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江之遙聽了,婉拒,因為一旦提出想看資料,就會發(fā)現(xiàn)對口譯的水準要求根本沒有他們說的那么高。
他不是傻子,本來也早熟,人都不小了,誰還會傻傻地跳進前男友的陷阱,回去看他光鮮亮麗地和現(xiàn)女友調情。
他做錯很多事,秦頌也沒做對過什么,大家一拍兩散,哪有什么拋不拋棄的,秦頌自己很好嗎?連句對不起都不曾講過,每次吵架都翻舊賬。
江之遙是當時急著走沒反應,現(xiàn)在想想,秦頌該不會覺得他現(xiàn)買一枚戒指來假裝已婚,好在前男友面前找回面子吧?
他煩得很,要趕回家處理醉鬼,偏偏又進一個電話,專員說:江老師,打擾你了...
江之遙:不用叫我老師,我知道你只是個傳話的,麻煩你轉告你們總經理,我們上次的合作不太愉快,我對他的工作風格很不適應,如非必要,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合作了。
他說完,后座的男人猛然發(fā)出一聲非常夢幻柔軟的:江哥~
江之遙掛了電話:干什么?
宋赫:想尿尿~
江之遙把時速拉到了限速的底線。
風馳電掣地趕回家,一出車門還打雷,他進家門的時候聽見外面劈了一道很大聲的雷,隨后大雨傾盆,宋赫被他拖進進衛(wèi)生間,局部降雨。
家里有兩個衛(wèi)生間,江之遙去江萍房間的浴室里洗了個澡,突然聽見外面門鈴響了,以為是鄰居,前兩天江萍出去玩,隔壁鄰居大姐每次下雨都來提醒他收好陽臺的衣服。
江之遙一邊擦頭發(fā)一邊打開門。
屋外電閃雷鳴,把屋內都照亮了一瞬,震耳欲聾的響聲之后,江之遙看清面前這個高大濕透的人影,悚然一驚,后退半步。
像鬼片一樣。
秦頌上半身沒有一點干燥的地方,像一道從地獄里拉出來的魔鬼影子,高大陰森,除了他那雙充斥著陰沉怒火的眼睛,江之遙看不出什么和過去特別相似的東西。
他壓迫感太強,江之遙臉色蒼白:你...你怎么來了?
秦頌向前走了一步,江之遙就后退一步。
秦頌看他的動作,忍不住笑了一聲:害怕我?
江之遙:...今天真的不方便。
秦頌凝視他良久,舒一口氣,又笑了:不歡迎我?你未婚夫在里面?
他徑直走了進來,脫下鞋襪,非常鎮(zhèn)定自若地挑了一雙客人穿的男式拖鞋,西裝不是防水的面料,只是樣子好看,整件都濕透,被他脫下來,里面是濕得半透明白色襯衣,兩肩上掛著襯衫夾,勒出的線條分明飽滿。
江之遙離他起碼有四五步遠,幾乎有點恐懼地看著他,仿佛一個突然闖入的雨夜殺人魔。
衛(wèi)生間里又傳來嘔吐的聲音,突兀,找死,秦頌含著一點笑意的目光看過去,一寸寸變冷,最后壓縮成幾乎爆裂的怨恨,一字一頓:他、在、里、面。
他抬步就要過去,江之遙連忙攔住他,抓住他肩前的帶子:你冷靜點,他不是,我跟他不是那種關系...秦頌,你瘋了,你別發(fā)瘋了...
秦頌真的會把人往死里打,他不是一個能克制自己的男人。
瘋了,秦頌笑了,他反手抓住江之遙的手,幾乎把江之遙整只手都包起來,隨后又抓住他的胳膊和肩膀,力氣大得像要折斷鋼管,而秦頌做這些,就像拎起一只小雞一樣輕松,他挾著人往前走,衣服上的水珠隨著劇烈的動作揮灑在地上。
他說:是啊,我瘋了,江之遙,都是你害我的,江之遙,你害怕什么?
江之遙的肩膀在他手下微微顫抖,秦頌于是咬著牙關,幾乎笑出來似的說:你敢做不敢當?你玩我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有這一天?
江之遙渾身發(fā)抖,劇烈搖頭,他怕得要死:我沒有...
