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們看上去是相反的人,應(yīng)該水火不容才對。
但杜若的確八面玲瓏,情商極高,沒有人不被她的笑容感染。
就連展京墨,也被她笑的脾氣全無。
他也笑,不過是冷笑。
“一頓飯能解決規(guī)劃圖的問題,我漲你百分之五十的薪水。”
“先提前謝謝展先生�!彼嗌貞�(yīng)著:“您不給我漲工資,我也要解決任何問題,展先生�!彼鋈辉谒媲岸紫聛�,整個人彎下腰,纖細靈巧的手指捏住了他的散掉的鞋帶,幫他系起了鞋帶。
她系好鞋帶,仰起頭注視著他,帶著虔誠的語氣:“為展先生解決任何問題,是我的職責(zé)�!�
杜若今天的妝容好像和往常不一樣,她以前很少化眼妝,今天好像涂了些偏紅色系的眼影,顯得媚眼如絲。
在嚴肅的辦公室里,她的語氣,她的眼神,卻不怎么莊重,帶著赤裸裸的勾引。
展京墨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杜若跟展菀童的形象相差越來越遠,甚至連她那張像菀童的眼睛,也變得不太像了。
第37章
京墨
他推開她似無意放在他膝蓋上的手:“杜秘書,在莊重的辦公室里,你還是自重一點�!�
這句話講的蠻重的,但凡有點自尊心的,都會羞憤交加。
杜若還是笑嘻嘻的,慢條斯理地起身:“展先生,那我就先去給張局打電話了�!�
她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高跟鞋聲篤篤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腿還沒好有點跛,今天的腰肢扭得格外厲害。
她以前也不是這么走路。
問題是,倒也不難看,甚至能用搖曳生姿來形容。
明晃晃的勾引,就差寫在杜若的額頭上了。
杜若的關(guān)系網(wǎng)織的很大很密,連冠南的公關(guān)經(jīng)理都約不出來的張局,杜若一個電話搞定了。
當然,展京墨才不會相信張局是她大學(xué)老師的鄰居這樣扯的理由。
但能約出來,也算她的本事。
晚餐的時候,展京墨發(fā)現(xiàn)杜若跟張局真的挺熟,還沒步入正題之前,他們從張三說到李四,都是熟人,說的眉飛色舞。
展京墨的社交能力不如杜若,他自己知道。
不是沒有能力,是他沒有和任何人暢談的興趣,他和外人的交往只限于商業(yè)談判,但是現(xiàn)在做生意也不會公私分的這樣開。
他融入不了杜若和張局的聊天局,杜若在織她的關(guān)系網(wǎng),他就給自己織了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把他和世人都隔離開了。
直到菜上齊了,酒也滿了杯,杜若先干三杯,整整三杯紅酒,就算有酒量,喝完也會覺得撐。
酒還沒過三旬,張局真誠地跟展京墨分析起狀元山那塊地的規(guī)劃圖。
聊透徹了,展京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陷入了偏執(zhí)的死局,張局這么一分析,再看那張規(guī)劃圖,好像他之前覺得繞不過去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還得您出馬�!倍湃粲窒驈埦峙e起酒杯:“專業(yè)的事情還是得由專業(yè)的人來做,敬佩,我先干為敬�!�
張局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她就已經(jīng)咣的一杯下肚。
三瓶羅曼尼康帝,她一個人至少喝下去一瓶半,但是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張局直呼她酒量大,杜若還是笑:“我這是酒囊飯袋,除了能喝酒,一無是處�!�
杜若人緣好的一大原因,是她肯放低自己的姿態(tài)。
從飯店里走出來,張局一直跟展京墨說:“杜秘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展先生,您有杜秘這樣的得力助手,是您的福氣啊。”
杜秘嚇得花容失色:“我能在展先生身邊有一席之地,是我的福氣才是,張叔,您可別害我丟了工作,到時候我沒飯吃可是要找您討碗飯吃的�!�
張局哈哈笑:“小若,你這樣聰明的女孩子會沒飯吃?”
