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寧澈勒馬。
看著詐尸的沈云見:
“........”
沈云見也沒想到這樣巧。
張了張口,站起身,對寧澈道:
“這是個意外�!�
寧澈:“皇后娘娘安排的?”
沈云見點點頭:“還是你懂�!�
寧澈輕笑出聲,對著沈云見伸出手:
“她倒是不怕晦氣�!�
沈云見握住寧澈的手,借力翻身上馬,環(huán)抱住寧澈的腰:
“她不怕晦氣,她只怕我真的出事,這法子倒也算是最保險的了。”
沈云見上馬后,便拉住了自己斗篷上的帷帽,靠在寧澈身上,兩人一路策馬出了京城。
只可惜,沈云見是來做任務的,并非什么氣運之子。
他和寧澈兩人快馬加鞭,趕到焦淵的住處之后,卻并未找到焦淵其人。
而焦淵住的那間院子里,雜草叢生,破敗不堪,看起來,竟像是許久不曾有人住過了。
寧澈倒是淡定:
“不如去山下問問,看看是否有人知道焦淵的行蹤?”
沈云見有些犯難:“焦淵久不出世,怕是早已沒人知道他長什么樣了,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兩人陷入沉默,沈云見召喚了037:
037道:
它想了想:
沈云見下意識看了眼寧澈,不滿道:
037對小位面的事看得比沈云見更通透:
沈云見無語。
暗暗感嘆想做回好人真難。
不得已對寧澈道:“只能等了�!�
寧澈現(xiàn)在也有些懷疑此行會不會白來一趟了:“就等著?”
沈云見點頭:“就等著,信我。”
眼下沒有其他辦法,就這么走了,沈云見和寧澈都怕會錯過焦淵回來,不得已粗略打掃了焦淵那間茅草屋,暫且將就住了進去。
莫名其妙地過起了平淡甜蜜,沒羞沒臊的山村生活。
而另一邊,遠在千里外的沈殊和杜黎,就沒那么平淡甜蜜了。
起初,南方城池里發(fā)生的事,都與沈殊夢境里一件不差的重合了起來。
這讓沈殊信心滿滿,即便整日面對著人間煉獄,也是干勁十足,堅信著這一切很快就能熬過去。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事情開始偏離軌跡了。
先是同行的吏部尚書和林太醫(yī)自己發(fā)起了高熱。
隨后,同住在當?shù)馗依锏钠渌绦l(wèi)官員也隨后病倒。
再之后,是杜黎。
杜黎雖然病得不是最早的,但癥狀卻最嚴重,很快便出了滿身紅色皰疹。
這一切倒是在沈殊意料之中,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夢境中一直不曾有過癥狀的沈殊自己,也染病了。
一開始癥狀不太嚴重,只是發(fā)熱。
他不再出門,開始專心致志照顧杜黎。
但這個世界上的真愛,總是經不起太多考驗。
沈殊之前只是在夢中夢見這一切,還不覺得多難接受。
可真當他親身開始面對患病的杜黎時,便覺得事實根本沒有那么簡單。
杜黎皮膚上的潰爛讓沈殊每每看到都覺得觸目驚心,渾身汗毛倒豎。
他勉強壓制著自己翻江倒海的胃,替杜黎換藥。
杜黎也很難受,意識清醒時,勸沈殊莫要再管他了。
此時,沈殊覺得自己還是愛杜黎的,硬要咬著牙繼續(xù)堅持。
但沒過多久,杜黎便病重到開始意識不清。
沈殊無論在宮中過得多不如意,他都是皇子,不曾做過伺候人的事。
他在第一次看到杜黎不能自理,并伴隨著讓他難以忍受的氣味時,終于是沒忍住,當著杜黎的面,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第96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二十六)
杜黎也曾是京都中的翩翩貴公子。
少年得志,瀟灑肆意。
不曾見過天災人禍,民生疾苦的杜黎,也從未想過,重疫下的城池會是怎樣一副地獄般的模樣。
他從來到這里就已經開始后悔了。
但他沒有退路。
病倒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讓沈殊伺候他更是讓他一直羞愧不已。
那些潰爛的皮膚已經讓他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他在理智尚且完全清醒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些無法面對沈殊了。
沈殊雖然日日都來替他處理傷口。
但他看得出沈殊很難受。
不是對于他患病,出自于心疼的難受,只是面對那些駭人傷口時,每個人都會有的生理性反應。
他開始排斥沈殊的靠近。
但沈殊還是在咬著牙硬撐。
杜黎是有感動的,但更多的還是一種說不清的怪異。
失禁更非他所愿,這種事就連久病臥床的老人面對兒女時,尚且會覺得難堪。
更遑論是面對自己年輕帥氣的心上人了。
但杜黎沒辦法,他僅存的清醒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做其他的事了。
他甚至睜不開眼。
只能清晰地聽到沈殊是如何在他身邊大肆嘔吐的。
他對沈殊心底泛起的惡心感同身受。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很惡心。
如果一個人開始自我厭棄,那么他就會不斷懷疑來自旁人的愛。
杜黎開始換位思考。
如果今日病倒在榻上的人是沈殊,他會不會也像沈殊一樣。
往日所有的美好,甜蜜,敬仰,愛慕,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蕩然無存。
他覺得他大抵是可以做到的。
他覺得他為了沈殊,可以連命都不要。
但為什么沈殊做不到呢?
沈殊真的愛他嗎?
