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過去的你……”
華思索了片刻。
“這個問題，我實在不好回答，因為我也不是十分了解你的過去。”
“除了你姐姐，好像……只有你姐姐的師妹了解內幕�！�
“我姐的師妹？”慕忘愣了愣。
“是……那位萊茵多特阿姨嗎？”
萊茵多特極少來天空島，慕忘記憶里，大概只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她剛剛記事不久，姐姐曾讓那位萊茵多特為她檢查過身體，第二次，是在兩百多年前，天空島舉辦的煉金術士大賽上，萊茵多特作為最后的神秘嘉賓，為獲獎的選手頒獎，她曾老遠見到過。
但比起萊茵多特，她更對總是跟在萊茵多特身邊的那個白頭發(fā)的少年感興趣。
好像是叫……阿貝多？
凱瑞亞的地下，一處名為白堊晶洞的地方，這是整個坎瑞亞出名的危險地帶，因為這里四處彌漫著消融元素力的怪異氣霧，霧氣內還有一種詭異的毒獸，被咬一口非死即傷。
來到這里時，慕忘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抱住了身旁之人的胳膊。
“杜林姐姐，你你你……確定萊茵多特阿姨住在這種地方？”
女孩的身旁，是一名長發(fā)及踝，眉發(fā)皆白的赤足女子，她的雙眸泛著鎏金般的光澤，臉頰兩側還有類似鱗片般的印記。
第11章
番外完結篇
“是的。”女子平靜地回答，然后任由女孩拽著她的胳膊，自顧自地踏入了晶洞之內。
“誒誒誒！杜林姐！你慢點走！”
杜林身旁的護身靈光并不算寬裕，慕忘死死掛在她身上，生怕周圍彌漫的氣霧碰到自己。
狹窄的洞窟內，到處回蕩著女孩扯著嗓子的喊叫聲，惹得不知道有多少窺伺的身影在黑暗里來回爬行，但只是被杜林那雙金瞳冷冷掃過，便盡數又退了回去。
“小主人，你的軀殼是主人以天地精粹凝聚而成，這些來自舊日深淵氣息的墮霧，并不能傷害到你分毫�！�
“誒？是嗎？”
慕忘狐疑地探了探腦袋，她將手指緩緩探出杜林的護體靈光之外，稍一觸碰外面的氣霧，唰得便縮了回來。
“好像確實沒感覺��！”
幾分鐘后，女孩大呼小叫地在四通八達的洞窟內上躥下跳，她伸手揪住一只毒獸的尾巴，將那毒獸拽得吱吱亂跳。
“別跑呀！過來再陪我玩會！”
那毒獸靈智一般，但還是能從女孩的身上感受到那種它根本招惹不起的氣息，也不敢反抗，將自己身上尖利的毒刺全部倒鉤起來，抱著腦袋撅起屁股，任由女孩拽著它的尾巴。
“小主人……”杜林清冷的金瞳內，閃過幾分無奈。
“沒意思�！蹦酵擦似沧臁�
“算了，還是先去找萊茵多特阿姨吧�！�
白堊晶洞的最深處，坐落著一處神秘的殿堂，而在杜林帶著慕忘踏足此間的時候，這座殿堂的主人便察覺到了她們的到來。
“阿貝多，接她們進來。”
“是，老師。”
昏暗的巖洞通道內，女孩背著雙手一蹦一跳走來，金眸女子靜默跟隨其后，不多時便來到了深處，那脖頸烙印著金色四角星的少年便在殿堂門前捧著一本書，倚在墻壁上垂眸翻閱著。
聽到腳步聲，少年抬眸，平靜的目光與女孩那好奇靈巧的視線碰撞。
“咦，是你呀！”
“你叫什么來著？”
“阿貝多�！卑⒇惗嗟f道，他合上書，朝著女孩身后的杜林微微頷首，轉身便走：“隨我進來。”
隨著阿貝多的腳步，慕忘好奇地打量著宮殿內部的各種陳設，一邊詢問：“阿貝多，萊茵多特阿姨就住在這里嗎？”
“這里比天空島黑多了，又小又窄，萊茵多特阿姨她為什么要住在這里呀？”
“老師她已經習慣了�！卑⒇惗嗾f道。
“過去的那些年月里，為了窮盡世界本源，老師她常年不見日月，不見星天，除了身旁的煉金造物下達命令外，從不與任何人交流。”
“�。�！”慕忘聽得瞠目結舌。
“那也太辛苦了吧？我一天不跟別人說話都憋得發(fā)慌�！�
“為了那什么世界本源，這樣值得嗎？”
阿貝多頓住腳步，他回眸瞥了女孩一眼，平靜的眼中似略有深意。
“對老師而言，她值得�！�
推開煉金大殿的門，女孩還沒來得及踏進去，便被迎面而來的一股奇怪腥臭味熏得咳嗽連連，捂住口鼻忍不住后退半步。
阿貝多神色平靜地走了進去，站在了水池前披著灰色斗篷的女子背后。
“老師�！�
萊茵多特回過頭，目光落在慕忘的身上，視線從她的臉上掃過，那仿佛亙古不曾變易的漠然眼神似乎微微泛起漣漪。
“你來了�！彼Z氣熟稔，仿佛是在對某個久別重逢的老友。
“萊茵多特……阿姨？”
慕忘捂著鼻子，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她來到阿貝多的身側，看著面前的巨大水池，水池里是漆黑的池水，那種漆黑顯得死寂詭異，散發(fā)著某種不詳但卻平和的氣息。
