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京都的冬天雖不比北境，卻也是冰天雪地寸草不生。

    每年京郊之外凍死的尸骨都得在開春前集中焚燒一回。

    宮中房屋雖華麗結(jié)束，但若沒有取暖的份例，便也比外面那四處漏風(fēng)的破草屋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萬一病了......

    沈云見知道，這種把戲不過是后宮爭斗間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

    但于沈云見來說，只要能讓沈殊難受，他才不在乎伎倆上不上得了臺面。

    有權(quán)利不用，就跟有掛不開一樣，是傻帽。

    杜黎不是怕他難為沈殊嗎？

    那他就要讓杜黎好好明白明白，什么叫，怕什么來什么。

    沈云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在感覺到手腳開始發(fā)涼以后，回了花廳，喝了盞熱茶，便起身回了寢殿。

    剛一進(jìn)門，他便立刻察覺到，屏風(fēng)后，有人。

    第83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十三）

    沈云見的神經(jīng)在瞬間繃緊。

    又在聽見了屏風(fēng)后微不可察的呼吸聲后，松懈下來。

    但他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一次拔出了腰間佩劍，對著屏風(fēng)后就刺了出去。

    劍尖停留在距離寧澈右眼上那只面具不足寸許之處。

    寧澈看著劍尖，一動(dòng)不動(dòng)。

    沈云見將劍收了回來，隔著屏風(fēng)：

    “王爺這般從容，就不怕我沒認(rèn)出你來，或是沒控制好手下力道？”

    寧澈淡淡道：

    “殿下若真想對我出手，我自當(dāng)受著�！�

    沈云見嗤了一聲，將劍收回鞘中：

    “天色不早了，王爺不在昭陽殿歇著，偷偷摸摸潛入我這東宮算怎么回事兒？”

    寧澈繞過屏風(fēng)，走到沈云見面前，盯著他看了許久，語氣緩和中帶著兩分生硬：

    “還在生我的氣？”

    沈云見搖搖頭，反問：“王爺此言差矣，本宮有什么氣是需要跟王爺生的？”

    寧澈看著沈云見的別扭勁兒，抿了抿唇：

    “那你為何........”

    他話說一半，許是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又不作聲了。

    兩人沉默片刻，還是沈云見又開了口：

    “為何什么？為何不往昭陽殿送東西了？為何不與王爺說話了？為何要見杜黎？為何讓皇后傳信于你，當(dāng)真讓你替我挑選太子妃？”

    寧澈垂了眸，沉默不語。

    顯然是被沈云見句句戳在心坎上。

    沈云見摘下佩劍，背對著寧澈，將佩劍放在門口雕花木架上，淡淡道：

    “王爺回去吧，本宮有些乏了，娶妃的事，都聽王爺安排，我會聽話的�！�

    寧澈嘆了口氣，伸手拽住沈云見的手臂，用力將人拉進(jìn)自己懷里，干巴巴道：

    “是我不好，我錯(cuò)了�！�

    沈云見撞進(jìn)寧澈結(jié)實(shí)的懷抱里時(shí)，整個(gè)人就沒忍住打了個(gè)激靈，腿腳跟著一陣發(fā)軟。

    他太想念面前這人的靈魂了。

    想念到僅僅只是一個(gè)擁抱，就讓他從頭發(fā)絲到腳指尖都在叫囂著想要更多。

    他閉了閉眼，將下巴墊在寧澈肩膀上，沒說話。

    寧澈見沈云見既不反抗也不回應(yīng)，一時(shí)也摸不清沈云見的態(tài)度。

    只能試探著緊了緊抱著他的手臂，又說了句：

    “別置氣了，我不會為你選妃的�！�

    沈云見依舊沒動(dòng)，他呼吸著寧澈身上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輕聲問他：

    “王爺這是何意？”

    寧澈手中握著沈云見的發(fā)絲，他指尖動(dòng)了動(dòng)：

    “殿下想好了嗎？日后若想得我庇佑，怕是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沈云見以為，寧澈這話的意思，是打算徹底覆了沈家，將東宮太子收入麾下了。

    這點(diǎn)他倒是無所謂，本來他就對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不感什么興趣。

    寧澈要是喜歡權(quán)利，想坐上這大歷王朝的君主之位，沈云見就讓他坐，總歸自己還清省。

    眼下寧澈剛剛開了竅，沈云見很想他，不想將時(shí)間浪費(fèi)在過多爭執(zhí)上，便什么都沒說，只抵著他的肩膀，輕輕嗯了一聲。

    寧澈的手臂又收緊了兩分。

    半晌后，他說：“自明日起，朝會過后，太子便來昭陽殿吧�！�

    沈云見沒反應(yīng)過來：“我去昭陽殿干什么？”

