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沈云見擔(dān)心靳澈第一次殺人會出什么紕漏,若是被別人先一步發(fā)現(xiàn)尸體,從尸體上找出什么蛛絲馬跡,事情就麻煩了。
他來到崖邊時,負(fù)責(zé)搜尋尸體的小隊(duì)還沒趕到此處。
沈云見仔細(xì)觀察了周圍,沒有腳印,沒有咒術(shù)未清的痕跡,干干凈凈,更沒有發(fā)生過爭執(zhí)打鬧的跡象。
直接讓人死不見尸,不大可能。
段離的尸首,若是存在,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在這崖底了。
沈云見看了眼百丈之下的崖底,兩山夾縫之間,草木旺盛,什么都看不分明。
此處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路可以走的,靳澈選的這處位置倒的確算得上毀尸滅跡的好地方。
搜尋隊(duì)的弟子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崖底下,但只要注意到這里的險峻程度,必會告知山中長老前來,去下面搜尋。
沈云見沒有猶豫,縱身一躍,跳進(jìn)了那深不見底的夾縫之中。
彼時,靳澈正在主峰之上,從容地立在大殿中央,接受幾位長老的盤問。
面對宏愿的怒視,靳澈像是瞎了一般,視而不見,面無表情。
魁肅看著靳澈:
“你可知道,今日山中發(fā)生了何事?”
靳澈道:
“回宗主的話,弟子不知�!�
宏愿暴起:
“你放屁!山內(nèi)并未封鎖消息,眼下整個逐戮山都知道段離遇害,就你不知道?!”
靳澈聞言,用疑問的語調(diào),哦了一聲。
隨后蹙了蹙眉,不解道:
“敢問二長老,這段離,是何人?”
宏愿太陽穴直抽抽,冷笑道:
“山中內(nèi)門弟子已然去各處探查法術(shù)遺留的痕跡了,靳澈,若段離之事與你有關(guān),我必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靳澈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宏愿,扭頭看向魁肅,依舊淡然:
“弟子冤枉�!�
三長老抿了口茶:
“若我記得沒錯,段離身上應(yīng)當(dāng)有塊玉佩,可在其主危難之時,回溯其主死亡前一柱香功夫的全部景象�!�
“待尋到了段離的尸首,解下那枚玉佩,誰是兇手,自然便有所定論了�!�
“諸位,不妨再多等等吧�!�
此言一出,靳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突然暗了暗,他蜷了蜷指尖,沒再說話。
殿內(nèi)一片寂靜。
只有門口的漏刻在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響,直敲進(jìn)靳澈心里。
他抬頭看了看大殿之上的天花板,又重新低下頭,看著地面,一言不發(fā)。
在場所有人都很沉得住氣,足足兩個時辰,不曾有人開口說過一句話。
直到一個時辰后,有人匆匆忙忙跑進(jìn)來道:
“宗主,山里搜遍了,如今只有一處懸崖下還沒去,四周無路,深不見底,不好下去。”
宏愿當(dāng)即起身:
“我去看看�!�
話音剛落,六長老也站了起來:
“我隨二長老一同前去吧,若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證物,也好做個旁證�!�
這話,明顯偏向了靳澈。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怕宏愿自己去,做了假證拿回來,栽贓給靳澈。
魁肅擺擺手,應(yīng)了六長老的意思。
宏愿聞言,冷哼一聲,大步踏出了大殿的門。
又是一個時辰。
靳澈站在大殿中央,手腳已然有些麻木了。
他深吸了口氣,打破了寧靜,問魁肅:
“我?guī)熥鹉�?�?br />
從靳澈來到這里,便一直沒看到沈云見其人。
魁肅坐在主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聞言捏了捏眉心:
“這事需得你師尊避嫌�!�
靳澈點(diǎn)了下頭,換了個姿勢。
就在他心里煩躁之時,宏愿和六長老也回來了。
六長老倒是沒什么特殊的反應(yīng)。
飄飄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宏愿卻鐵青著一張臉,死死盯著靳澈。
靳澈在看見宏愿臉上的表情時,便陡然松了口氣。
而果不其然,在魁肅問起可有發(fā)現(xiàn)時,宏愿只是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
“沒有�!�
此時外面天色也暗了下來,眾人面面相覷,五長老率先起身道:
“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
宏愿看著靳澈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就在靳澈想要開口問問魁肅,自己可否離開時,門外便傳來了沈云見的聲音:
“尸首找到了嗎?”
宏愿聞言,猛地盯向沈云見:
“這一下午,就你不在,說,是不是你將尸首藏起來了!”
沈云見走到靳澈面前,將人拉到自己身后,直勾勾看著宏愿:
“宏愿,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你再在這里放屁,你就小心我打碎你的牙�!�
說完,他看向魁肅,淡淡道:
“折騰一天了,我?guī)О⒊夯厝ビ蒙帕��!?br />
說罷,也不顧魁肅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拉著靳澈便走出了殿門,邊走,還邊有些氣憤道:
“自己無能,偏偏要來折騰旁人,當(dāng)真是沒安什么好心�!�
第221章
師尊,我不是故意的(十八)
宏愿聽見了這話,正想叫住沈云見再理論幾句,便被魁肅制止了:
“差不多得了,我早已派人跟著他了,他自打回了自己山頭就不曾出過殿門。”
“我知道你對他有氣,但你也不能就這般論了他的罪!”