“知道這是什么嗎？”
“什么？”面對萊茵多特的問題，慕忘有些茫然，她的目光落在漆黑的水面上。
“祂是深淵，曾為整個提瓦特的大敵。”萊茵多特語氣毫無波瀾，仿佛在談論某種尋常的事物。
“深淵？！”慕忘瞬間瞪大了雙眼，很顯然，她并非對深淵一無所知。
“這，怎么會？深淵不是被……”
“不錯。”萊茵多特眼睫微垂。
“深淵被人之執(zhí)政——也就是你姐姐慕北，在世界樹地脈深處擊敗，其本源意識被抹除，但深淵是不會被徹底消滅的，哪怕是你姐姐傾盡全力也做不到，因為祂早已成為世界的一部分，除非提瓦特大陸也被一同毀掉�！�
“如今，提瓦特在人類之執(zhí)政的治理下，正在不斷蛻變，人神隔膜被打破，元素力下沉，漸漸成為人類所能夠完全掌握的東西�！�
“但這樣的改變，卻未必是好事�！�
“為什么？”慕忘下意識詢問。
“人類依托世界樹而生，元素力下沉意味著人類在不斷靠近世界樹的本源，興許在不久的將來，主動踏入地脈深處不再是神明的特權。”
“而人類，自古以來便是異常復雜的群體�！�
“這便給予了深淵再度降臨的可能�！�
看著慕忘漸漸被驚呆的表情，萊茵多特忽然瞇眼莞爾。
“不過那大概會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畢竟你姐姐的力量，可是貨真價實的，想要突破你姐姐的力量誕生新的本源意識，所需要的時間恐怕是相當漫長的。”
聽到這里，慕忘徹底松了口氣，她拍了拍挺拔的小胸脯，嘆息道：“嚇死我了，還以為又要出什么亂子呢�！�
“那就沒關系啦！嘿嘿，有我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啦！”
女孩的笑言，惹得萊茵多特輕輕笑了笑，也讓阿貝多的眼神微微閃爍。
世人皆知，人之神大人與那位其常伴左右的粉色妖精小姐心意相通。
但卻不知，作為距離世界樹最近的人之一，號為黃金的煉金術士萊茵多特，甚至比人之神自己，都要清楚某些事情。
“你來找我，是想問關于你的過去嗎？”萊茵多特開口。
慕忘一愣，急忙點頭。
“對，萊茵多特阿姨，我想知道……”
萊茵多特揮手，打斷了她的話。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清楚，但我不能告訴你�！�
“那個人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跡�！�
“但你不是她。”
“你是她尋覓天地之精粹凝聚而生，是世界的寵兒，并非那個在荊棘遍地的泥濘里蹣跚而行，為她背負人生的影子�！�
“你也不需要去成為她�！�
“那個時代，無論是對這個世界，還是對你姐姐來說，都已經是過去了。”
慕忘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
“可是我想知道�！北蝗f千嬌養(yǎng)的女孩是固執(zhí)的。
萊茵多特唇角掀起一抹弧度。
她忽然轉過身，指著那散發(fā)著腥臭氣息的池水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跳下去！”
杜林金眸一縮，下意識要上前阻攔：“萊茵多特大人�！�
阿貝多卻上前攔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老師自有分寸。”
慕忘有些驚訝，她怔怔望著那漆黑的池水，有些遲疑地扭頭看向萊茵多特：“萊茵多特阿姨？你說什么？”
“想知道那個人的過去，那就跳下去，跳下去你就會知道�！�
萊茵多特雙手抱胸，退后半步，悠悠說道：“我得先提醒你一句，作為秉承天地精粹而生的你，毫無防備地接觸純粹的深淵之力，你會感受到難以承受的痛苦，那種痛苦甚至會讓你瞬間精神崩潰�！�
聞言，女孩頓時縮了縮脖子。
她向來最怕疼了，被笨蛋慕北打一下屁股都得嚎個半天。
“那……跳下去，我會疼死嗎？”但她依舊猶猶豫豫地詢問。
萊茵多特挑了挑眉。
“放心，好歹你叫我一聲阿姨，我會在你疼死之前把你撈上來的�！�
慕忘抿緊了小嘴，俏臉憋得通紅。
女孩遲遲沒有動作，萊茵多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朝阿貝多喊道：“送這丫頭出去�！�
“等一下！”慕忘突然喊道。