一行眼淚順著杜黎的眼角滑落。
他開始懷疑,自己眼下為了沈殊而遭遇的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關于杜黎和沈殊之間的感情狀況,沈云見一無所知,也不關心。
眼下唯一讓他焦慮的事,是寧澈也病了。
來勢洶洶,毫無預兆。
焦淵沒回來,整座山頭上,就只有沈云見和寧澈兩個人,也恰巧成了沈云見替寧澈祛除臉上傷疤的最好時機。
沈云見裝模作樣地從山上挑選了很多藥材。
清涼止痛的,驅蚊蟲的偏多,大多數(shù)是需要內服而外敷沒什么卵用的。
他將這些藥混在一起,用藥杵搗碎,抹在寧澈臉上假裝祛疤神藥。
寧澈不知道究竟認不認識藥材。
但他表現(xiàn)的一無所知,很信任沈云見,沈云見給他抹什么,他就老老實實讓沈云見抹什么。
他什么都不多問的態(tài)度甚至一度讓沈云見懷疑,寧澈到底是真的信任他,還是壓根沒抱希望,只是在順著沈云見,任由沈云見在他身上瞎折騰。
既然寧澈不問,沈云見便也不說。
兩人每夜就寢前,都默契地來上這么一出。
茅屋里沒有銅鏡。
凈面時河水的倒影也不夠清晰。
寧澈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是他能摸得到。
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個原本凸起的字,在慢慢變得平整起來,甚至開始和周圍的皮膚完全融合,摸不出痕跡。
沈云見發(fā)現(xiàn)寧澈經常在摸自己的眼角上的疤,他只看見寧澈表面上的波瀾不驚,卻不知道寧澈心里早就為此掀起了驚濤駭浪。
寧澈不是傻子,那么多名醫(yī)名藥都不曾去得掉的烙印,沈云見能摘幾棵草搗碎就能生出這般奇效。
但沈云見既然一直在裝模作樣,那就說明他并不想解釋這其中緣由。
寧澈這才選擇閉嘴。
總歸無論如何,沈云見是實實在在的在為他好,這就夠了。
可這一個看似簡單的字,捆綁的,卻是寧澈的一生的命數(shù)。
大抵是因為沈云見強行替寧澈逆天改了命,很快,代價就找上了門。
沈云見在照例和寧澈折騰完以后,在茅屋狹小的床上相擁而眠。
沈云見在寧澈懷里向來睡得踏實,卻又在迷迷糊糊間感受到自己靠著一只巨大的火爐。
沈云見迷茫間蹬了蹬寧澈的腿,正想讓寧澈松松手,別將他摟得這般嚴實時,又猛然反應過來不對,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伸手去摸寧澈的額頭,差點兒被手心里異常的溫度嚇死。
他連忙推搡寧澈:
“阿澈,醒醒!你在發(fā)熱�!�
寧澈沒什么反應,只下意識地又往沈云見的方向貼了貼,還伸手抱住了沈云見的大腿。
沈云見突然想起原劇情線里,寧澈將在幾年后病故的事。
他心中一凜,捏住寧澈的手腕給他把脈。
但讓人意外的是,寧澈的脈象很平穩(wěn),既非積勞成疾,體內也沒有什么未清的余毒。
沒有感染風寒之癥,沒有哪里堵,也沒有哪里虛,整個脈象,健康標準的不像話。
就連沈云見也不得不感慨一聲,這些時日他們夜夜笙歌,寧澈如此不做人,居然一點都沒虛!
震驚之余,就是不解。
沈云見不得已問了037。
但037的回答也很簡單:
但正是因為這樣,沈云見才更焦慮。
天知道這代價要付出到什么程度。
脈象無異,連用藥都不知該從何用起,按037的話說,只能熬著。
起初寧澈只是昏睡,沈云見也沒什么睡意,就一直盯著寧澈看。
寧澈很安靜,盡管身上溫度一直不退,但沈云見還總是會擔心他是不是還活著,時不時就要摸摸他的脈搏。
或者把耳朵貼在寧澈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才能放心一二。
寧澈不與他說話,他也不知道寧澈能不能聽得到他說話。
沈云見怕寧澈干躺著無聊,便開始給他講故事。
從賣火柴的小女孩兒,講到白雪公主灰姑娘。
講著講著,還會捏捏寧澈的臉頰,自顧自跟他說:
“寧澈,叫聲后媽聽聽�!�
第97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二十七)
寧澈依舊沒反應
,他就開始自導自演,假扮寧澈的后媽。
先前,寧澈舍不得沈云見干那些糙活,洗衣做飯燒水點柴,但凡寧澈能做的,都不讓沈云見搭把手。
現(xiàn)在寧澈病了,這些事兒自然就落到了沈云見頭上。
沈云見也不覺如何,一個人悠哉悠哉倒也能把一切打理妥善,而且沈云見如今用的是自己的靈體,可以吃飯,但也不是必須吃。
這也讓他省了不少事。
尤其是在照顧寧澈這件事上,沈云見完全將寧澈當成了自己的洋娃娃。
每日夜里燒水給寧澈擦身,抱著寧澈睡一夜起來后,又要細細給他凈面,梳頭,保證寧澈就連昏迷都精致得不像話。
七日后,寧澈身上的熱終于退了些許,人也逐漸有了意識。
然而,沈云見還沒來得及高興,新的狀況就又發(fā)生了。
他怕寧澈這些時日沒吃東西,腸胃受不住,特意熬了清粥,抱著寧澈,拿著湯匙一勺一勺喂進他口中。
寧澈咽得很艱難,只喝了小半碗,便搖頭示意自己喝不進去了。
沈云見便匆匆將碗勺收到一邊,剛想問問寧澈感覺怎么樣,寧澈便一偏頭將剛咽下去的小半碗清湯寡水的粥吐了出來。
而接下來的三天,寧澈始終是這樣,什么東西都吃不進去。
弄得沈云見嘴角都起了泡,還被037無情的嘲笑了一番,說靈體上火它還是頭一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