一餐飯吃下來,杜若就認了個叔。
她的社交能力,展京墨甘拜下風(fēng)。
送走張局,前一秒杜若還是笑顏如花人淡如菊,等他的車駛離了視線,她立刻跌跌撞撞走到路邊,扶著一棵樹就大吐特吐。
展京墨離她好幾米遠,都能聽到她的嘔吐聲,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了。
老賈從車里拿了水跑過去給她送過去,杜若漱了口,直起身靠在樹上,已經(jīng)是醉眼迷離。
明明剛才和張局還談笑風(fēng)生,一點事沒有,仿佛千杯不醉,可現(xiàn)在又立刻醉的不省人事一般。
杜若有千面,但總歸來說,只有一面是她自己。
展京墨讓老賈扶她上車,老賈卻連連搖頭:“展先生,我不方便的。”
說的也是,杜若身體軟的像面條,站都站不住,展京墨只能親自上馬,剛扶住她,杜若就像一根成了精的藤,整個人都纏在了他的身上。
她身上有好聞的味道,不是香水味,大概是她頭上的洗發(fā)水的香味,不濃烈,淡淡的薄荷和玫瑰的香味,繚繞在鼻尖,令展京墨想起了白天在辦公室里她那挑逗十足的眼神。
她醉的這個樣子,先送她回去,她整個人都靠在了展京墨的身上。
他把她扶正,讓她靠在車窗邊,但不出一分鐘,她就軟軟地滑下去,又倒在了她的身上,最后她的臉頰枕著他的大腿酣睡。
隔著薄薄的西褲,能夠感受到她臉頰的溫度,像星星之火,正慢慢地點燃周圍。
黑暗中,展京墨能看到她曼妙的輪廓,雖然蜷縮的像一只蝦米,也是一只美妙的蝦米。
她醉的不像樣子,到了怡馨花園,她還在酣睡。
展京墨盯著她的臉片刻,他不認為一個人可以控制醉意。
但是,此刻她醉的樣子,又不是像是能演出來的。
見展京墨一直坐著沒動,老賈從駕駛轉(zhuǎn)過頭來:“展先生,要我把車子往門口再靠近一點嘛,杜秘醉的太厲害了�!�
“不用�!彼鹚骸伴_門�!�
老賈下車打開車門,展京墨把她抱出車子,走進了大廈。
大廈管理員認得展京墨,立刻過來開門:“杜小姐又喝多了��!”
這個又字,讓展京墨知道了杜若的酒量的確不是千杯不醉的。
他剛踏進大門,就聽見老賈發(fā)動了汽車開走了。
他莫名地回頭看了看,感情老賈以為自己今晚會留在杜若這里。
還是,杜若給了他什么暗示?
反正,杜若和他身邊任何人的關(guān)系都很好,包括他媽。
展京墨用她的指紋開了門鎖進了門,將她放在臥室的床上。
剛剛轉(zhuǎn)身,他的手指就被她握住了,然后他聽到了杜若帶著醉意的呢喃聲:“京墨...”
