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件事在原本的世界線里,活到底是被原主攬了下來。
他帶著杜黎快馬加鞭趕到前線,好一通忙里忙外,卻沒堅持多久就被傳染,而身為隨士的杜黎自然也沒能幸免。
但或許是每個人體質(zhì)不一樣。
原主癥狀較輕,除了高熱之外,身上始終不曾起出那些紅色皰疹。
但他既然自己已經(jīng)病了,便不再小心翼翼躲避,甚至開始帶著病親力親為幫城中那些老大夫熬藥,發(fā)藥,甚至替重癥者處理潰爛傷口。
杜黎就慘了,不僅起了皰疹,還開始潰爛。
眼看著命不久矣,遠在皇城的沈殊著急了,偷偷出宮,上靈藥山,從山腳一路三拜九叩到山頂,請了久不出世的老藥王下山。
趁著原主帶病勞碌,燒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時,帶著藥王偷偷見了杜黎。
敢稱藥王,行醫(yī)用藥當世自然無人能出其右。
藥王拿杜黎試藥,九死一生中撈回了杜黎的命,隨后便將藥方大力投放下去。
情況很快有了好轉(zhuǎn)。
待原主恢復(fù)之時,滿城大病初愈的百姓都在對著皇城方向叩首,感謝皇帝圣明,感恩藥王辛勞慷慨,感念七殿下沈殊請藥王出山,以已試藥,救國救民。
唯獨沒人對原主道一聲謝。
回京之后,雖說沈殊私自出宮犯了大忌,但過不及功,憑著這一仗,沈殊立住了名聲,也在皇權(quán)爭奪之中,第一次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如今沈云見來了。
沈殊再想撿便宜,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這件事皇后做不了主,沈云見也沒跟她多說什么,只在朝鳳宮用了晚膳,待昭陽殿那邊商談結(jié)束,便匆匆去見了寧澈。
“事情可談妥了?”
沈云見進門脫了大氅,直奔主題。
寧澈點了下頭:
“今夜會連夜籌備物資,明日一早,便往南方送去�!�
“派人了嗎?”沈云見問。
寧澈明白沈云見的意思:
“這事做成了是功,做不成,不僅要遭人唾罵,還會有去無回,眼下只有吏部張大人和太醫(yī)署的林大人自請要去�!�
沈云見道:“張大人和林大人去是職責所在,還得派個撈功的。”
寧澈聞言,蹙眉道:
“這事你便莫要惦記了,有我在,你便是什么功勞都沒有,我也保你穩(wěn).......”
“我不去�!�
沈云見打斷寧澈:
“我沒那么傻,更沒那么急功近利,看病,配藥,試藥,都要時間,現(xiàn)在就趕著去,無疑是在送死�!�
他話點到為止,寧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寧澈道:
“殿下的意思,是想送杜小將軍去探前鋒?”
沈云見點頭:
“是也不是,我不瞞你,這件事,我想讓沈殊和杜黎一起去�!�
寧澈聞言,沉默不語。
沈云見知道寧澈在想什么:
“杜黎不是為了沈殊而背叛我,他從一開始就是沈殊的人,我對杜黎沒有感情,不是憎恨,也不是報復(fù),只是敢那我當墊腳石,我若不回敬一二,豈不是白白讓他們這般煞費苦心?”
寧澈抿唇:“不曾對杜黎動過半點心思?”
沈云見看著寧澈,目光坦然:
“我有生以來二十一載,只對攝政王殿下一人,動過心思。”
寧澈這才揚了下眉道:
“這件事我若直接安排難免落人口舌,得想個法子,讓他自請前去。”
沈云見道:“杜黎便權(quán)當是替我去的吧,給他個機會讓他表表忠心,至于沈殊,明日一早,我便能讓他來找你�!�
寧澈一個人拿主意拿慣了,聞言神色古怪:“你有法子,還來與我商量?”
沈云見理所當然:“我有沒有法子,做了什么打算,不都應(yīng)當與你說一聲?”