    寧澈道：“儲君當(dāng)為國分憂，那些個(gè)折子，殿下該學(xué)著著手處理了。”

    沈云見一愣，隨后拒絕：“我不學(xué)�！�

    開什么玩笑，他是來談戀愛的，又不是來當(dāng)皇帝的。

    去昭陽殿和寧澈卿卿我我膩膩歪歪倒也罷了，學(xué)著批折子算怎么回事兒？

    “那是你的折子，莫要給我看，我整不明白，做不好決策，會誤了正事�！�

    寧澈道：“若要繼承大統(tǒng)，你早晚得學(xué)，總不能........”

    他話說到這里，沒繼續(xù)往下說，但沈云見卻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寧澈想說的是，總不能像你父皇一般，被架空了權(quán)力，如行尸走肉般，在宮里當(dāng)枚棋子。

    沈云見推開寧澈，看著他瞇了瞇眼：

    “王爺，你可別告訴我，你打算放權(quán)給我了�！�

    寧澈與他對視：“這本就是你沈家的江山，該放的權(quán)，我遲早會放。”

    這是示弱，是身為攝政王，能對沈云見表現(xiàn)出來的最大誠意。

    也是告訴沈云見，如果兩人確定了關(guān)系，沈云見不必想著和他斗，他自然會將江山交還于沈云見手里。

    雖然聽上去還有點(diǎn)畫大餅的意味，但如果是寧澈說的，沈云見就知道他還真不會誆騙自己。

    但他愿意給，卻不見得沈云見愿意要。

    沈云見抬手，捏住寧澈的衣領(lǐng)：

    “王叔，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在說什么嗎？”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計(jì)謀呢？如果我為的就是讓你放權(quán)，在我收攏了權(quán)利，坐穩(wěn)了那個(gè)位置之后，你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嗎？”

    “這是皇權(quán)，寧澈，你該時(shí)刻保留你的底牌，讓我忌憚你，一輩子捧著你，供著你，替你養(yǎng)老送終，保你一生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你未免，太信我了。”

    寧澈抬手握住了沈云見的手腕，目光晦澀。

    “我本身便無意于這些，殿下，起初，我也無非是想活命罷了�！�

    沈云見最受不了看寧澈這副模樣。

    他喉結(jié)動(dòng)了動(dòng)，對著寧澈那兩瓣色澤淺淡的薄唇便吻了上去。

    寧澈在片刻怔愣后，反客為主，按著沈云見的后腦加深了這個(gè)毫無征兆的吻。

    寂靜的寢殿內(nèi)回蕩著陣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嘖嘖水聲。

    不知過了多久，在鼻腔間的空氣告罄時(shí)，沈云見才撤退了一步，對寧澈道：

    “你完了，寧澈，你到底還是上了我的賊船，這輩子，恐怕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寧澈輕笑出聲。

    他不知道沈云見早已伴過自己許多年頭，此時(shí)還是有些謹(jǐn)慎地試探了一句：

    “殿下想好了？可會后悔？”

    沈云見伸手挑開寧澈的腰帶，扯開他的衣襟，將自己的手伸進(jìn)寧澈微散的領(lǐng)口。

    在感受到寧澈胸腔中強(qiáng)勁有力的砰砰心跳時(shí)，沈云見道：

    “誰后悔，誰是孫子�！�

    雪夜漫漫。

    屋內(nèi)衣衫散落一地，紅燭搖曳，本是純凈的龍涎香，卻在今夜混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膻腥氣。

    兩人在初步問候了對方之后，沈云見手賤，抬手就想將寧澈臉上的面具摘下來。

    但寧澈卻在沈云見觸碰到自己面具時(shí)，頓時(shí)渾身一僵，迅速撤退，打斷了沈云見的行動(dòng)：

    “別動(dòng)�！�

    第

    84章

    江山歸你，你歸我（十四）

    沈云見的手落于半空中，動(dòng)作一頓，蹙眉：

    “有什么不能讓我看的？”

    昏暗的燭火映在寧澈臉上，將他面具之外的大半張臉襯得妖冶而僵硬。

    他低垂著眉眼，一只手還環(huán)在沈云見的膝窩處。

    寧澈看著沈云見與自己糾纏在一起的單薄衣料，看著他大敞的衣襟之下，瓷白干凈沒有一絲瑕疵的肌膚，喉結(jié)動(dòng)了動(dòng)：

    “不好看，殿下，收起你的好奇心。”

