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6章
添飯
這次期末考試很重要,因為直接關系到下學期的分班。
好班才會有好老師,成績也才可以繼續(xù)往上爬,這一直都是顧清最關心的事情。
只因為錯過這次考試后再轉學,就會自動分到普通班,所以她絲毫不顧及女兒的感受,堅持要她轉學。
“還不錯�!鳖欀S把鞋子換好,她走到茶幾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顧清滿意的點頭,“之前在五中你就是第一,這次,你應該也可以吧?”
顧知許握著水杯的手一僵,不知怎么回答,沉默片刻,才從喉嚨里擠出三個字,“應該吧�!�
不知道為什么,她此刻想起了江彥詞,他那副游刃有余又置身事外的模樣。
好像對他來說,好成績這種東西,隨隨便便就能得到。
“行,你回房間看書吧,明天的小提琴記得去上,我還有工作的事情需要處理�!�
顧清全程看著電腦,眼皮未曾抬過一下,對待親生女兒像是對待手下員工一般冷漠。
小提琴是顧清花錢找了不少關系才聯(lián)系到的,是迦南有名的音樂家。
很奇怪的是,自從上了高中,顧清美名其曰不想耽誤女兒學習,把她所有的興趣班全部都取消了,只剩下了一個小提琴。
就好像是有某種執(zhí)念一般,什么都可以不行,只有小提琴和成績一定得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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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顧知許來說,假期和上課的區(qū)別,不過是一個在學校學習,一個在家里學習。
在去老師家的路上,顧知許路過一家大型商場,電子顯示屏上正在播放著新款香水廣告,時下最火的女星高貴冷艷的說著廣告詞。
香水……
那天,他身上的味道也是香水嗎?
她有些好奇的走進了那家專賣店。
因著新品反響極好,加上宣傳得當,導致店里人滿為患,導購員應接不暇,匆忙對顧知許說了句抱歉,帶著她去了自助試香區(qū)。
顧知許看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香水,像是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她不曾了解的世界。
一張張試香片隨著她的手腕的幅度,揮發(fā)著敦厚又層次豐富的味道,充斥在她鼻息間。
她沉浸其中,仿佛一是個對任何事物抱有好奇的小孩子,這里聞聞,那里看看。
直到看見貨架中間的時鐘指到兩點,顧知許才如夢初醒,她收回原先失態(tài)的模樣,從架子上挑了瓶木質香調的香水去前臺付款。
出了商場后,顧知許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從她面前走過,然而時間已經(jīng)快來不及了,她沒多做停留,趕緊跑去上課。
直到江彥詞和她一前一后進了江臨御景別墅區(qū)后,顧知許開始意識到事情朝著不對勁的方向發(fā)展了。
接著她眼睜睜看著江彥詞大大方方的進了她小提琴老師的家。
顧知許抿唇在門口觀望了好一會兒。
真的會有這么巧的事情發(fā)生嗎?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彥詞推開門,看著行徑可疑的顧知許問道。
語氣不算友好。
聽著是把她當成跟蹤尾隨的變態(tài)了。
顧知許一愣,隨后反應過來,她沒干虧心事,干嘛這么慌亂,她抬眸故作淡定的瞥了他一眼。
“我來這里上課,你不要擋著我�!�
說著,她繞開江彥詞堂而皇之的走進去,將他無視一般,無比自然的換鞋放包。
莫名被刺了一句,江彥詞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轉身剛想說些什么。
還沒等他開口,他就看見自己的小姨從樓上下來。
“小許來啦,你先坐一會兒休息下,等幾分鐘再上課�!鄙蚺鍎倓偽缧萜鸫玻砩线穿著睡衣,伸了個懶腰。
她看到江彥詞站在門口,一副吃癟的表情,她咦了一聲,“你杵哪當門神嗎?”
