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的假的?這小桃李不要命了?什么混賬話都敢往外說?”
陳公公嗐了一聲:
“倒也不算,那小桃李是趙嬤嬤的親外甥女兒,這趙嬤嬤......”
陳公公說著,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不瞞殿下,老奴年輕的時候,她還在浣衣局當差,是奴才好心幫了她一把,才讓她擺脫了那苦日子,到貴人身邊去享福。”
他話說到這里,沈云見也明白陳公公的意思,不愿多計較。
這原主身邊的人,要是連陳公公都信不得,那也沒誰可信了。
沈云見擺擺手:“這事兒,確定嗎?”
陳公公嘖了嘖舌:“這沒有真憑實據,奴才可不敢擅自斷言,不過那邊敢傳話過來,大抵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沈云見點點頭,對陳公公道:
“去給我準備兩壺好酒,今夜,本宮要去與四殿下交流交流兄弟感情。”
陳公公一愣:
“殿下要與四殿下見面?”
沈云見揚眉:
“如何?見不得?”
陳公公連連擺手:
“倒并非見不得,只是皇后娘娘素來與林貴妃不睦.......殿下您原先也與四殿下.......”
聽陳公公這么說,沈云見更明白了。
他樂了,站起身:
“那不是正好?瞌睡來了總得選個枕頭睡,就他了!”
第92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二十二)
因為沈云見的臨時起意。
原本已經在側妃榻上就了寢,準備春宵一刻的四皇子沈慕,又被其貼身的小宮女從榻上叫了起來。
沈慕萬分不解:
“這都什么時辰了?他是有事還是有�。俊�
小宮女福了福身:
“回殿下的話,東宮來人沒說,只送了兩壺酒過來,讓您去外殿候著,說是太子殿下稍后便到。”
沈慕抬手抓了抓頭發(fā),罵了聲娘,從側妃的肚皮上翻身起來,不情不愿地讓側妃幫他重新更了衣。
期間那小宮女的眼神一直在兩人之間飄忽不定。
在側妃望過來時,又假裝若無其事地低頭看著地面。
沈慕雖然對沈云見頗有意見,但對自己的女人倒是脾氣還不錯,也不遷怒,還伸手捏了捏側妃的臉蛋,哄道:
“皇兄來得突然,是我不好,今夜陪不了你了,你早些歇著,莫要等我�!�
側妃點了點頭,含情脈脈地囑咐他:
“殿下萬事小心�!�
沈慕擺擺手,登上那雙墨色的云紋錦靴,大步朝外殿走去。
一路上,沈慕一言未發(fā),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入宮便比他母妃林貴妃晚,但仗著太后和娘家勢大,進宮便壓了林貴妃一頭。
原本林貴妃早在沈慕之前也懷了個孩子,可惜小產了。
因為在林貴妃的肚子剛剛凸起來的時候,皇后便有孕了。
那么無論林貴妃小產這件事,到底真的是意外還是人為,在林貴妃心里就斷定了是太后或者皇后在其中干預。
只允許皇后誕下嫡長子。
屆時無論立嫡還是立長,都只能是皇后肚子里那個孩子。
林貴妃和皇后兩人之間就此結仇。
雙方也曾你死我活的斗過一段時間,但奈何皇后有太后做靠山,林貴妃次次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直到林貴妃再次有孕,這才消停下來。
為了順利誕下皇子,林貴妃還自請去了京郊,直到沈慕降生,才重新被接回宮里。
林貴妃將皇后和沈云見視為死敵。
沈慕自幼就活在沈云見的陰影下,若是哪一處比不過沈云見,必定要受林貴妃的罰。
最過分的是,就連哪一階段若是自己的身量沒有同期的沈云見高,林貴妃都會如臨大敵地請了太醫(yī)過來特意給沈慕做藥膳調理,逼著他吃。
這讓沈慕從小就將沈云見厭惡了個徹底。
年幼時兩人還能一言不合在國子監(jiān)學堂上大打出手,后來日漸成長,爭斗起來便換了方式。