她死死攥緊雙手，拽住衣角，狠狠跺了下腳，深吸了口氣。
下一刻低著頭就朝池水沖了過去。
杜林嚇呆了，急忙就要過去阻攔。
然而慕忘在水池邊緣停了下來，她扭頭看向萊茵多特，眼淚汪汪地說道：“阿姨，你一定得撈我！我要是疼死了，慕北那暴力女人一定會來把你的宮殿拆掉的！”
萊茵多特面無表情。
可女孩轉過身，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眼，猛然就朝著漆黑的水池跳去！
噗通！
想象中的落水聲并未響起。
慕忘扭成一團的小臉舒展開來，她愣愣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飄在半空中，腳下的池水依舊漆黑如墨。
“你這家伙，凈會給我添亂！”
熟悉的女聲從背后響起，慕忘的眼淚嘩得就下來了。
“嗚嗚嗚，笨蛋慕北，你嚇死我了！”
“我還以為要疼死了呢！”
戴著純白冠冕的黑發(fā)少女背負雙手，佇立在水池旁，看著半空中的女孩，眼中盡是無奈。
“師姐，你來啦�！比R茵多特在旁展顏，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柔笑容。
“主人。”杜林悄然落在慕北身后。
慕北將慕忘放在水池旁，側眸看向萊茵多特：“就算她在你這里闖了禍，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懲罰她吧？”
萊茵多特聳了聳肩，很是無辜地攤手：“師姐這可就冤枉師妹了，都是這丫頭自愿的，師妹可沒有懲罰她。”
慕北看向女孩，凝眉道：“跟我回去�！�
“不！”慕忘走上來，抱住慕北的胳膊，拼命搖晃。
“姐姐，你告訴我，過去的那個我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好不好？我真的想知道！”
此話一出，慕北的神情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她輕輕吸了口氣，伸手揉了揉慕忘的腦袋。
“小忘，姐姐不告訴你那些，是有原因的�！�
“那些事情，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都顯得過于沉重了，我們沒有必要將那些東西交給你。”
“過去的東西，就讓它過去吧�！�
“你屬于未來，屬于嶄新的提瓦特�！�
慕忘站起身，噘著小嘴，似乎有些不滿。
“明明你們都知道，就是不肯告訴我！可那是我的過去��！憑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我想知道，就是想知道！哪怕再沉重，那也是我的過去！”
“姐姐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呢？！”
慕北有些語塞。
慕忘有些委屈，她看了慕北一眼，轉身就朝外跑去，杜林急忙追了上去�？粗齻兊谋秤�，慕北輕輕咽了口氣。
“如果師姐是擔心她成為下一個影璧君，師妹覺得大可不必。”
“哪怕是在你離開之后，她也不會因此陷入執(zhí)念，畢竟現(xiàn)在的時代早已不是過去。”
“萊茵多特？”慕北豁然回首：“你怎么知道……”
“呵。”萊茵多特彎眸一笑：“我的傻師姐，我對地脈的感應可不比你差多少，哪怕是天地之隔，你的那些情緒，我也能夠真切地觸碰到。”
……
純白的花海之間。
慕忘氣喘吁吁地跑來，仰面躺倒在花叢中。
“壞慕北！笨慕北！大笨蛋！”
她伸手輕輕揪著花葉，俏臉耷拉著，嘴里不停嘟囔。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呢？”那細碎如低喃的聲音，漸漸隨飛舞的花瓣被風揚起。
女孩在姐姐面前總是表現(xiàn)得幼稚頑皮，但那些屬于她的小心思，也只有女孩自己心里明白。
身為人類之執(zhí)政的妹妹，她從明白自己身份意義的那一刻開始，就被無數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著。
她并非普通人類，集天地精粹而生的女孩，生來便聰慧異常。
她很明白那些目光代表著什么，在慕北視線未曾接觸到的地方，她一直努力想要做好這個身份，不給她那作為神明的姐姐丟臉。
可是……
女孩垂下眸子，她緊緊抿著嘴唇，視線落在身前潔白的花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