意識到自己前面的行為有多傻bi后,他面無表情的把門‘啪’的一下關上。
聲音之大,震的沈佩嚇了一大跳,“你來這造反的是吧,等下我就和你媽媽說,讓她抓你回去練琴。”
顧知許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好笑,原來這位狂妄的年紀第一也有怕的東西。
沈佩是顧知許半年前來迦南就找好的老師。
按理說,像她這種級別的演出家一般是不收徒的,為此顧清還擔憂了很久。
不過好在沈佩覺得顧知許有眼緣,所以破例收下了,顧知許也不是很清楚這種級別的藝術家,嘴里說的有眼緣是什么意思。
上完課,沈佩收好琴譜,“小許今晚留下來吃飯吧,沈奶奶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
住在隔壁的沈奶奶慈祥又溫柔,每次碰到顧知許都會叫她留下來吃飯。
剛剛顧知許上廁所的時候,特意百度了一下。
上面說沈佩是鋼琴天后賀從宜的表妹。
那沈奶奶應該就是江彥詞的外婆了。
“我問下媽媽�!鳖欀S說。
沈佩失笑,這一個多月的接觸下來,她也知道了顧清這個媽媽對女兒的控制欲有多強。
“喂,媽媽,沈老師叫我在她家吃晚飯�!�
顧清那邊聽起來很忙的樣子,她頓了幾秒,“行,那你記得早點回家�!�
“好�!鳖欀S掛斷電話后,有些意外,按理說這種情況顧清都是不同意的。
看得出來,她最近忙的已經(jīng)開始松懈對她的管控了。
顧知許一直都不太會和人打交道,她也很難得在別人家吃飯,她壓根兒沒有可以蹭飯的親戚和朋友。
很明顯,沈奶奶是很熱情的,所以在這種高度熱情下的顧知許極為不自在。
“小許啊,這還是你第一次留下來吃飯,你千萬不要客氣啊,就當自家里�!鄙蚰棠绦ζ饋砗芎蜕�,一雙眼睛彎的像月牙,慈眉善目的樣子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外婆。
迦南這邊的口味都很清淡,而顧知許是個無辣不歡的北方人,即使已經(jīng)在這邊待了好幾年,她也依然不習慣這里伙食。
太甜太淡。
即便如此她也不好意思表現(xiàn)出來。
在顧知許快速吃完碗里的半碗飯后,她以為自己解脫了。
接著沈奶奶站起來,拿過她的碗,“我看你就盛了那么點,沒吃飽吧,我去幫你加飯,你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家里人不給飯吃�!�
顧知許一聽這話,常年只有一種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縫,她張了張嘴,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十七年里,她在不正常的家庭中長大,慈愛的長輩關心你替你添飯,這種日常的不能再日常的事情,顧知許卻從未經(jīng)歷過。
她惶恐至極,甚至不敢拒絕沈奶奶的好意。
也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其實拒絕是可以的。
就這此刻,江彥詞起身,“我來吧,我離得近�!�
顧知許以為他是看出來了自己的窘迫,想要來解救她。
然而當江彥詞從廚房里端出那碗滿滿當當,甚至被飯勺壓實的米飯時。
她對江彥詞的形容詞又多了一個。
狂妄幼稚且記仇。
好不容易將那碗“沉甸甸”的飯吃完,顧知許覺得自己應該解脫了。
“沈老師,我得回去了。”
“天黑了,女生走夜路不安全,江彥詞你送小許去地鐵站�!鄙蚺逭f。
顧知許背包的動作一頓,她并不是很喜歡麻煩別人。
她掙扎片刻還是放棄開口拒絕。
在路上,顧知許又聞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這種味道和她今天在商場聞到的那些香水不一樣,這里面多了一種說不出名字的香氣。
就是說出不來的好聞。
考慮片刻后她終于開口。
“江彥詞,你家洗衣液味道蠻好聞的。”她已經(jīng)盡量顯得自己不是那么變態(tài)了。
按正常人的思路來說,這種情況應該是先解釋說這不是洗衣液,再順便把牌子里,同學們說的話也沒多大的惡意,都是在感慨顧知許的厲害。
班主任按程序夸了幾句顧知許后,大家又紛紛跟著老師繼續(xù)夸。
贊美的話像是不要錢一樣。
下學期就分班,顧知許這成績一定在一班,也不歸現(xiàn)在這個班主任管,而且她在二班才待了兩周,這個排名也不是他班主任的功勞。
好不容易撿到一個狀元預備役,才教了兩周就沒了,班主任表示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作者有話說:
江彥詞:什么記仇,我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
第7章
超越
顧知許客套的和老師說了句謝謝,轉頭把群設置成免打擾。
這個表格一發(fā),當天夜里,三中高一整個年級,包括老師,都有一個問題。
顧知許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哪個犄角旮旯里殺出來的黑馬?