也就后來,沈慕越來越機靈,學會了藏拙,扮做一副紈绔模樣,整日花天酒地,不再與沈云見起正面沖突,兩人這才消停下來。
算起來,他們互相不說話都少說有三年了。
沈慕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沈云見為何會大半夜來找他喝酒。
他原以為,見了沈云見,他自然就會明白了。
但事情非他所料的那么簡單。
他見到了沈云見,卻依舊不明白沈云見今日前來,究竟有何目的。
因為沈云見來了以后,便一副主人家做派,無視了沈慕虛情假意的禮數,坐在了花廳主位上。
本來太子身份就高沈慕一籌,沈云見這副德行也無可厚非。
但放在沈慕的眼中,這模樣就礙眼了許多。
他在沈云見落座后,坐到了沈云見對面,不動聲色道:
“太子殿下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沈云見擺擺手,讓自己帶來的人拿出了兩只酒杯,倒好了酒,將其中一杯推到沈慕面前:
“許久不曾與四弟把酒言歡,今夜一時興起,不醉不歸。”
說完,他自己碰了碰沈慕還沒端起的那只酒杯,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沈慕看了看那只杯子,又看了看杯子里的酒。
擔心沈云見下毒,又覺得沈云見不至于蠢到把這種事做到明面上。
猶豫了片刻,沈慕到底是端起酒杯,送到了唇邊。
一陣灼燒感順著喉嚨流淌而下,沈慕從未喝過這般濃烈醇厚的酒,一時不適,嗆得捂住了嘴一陣猛咳。
沈云見視而不見,再次命人將酒杯滿上。
沈慕雖說平日里也好喝兩杯,但他喝的酒向來清淡,也都淺嘗輒止。
沈云見什么都不說,只用一副看蠢貨,看垃圾的眼神,脅迫著沈慕繼續(xù)喝。
沈慕最恨的,就是沈云見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哪怕明知道沈云見就是來給他找不痛快額,自尊心也讓他絕不肯在沈云見面前認輸。
于是沈云見喝一杯,他也跟著喝一杯。
直到沈慕開始頭暈目眩,臉頰燒得滾燙,目光也開始迷離時,沈云見才抬手阻止了宮人繼續(xù)倒酒的行為。
然后對沈慕道:“許久不見,四弟又廢物了些許�!�
沈慕一聽這話,心里的火氣就有些壓不住,但他此刻頭腦還不算完全混沌,還能勉強保持著清醒和沈云見周旋:
“是啊,臣弟處處不及太子殿下,要不怎么說,您是太子呢?”
沈云見搖搖頭:“錯了,你做不了太子,不是因為你處處不及本宮,而是因為你沒那個命。”
“無論你做什么,算計什么,隱忍什么,哪怕是將主意打到不該打的女人身上,你也沒那個命。”
沈慕一聽這話,神經就是一陣緊繃,他瞇了瞇眼:
“臣弟不明白皇兄是在說什么�!�
沈云見不在乎沈慕能不能聽懂,他的目的很簡單,只是為了激怒沈慕。
他站起身,湊到沈慕耳邊,用只有沈慕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
“你母妃不聰明,你比她更蠢,沈慕,你偷了不該偷的人,那你母妃呢?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本宮現在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皇家的種。”
這番話若是說出去,就是混淆皇室血脈,是掉腦袋的大罪,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而沈云見說的話,正好戳在沈慕的軟肋上。
沈慕此時暈暈乎乎,聽到這話,心里一緊便提起沈云見的衣領,怒道: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沈云見看著沈慕:
