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梁春宜:“不用還,雞肉我家也吃了。更何況萍萍是我朋友,她生產身體不好,我作為朋友給她送碗雞湯不算什么。”
她看著田萍萍這個模樣,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生產時的樣子。
那會兒她是幸運,剖腹產之后沒發(fā)生其他并發(fā)癥,也多虧了她有空間,身體才能調養(yǎng)得這樣好。
田萍萍和她生產情況那么像,她就想對她好點。只有經歷過生產的女人,才知道生產多危險多不容易。
這場生產對田萍萍的身體元氣損傷很大,她喝了雞湯沒多久又睡著了。
梁春宜示意周煦出來病房,把剛剛寫好的幾張藥膳方子交給周煦。
“萍萍現在的身體狀態(tài)很差,如果你想讓她養(yǎng)好身體不留任何后遺癥,最好別母乳喂養(yǎng)孩子。”
說著梁春宜皺眉嘆口氣,奶粉難弄,現在不母乳喂養(yǎng),根本沒辦法養(yǎng)孩子。
“算了,這是適合萍萍養(yǎng)身體的藥膳方子,你拿著在月子里給她好好補補�!�
周煦對梁春宜又是不停感謝:“嫂子!太謝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辦好了。”
他一個大男人,哪會伺候媳婦坐月子啊,啥都得現學。不過周煦現學得心甘情愿。
梁春宜第二天又去看田萍萍,奇怪地問了周煦一句:“萍萍說她生孩子后你娘會過來伺候她月子,萍萍都生孩子兩三天了,你娘啥會兒過來�。俊�
周煦的神色一下子變得不自然,田萍萍不知道情況,也看向了周煦:“對啊,你娘啥會兒來?”
周煦裝作給田萍萍蓋被子的模樣,打著哈哈說:“我娘說我爹生病了,她現在過不來。我現在不是在家嘛,我伺候你坐月子,保證比我娘伺候得更好�!�
梁春宜沒有再多問,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他娘過不過來,和她關系不大。
田萍萍卻狐疑地看著周煦:“是不是因為我生的女孩兒,你娘不愿意過來照顧?”
田萍萍知道自己婆婆什么樣,表面上說對孫子孫女一視同仁,但私下里專門留好吃的給孫子,心里還是偏向孫子,她在家的時候,聽周煦幾個嫂子抱怨過好多次。
周煦立馬說:“沒那回事,別多想,我娘想來照顧你的,這不是剛好我爹生病,我娘抽不開空�!�
等很久很久之后,田萍萍早就坐完月子,孩子都幾歲了。
田萍萍回了趟老家和梁春宜說:“當初我坐月子我婆婆不愿意來,就是因為我生了女兒。這次回老家,她沒給我和女兒一個好臉。我扭頭就回娘家了,她不稀罕我女兒,我也不稀罕在她家�!�
*
楚州正式進入冬天毫無預兆,突然一夜過去,溫度就降下去了。
梁春宜穿上了早就洗干凈曬好的棉襖,外面套上條絨褂子,大家都這樣穿。
棉花做的棉襖一冬天都不洗的,一來棉花越洗越不保暖,二來大家一冬天就這一身棉衣,洗了幾天干不了會沒衣服穿。
因此棉衣外套上褂子,防止穿臟了。
梁春宜從醫(yī)院出來,呼出一口白氣,抬眼看到陸長州在門口等著,她驚喜地小跑過去。
“你怎么又來了,不是說了不用接嗎?”
梁春宜現在還在給吳光榮的娘治病,只不過由每天針灸,變成了三天一次。
今天她也要去小坎子村。
陸長州把帶過來的圍巾給她圍上。
“你下午上班沒帶圍巾,這樣騎車去村里會冷�!�
陸長州陪她一起去小坎子村。
冬天晝短夜長,梁春宜下班后去小坎子村,等給吳光榮娘結束治療后,天就完全黑了,陸長州不放心。
彭寶瑜和王兵剛被張老批一頓,難兄難妹苦哈哈從醫(yī)院出來,剛好看到陸長州騎著自行車帶梁春宜離開。
彭寶瑜想起最近失敗的相親,彎著的腰更彎了。
“好羨慕師姐,專業(yè)強就算了,家庭還這么幸福�!�
王兵現在也被逼著相親,和彭寶瑜感同身受,不住點頭:“是啊,啥會兒咱能活成師姐這樣。”
梁春宜給吳光榮娘扎完針,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這幾天天不好,天上布滿陰云,沒有月亮,連星星也沒有一顆。
梁春宜熟練地打開手電筒,吳光榮這次沒有送她到村口,因為有陸長州在。
“你每次治病完都是這個時間?”
