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沒話說了吧?”
終于揪住了顧亦銘的小辮子。
“幺兒,這事兒咱別急,坐下來慢慢跟你聊聊�!�
顧亦銘的語氣出奇地溫柔。
或者說這段時間,他都挺溫柔的。
溫柔得異常。
他壓抑著那個顧忍忍,多努力啊。
可惜余北沒有早發(fā)現。
顧亦銘這是把我當病人看待呀。
“聊啥啊,有什么可聊的?你這個撒謊精�!�
“不是”
顧亦銘很無奈,對著余北伸手,余北下意識后退一點。
“別碰老子!”
余北沖他吼。
“好好,行,我不碰,你別激動,咱們好好談談�!�
“不談�!庇啾睆娪驳卣f,“我現在覺得你滿嘴屁話,沒一句可信。”
顧亦銘真是老謀深算啊。
編織一個巨大的謊言。
顧亦銘張嘴像是想反駁,但又咽了回去,沒說什么解釋的話。
王庚碩說不能和我爭吵。
顧亦銘倒是謹遵醫(yī)囑。
“幺兒,我是瞞著你生病的事兒,但我沒騙過你�!�
顧亦銘也著急,要不怎么這么激動呢?
平時多淡定啊。
“可拉倒吧,我問你,你第一次帶我去王庚碩那里,才開始騙我吃這個藥,還是以前就有預謀?”
說不定顧亦銘從一兩年前就知道我有病呢?
那太可怕了。
“是第一次帶你去咨詢才知道的�!�
顧亦銘老老實實站在那里回答。
“所以,你說什么也喜歡我,愿意跟我嘗試一下搞基,也是因為我有病才敷衍我?”
“不是!”顧亦銘答得很果斷,“是我從心的決定�!�
余北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他還是在哄我呢?
“你之后那么爽快地同意我分手,也是因為醫(yī)生囑咐你不要跟我起爭執(zhí)吧?”
“嗯�!鳖櫼嚆懙皖^沒說別的。
“多好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余北覺得好好笑。
我足足在暗戀里掙扎了八年,才獲得顧亦銘的一點青睞。
還是因為顧亦銘的憐憫。
就我這奮斗程度,鋼筋都掰彎了,石頭也捂熱了。
守得老母豬都能下蛋了。
而我的愛情還在戲弄我。
我咋這么苦逼呢?
憑啥呢?
就因為性別不合?
為啥我不是女的呢?我要是女的,準把顧亦銘迷得七葷八素。
而不是靠生病來獲得同情。
“幺兒”
顧亦銘不知道啥時候走到余北跟前,想擁抱一下。
余北一把推開他。
“你滾吧!不要叫我這個稱呼!賊雞兒惡心!你不愛我干嘛要答應我啊?不愛我干嘛對我好啊?我不需要
你同情我!又不是缺了你就會死�。 �
“可是缺了你,我會死!”
顧亦銘大聲說完,強硬地想摟住余北。
他怎么能這樣呢?為了哄我開心,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余北踹開他,隨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個相框扔過去。
顧亦銘偏了一下頭,但相框角還是砸在他額頭上,立馬破了皮,滲出血來。余北發(fā)泄了一通,看著顧亦銘額頭上的傷,忽然腦子一涼,冷靜了下來。余北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相框,是和顧亦銘的合照。
我把顧亦銘砸傷了。
這個我恨不得把他供起來每日沐浴焚香當神仙拜的人。
我怎么會舍得傷害他呢?
看來王庚碩說得對,這病發(fā)作起來,情緒是不受控制的。
“我”
余北掐著自己的指甲。
王庚碩說了,沒有意識地摳手指是焦慮抑郁的表現。
現在才發(fā)現,手指皮都撕爛了。
顧亦銘彎腰,把地上的相框撿起來,用袖子擦擦,重新放到桌子上。
相框沒壞。
質量真好。
至少比我和顧亦銘的感情堅強。
頭一回跟顧亦銘動起了手。
這算不算家暴?
