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年還配合著她的動作彎下腰,將領口拉下來一點。
天啊,怎么淤青了一塊。
他一個男生的皮膚怎么比她還嬌嫩,程傾簡直心梗。
“姐姐,是不是很嚴重?你昨晚把我撞得很疼。”他的眼角下垂著,神情有些委屈。
程傾瞄了他一眼,然后將他的衣服拉了回去,輕咳一聲說:“先去洗漱,吃完早餐我?guī)湍阃奎c藥酒。”
溫尋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直起腰去了衛(wèi)生間。
清晨的陽光投落光影閃閃,將染了歲月痕跡的白墻鍍上一片暖黃,窗外送來和煦的微風,夾雜著樹木枝丫間晨鳥的婉轉鳴叫。
餐桌上的兩碗面條冒著熱氣,頗有人間氣息。
程傾有些餓,幾口就嗦完了一碗面,坐在餐桌前等著。
溫尋吃東西的樣子還是很慢條斯理,帶著天生的矜貴氣質,一碗普通的面條在他這里都吃出了國宴的感覺。
程傾看了一會,思索了一下說:“溫尋,你昨晚答應我今天就回家的。”
少年的手頓了頓,看向她,隔了兩秒才“嗯”了一聲。
程傾看出來他是有些落寞的,但是她不會心軟。
他現(xiàn)在算是離家出走吧?真不太懂事。
吃完后,程傾找到了家里專治跌打扭傷的藥酒。
這時溫尋站在窗邊不知道和誰通著電話,晨曦落在他清瘦高挺的身上,連背影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結束通話后,他走過來在女孩身邊坐下。
“側過去,將衣服扯下來一點�!背虄A將藥酒倒在手心上,跟他說。
“我能脫衣服嗎?”溫尋回頭看她。
“不、可、以,老實點�!背虄A警告他,直接幫他將衣服拉下來一點,手心覆蓋上去。
肌膚相觸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怔愣了一下,引起一片微顫。
溫軟的,像晶瑩剔透的羊脂玉。
結實的,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程傾感覺到臉頰迅速躥過一束電流,她抿了抿唇然后用力地按揉起來。
溫尋的耳尖已經紅透了,心跳如鼓,和夢里的場景有著相似的感覺。
“疼嗎?”程傾問,不過這藥酒就是得將皮膚經絡都搓熱才起作用。
“不疼,很舒服……”溫尋的聲音輕松愉悅,最后還帶著輕輕的喟嘆。
上調的尾音,一下子就讓程傾的耳朵酥麻一片。
下一秒,她就用盡全力按下去,指尖深陷在他的皮肉里。
“姐姐,疼——”少年急忙發(fā)出抗議。
“哦,忍著�!�
報復的快感襲上心頭,程傾感覺舒暢了不少。
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明里暗里地撩她?哼——
溫尋弓著脖子忍受,過了好一會才適應了點。
兩人沒有說話,程傾專心給他涂著藥油,溫尋低頭看著手機。
“姐姐,這道題怎么做?”溫尋舉起手機給她看,他的手機上沒有多余的軟件,除了系統(tǒng)自帶就是程傾推薦給他的幾個學習軟件。
程傾邊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邊湊上前一點看著。
一道圓錐曲線的大題,有點麻煩。
屏幕上的圖有些小,程傾輕微近視,她擰著秀眉再向前一點,大腦高速運轉著。
這時,女孩的腦袋在少年的肩膀上方,下巴輕觸著他的衣服。
好一會,溫尋輕聲問她:“姐姐,可以……嗎?”
程傾已經有了大致思路,眼睛看著手機上的題,一眨不眨地說:“可以——”
少年忽然側過頭,迅速地親在了她的側臉上,看著她輕顫撲閃的睫毛。
很輕的一個吻,快到程傾以為是自已的錯覺,她將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怔愣了好幾秒。
要不是溫尋紅得像滴血一樣的耳朵出賣了他,程傾也不敢去相信剛才發(fā)生的那一幕。
一秒、兩秒。
第三秒的時候,女孩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貝齒都幾乎要咬碎:“溫尋!你——”
她找不到任何詞語來控訴他無恥、流氓般的行為。
明明初見時那個的乖巧、清冷如神明一樣的少年如今怎么……
溫尋疼得捂著肩膀轉過身去看她,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狡猾得跟只狐貍一樣。
程傾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瞪著圓圓的杏眼看他,一副氣上了頭的模樣。
溫尋舉起手做投降狀,笑得慵懶散漫:“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信你個鬼!
程傾感覺自已快高血壓了,震驚、憤怒、慌張和激動,各種各樣的情緒裝了一肚子無處發(fā)泄,不想跟他說話。
回醫(yī)院的路上,程傾還是對他愛答不理的,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溫尋應該還是對她有那種感覺的,依賴也好喜歡也好……都說不清楚了。
但是,她能接受嗎?