他看著寧澈:“我說的不爭,是不想與你爭,又沒說不與旁人爭,王叔,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就是咸魚一條,廢物一個了吧?”
寧澈抬手捏了捏沈云見的臉:
“殿下妄言,我何曾有這般大的膽子�!�
沈云見伸手握住寧澈的手腕,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神色無辜道:
“阿澈,你可會覺得我心思歹毒?”
寧澈看著他澄澈的眼神和那張無辜又無害的臉,喉結(jié)動了動:
“如此甚好,皇室中人良善才是大忌,若你有本事自保,也省著我時時刻刻掛念你�!�
第87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十七)
一將功成萬骨枯。
要想活到最后大權(quán)在握,誰人腳下不是尸山血海。
在這皇宮里,親生父母,孿生兄弟尚可相互算計,相互利用,更遑論沈殊本就對沈云見懷揣惡意。
寧澈不怕沈云見心思歹毒。
他只怕沈云見不夠歹毒,心慈手軟。
沈云見聽著寧澈的話,心里熱乎乎的,張開雙臂對寧澈道:
“你抱抱我。”
寧澈看著沈云見小狐貍一樣圓溜溜的眼睛,心里也跟著發(fā)軟,伸手將他抱進懷里,對他道:
“光派人去不夠,萬一真讓七殿下立了功,我們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沈云見一貼在寧澈懷里就犯困,他抬手摟住寧澈的脖頸,在他頸間蹭了蹭,呼吸著他身上淺淡好聞的氣息,乖巧道:
“他們立不了功。”
他們不僅立不了功,沈云見還要在他們中間挑撥離間,然后把大功據(jù)為己有,送給寧澈。
寧澈的身份是毒瘤,去掉了臉上的疤也不是萬無一失。
沈云見想早些,為寧澈多做做打算。
他靠在寧澈身上:“京都向南八百里處,有座荒山,荒山背后全是藥材,當?shù)厝朔Q靈藥山�!�
“四十年前有一名醫(yī)問世,名焦淵,妙手回春,藥到病除,求醫(yī)問藥者無數(shù),還得了個藥王的稱號�!�
“后來焦淵得罪了權(quán)貴,妻兒被害,不得已退隱,就住在靈藥山上,發(fā)誓永不再出山�!�
“此次南方瘟疫,只有他能治�!�
寧澈對焦淵名號有所耳聞,但這都算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按理說,沈云見是不該知道的。
他蹙眉:
“殿下如何知曉?”
沈云見道:“你別管,我有我的路子,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你,得去請焦淵出手。”
寧澈松開沈云見:
“我去請?不該是你去請嗎?”
如果沈云見這般篤定焦淵能治這次瘟疫,那這功勞必當是該給沈云見的。
沈云見搖頭:“表面上你去請,實則是我去請,寧澈,這功勞我不要,得給你。”
寧澈抬手扶額:
“不是這么算的。”
沈云見道:“就是這么算的,寧澈,我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只要你牢牢把住朝政,別出岔子,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沒人能將我從儲君的位置上攆下來�!�
“我不需要這份功勞�!�
“但你需要�!�
寧澈明白沈云見一番苦心,但對他來說,這件事還是太過不保險:
“現(xiàn)在就談功勞,為時尚早。”
沈云見笑瞇瞇:
“不早不早,我有把握�!�
寧澈道:“焦淵那邊,
不是誓死不出山了嗎?如何去請,太子可有法子?”
沈云見看著寧澈:“你親親我�!�
寧澈很順著沈云見,低頭在他唇角吻了吻:
“還賣上關(guān)子了?”