有幸聽見顧知許那句“我可以試試”的吃瓜群眾,在得知這個消息后,開始在手機上和同年級的人說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一個晚上的時間,由各路人馬的添油加醋后,傳言就已經(jīng)變成了顧知許挑釁江彥詞并且下戰(zhàn)書,揚言要挫挫他銳氣,然后她埋頭苦讀兩個星期的書,成功將江彥詞拉于馬下。
而被瘋狂議論的本尊,從抽屜里翻出筆記本,她把江彥詞的名字輕輕劃掉,而在這個名字上面,一排下來已經(jīng)有十多個被劃掉的名字。
這個名單上面全是她曾超過的第一。
她的,手下敗將。
顧知許看著電子表格里,自己名字下方的那一列成績,陷入了沉思。
她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顧知許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長久打算,她把江彥詞視為自己在三中的勁敵,結果,就這樣輕松超越,怎么想怎么不得勁。
她以為江彥詞是恃才放曠,羨慕他的隨心所欲,結果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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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午餐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媽媽的店里解決的,聽顧清店員說,好像要開分店。
這也就是為什么這些天,她總是很忙的原因,少了顧清的管制,顧知許的生活輕松自在了許多。
在店里吃完顧清給點的外賣,她隨處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開始刷題。
她每天除了老師布置的作業(yè)外,自己額外買了很多試卷來做。
把今天安排的任務完成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了,顧知許把作業(yè)收好想出去逛逛。
她的耳機壞了一個左耳,打算重新買一個。
剛起身就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你好,我前面注意你有一段時間了,想知道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可以認識一下嗎?”
顧知許連他說了什么也沒聽太清楚,只覺得這個人擋住了自己的路,“借過一下。”
她拿起書包,越過那個人離開了甜品店。
這邊商業(yè)街有很多店鋪,顧知許隨便走進一家專賣店。
沒等店員介紹,她直接就挑好準備付錢,絕不在這事情上浪費時間。
在等收銀人員打包的時候,她余光瞥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路過這里。
他穿著一件藍色短袖,頭戴式耳機掛在脖間。
顧知許看了那個方向,是往這邊的停車場去的,也是甜品店的方向,剛好順路,她想去問問,為什么他的成績會掉下來。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這個道理她從小就懂,在轉學之后她就研究過江彥詞的分數(shù),而對比這次期末考,他的英語排名退了整整十名。
也就是英語這一門讓他從第一上掉下來。
顧知許接過手提袋跟了上去,江彥詞腿長又走得快,沒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里。
手機里顧清發(fā)消息催她回去,顧知許看完鎖屏扔進口袋里。
她忽然有些煩躁,明明她已經(jīng)超過江彥詞了,對她來說這個人已經(jīng)沒有價值了,一個連目標都不算的人,自己跟蹤尾隨他做什么。
就著這時,顧知許聽見附近有吵鬧聲音,她循聲走過去。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jīng)走進了混混打斗的場地中。
站在中間的是期末考試的那個寸頭哥還有一個染著綠色頭發(fā)的男生。
兩撥人劍拔弩張,氣氛有些不對勁。
就在他倆在不遠處,江彥詞蹲在一根柱子旁邊,安靜的打著手游,頭上戴著耳機,絲毫沒有被這些人影響到,乖巧的樣子與場上的氛圍超級違和。
沒有人注意到顧知許的存在,她自己也覺得這種場合她應該馬上離開。
然而總是事與愿違,最中間的兩個頭頭貌似沒談攏。
很快兩撥人沒有章法的打了起來。
在顧知許打算離開的時候,有一塊不明物體朝她砸來。
她迅速反應一個側身想躲開,無奈這東西來的太過突然。
即使顧知許動作再快,臉還是被擦傷了。
她伸手摸了摸,臉上穿來針刺般的疼痛,她疼的‘嘶’了一聲,低頭一看、手指上全是鮮紅的血。
周圍的人馬上意識到不對勁,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很是驚訝,大老爺們兒的打斗,為什么打著打著會打出出來個嬌滴滴的女生。
大家伙一時間不知是敵是友,停下手中的動作,愣了一會兒。
顧知許站在路口中央,一米七的個子很顯眼,她拿出紙巾一點點將手指上的鮮血擦干凈。
右側的臉頰滲出一片血色,血珠聚成一團流了下來。殷紅的顏色在白皙的皮膚上墜成血痕,愈發(fā)刺目。
那個扔磚頭的人毫不在意的說道,“一個女的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這時,顧知許的手機響了起來,顧清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你去哪了?怎么還沒回來?”
顧知許臉上刺痛異常,被這么一問,心中堵著的氣愈發(fā)濃烈,她看向那個高個子的眼神異常冰冷。
只是她的語氣很平靜,一點都沒有被十幾個混混同時盯上的慌亂,聽著也沒半點不耐煩。
“我先回去了,你不用等我�!闭f著她把電話掛了。
打群架的人看她一個女生都沒怎么在意,先是愣了一會兒,看了下戲,接著又繼續(xù)開干。
顧知許彎腰撿起那塊沉甸甸的磚頭,輕輕掂了掂重量,很典型的紅磚,表面粗糙剌手,而且很重。
大家都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反而是一直置身事外的江彥詞關了游戲,摘掉了耳機,饒有興致的撐著下巴看著顧知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