回驛站,沖劉柏搖頭,“找不到了,咱們先出發(fā)吧,丟了的木料算我頭上,從我工錢里扣�!�
“那怎么行呢。”其他三個值守的車夫一把拉住了劉肥,他們年紀比他大得多,較真起來劉肥都得叫叔,做長輩的怎好意思讓一個晚輩替他們承擔?
這要是讓人知道,得被數落死!
“大隊長,就從我們四個人的工錢里扣吧�!逼渌嚪螨R聲說道。
劉柏哼了一聲,看著所有車夫:“都得扣,我這個隊長和他們四個扣大頭,剩下的你們平分!”
有人不服,但還沒開口就聽見劉柏說:“咱們集訓的時候都背過守則十條吧?最后一條說的什么?”
劉肥知道,積極舉手答道:“團結友愛,責任共擔,齊心協(xié)力,一起面對困難,絕不落單!”
頓時,沒有人再說話。
劉柏點點頭,“這是咱們車隊第一次出事,也是最后一次,下不為例!”
還有一個重要事情他要重新宣布,“從今天開始,夜晚值守的兩組車夫換崗前記得先核對一下車號和車上的木料數目,誰看護不好誰自己負責!”
“還有,沒有值崗的其他車夫對自己的車都上點心,別想著讓別人幫你看著就能安心地呼呼大睡,聽見沒有?”
眾車夫頷首,心里已經開始琢磨要怎么防盜了。
經過鎮(zhèn)子時,有人趁著午休跑去買了幾個鈴鐺,打算掛在綁木料的繩子上,這樣賊人要是過來,一碰鈴鐺就會響,能把賊人嚇跑。
就是這鈴鐺掛在車上,趕路的時候叮叮當當直響,聽得人耳朵怪吵的。
但防賊效果確實不錯,夜里安靜的時候,鈴鐺突然響起,所有車夫全部驚醒,還沒動身呢,賊人就已經跑了。
劉肥覺得鈴鐺有漏洞,車輛停得分散,萬一賊人來一招聲東擊西,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又跟田里的村民買了一大捆稻草,一邊趕車一邊編出一根粗草繩,夜里把車停到一起,用草繩圈起來,再在繩子上栓鈴鐺,值守的人就順著繩子范圍打轉,集中看護。
而且繩子的高度劉肥也研究過了,要正好綁到車的腰部,這樣底下的木料賊抽不出來,放在高處的木料想扛出來就肯定會碰到鈴鐺。
秦瑤好奇前來觀摩了一番,暗暗感慨:這個鈴鐺陣,賊看了都頭疼。
經過此事,看得出來兄弟倆是能帶好車隊的。
劉柏穩(wěn)重,有全局觀,能擔得起事。
劉肥懂得輕重緩急,及時止損,腦子活泛為人講義氣,能和車夫們打成一片。
有兄弟倆在車隊,大問題出不了,小問題也可以自己解決,秦瑤替二人提著的心算是放下。
至于丟掉的那兩根木料嘛,就當是交學費了。
運輸途中的某一天,看到在馬背上瀟灑弛聘的秦瑤,劉柏和劉肥突然想到,以她的本事,車隊怎么能遭賊呢?
就算遭賊,那賊人難不成還有本事從她手底下逃出去嗎?那得多厲害的賊��!
“莫不是三嫂故意放賊走的?”劉肥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大哥。
兄弟倆這一對視,更加篤定這是秦瑤給他們設的考驗。
就是,這一兩銀子分攤下來也不少啊!
二人捂著胸口,肉疼......
離村的第九天傍晚,運輸隊載著一車車的木料,還算順利的回到了劉家村。
就是離開官道后入村那段路前兩日被大雨沖刷出一條條深深的溝壑,載著重物的馬車行駛在這樣的路面上,差點翻車。
好不容易幫忙穩(wěn)住所有車輛后,秦瑤就打定了主意,村里這條路今年就要修好!
294
便宜占個沒夠
車隊傍全抵達文具廠,一通忙碌過后,秦瑤天黑透了才進家門。
迎接秦瑤的是已經困得不行,但還趴在堂屋等待的四個孩子,還有已經準備好夜宵的阿旺。
“阿娘!”
“瑤姨!”
兄妹四個見到她,立馬精神,開心的跑了出來,圍著秦瑤打轉,大的給她放行李,小的幫她舀水洗手。
秦瑤洗干凈手,甩開手上的水珠,挨個摸摸腦袋,“學堂已經開課了吧?”