陸長州騎車走在路上,路上沒有一個人影,周圍的大山好像一個個黑色的怪物,隱隱還能聽到狼嚎聲。
膽小的人走在這路上,光山上的樹影都能把人嚇得半死。
梁春宜卻如常地點頭:“對啊。不過我休息的時候不會來這么晚,下午天還大亮就回家了�!�
陸長州擰了下眉,按住她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手:“以后你下班來小坎子村看診,我和你一起�!�
梁春宜靠在他寬厚有力的背上,心情很好地說:“不用,你工作那么忙,我自己一個人就行�!�
陸長州沒說話,但下次她要來小坎子村,他又出現在了她醫(yī)院門口。
*
“梁醫(yī)生,你還記得我嗎?”
第154章,針灸
“你是百貨大樓柜臺賣布的那大姐,我記得你�!�
梁春宜記性幾乎說是過目不忘,而且她還在百貨大樓這個大姐那里買過瑕疵布,不要布票的。
今年她家里倆孩子有新棉襖穿,多虧了買的那些瑕疵布。
“哎,對,就是我!老公,快把咱媽帶進來,趕緊讓梁醫(yī)生看看�!�
一個個子不高,有點胖的男人背著一個老人進來,
老人明顯能看到,她面部僵硬,嘴巴也有點歪。
梁春宜:“她這是中風了?偏癱?”
“對對對!”售貨員大姐立馬點頭,臉上露出后悔:“之前我婆婆就有點頭暈,我姐說讓我?guī)е齺碚夷憧床�,一直沒抽出來時間。誰知道她前段時間突然在家里暈倒,送到醫(yī)院救了過來,但直接偏癱了,醫(yī)院說就算養(yǎng)得好,腦子和身體也不會很靈活。”
說著售貨員大姐嘆口氣:“西醫(yī)治不好,我想著你這里是中醫(yī),看有沒有辦法調理一下,不說治好,能讓她生活自理也行�!�
梁春宜沒說話,先給她婆婆把脈,又檢查她臉部和四肢的情況,在桌子上開始寫脈案。
“你婆婆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具體什么時間中風偏癱的?”
梁春宜問的很細致,包括她婆婆現在在吃什么藥,剛偏癱后的身體狀況怎樣的。
“她屬于血稠血管堵塞,腦部供血不足導致的中風偏癱,這種情況說實話,在中醫(yī)上也是疑難雜癥,很難說治好,只能用針灸、吃中藥慢慢調理。調理的結果也沒辦法保證一定會好,不過肯定會比現在完全不能自理的情況要好�!�
梁春宜其實已經想好了治療方案,把她婆婆的身體調理到生活自理是可以的。
但她不會這樣說,她給人看病時一般不會把話說滿。
大姐老公眉毛緊皺著,眼皮子抬抬,上下打量了下梁春宜,轉頭看向售貨員大姐:“這就是你姐說那個厲害的醫(yī)生,這么年輕,我看也就那,她不也說自己看不好。”
大姐:“人家說咱媽情況能變好,那些一口一個說絕對能治好的,那些人我看著都是在說大話�!�
大姐老公:“至少人家看著比她靠譜!這是軍區(qū)醫(yī)院,肯定有比她更好的�!�
說著他把大姐婆婆又背了出去,大姐和梁春宜說句不好意思,著急忙慌地往外跑。
梁春宜不在意地喝口茶,繼續(xù)叫下一個病人。
現在診室就她一個醫(yī)生,在秋天領導那波看病治好離開后,彭寶瑜又回了張老那里。
快到中午梁春宜要結束看診的時間,售貨員大姐和她老公又背著老人進來了。
售貨員大姐對著梁春宜不好意思地笑,臉上的神色很不自在。
她老公倒是一臉自如:“你們醫(yī)院的醫(yī)生說你針灸技術最好,我媽這病得針灸治療,你給扎扎唄�!�
梁春宜沒在意他說話的語氣,翻找出來大姐婆婆的脈案,她還沒有撕掉。
“我和你們說下治療方案,看你們接受程度�!�
針灸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梁春宜說讓他們什么時間過來,他們就必須到時間來。
梁春宜說完,大姐不斷點頭:“好好好,我們一切聽您的�!�
梁春宜該回家吃飯了,如果她現在給人針灸,她必須得在醫(yī)院看著。
“你們下午兩點過來扎針,上午時間不夠了�!�
大姐老公:“你不是還沒下班嗎,給我媽扎上針唄。”
梁春宜:“不行,我到下班時間了,扎上沒人給她看針�!�
大姐老公還想說什么,被大姐強制拉住了。
“行了,聽醫(yī)生的,醫(yī)生也得吃飯!剛剛你不走,咱不早扎完針了,還是怪你�!�
大姐老公氣得不行:“我看她就是沒醫(yī)德!”
