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假條我已經提交到公司OA上了,展先生有空批一下�!�
其實,展京墨可以說我永遠給你放假。
他當然不會虧待她,他給她的遣散費足夠她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工作,也不會降低她的生活品質。
猶豫間,病房里傳出小童的哭聲:“哥...”
他咽下了即將要出口的話,轉身向病房門口跑去。
杜若注視著他的背影,深深吸一口氣。
去年這個時候,阿陸死在了雪山上。
確切地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她只看到同登山隊的隊友給她發(fā)來的一張阿陸的照片。
那是阿陸活著的最后的樣子,他很疲憊,窩在一塊大石頭下吞咽著罐頭。
兩天后他失聯,當時雪山又爆發(fā)了雪崩,搜救隊兩個星期后才進行搜救,挖出了好幾具被雪山掩埋的尸體,但都沒有阿陸。
杜若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上雪山去找阿陸,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他帶下山,入土為安。
其實,她知道憑她的能力是不可能的。
她每年過去找他,其實就是去祭拜,其他的時候,她會請搜救隊去山上找他,一年四個季度,每個季度都找一次,在夏季雪山上的一部分雪會出現消融的時候,她會同時派兩支,或者是三支搜救隊。
所以,她賺的大部分錢都花在了請搜救隊上面。
但是,仍然一無所獲。
她父母不能理解,說她跟把錢丟進水里一個樣。
展京墨給她的那些錢,她可以買好幾棟別墅了,也不至于他們現在還住在普通住宅樓。
“商陸是生了你還是養(yǎng)了你?”杜若每年這個時候回家放下一筆數字可觀的現金時,她爸媽就知道她又要去尼泊爾了:“商陸不過跟你談過戀愛,他死了這么久,你花了這么多錢找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到底要發(fā)瘋到什么時候?”
“他沒生我,但養(yǎng)了我。”杜若的童年大多都是在阿陸家度過的,爸媽永遠在吵架,離婚,然后又復婚,然后再生小孩。
孩子生多了,他們又開始吵架,打架,離婚。
周而復始,沒完沒了。
不過,那么多孩子,他們每次分手的時候都會一人帶走一半,唯獨每次都會多出杜若。
每當她一個人蜷縮在床角的時候,都是阿陸過來找她,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他的家里。
所以,杜若覺得自己能活這么大,都是阿陸的功勞。
每次提起這些,爸媽的臉色都陰沉下來,然后倆人又開始無休止地爭吵,推卸責任。
說起她父母也是極為搞笑,倆人像是上輩子都救過彼此的命,死了再幫彼此埋尸似的,無論怎么吵怎么打還在一起。
去尼泊爾之前,她得把她的工作安排的妥妥當當。
秘書科的妮娜笑著說:“杜秘,你真是太敬業(yè)了,就是休個年假,每次都跟安排后事似的�!�
旁邊的茜茜白她一眼:“你會不會說人話?杜秘要不是這么敬業(yè),展先生會三年都沒換過秘書?”
妮娜撇撇嘴:“我不是那個意思,杜秘,你什么時候轉正啊,我也好沾點光。”
茜茜把她拽到一邊:“你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展先生又找到一個特別像的,比任何人都像的�!�
“那又怎樣,她們都是流水的兵,只有杜秘是鐵打的營盤�!�
杜若聽了只是笑笑,把展京墨的維生素藥盒交給茜茜:“你記得提醒展先生吃維生素,每天早上九點,半小時內不要給他喝黑咖啡�!�
她去展京墨的辦公室,把一些很重要的文件親自放在他的桌上。
然后她就看到了桌上攤開的資料,是關于那個小童的身份信息,她驚愕地發(fā)現小童竟然很有可能是展菀童的孿生姐妹。
她們那么像,倒不是沒那個可能。
但是,杜若總覺得哪里不太對,正在琢磨的時候,展京墨推門走了進來。
她抬起頭,仿佛偷看展京墨的東西正好被抓了包,她怪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把這些文件拿過來,剛好看見了�!�
展京墨走過來合上了資料丟到一邊,在椅子里坐下,眼皮也不抬一下:“明天休假了?”
“是啊。”杜若笑著說:“帶薪休假七天,可真爽。”
第21章
替身永遠是替身
正好看到了展京墨,她順便就把一些重要的事情當面匯報。
他似乎心不在焉:“等你休假回來再說,又不是不回來了�!�
說真的,某些時候,展京墨還真有點依賴她。
杜若把工作做的太好了,有時候都不止是秘書,就像是一個全能型的管家,事無巨細什么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她看出展京墨此刻心思雜亂,就寫了個便簽貼在他的電腦上:“這些我已經跟秘書科交待過了,打五角星的是很重要的。”
展京墨眉頭微蹙,靠在椅子里,大拇指按著太陽穴。
杜若知道他頭又疼了,就走到他身后去,從包里拿出清涼膏擦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幫他按摩。
別看她瘦,她按摩起來相當有力度,但又不會太痛。
不論什么尺度,她都掌握的相當好。
展京墨閉著眼睛享受,過了一會便覺得舒服多了。
這時,他又聽見杜若在說:“做不做DNA檢測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里,小童到底是什么。就算她真的是菀童小姐的孿生姐妹也好,她也永遠替代不了你心里真正的展菀童�!�
他猛地拉住她正在按摩的手抬頭看她。
杜若經常會讓他覺得,她是世界上另個一個自己。
有些想法,仿佛是從他腦子里拓印過去一樣。
“所以你覺得,沒必要去驗證?”