兄妹四人點頭。
“那快睡覺去,明早該起不來了�!鼻噩幜ⅠR無情的把兄妹四人推進兒童房,關上了房門。
“不許出來�。 彼钢T語氣含笑的警告道。
房里傳來四人“哦~”的無奈回應。
秦瑤松口氣,又不是隔了幾百年沒見,有點過分熱情了喲。
來到堂屋,阿旺已經把夜宵擺好,站在門邊一副等她吃完就收工的樣子。
阿旺垂首,“夫人。”
秦瑤拍拍自己腰間的包袱,對阿旺表示遺憾,沒機會用到呢。
在飯桌前坐下,吸一口香噴噴的面湯味兒,邊吃邊問:“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大老爺呢?”
阿旺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轉過身面對秦瑤,垂眸答道:“縣城城門開了,老爺回縣里書院去了,昨日剛走的�!�
說到這,頓了一下,見秦瑤看過來,才繼續(xù)說:
“廠里掃盲班開了半個月,現(xiàn)在已經散了�!�
秦瑤好奇問:“掃盲班的效果怎么樣?”
阿旺如實回答:“尚可,基本的算術教了些,字也學了一百個,知道老爺要回書院,大家都很不舍,希望掃盲班能繼續(xù)辦下去�!�
不過劉季并沒有因此停留,城門開了,立馬就回書院去了。
見識了劉利這個秀才的風光,他現(xiàn)在腦子里就一個想法,考上秀才。
走之前,把家里的書全部帶走了,說他要閉關學習,讓阿旺下次休沐時,駕車去縣里接他回來。
秦瑤挑了挑眉,還記得要考功名,不錯不錯。
“對了,掃盲班里那些其他村的孩子們,沒回來吧?”秦瑤想知道,劉季有沒有把事情徹底處理好,可別給她留下尾巴。
阿旺搖頭,不過,“近日有不少村民過來,問您何時回來,小的問有沒有事,都說沒有,然后就走了,應該是為掃盲班來的。”
五文錢就能學算術學認字,再也沒有比這更實惠的。
沒享受過之前,村民們也不敢想這些事情,可半個月的掃盲班參加過之后,突然停掉,只覺意猶未盡。
文具廠里聽說后面還要繼續(xù)辦第二期第三期,讓學過的教沒學過的。
但村里的孩子們呢?
再也找不到五文錢就能上的課了。
所以有人就想著,讓廠里把掃盲班繼續(xù)開起來,不求能考取功名什么的,只想給娃娃們打點基礎,來年好去鎮(zhèn)上學堂競爭免費入學名額。
為此,大家伙也愿意繼續(xù)出五文錢半個月的學費。
如果沒有考取功名這座大山壓在頭頂上,劉季就留下來了。
當個教書先生未嘗不好,村里二三十個孩子,一個人一個月收十文錢,到手就能有二三百文。
可惜啊,出去見識過更大的世界后,他現(xiàn)在是鐵了心要往外去!
回書院之前,怕秦瑤回來說自己沒把事情處理好,劉季已經拒絕了村民們。
但大家伙都知道,這個家里他說了不一定算,這不,守著秦瑤回來,想再求求她。
回家第二天,大早上的,秦瑤還在補眠呢,院門就被拍響。
阿旺送孩子們去學堂了,家里正安靜,是睡回籠覺的好時候,突然被吵醒,秦瑤實在很難有什么好臉色。
沉著臉打開院門,門前幾個村民見她冷眼掃過來,心跳一頓,有點被嚇到,到嘴的話卡在喉嚨里,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
秦瑤深吸一口氣,揉著發(fā)漲的太陽穴問:“劉發(fā)才你們想干嘛?”
突然被點名,劉發(fā)才一激靈,還沒做好準備就被同行村民一把推到秦瑤面前。
“那個、那個......”見秦瑤神情越發(fā)不耐,劉發(fā)才猛吸一口氣,豁出去了,“秦總管,我們是想來問問您,廠里的掃盲班還辦嗎?家里娃娃都等著上學呢�!�
“劉季走前沒跟你們說清楚嗎?”秦瑤不悅反問。
劉發(fā)才訕訕一笑,“這不是都知道,家里是您做主嘛。”有點諂媚的意思,以為秦瑤愛聽這種奉承的話呢。
卻不知道,劉季在家里挨打挨罵那是在家里,面對外人,秦瑤向來保持著一致對外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