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周晏京笑出聲，捏捏她臉蛋：“就你會氣人�！�
林語熙把他的手從胳膊上扒拉掉，轉(zhuǎn)頭走了。
第124章
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從機場起飛之前，徐姐給林語熙發(fā)來了一個視頻。
她和冉冉坐在周晏京的G650專機上，很鄭重地感謝了她這段時間的關(guān)照。
她一個單親媽媽拉扯著生病的孩子，給她最多關(guān)心和支撐的，是一個無親無故的醫(yī)生。
視頻的最后，她紅著眼睛，動情地說：“林醫(yī)生，你父母在天有靈，看到你成長得這么好，這么優(yōu)秀，一定很為你驕傲的�！�
林語熙中午下班才看到，那時飛機起飛三個多小時，已經(jīng)出了國境了。
她看完視頻，兀自笑了笑。
如果她爸爸媽媽還在，知道周晏京那么欺負她，一定會給她撐腰的。
周晏京的電話打不通，發(fā)過去的微信也沒回音，一整天，林語熙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始終沒收到他的消息。
下班時，她把電話打到楊康那。
通了，她開門見山地問：“周晏京呢？”
楊康不慌不忙道：“我今天出來辦事，沒有跟周總。他今天晚上有個飯局，太太您如果不著急的話，可以明天再聯(lián)系他看看。”
掛斷之后，林語熙又打給老劉。
飯局要喝酒，周晏京肯定會帶著老劉去。
老劉的心理素質(zhì)就沒楊康那么好了，回答時稍顯底氣不足：“我今天休假，是小范給二公子開的車�！�
林語熙靜默幾秒，淡淡道：“小范不是被辭退了嗎？”
老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林語熙沒為難他，掛了。
史唐昨晚通宵，睡到傍晚才起，頂著一頭亂毛和不知今夕何夕的困臉，瞅著疊起長腿坐在他家沙發(fā)上，有條不紊批文件的男人看了好幾分鐘。
“跑到我這辦公，真有你的�！�
“外面太危險，避避風頭。”周晏京眼皮都不抬，“把你狗窩收拾一下。”
史唐套了條褲子下床，把桌上東倒西歪的可樂罐和地上一堆七零八落的垃圾，一股腦裝袋。
他的手機鈴聲不知道在哪里響起來，拎著垃圾沒頭蒼蠅似的找了半天：“我手機呢？”
“哦在這……”他從垃圾袋里把手機扒拉出來。
看見來電顯示嚇得差點沒拿穩(wěn)，顛了好幾下最后用膝蓋夾住，抬起頭一臉心驚膽戰(zhàn)：“我嫂子�！�
他把手機屏幕沖著周晏京，“我接嗎？”
“接吧�！敝荜叹┱f，“自己發(fā)揮。”
“我發(fā)揮什么呀發(fā)揮�！笔诽瓢欀槹央娫捊悠饋恚_始胡扯。
“嫂子啊……�。课腋�？我不知道啊，我現(xiàn)在在肯尼亞看動物大遷徙呢，你看那只斑馬，長得真像斑馬線……”
打了一圈就這個最離譜，林語熙知道周晏京在故意躲她。
明天是拿離婚證的最后期限了。
她沒表情地拆穿：“動物夏天才遷徙。”
史唐抓抓后腦勺，“那這只斑馬可能被孤立了吧�！�
林語熙深吸一口氣，忍耐著：“你把電話給他�！�
“給誰？”史唐愣了下，“給斑馬？”
“……給周晏京。”
“都說了我哥不在我家。”
林語熙語氣諷刺：“你不是在非洲嗎，怎么又在家了�！�
“……”史唐下意識把眼神投向沙發(fā)上的人。
周晏京放下文件，伸手。
史唐正要把手機往他手里放，他又收了回去，從西裝口袋拿出手帕，墊著把手機接了過來。
接起電話，他倒像無事發(fā)生一樣，還有心情調(diào)侃她：“找我？今天怎么這么粘人。”
林語熙直接通知他：“明天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說完不等他說話就直接掛掉了。
……
早晨出了太陽，民政局門口被陽光曬得暖融融，林語熙等了兩個小時，等到好幾個人。
給她送咖啡和早點的外賣小哥、馬路對面為她搬來桌椅的餐廳老板、還有一個怕她等得無聊站在旁邊給她表演節(jié)目的魔術(shù)師。
“……”
林語熙面無表情看著他從帽子里變出一只小橘貓，實在忍無可忍。
“你走吧�！�
對方試探地問：“您走嗎？”
林語熙站了起來：“嗯�！�
職業(yè)生涯從未遭遇如此挑戰(zhàn)的魔術(shù)師如蒙大赦，麻溜收拾好自己的道具，揣著貓跑了。
CBD的高樓大廈透出不近人情的冷灰色調(diào)，街上人流不多，偶有穿著光鮮的都市男女步履匆匆經(jīng)過。
或端著咖啡一身颯爽，或手持電話講個沒完。
林語熙打車到博宇，前臺還是上次那個小姑娘，小姑娘眼神很好，一眼就認出她。