兩人之間的鴻溝不是能夠輕易跨越的。
年齡、家庭、門第、觀念……
她早就不相信灰姑娘與王子的愛情故事了。
好煩,又陷入了死胡同了。
來到病房時,醫(yī)生剛好給老人檢查完身體,程傾急忙走上前問:“怎么了?”
“老人家開始術后排異了,情況沒有想象中那么樂觀,況且我們醫(yī)院的醫(yī)療條件實在有限,建議轉移到大醫(yī)院度過這一時期�!贬t(yī)生的面容也充滿擔憂,嘆了口氣然后走了出去。
程傾站在那沒動,思索著解決辦法。
大城市的醫(yī)療條件雖然好,但是費用也高,她現(xiàn)在已經欠債二十萬了,又如何承擔得起另一筆高昂的費用……
窒息感和無力感如洶涌的海水一樣向她襲來,淹得她喘不過氣來。
溫尋在一旁看著,眼里的情緒隱晦難辨,像森林里的霧氣朦朧不清。
程傾剛想走過去,包包里的手機就響起一陣鈴聲。
她急忙拿了出來調低音量,來電人顯示是溫先生。
估計是來向她找人的。
程傾看了一旁的少年一眼,然后走到病房外面接聽了電話,禮貌地問候:“溫先生,您好�!�
“小程啊,你奶奶身體如何了?”溫靖遠問道。
“現(xiàn)在處于排異期,還需要密切留意,我可能還得請一段時間的假�!背虄A不疾不徐地說。
“據(jù)說這排異期還是會有風險的,我認識深城這邊一個專家,對這方面頗有研究,要不你把老人轉到深城這邊來?一方面有利于老人的康復,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安心幫阿尋輔導完剩下的功課,你覺得怎么樣?”
程傾認真地聽著,沒想到溫先生專門打電話來主動給她提供幫助。
是巧合嗎?還是……
程傾沉默著,看向病房里的少年。
這時兩人剛好對視上,溫尋向她淺淺笑著,像溫和的春風拂過了她心底那片貧瘠荒蕪的土地。
第34章
交握的手十指相扣
程傾接受了溫先生的幫助,語氣十分篤定地承諾會盡快還上錢,以及盡全力輔導溫尋的功課。
溫靖遠只是笑著說:“這些都不成問題,主要是阿尋的心態(tài)好了不少,程小姐比那些心理醫(yī)生都管用啊�!�
程傾不太敢接話,她就一個在校大學生,雖然學的也是心理專業(yè),也不過只是懂些皮毛罷了,怎么敢跟心理醫(yī)生相媲美。
另外,溫尋好像也沒那么嚴重啊……
至少在她面前正常得不得了,不僅粘人還會撩人,一點也不自閉��!
結束通話后,程傾走進了病房,直接問溫尋:“是你讓溫先生向我提供幫助的嗎?”
少年看向她的眼睛明澈得沒有絲毫雜質,點了點頭。
程傾聽到后并沒有放輕松,心情反而更緊繃了。
他們之間本來就有一股無形的拉扯,程傾想著暑假一過她完成了任務后就能抽身,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好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與溫家,與溫尋之間仿佛套上了一層桎梏,緊緊地拴住了她。
“姐姐,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幫你�!睖貙ぐ参克�。
程傾無奈地嘆息,向他揚起一抹微笑:“謝謝你�!�
奶奶是一定得救的,不是溫家她也會去求別人,在生命面前她的尊嚴和良知都可以暫時放下。
如果、如果將來一定要面臨一個抉擇的話,她寧可犧牲自已也不會傷害溫尋的。
不僅僅是償還,更是……
溫尋他很好,值得被人溫柔對待。
當天下午,老人就被專車轉移到了深城最好的醫(yī)院,溫靖遠還幫她安排了vlP病房,請了專人24小時陪護,一切待遇都是頂級的。
程傾聽到這一切安排時,心情是相當?shù)某林�,仿佛肩上壓著一座大山,她逃不掉了�?br />
程依被留在了許嘉念家,她知道姐姐已經夠不容易了,不哭也不鬧地等著奶奶回來。
傍晚的時候,林叔特地從深城開車過來接他們。
車內昏暗一片,程傾和溫尋坐在車后排,兩人離得并不近,也沒有說話。
窗外已經亮起了路燈,車子平穩(wěn)而快速地疾馳著,一道光影照進來時,隱約可以瞧見后排車座之間一雙交握的手,十指相扣。
程傾如坐針氈,從上車開始就維持著這一個動作沒有動過,她感覺自已的命運就如窗外一閃而過的光影綽綽,飄渺不定模糊不清,不是她能夠掌握的。
溫尋感受到女孩手心一片冰涼,側過頭看向她,有些擔憂地問:“姐姐,你不舒服嗎?”