“怎么,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沈慕看著沈云見那張近在咫尺,似笑非笑的臉,新仇舊恨頓時全部涌上心頭,對著沈云見的臉便揮出了拳頭。
第93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二十三)
沈慕先動手了,事情就好解決了。
沈云見在沈慕的拳頭觸碰到自己的鼻梁骨之前,一把捏住了其手腕,一個反剪將人制服于身前。
大歷重武,皇家子弟自幼都會習武。
沈慕也不是什么完全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既然已經動了手,他便也不再客氣,一個寸勁掙脫了沈云見的束縛,當即便拔出了一旁值守侍衛(wèi)的刀,對著沈云見劈砍出去。
正中沈云見下懷。
沈云見在刀尖碰到自己之前,身體后仰,避過沈慕的攻勢,一個轉身,抬腿狠劈在沈慕肩頭。
力道之大,只有承受了這一擊,便直接手臂一軟將刀掉在地上的沈慕知道,有多可怕。
一招一式,說起來復雜,但于沈云見和沈慕來講,不過是眨眼一揮間。
沈云見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狠揍沈慕一頓。
但這個揍,不能是他主動的。
得是沈慕找打。
他之所以用偷情的事做話引,無非是為了讓沈慕有苦說不出。
在皇帝問起時,不敢承認是沈云見先用話激怒了沈慕,沈慕才忍不住出手。
因為沈慕自己心虛,經不起調查。
皇室忌諱兄弟上明面上的爭斗,對外總要展現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揮刀舞劍大打出手是極為出格的表現。
掌握不好力度,就不僅僅是禁足那么簡單了。
再者,禁足一月和禁足半年也不是一回事。
沈云見得掌握這其中的度,不能讓寧澈難做,在這其中表現出明顯的偏向。
眼下前奏已然順著沈云見計劃的進行了,接下來,沈云見也不再客氣,扔了沈慕那把刀,在眾多侍衛(wèi)和宮人的勸架中,赤手空拳將沈慕打了個鼻青臉腫。
最后還不忘招呼了一番沈慕胡作非為的小兄弟。
果不其然。
翌日一早,沈云見便被叫到了御書房。
老老實實跪在皇帝面前,低頭耷腦:
“父皇,兒臣知錯�!�
皇帝雖說對朝政的事完全不理,但這屬于家務事。
他靠在椅背上,看著一邊滿臉又青又腫,眼窩都凹進去,跪在沈云見旁邊都看不出臉上表情的沈慕。
又看了看白白凈凈,一臉無辜乖巧,睜著圓溜溜眼睛望著自己的沈云見。
只覺得鬧心的厲害。
對沈云見道:
“你是太子,如何要對自己的親兄弟下手如此殘暴?”
沈云見看起來很委屈:
“四皇弟先拿刀砍兒臣,兒臣只是想自保�!�
他這話是想說,雖然我控制好力道,但是我沒拔刀,已經算是顧念兄弟情分了。
皇帝對太后怨念頗深。
連帶著不喜皇后,也并不多喜歡沈云見這個嫡長子。
后來太后身體每況愈下,又來了個跟太后脫不開干系的寧澈來把持朝政。
他這一輩子就沒翻過身,以后到死怕是也再也翻不了身。
但他又礙于太后尚在人世,無法直接對著沈云見發(fā)作。
怒火中燒,便只能將氣撒到沈慕頭上。
皇帝從桌上抄起一只白玉茶杯,便砸到了沈慕的腦門上罵道:
“混賬東西!你是喝了多少?竟敢對著你皇兄拔刀!”
沈慕不敢躲,被砸了個正著,委屈的要死,卻什么都不敢說。
只能忍著滿身痛楚,咬牙道:
“兒臣知錯,求父皇原諒,求皇兄莫與臣弟計較�!�
皇帝每每看到沈云見,心中都難免一肚子怨氣。
此時更是煩躁,終于還是將問題拋給了坐在一邊老神在在品茶的寧澈:
“攝政王�!�
寧澈喝了口茶,心不在焉地看了皇帝一眼:
“這是皇帝的家事。”
皇帝抬手扶額:
“莫要跟朕來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