秦頌徹底笑出來了,那是一種即將親手敲斷仇人骨頭的快意,牙關都敲出恐怖的咯咯聲:你沒有?��!讓我像條狗一樣聽話,��?你一哭我就得聽你的,跟你談戀愛,�。课沂裁礇]給你?你他x的說跑就跑,才幾天,你把你媽也帶走了,你怎么不把我也帶走?!!
二十四歲的秦頌的怒氣就像火山噴發(fā),而江之遙就站在火山口,滾燙的巖漿和火山灰把他整個埋住,燙得尸骨無存:哦,因為你就是玩我,我不是對你不屑一顧嗎?我不是很了不起嗎?你要讓我跪在地上像條狗一樣求你別走?我比狗還不如,你走之前還喂了那條賤狗,江之遙,你他x倒是說啊,一晚上你們就走了,哈,想到我氣得發(fā)瘋,你是不是高興得不得了,爽得要死?!!
江之遙幾乎說不出話,被他拘著,一路帶進最里面的臥室,里面掛著一些外國風景畫,書柜里有原文書,那張床干凈整潔得和秦家那個傭人間別無二致,可是更大,夠睡兩個人。
他被丟在自己床上,反抗,秦頌就松手,隨后微笑,摁著他的肩膀,幾乎貼著他的面孔,對他說:衛(wèi)生間里那個雜種,你很喜歡他么?你們睡過?
江之遙在他深黑的瞳孔里模糊看見自己顫抖著流淚的臉。
秦頌不笑了,他的眉頭放松了,他張開嘴,牙關也松開,很輕盈地,幾乎像干凈光鮮履歷上一寸照片里那樣嚴肅而平靜地說:
我要殺了他。
第63章
遙遙有期30
江之遙閉上眼睛,張開嘴,努力呼吸了兩下,很快,他說:那你先殺了我吧。
他把臉偏開,白凈的頸間露出來,很快被雨水打濕了。
秦頌身上太冷了,他帶進來的雨水卻是熱的,燙得江之遙睜開眼睛,看見從秦頌下眼睫爭先恐后涌出的淚水。
他說:我恨你,江之遙,你害死我了。
你害死我了。
男人的眼淚是武器,比他寬闊的肩膀,強壯的手臂更堅固的武器,它讓江之遙徹底沉默了。
江之遙完全被制服了,他從來沒有過,又害怕又冷,秦頌或許不是,但丟掉衣服,他身上全是淺淡的疤痕。
江之遙:...這是什么?
秦頌盯著他,眼睛里又涌出滾燙的怨恨:你不要我了,江之遙,你把我像垃圾一樣甩開了,我媽什么都知道了,她拿鞭子打我,打得我好痛,打得我吐血,我居然還想你,她打了我很多次,我不成器,她說我強迫你,江之遙,我強迫你了嗎?
江之遙虛弱地吐息:...對不起。
沒有用了,秦頌看著他:江之遙,你現(xiàn)在還覺得道歉有用嗎?
江之遙的呼吸在他手掌下起伏,這個人,這個從六歲起就和他在一起的人,十二年,和親生兄弟有什么差別,同吃同住,秦頌不在乎他有沒有才能,江之遙就算是個殘廢,秦頌都會養(yǎng)他一輩子。
江之遙喜歡他,秦頌氣過鬧過,最后也接受了,江之遙只要稍微哭一下,他就會痛苦,江之遙從最好的朋友變成他的初戀。
一個人應該同時承擔另一個人生命中這樣兩個重要的身份嗎?
江之遙走了,秦頌甚至不知道為什么。
戀愛的年輕人總是愛吵架,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鬧脾氣,他完全想不起來一開始是因為什么。
一開始是生氣,他是世界的中心,江之遙擅自脫軌,在外面一定會吃盡苦頭。
后來開始擔心,害怕隕石把江之遙擊碎,害怕他越走越遠一去不回。
在他遲疑的時候,家里已經一點江之遙的東西都沒有了。
秦頌不知道他的身份證號碼,不知道他的學籍號,他想查,一向慈眉善目的校方什么都不肯給他,江之遙考了多少分,升學到哪里去,秦頌一個一個院校比對,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可是很快就被發(fā)覺。
秦云坤打他,不是親昵幽怨的拍打,不是警告的敲打,是三尺五寸長的水磨鋼鞭,她力氣大,一鞭子就能把人抽跪下,下死手,打了八鞭,問他:知不知道錯了?