梁春宜:“我這是正常下班時間。你媽媽不屬于急救病人,到下午扎針也不影響什么,你這樣說很過分,有沒有醫(yī)德不是按你這樣說了算的�!�
大姐老公想和梁春宜理論,被他老婆死死拉住了:“你還想不想讓醫(yī)生給你媽治病了!”
大姐老公不說話了。
下午給大姐婆婆針灸結束,梁春宜聽到大姐老公嘟嘟囔囔:“針灸這么貴,也沒看出來什么大本事。”
梁春宜舉起針朝他比劃了下:“要不然你扎一下試試,肯定能感受到我和別人針灸哪里不同�!�
大姐老公看著泛著冷光的銀針,愣了下大聲說:“我沒病扎什么針!”
梁春宜掃一下他眼下的青黑,還有泛紫青的嘴唇,沒說話。
他不知道,就算不用把脈,梁春宜也能從臉色看出來病人哪里出了問題。
不過這是那些面部特征特別明顯的病癥,面上表現沒那么明顯,還需要把脈來確定病。
大姐老公雖然對她看不起,不過他對自己媽很好,梁春宜讓他們每天來針灸,他每天都會把他媽背過來。
陽歷十二月份即將要過去,今天是陽歷年,也正好是臘八節(jié),還正好是梁春宜休息的時間。
不過就算她休息,如果今天有病人需要針灸,她還會去幫病人針灸,只不過不會再接診。
臘八節(jié)要喝臘八粥。
昨天晚上,梁春宜就和陸大姑還有吉寶樂寶一起撿了八樣豆子并且都泡了起來。
她們早上一醒來,就聞到了濃郁的臘八粥的香味,還有臘八蒜,不過梁春宜不愛吃這個,陸大姑最愛吃。
陸長州也不吃,他要是吃了蒜,梁春宜會嫌棄他嘴里的蒜味,不讓他親近。
梁春宜今天有幾個病人針灸,她上午照例去了醫(yī)院。
售貨員大姐老公和大姐都來了,大姐還給梁春宜帶了臘八粥。
梁春宜笑著拒絕了:“我在家喝了,吃飽了飯過來的,臘八粥你留著吧,等老人針灸完餓了可以給她喝。”
今天大姐老公對梁春宜的態(tài)度和之前很不一樣,變得熱情了很多。
“梁醫(yī)生,我家這臘八粥里面放了蜜棗,可甜了,您嘗嘗唄。”
他對梁春宜笑得一臉熱情,梁春宜卻被他笑得心里慌慌的。
“王先生,今天你對我態(tài)度有點不一樣啊�!�
第155章,你也把下脈
售貨員大姐的老公姓王,叫王順,售貨員大姐姓鐘,叫鐘香。
王順一臉高興地說:“我娘昨天能慢慢說話了,手也比之前靈活了!”
王順媽這時候磕磕絆絆地開口:“梁、梁、醫(yī)生,謝、謝、謝謝、你。”
梁春宜給王順媽把脈,笑容和以往一樣親和,不過心里卻是高興的。
“恭喜你們啊,你媽的身體確實在好轉,繼續(xù)堅持治療,她的身體會越來越好�!�
梁春宜看著王順眼下的青黑更嚴重了,作為醫(yī)生,忍不住提醒了句:“我看你精氣神不太足,要不然也讓我給你把把脈?”