程傾回過神來,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他的臉,車內太過昏暗她只能看到那雙熠亮的眼睛正深情繾綣地望著自已,她動了動手想掙扎出來,可是他箍得太緊根本不允許她的動作。
心底升起一股蒼白的無力感,她輕聲說:“不是,我有些困了。”
“嗯,那就睡一會,到了我就喊你。”他輕笑著,溫潤的聲音在漆黑的環(huán)境里似乎染上了一種誘人的魔力。
程傾閉上眼睛正想靠在車窗上睡,腰上忽然橫過來條勁瘦有力的手臂,將她攬了過去。
她驚得睜大眼睛輕呼出聲,下一秒整個腦袋就被按進了少年的肩窩。
溫尋將手指插進她的頭發(fā)絲間,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后腦勺,低聲說:“姐姐靠著我睡吧。”
程傾的心跳猛烈地跳動著,慌張、無措。
她抬起頭去看他,少年輪廓分明的下頜線透露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帶著一股天然的威壓感。
介乎于成熟男人與青澀少年之間的喉結小幅度地滾動了一下,性感又撩人。
“溫尋,我們不能這樣�!彼÷暱棺h。
“可是我想�!睖貙し瘩g道。
聲音明明還是那么柔和,為什么會讓她產生了一絲害怕,她竟然沒有勇氣再去拒絕。
少年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帶著一種撫慰的舒適感。
程傾沒一會就放松了緊繃僵硬的身體,呼吸變得清淺綿長,靠在他懷里睡了過去。
溫尋聽著她的氣息噴在頸脖間,拱起一小片潮熱的濡濕感,心底升起一種很滿足很快樂的亢奮感。
他側過頭,在女孩蓬松柔軟的頭發(fā)落下一個纏綿的吻。
等綠燈的時候,林叔透過后視鏡看到后排車座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緊緊地皺起眉頭。
不過他什么都沒有說,在紅燈轉綠的時候踩下油門,車子駛了出去。
程傾再次醒來是在溫家她的房間里,室內一片漆黑,分辨不出來時間。
柔軟舒適的被褥讓她整個身心都得到了放松,仿佛置身無人的海底,安全又溫暖。
沒一會,就聽到房門被人敲響,隨后傳來傭人的聲音:“程小姐,您醒了嗎?”
“請進�!背虄A發(fā)現(xiàn)自已的聲音慵懶帶著沙啞,像是濃稠的蜂蜜糖漿,甜膩得幾乎要化開。
傭人推開門走了進來,將房間里的燈打開,笑著說:“程小姐,起來用晚餐吧�!�
程傾這才看清楚傭人直接將晚餐端了上來,她從床上起來,微笑著說:“麻煩了,想問一下我是怎么回來的?”
“您是溫尋少爺親自抱回來的,說你身體有些不舒服得先休息一會,再給您晚餐�!眰蛉藢⑼斜P放在書桌上。
程傾沒有很意外,早該猜到是這樣的結果,她淺笑著回應:“嗯,辛苦您了�!�
等傭人離開后,程傾呆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一會,才下床朝著書桌那邊走去。
吃完晚飯后,程傾給照顧奶奶的護工打了個電話,問:“阿姨,奶奶今天還好嗎?”
護工是受過專業(yè)培訓的,自從老人轉來后就時時刻刻貼身照顧著,她回答說:“傍晚的時候有專家團隊給老太太做過全身檢查了,目前也制定出了最好的康復方案,程小姐放心吧�!�
程傾從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放心下來的同時她又感到不安和憂慮,像是安放在心底的水球被戳破,盡管流出來的是熱水,但還會感到不適。
第二天周六,溫先生讓程傾先休息兩天順便照顧奶奶再開始課程,程傾答應了。
一大早程傾就起床下樓,準備去醫(yī)院看望奶奶。
不過,她剛走到樓下時,就聽到身后有人喊住她,是溫嶼。
自從上次那次尷尬之后,兩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無論當時他是真的喝醉認錯人,還是有意冒犯,程傾內心終究是對他產生了隔閡。
“聽說你奶奶生病了,現(xiàn)在身體好些了嗎?”溫嶼走到她面前,嘴上掛著淺笑。
程傾維持著禮貌的語氣說:“已經做過手術了,謝謝學長的關心�!�
“你現(xiàn)在是準備去醫(yī)院嗎?”
“嗯�!�
“我也準備去公司,正好可以載你一程�!�
“嗯……我自已打車去就好,謝謝。”程傾委婉地拒絕,她兩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溫嶼看出來女孩的疏離,微微蹙眉,直視著她的眼睛柔聲說:“你是不是還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我再一次誠懇地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諒我嗎?”
他的話語很是謙遜有禮,像極了他一貫風度翩翩的形象,眉眼間帶著陽光溫和、平易近人的暖意。
程傾對上他的視線,忽然感覺是自已誤會他了。
溫先生慷慨善心,對她不吝幫助,溫尋也善良正直,都是一家人,想必溫嶼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況且上次他也解釋是自已喝醉了酒,又兩次向她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