秦頌:我沒錯。
秦云坤罵他是蠢貨。
蠢貨,自以為是,連對方變心了都沒發(fā)現(xiàn)的蠢貨。
秦頌輕笑一聲,低下頭,溫熱的雨水從眼窩到鼻梁,斜著淌下來,流出一條透明的河,他的眼眶濕紅:江之遙,我是蠢貨嗎?
江之遙渾身顫抖,痛苦地閉上眼睛。
秦頌接著輕聲說:為什么不睜開眼睛看我,你不愛我了嗎,江之遙?
秦頌說:你不喜歡嗎,江之遙?
秦頌說:你也覺得傷心嗎,江之遙?
秦頌說:你和他在一起快樂嗎,江之遙?
秦頌說:比和我在一起更快樂嗎,江之遙?
你為什么不睜開眼睛?你也恨我嗎?還是你愛上別人了?江之遙?
很痛很難,江之遙努力喘息,秦頌埋下頭去。
不對,不對,江之遙抓住他的頭發(fā),崩潰地失聲尖叫:不要!秦頌,停下!
秦頌從山之間抬起頭,臉因為所有欲望而猙獰:你欠我的,江之遙。
江之遙想推開他,不對的,不對的,因為一時的情緒重新纏繞在一起,那別人怎么辦?那個女孩子怎么辦?!!
直到這個時候了,他還要拒絕,秦頌又開始想笑,怎么會這么好笑,江之遙這個負心漢,騙子,居然根本就不想要他。
房間門被敲響了,有人靠在門上發(fā)出緊張的問詢:江哥...江哥你怎么樣了?誰進來了地上全是水!里面的人聽著,我真的要報j了——
江哥無以回復,他最后能發(fā)出的,是秦頌沉下腰時,他喉間那一點扭曲失控的聲音。
也很快被吞沒了。
天翻地覆的,痛而癢的,不管哪里哭泣都會被吞吃干凈的,秦頌恨不得咬碎他,捏成粉,吞下去。
門外醒酒的人到底有沒有把電話撥出去,不知道,門越敲越響,威脅聲越來越大,像激烈的哨響,讓人想逃跑,或者留在那兒,更投入地犯z。
他一點兒也不心虛,他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他六歲的時候就持有,拿在手里十二年,失竊了六年而已。
等他不再吻,江之遙也說不出話來了,他閉著眼,忍耐錯誤綿長的愉悅。
秦頌隨意擦了擦,套上外褲,他去開門,一打開門,沒見到人,地上跳起來什么東西,一張窮八輩子的衰臉才被他注意到。
對方沒想到會看見一個高大的外國...好像是本土產北方造男人,上半身掛著破布傷疤和指甲刮痕,身上還有奇怪液體,氣味好像也...
宋赫嚇了一跳,但仍然高舉著那把癢癢撓:你...你你是誰,我警告你,我聽見江哥...
這個高大英俊得嚇人的男人居高臨下望他的眼神足以稱得上怨毒,一伸手就揪住他頭上那團卷發(fā),像拎著人頭而非人一樣拽起來,自己也屈身,語氣非常輕柔地說:我現(xiàn)在心情不錯,自己從陽臺跳下去,等我心情不好了,你還在,我就親手把你掐死扔下去,江之遙在我這里沒有面子,懂嗎?
宋赫感覺他的目光像充滿恨意的鋼刀一樣一寸寸刮過自己的頭皮。
對方說完,甩開這團垃圾,直接甩上了門。
甚至不再上鎖。
江之遙可能還沒緩過來,或者是閉著眼睛根本不想面對。
秦頌不急,他把臉埋在江之遙濕漉的耳側,深深地吸了一口,很愉悅。
江之遙,現(xiàn)在又是他的了。
作者有話說
什么叫做真正的男鬼
第64章
遙遙有期31
第一次總是短暫,但接下來一整夜,江之遙只有幾次短暫的休息。
如果失去意識也算休息的話。
電閃雷鳴一整晚,雨下得像刀,把秦頌澆得鮮血淋漓,走進江之遙家里,淌得滿地都是,他還在流,要江之遙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