王順不在意地一擺手:“我就是昨晚上沒睡好,沒有病,不用看!”
梁春宜:“把一下脈費不了什么事,之前你眼下的青黑就很嚴重,現在更嚴重了,嘴唇的顏色也不太對,我建議你還是讓醫(yī)生看看比較好。”
王順被梁春宜認真的態(tài)度說得心里一咯噔。
如果他媽的情況沒變好之前,王順聽梁春宜這么說,肯定立馬發(fā)火了。
但見識了梁春宜的本事,王順知道她看病治病方面確實有一手,就開始懷疑自己身體是不是真的哪里有問題。
鐘香比王順更相信梁春宜的醫(yī)術,馬上在旁邊勸道:“我看你臉色確實不太對,你趕緊讓梁醫(yī)生看看,早發(fā)現早治療。要是咱媽早點來找梁醫(yī)生看病,也不至于在家暈倒中風偏癱,把身體搞到最差一個結果。”
王順一想也是,把手伸了過去,不過他嘴還是硬著:“我哭的我身體很好,沒啥毛病�!�
梁春宜給他把脈,眉毛皺了下,她把手從王順手腕上移開,看著他說:“張開嘴巴我看下舌頭。”
“好,可以了。你的脈細數而沉遲,再結合你面部的特征,很明顯,你的腎虧虛很嚴重啊。是不是平時有多尿、盜汗、遺精、早泄的現象?”
王順的臉已經漲得通紅,男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不就是自己身為男人的那點能力嘛!
誰愿意承認自己腎虛早泄,這不是明擺著說自己不行,哪個男人都不愿意!
王順支支吾吾不說話,倒是鐘香在旁邊連連點頭:“對!對!對!醫(yī)生你說得可太對了,他就是有這些毛病,你不知道夜里他一天上多少次廁所,把我煩得不行,連帶著我也睡不好覺�!�
王順:“誰晚上還沒個起夜的時候?你晚上不也上廁所!”
鐘香:“我也不會一晚上跑五六七八趟,都住廁所了。”
看倆夫妻要吵起來了,梁春宜趕緊說話:“王先生這是生病了,鐘姐你體諒下。他現在的情況還屬于比較樂觀的,好好調理能調理過來。
如果不重視,有可能會出現更嚴重的情況,比如慢性腎炎甚至是腎衰竭或者尿毒癥。當然,這種后果最嚴重了,出現的概率小點�!�
那也不是沒出現過,王順一下子就慌了:“治!趕緊治!立馬治!”
不說那些嚴重的后果,就腎虛早泄,王順覺得治不好都在老婆面前抬不起頭了。
梁春宜給他開藥治療,他不用針灸,只用吃藥就可以。
他最重要的,是保持一個健康的作息和生活習慣,在治療期間,禁房事,治療好,房事也要節(jié)制。
梁春宜說一條,王順和鐘香就點頭記一條。
梁春宜說完,王順還沒說話,鐘香已經積極開口:“醫(yī)生,你放心,我監(jiān)督他,絕對讓他遵醫(yī)囑,治好病之前,一點禁忌都不讓他犯!”
這可是關系她生活的幸福,鐘香當然要重視。
送走最后一個針灸的病人,梁春宜也要下班回家了。
她剛走出醫(yī)院門,就看到外面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
楚州下雪的日子很少,就是下雪也是小雪,雪落在地上,還沒等堆積就化了,最多落薄薄的一層。
她仰頭望著天,伸手去接雪花。
前世她生活的城市,每年都能看上大雪,對雪沒那么感興趣。
現在她看不到那樣大的雪,倒是還有點懷念那樣的大雪。
就在她欣賞雪花時,一把傘罩在了她的頭上,替她擋住了落在頭上身上的雪。
而她的手,也被一只溫暖寬厚布滿繭子的大手握住了。
“手這么涼?天很冷,出來要戴好手套,小心凍到了�!�
梁春宜從那手已經認出來了身后的人,而且只有陸長州能帶給她這樣熟悉又有安全感的感覺。
她毫不客氣地把另一只手也伸過去:“你幫我暖暖�!�
雖說梁春宜戴著暖玉,而且因為有內力,身上并不冷,但她出來就露著手還玩雪,手確實挺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