    可惜寧澈越是這么說，沈云見的好奇心就越是旺盛。

    他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抬腳蹬在寧澈的胸口，強(qiáng)硬道：

    “我要看�！�

    寧澈握住沈云見的腳踝，拇指在他光滑細(xì)膩的腳背上摩挲，耐著性子道：

    “殿下現(xiàn)在看見的這些，不好嗎？”

    沈云見看著寧澈的眼睛，問他：“王叔，你怕什么？”

    寧澈不肯承認(rèn)自己不愿將不堪入目的弱點(diǎn)暴露于沈云見面前，他說：

    “別鬧，阿見，你不會喜歡的�！�

    寧澈越是遮遮掩掩，沈云見就越是想讓真相大白于眼前。

    他不依不饒道：

    “我都沒看，你就知道我不會喜歡了？”

    “萬一我喜好特殊呢？”

    寧澈不理他，只偏頭吻了吻他的腳踝，一只手也順著沈云見的大腿一路向上，妄圖分散掉他的注意力。

    沈云見雖然饞寧澈饞的厲害，也總能被眼前人的一舉一動(dòng)迷得找不著北。

    但他還不至于在正事面前頭暈?zāi)垦�，忘了自己的初衷�?br />
    他收回了自己那兩條又白又長的腿，跪坐在床上，攏了攏自己凌亂的不像話的衣襟，面色不善地看著寧澈：

    “你別來這套，給我看看。”

    寧澈拒絕：“不行�！�

    沈云見怒目圓睜：

    “剛才我讓你用力點(diǎn)，你怎么不說不行？現(xiàn)在到手了，你就不認(rèn)賬了？寧澈，誰家兩口子都不知道對方具體長什么樣的？”

    寧澈聞言，自知理虧，卻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什么就到手了？誰家兩口子事做一半非要中途干點(diǎn)其他事的？”

    沈云見道：“你讓我看看，我讓你把事兒辦完�！�

    寧澈現(xiàn)在的確是不上不下，聞言氣笑了：“怎么，殿下的意思是，我不讓你看，日后這事兒，就都做一半便罷了？”

    沈云見琢磨了一下：“什么日后？你都不肯叫我看你，還敢跟我談日后？”

    寧澈一聽沈云見這翻臉不認(rèn)人的語氣，臉色也沉了下來，按著沈云見大腿的手力道加重：

    “沒有日后？”

    沈云見看見寧澈臉色陰沉，便開始心虛，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去摘寧澈的面具。

    寧澈反應(yīng)極快，迅速閃躲。

    沈云見最清楚自己的愛人是什么德行，所有的別扭，傲嬌，耍小性子，無非就是因?yàn)榍妨R欠收拾。

    只要自己夠強(qiáng)硬，那妥協(xié)的人，就絕對不會是他沈云見。

    于是沈云見直接不講道理地對寧澈發(fā)起了進(jìn)攻。

    寧澈像是鐵了心不肯讓沈云見看自己面具下的臉，沈云見鐵了心就要看。

    兩人一追一躲，很快就在床上打了起來。

    沈云見半個(gè)時(shí)辰前還在寧澈懷里哼哼唧唧喊痛。

    此刻卻像是條瘋狗，雙腿纏在寧澈腰間，用力將人壓翻在榻上。

    寧澈既要躲著沈云見的手，又怕將他弄傷弄疼，進(jìn)退兩難，氣得手足無措。

    他捏住沈云見兩只手腕，不讓沈云見動(dòng)彈，沈云見卻柔軟滑溜的像只泥鰍，手不能動(dòng)，還能用腳去往寧澈臉上蹬。

    寧澈心累極了：“你是太子，這般做派，實(shí)在有辱斯文，太不像話了�！�

    沈云見早已將包袱丟了個(gè)一干二凈，渾不在意：

    “太什么子？老子現(xiàn)在是你大爺！”

    寧澈震驚，縱使朝堂詭辯再拿手，到了沈云見這蠻橫無理，罵街般的行徑前，寧澈也只能無語凝噎。

    半晌才嘆了一句：“粗俗！”

    沈云見冷笑：“粗俗？本宮還有更粗俗的，光看王爺想不想見識見識�！�

    他說著，掙脫開被寧澈束縛住的雙手，便聲東擊西地往寧澈脆弱的小腹之下襲去。

    寧澈神經(jīng)一緊，立刻下意識伸手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