眼下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解開段離失蹤的真相,宏愿聽到這話,就知道魁肅是打算不了了之了。
他狠狠攥了攥拳頭,看向門外離去兩人的背影,目光陰毒。
沈云見帶著靳澈,一路上都沒與他說過一句話。
金安金耀早早就等候在殿門口,見沈云見帶著靳澈回來,這才松了口氣,連忙問道:
“師尊,事情可查清楚了?”
沈云見嗯了一聲:
“尸骨無存,死無對證,行兇者手段嫻熟,心狠手辣,值得表揚(yáng)。”
金安聽著沈云見這番話,竟一時分不清他是在陰陽怪氣,還是在真心表揚(yáng)。
而跟在沈云見身后的靳澈,卻聽出來了,沈云見應(yīng)該是知道了什么。
昨日夜里,他在那崖邊,曾有一瞬間發(fā)覺周圍似乎有人。
但回頭探查時,卻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沈云見不知道的是,昨晚在他走后,他腳下立刻就攀起了一層黑霧。
那黑霧四處搜尋了一圈,什么都沒捕捉到,這才緩緩消散。
不是靳澈自大,眼下逐戮殿里,能躲得過靳澈探查的人,超不過三個。
于是靳澈只當(dāng)是自己聽錯了。
并未放在心上。
眼下看來,說不定昨夜,他并沒有聽錯,只是運(yùn)氣好,發(fā)現(xiàn)端倪的人,是最疼他的沈云見。
金安和金耀看得出沈云見心情不好,不敢貿(mào)然找罵,紛紛找了個借口,回了偏殿。
沈云見看都沒看靳澈一眼,便回了自己的寢殿。
靳澈乖巧地隨著沈云見回了他的寢殿,并反手關(guān)上了寢殿的門。
沈云見先是一揮手,在自己寢殿之外布了結(jié)界。
隨后,才坐在榻上,看著靳澈道:
“說吧,尸體去哪了?”
靳澈垂眸:“弟子不知�!�
沈云見盯著靳澈,嗤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甩到了靳澈身上。
靳澈伸手接住那枚玉佩,瞳孔頓時一陣收縮。
這枚玉佩,他的確在段離身上見到過。
但這玉佩成色一般,靳澈也只當(dāng)這玉佩是尋常之物。
卻沒想到,就是這小小的不起眼的東西,差點(diǎn)兒就讓他暴露了。
靳澈喉結(jié)動了動:“師尊如何尋到這東西的?”
兩個時辰前。
沈云見在雜草叢和亂石堆里搜尋,卻一無所獲。
方圓幾里內(nèi)遍尋無果,只能騷擾037:
037向來知道輕重緩急,沒正調(diào)歸沒正調(diào),但也從不耽誤正事兒。
早在沈云見下來的時候,它就開始了探查。
但此時,它也有些疑惑了:
沈云見聞言,迅速去往037所說的地方。
但隨著037精準(zhǔn)指引,沈云見也并沒發(fā)現(xiàn)段離尸首的存在。
他仔仔細(xì)細(xì)地用劍在草叢里扒拉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枚尚且完好的玉佩。
037看著那枚玉佩:
沈云見抿了抿唇,再三確認(rèn)整個逐戮山都沒有段離尸首殘存的痕跡后,這才回了自己殿內(nèi)。
這玉佩看上去并不如何起眼。
但入手卻能感覺到有微弱的靈氣在其中游走。
沈云見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玉佩上的秘密。
親眼看見了靳澈在自己走后,是如何在段離向他示愛時,面不改色地將匕首捅入段離胸口的。
之后又是如何將段離的尸首拋入崖底的。
只可惜,段離徹底死了之后,那玉佩便也物盡其用了。
段離的尸首究竟去了何處,沈云見也不得而知。
眼下聽到靳澈還敢問自己,這東西是怎么找到的,沈云見差點(diǎn)兒被氣笑出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還不等他說話,靳澈便立刻跪倒在他面前:
“師尊息怒,阿澈知錯�!�
沈云見看著他伏在自己腳邊的模樣,厲聲道:
“錯哪了?”
靳澈張口便道:
“殘害同門,欺瞞師尊�!�
沈云見聞言,當(dāng)即就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腳:
“錯你都不知道錯哪了!”
這一腳上來,靳澈心中便突然松了口氣,知道沈云見并沒有真正生自己的氣。
他借力,躺在地上,伸手抱住沈云見腳踝:
“師尊,求您賜教,阿澈日后一定改�!�
沈云見看著他這德行,有種有氣無處撒的無力感,想將自己的腳抽出來,無奈靳澈抱得太緊,一個用力,便將靴子脫了下去。
沈云見小聲拿了句臟話,坐回榻上,命令靳澈:
“你起來,給我穿上。”
靳澈哦了一聲,從地上翻身起來,將靴子重新套回到沈云見腳上。
沈云見沒忍住又給了他一腳:
“殺人滅口,最重要的就是毀尸滅跡,靳澈,這么大一枚玉佩,你都敢漏,若是叫人發(fā)現(xiàn)了,我便得與這逐戮殿為敵去保你!”
“屆時會有多少麻煩,你可想過!”
“再者,你昨夜分明發(fā)現(xiàn)了有人在偷聽,你還敢在昨夜便下手,如此心急火燎,當(dāng)真是半點(diǎn)兒都沉不住氣!”
靳澈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后湊上前來,臉頰貼著沈云見的膝蓋:
“師尊,若是我暴露了,還請您將我推出去,撇清自己便是�!�
沈云見伸手在他臉上用力擰了一把:
“日后少放這等狗屁!”
靳澈攥住沈云見的手腕,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