她從來沒這樣叫過他,白天她是杜秘書,她叫他展先生。
以前晚上需要扮演展菀童,她就叫他哥哥。
京墨這個稱呼,除了展夫人,近年來他沒聽過從哪個異性的嘴里喊出來。
百般嬌柔,萬般柔情,情意綿綿。
像一只柔軟的小手在撩撥男人的心弦。
他不禁回頭去確認她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醉了。
剛剛回頭,她就攀著他的身體半跪在床上,兩只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濕熱溫潤的唇就送了上來。
第38章
枷鎖
房內(nèi)的燈光幽暗,杜若的眼中卻流光溢彩。
媚氣十足。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上床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眼神。
嘴唇也是這樣濕熱。
風(fēng)情萬種,千嬌百媚。
其實,一開始展京墨沒打算睡她。
倒是杜若那晚喝多了,帶著點勾引的意思。
她的勾引,又和別的女人的勾引不一樣。
不是躲躲閃閃,半推半就,猶抱琵琶半遮面的。
她是進攻型的。
她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的眼神,是帶鉤子的。
兩只勾住展京墨脖子的滑膩的手臂,就像是兩條游弋在他身上的水蛇。
纏住了就不放。
她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正準備將她一把推開的展京墨僵住了。
她靠近他,媚眼如絲,吐氣如蘭。
“我愛你�!�
那時候,她做他的秘書不過一個星期。
這三個字,給她說的情意綿綿,情真意切。
愣神的功夫,她濕潤的唇已經(jīng)吻住了他。
女人唇上的玫瑰唇蜜,還帶著香甜的滋味。
欲望就這樣砰的一聲被點燃了。
展京墨破了自己的戒,他睡了菀童的替身。
而且,一發(fā)不可收拾。
這東西像煙草,明知道它對自己不好但是很難戒掉。
每次開始前,他都會對杜若冷冷地說,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再最后一次。
永遠都沒有最后一次。
但是這一次,他不會重蹈覆轍。
在女人柔軟的唇在他的唇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他捏住了她的后頸。
他用了點力氣,看著女人秀氣的眉毛緊皺,疼的眼中都泛起了霧氣。
淚光在眼中閃爍,數(shù)秒鐘后,如珍珠般滴落。
她哭了。
展京墨以為她是因為疼痛,順手推開她轉(zhuǎn)身就走。
她并沒有死纏爛打地追上來,只是在他拉開門的一瞬間,他又聽見她的聲音。
她說:“展京墨,我愛你�!�
杜若是善于表達的。
他曾無數(shù)次見證過類似的場面。
比如,有次公司年會上,她對秘書科的女孩子們深情表白,舉著酒杯眼含淚花:“你們特別棒真的,我愛你們..”
她表達的時候沒什么華麗的辭藻,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讓聽者共情。
要知道,秘書科那些漂亮女孩子是很難管的,特別是杜若這樣的跟她們同齡的女孩子。
但她們秘書科出奇的團結(jié),也從來沒有勾心斗角什么的。
這都要歸功于杜若的功勞。
她很善于攻心。
她表達的時候,發(fā)自肺腑,真心真意。
所以,此時此刻,展京墨因為這三個字而放慢了腳步,也正常。
這三個字,就是那么有魔力。
這是杜若第二次對他表白。
第一次過后,展京墨警告她以后不許再說。
這第二次,竟然是在他甩了她之后。
他的手握住了冰涼的門把手,這種涼意讓他迅速地想起他的菀童。
他純潔無瑕,纖塵不染的菀童。
他不食人間煙火,不屬于整個俗世的,只為他而生的小妹妹。
仿佛,展菀童的生,是因為世界上有個展京墨。
以前每天他放學(xué),展菀童都會站在校門口等他。
不論春夏秋冬,寒熱暑氣,她都一身白衣,飄然若仙。
不論展京墨是一個人還是身邊很多同學(xué),她的眼里就只有他。
塞不下任何人。
她會迎上去,欣喜地喊著他:“哥哥�!�
但是久而久之,同學(xué)們都會笑話他有個如影隨形的影子妹妹,后來大家搞清楚他們真實的關(guān)系后,都打趣說展菀童是他的童養(yǎng)媳。
后來展京墨就不讓她再去學(xué)校門口接他。
她的身體仿佛就是那個時候開始不好起來。
她開始生病,纏纏綿綿地生病,因為先天的血液病身體孱弱,胃口也不好,引起了各種并發(fā)癥。
下雨她會生病,刮風(fēng)她會生病,四季交迭的時候,她也會生病。
一向有人情味的展家,并不喜歡這個幽魂一樣的女孩子。
無數(shù)個夜晚,她哭著對展京墨說:“我爸媽不要我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但是不要緊,只要哥你肯要我,如果有一天,你也不要我了,我就只能死了�!�
青春年少的展京墨,這種話聽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其實,他對展菀童的感情,他自己都有點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