畢竟林語熙的長相和氣質(zhì)放在人堆里格外突出，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您好。”
“周晏京在嗎？”林語熙問。
“在的在的�！�
鑒于上次的經(jīng)驗，小姑娘對林語熙態(tài)度畢恭畢敬，不僅沒有問她要預約，甚至主動殷勤地把她領(lǐng)進電梯，幫她刷了卡，面帶微笑地目送她上去。
熱情得讓林語熙心里都狐疑，周晏京有這么歡迎她？
她之前沒來過樓上，恢弘磅礴的寫字樓，博宇占了中間整整八層。
到達周晏京辦公室所在的樓層，走出電梯，整面的落地窗視野明亮，只見一片亂中有序的繁忙景象。
楊康正在給秘書交代事情，抬頭看到她，一怔，忙快步迎過來。
“太太。”
林語熙單刀直入：“周晏京在里面嗎？”
“周總正在跟幾位副總開會，應(yīng)該快結(jié)束了，您稍等片刻。”
楊康話沒說完，林語熙已經(jīng)越過他，徑直朝那扇門走去。
他不敢阻攔，眼看著林語熙一反常態(tài)地連禮貌都不講了，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開。
會客廳，正在談事的高管抬起頭，看著貿(mào)然闖進來的人，四臉茫然。
整個博宇翻不出來一個敢不敲門闖總裁辦公室的員工，而來人的樣貌實在出眾，眉眼如畫，讓人眼前一亮。
名副其實的大美人。
只是氣質(zhì)過于清冷了些，那雙漂亮的眼睛望著他們，叫人覺得冷冰冰的。
有位副總還以為是不懂事的員工恃美行兇，黑著臉發(fā)難：“你是哪個部門的？總裁辦公室是你想闖就闖的嗎？”
背靠窗戶的那張沙發(fā)上，響起一聲懶散的：“是�！�
副總：？
周晏京淡淡睇了他一眼：“老板娘部的�！�
副總：“……”
他還沒忘記他們這位殺伐果決、在華爾街締造了一個華人神話的天才總裁，上回是怎么恬不知恥地當著大家面說出，“你想個辦法，讓xxx理理我”那種話。
家庭地位別太清晰。
副總清清嗓子，對林語熙堆出笑臉，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哎呦，原來是您大駕光臨，失敬失敬�！�
林語熙不喜歡在外人撕扯家丑，只是冷淡地對周晏京道：“讓他們先出去。”
周晏京原本坐姿閑散，一只手撐著太陽穴，一只手轉(zhuǎn)著筆，正聽行業(yè)組總監(jiān)在說去年科技跟醫(yī)療幾個行業(yè)的數(shù)據(jù)。
這會坐直了，把筆帽合上：“聽見了吧。老板娘要跟我說點悄悄話，先出去吧。”
“……”
幾人連忙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陸續(xù)離開。
等最后一個人走出辦公室，楊康拿遙控器把百葉簾關(guān)上，帶上門也走了。
周晏京坐在沙發(fā)上，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溫和地問她：“餓不餓？午飯想吃什么？”
林語熙說：“我不管你今天下午有什么事，跟我去民政局�！�
“來綁架我來了？”周晏京輕輕挑眉，“我要是不去，你打算怎么辦�！�
林語熙眉心皺了起來：“你這樣賴賬，有意思嗎？”
第125章
老婆，我們和好吧周晏京緩緩嘆了口氣，望向她的眼神摻著無奈：“那你告訴我，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我怎樣做，才可以不離婚？”
“你何必呢�！绷终Z熙說，“我們以前有過感情，可是已經(jīng)破裂了，再打上補丁也不是原來的樣子，湊合著過下去又有什么意義�！�
每一個字都像細密的針一樣，扎在周晏京心里最薄弱的位置。
原來聽對方說“湊合”，是這種滋味。
她站得很近，就隔著張茶幾，卻像離他很遠很遠。
“周晏京，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都有，容貌總有老去的一天，除此之外我也沒什么特別，不溫柔也不夠體貼，不懂得哄你開心，你真的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周晏京胸口堵得厲害，自嘲道：“是啊，我要什么女人沒有，這個世界上漂亮女人多得是，都比你善解人意，比你識趣，會主動求抱索吻撒嬌，招招手就知道要來坐腿上，怎么我就偏偏栽到你身上？”
“我也想知道，林語熙，要不你告訴我為什么。”
“我怎么就非你不可了呢？”
林語熙把頭偏開，平復了一下呼吸，把快要涌上喉嚨的起伏咽回去。
臨門一腳，別心軟。她警告自己。
“因為你從小被人捧慣了，想要的東西總能唾手可得，你沒受過挫折，我們兩個的婚姻是你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敗，所以你難以接受。”