顧亦銘默默地收拾了一下,然后握住余北的手。
余北過了那火氣騰騰的勁兒,也就沒抗拒了。
“顧亦銘,我”
余北頭快埋在胸口了。
就我這作法。
就是狠狠被顧亦銘揍一頓都情有可原。
余北聽到顧亦銘笑了一聲,疑惑地抬頭,看見他臉上掛著笑容,揉自己的腦袋。
顧亦銘樂呵呵說:“那話咋說來著,打是親罵是愛,疼到深處用腳踹。”
余北說不出話來,盯著顧亦銘額頭上流下來的血跡,還有一籍頭發(fā)散了,掛在額頭前面。
顧亦銘一向是個都市精英,社會上層,頭發(fā)天天梳得一絲不茍,西裝革履的。
為了我,干嘛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多不值。
打完顧亦銘,余北又開始慚愧內疚,還心疼。
我要是哪天死了,不是病死的。
是賤死的。
“不鬧了吧?”顧亦銘剝著糖衣說,“不鬧了就乖乖吃掉,你就當糖吃唄,又不苦�!�
“我不吃�!�
當得知這玩意兒是藥。
誰能吃得下去?
就好像屎味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
選擇兩難。
“怎么呢?”顧亦銘問,“要我含著喂?”
“不想吃�!�
顧亦銘捏著藥糖,嘆了一口氣。
“買都買了,也不能浪費呀,這可是實驗室數量有限的產品,一顆一千塊,你不吃我吃吧�!�
難怪去美國的飛機上,顧亦銘死活不給小白吃。
余北專屬訂制。
“顧亦銘你有病吧?藥能隨便吃嗎?是藥三分毒,這種三無產品,也只有王庚碩那赤腳郎中拿的出來�!�
“你也知道心疼心疼我呀,感動。”
顧亦銘一副哭唧唧的樣子,滑稽死了。
余北把藥糖搶過來吞下,說:“我是心疼錢。”
顧亦銘給余北端來一杯水。
“感覺怎么樣?”
“沒啥感覺。”余北推他手臂說,“你是不是被王庚碩給宰豬了
顧亦銘,你說,我會不會變成街邊上那
些流浪的精神病患者?”
“別瞎說�!�
顧亦銘緊緊抱住他,在他腦袋上親了一口。
余北一身濕漉漉地回來,手腳都凍麻木了,現在被顧亦銘塞進被窩里,才覺得慢慢升起溫度。
晚飯也沒出去吃,顧亦銘叫了外賣,也沒讓余北下床,支起一個床桌,就讓余北坐在床上吃完。
顧亦銘自己洗洗,對著鏡子貼創(chuàng)可貼。
余北情緒波動時的歇斯底里蕩然無存。
只剩下自責。
一點點。
“顧亦銘,你有沒有覺得我很過分?”
顧亦銘躺進被窩里,手一伸,示意余北枕著,余北剛靠過去,就被顧亦銘摟進了懷里。
顧亦銘很香。
有股男人特有的體香。
聞著余北就安心。
以后就管他叫老檀安神香。
可能顧亦銘也化妝品腌入味了吧。
“在我這里,你怎么鬧都不過分。”
余北剛要感動,顧亦銘又補了一句。
“你可別跟其他人鬧,不然要被揍。”
“我這么作你也受得了?”余北問。
“這怎么叫作呢?誰說你作的?我去打他�!�
顧亦銘揮了揮拳頭。
“粉絲說呢?”
“那我鉆出屏幕去打他�!�
余北伸手碰了碰顧亦銘額頭上的創(chuàng)可貼。
“你要是破相了可咋辦?”
“那不會,還是帥。”
顧亦銘很臭屁。
不愧是我愛過的人。
余北拍拍他說:“那也有影響,有傷就不能化妝拍戲,畢竟你是靠臉吃飯,實力上還是差了點兒。”
“也是。”顧亦銘也跟著惆悵起來,“至少三個月不能拍戲,我只是一個毫無演技的男花瓶,萬一留疤了,以后沒市場我可怎么賺錢養(yǎng)你?幺兒,今后咱們的生活費,全指望你了�!�
余北頓生豪情。
家里養(yǎng)一只破相的小嬌夫。
顧亦銘不能工作,就天天給我在家洗衣做飯拖地倒洗腳水。
還蠻爽的。
“放心好了,我會對你負責的,我養(yǎng)你�!�
余北捧著顧亦銘的大腦袋,十分認真。
“嗯,我突然記起來公司還欠銀行六千萬,這個月底要還,幺兒你看”
“我不看,我瞎了,等什么時候還上了我才能好�!�
說著說著話,余北就困倦來襲,抱著顧亦銘的腰打盹。
余北也奇怪。
為什么才吵得不可開交,怎么一會兒就能抱著睡覺呢?
放在任何別人都不可能的。
唯獨和顧亦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