沈云見不說話,只偷偷摸摸去解寧澈的腰帶,然后把冰涼的手往寧澈懷里塞。
寧澈也樂得慣著他,見他手涼,便拉開了衣襟將沈云見的手揣進懷里。
但沈云見要的可不僅僅是暖手那么簡單。
他就是想占寧澈的便宜。
從寧澈的胸口摸到腰間,又順著腰腹清晰的肌肉紋理一路向下。
將寧澈摸得五迷三道,直接將人扛起來就上了榻。
昭陽殿的床,比東宮的結(jié)實,也比東宮的命好。
吱吱呀呀叫到丑時初,便得以休息。
沈云見在昭陽殿比東宮要放肆的多。
在東宮他尚且瞻前顧后,怕宮里還有些什么不知來路的眼線。
但在昭陽殿,寧澈的地盤上,他卻是一百個放心。
大呼小叫,一會兒罵一會兒夸。
寧澈一開始被沈云見叫喚得不好意思,又不樂意讓旁人聽了去,還捂著他的嘴讓他莫要出聲。
但沈云見被捂住了嘴,還會哼哼。
哼的入骨銷魂,意亂情迷。
而且動靜不小,顯然早就被守在外面的李成寶聽了個全乎。
寧澈拿沈云見沒法子,后半段黑著臉結(jié)束,叫了李成寶打熱水進來時,還想著敲打敲打李成寶。
李成寶在宮中浸淫多年,哪需要寧澈敲打。
親自送了早就備好的熱水進來,對寧澈道:
“王爺放心,院兒里的人奴才都遣走了,奴才是個太監(jiān),這年紀大了,耳力不如從前便罷了,記性也實在是跟不上趟,這許多事若不是王爺提醒,奴才睡一覺起來就記不得了�!�
幾句話,將寧澈尚未說出口的警告都噎了回去。
寧澈抿唇,擺擺手:“出去吧�!�
李成寶應(yīng)聲,放下熱水便退了出去。
沈云見乏累得慌,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就等著寧澈伺候。
寧澈也識時務(wù),打橫將裝死的沈云見從床上抱起來,小心翼翼放進浴桶里,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在一邊提溜著沈云見的手手腳腳,將他清洗干凈,打理整齊。
耐心十足,沒半點兒身為攝政王的架子。
沈云見也覺得有趣,眼前人無論什么時候,什么身份,在自己面前都總是無師自通地老老實實扮演著“愛人”的角色。
從未在伺候沈云見這件事上,有過半分不滿和怨言。
沈云見看著寧澈認真的模樣,越看心里越喜歡,抬手捧住寧澈的臉,在他腦門兒上用力親了個響的。
還得意道:
“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寧澈被他氣笑了:“你倒是擺的正自己的位置�!�
沈云見貪戀寧澈歸貪戀,但他今晚還有事要辦,耽誤不得。
洗完了澡,就在寧澈還等著抱著沈云見再溫存片刻時,沈云見卻自己擦干了身子,換好了衣服。
他低頭吻了吻寧澈,一副負心漢做派道:
“今夜你自個兒歇著,我還有些事要辦,忙完,就不過來了�!�
第88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十八)
寧澈很懂事。
天一亮,賑災(zāi)的隊伍就要啟程,不久前沈云見說了他有辦法讓沈殊自請去南方賑災(zāi)。
眼下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沈云見顯然是要去辦正事了。
寧澈其實對沈云見的能耐和手段是有些好奇的。
但沈云見沒向他透露,他便也識趣地不多問。
只側(cè)躺在床榻上,輕闔上眼,對沈云見揮了揮手。
眼下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還不適合宣揚出去廣而告之。
即便整個昭陽殿上下可能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但只要寧澈和沈云見沒發(fā)話,所有人就只能心照不宣,裝聾作啞。
沈云見為了不讓這些人難做,到底是沒走正門,選擇了翻窗。
翻窗還不知道關(guān)窗。
留著大敞的窗戶直往屋里灌風。
寧澈扶了扶額,下地走到窗邊,下意識往窗外望了望。
夜色深沉,風雪尚未停歇,臨近十五,缺了薄薄一邊的月亮孤零零地掛在宮墻上,窗外空無一人。
寧澈知道沈云見武功不低,卻也沒想到短短瞬息功夫,沈云見便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顯然,這位往日里就并不低調(diào)的太子殿下,還是藏了拙。
寧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關(guān)上了窗,回到榻上,從桌上抽出一疊奏折,看了起來。
沈云見出了昭陽殿,幾個閃身便來到了沈殊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