“你不是非我不可，你只是心理脆弱，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敗而已。”
周晏京坐在正午那片陽光里，心寒得像西比利亞的荒原。
他眸色深晦，唇角扯了下，口氣幾分自嘲：“真是報應(yīng)。以前我傷你心，現(xiàn)在輪到你來往我心里捅刀子�！�
“就當我們扯平了。”林語熙說，“我只需要你半個小時，我們?nèi)ッ裾�，把證拿了。”
周晏京快要被那股堵滯的窒息感逼瘋了，他扯松了領(lǐng)帶，也沒能化解多少。
“你死了這條心吧，今天就算把我綁架到民政局，你也拿不到證。協(xié)議拿回去之后，你沒看過嗎？”
林語熙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她在周晏京含義不明的眼神里，心涼了半截。
她當時看過協(xié)議里面的條款，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才簽字的。
但周晏京身后有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律師團，難保不會摳字眼鉆什么漏洞，給她設(shè)下陷阱。
越想心越往下沉，她從包里拿出自己那份協(xié)議，快速翻看。
那些文字好像都變得面目猙獰了起來，她一頁一頁翻到最末尾，依然沒看出問題。
直到視線落到乙方落款的地方，周晏京遒勁灑脫的字跡，寫著——
原諒我。
林語熙愣了好一會，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被他騙得團團轉(zhuǎn)。
她拿著協(xié)議的手慢慢捏緊，骨節(jié)泛出蒼白的顏色。
還是不敢置信，看向坐在沙發(fā)上的那個男人。
曾經(jīng)同床共枕，親密無間，他總能輕易地傷害她，輕易地哄騙她。
她對他全副身心地信賴過，哪怕是簽離婚協(xié)議的時候，也深信他不會坑騙自己。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謹慎，逐條看過了每個條款，最后栽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你在耍我嗎，周晏京？”
“對不起�！敝荜叹┥裆珎卸福霸徫��！�
林語熙揚手把協(xié)議摔到了他臉上。
周晏京閉上眼，一動不動坐在那，挨了那一下。
白紙黑字重重地摔在他臉上，近乎麻痹的痛感，像一記耳光。
那份文件散落得到處都是，林語熙的手在滔天的怒意中氣得微微發(fā)抖，她握緊了拳頭，眼淚遏制不住地涌上眼眶，用力想忍住。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周晏京從沙發(fā)起身，走過來擁住她，道歉。
“不是故意耍你。那天我真的說服了自己和你離婚，可坐在民政局那張桌子，每簽下一個名字，好像都把心挖出來一塊，所以寫到最后一份我反悔了�！�
“林語熙，我真的不想和你離婚�！�
哪怕是誤會最深重的那個時候，他也不想跟她離婚，“各不相干”就像一句最毒的詛咒。
他簽過不計其數(shù)的合同，周晏京這三個字的寫法早已變成肌肉記憶，可以熟練地一揮而就。
唯獨那份離婚協(xié)議，簽起來竟比剔骨剜肉還難受。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兩個月了，你一次一次溜著我玩，你把我當傻子嗎？”
林語熙只要一想到這兩個月以來，自己被蒙在鼓里，一天天地算著日子，以為拿到離婚證就可以和他兩清，而他悠然自得地看著笑話，就怒不可遏。
越氣憤眼淚流得越兇，壓都壓不住了：“你從頭至尾，有尊重過我一次嗎？”
周晏京手指很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嘆道：“我都快對你搖尾乞憐了，怎么會不尊重你。”
“我只是抱著僥幸心理，每一天都在期盼你能改變主意，只要不去民政局，這個簽名你永遠都不用知道。”
“我是混蛋，我王八蛋，我人渣，我畜生，我挨千刀的，我喪盡天良，我替你罵我自己行不行？”
他認得干脆，“你怎么罵我都行，但是我試過了。我試過和你離婚，但我真的做不到�！�
“林語熙，我也希望我自己沒那么愛你，當初就不會那么生氣，說出那些傷你的話。我也想過放你自由，可是我放不下你�！�
周晏京抱住她，滾燙的氣息落在她眼皮，吻到咸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