“我覺得沒必要,小童對于您而言只是安撫您的工具而已,她永遠都不是菀童,也不能變成菀童。她是誰都不重要�!�
“所以你覺得,我永遠不會愛上一個替身,
哪怕她是菀童的孿生姐妹?”
“哪怕是連體姐妹,也是獨立的個體�!倍湃粜α耍骸疤嫔碛肋h都是替身,再像他,也是替身。”
她目光深遠,若有所思。
展京墨忽然有種感覺,她好像不止是在說他,更像是在說她自己。
杜若交待完就走了,展京墨拉開抽屜,拿出一只很精致的長長的盒子,里面是展京墨覺得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那是展菀童的一束頭發(fā),她去世之前親自剪下來放進了展京墨的手心里,氣若游絲地告訴他:“哥,我想永遠陪著你,但是我要去了,我身上唯一能留下來不會腐爛的只有我的頭發(fā)了,我的心肝脾肺腎,我的身體,都會腐爛,哥我死后就把靈魂附在這縷頭發(fā)上,永遠永遠地陪著你。”
展京墨不知道展菀童的靈魂是否在這縷頭發(fā)上,但是展夫人知道了非常生氣,她說展菀童死了還想控制他,他若是不把頭發(fā)放在辦公室,早就被展夫人一把火燒了。
他看了許久,耳邊始終縈繞著杜若的話。
“她是誰都不重要,都無法替代你心里的她�!�
這時,茜茜敲門進來:“杜秘...”
她環(huán)顧辦公室內,沒見到杜若只見到展京墨嚇得都口吃了。
“對,對不起展先生,我還以為杜秘還沒走�!�
“你找她有事?”
“啊,她剛才訂的機票,航空公司打電話來說可以升艙了�!�
“她走了,你打給她吧!”
“好的展先生。”茜茜正準備退出辦公室,展京墨又喊住了她。
“她訂了哪里的機票?”
“尼泊爾�!避畿缯f:“杜秘好像對尼泊爾情有獨鐘,她每次放年假都會去尼泊爾�!�
展京墨并不知道,他也從不關心杜若放假的時候會去哪里。
茜茜以為展京墨對杜若的行蹤有興趣,繼續(xù)滔滔不絕地說:“杜秘好像很喜歡登山,我看她每次放年假之前都會準備登雪山的裝備。”
她在自己身邊三年,展京墨好像從來都沒有試圖去了解她。
她有什么喜好,休息的時間愛做什么,甚至她的口味,她穿衣的風格,他都不了解,也完全不想去了解。
對他而言,杜若不過是一個聰明能干的秘書而已。
充其量,她還有一雙像菀童的眼睛。
但是,當她深情地注視著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睛就不像菀童了。
“好了。”展京墨沒興趣繼續(xù)聽下去,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哦�!避畿绯鋈チ�,但她沒把門關嚴,從虛掩的門縫里展京墨聽到她在給杜若打電話。
“杜秘,航空公司打給你了?哦,那就行,好羨慕你啊杜秘,坐頭等艙去度假,不過登山還是要小心一點,好酷哦...”
展京墨還真不知道,她有這么個愛好。
哦,有一次去她家里,看到墻上掛著一整套登山的裝備,有登山服,靴子,背包,手杖等等,看上去像是一個人趴在墻上一樣,挺滲人的。
這時,他的電話忽然響了,是小童打來的。
她聲音很輕,輕到得保持所在的環(huán)境特別安靜才能聽得清她在說什么。
她在說:“哥,我想吃栗子蛋糕�!�
他的心忽然動了動,這個小童總是會讓他猛然間覺得她就是菀童。
她又說:“想吃夾心的栗子蛋糕�!�
菀童愛吃栗子蛋糕,但吃多了會膩,中間的夾心換成酸酸甜甜的,就會很解膩,這是展京墨讓廚房特意給菀童這樣做的,外面的蛋糕店買不到的那種。
他不記得自己是否跟小童透露過這些,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哥�!币娝麤]說話,小童怯怯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你等會是不是要忙?”
“嗯,等會有個會�!�
“可是哥,我想見你,現在就想。”
在這一刻,菀童仿佛真的回來了。
她就是那么任性,不論何時何地她想見到展京墨的時候就要立刻見到,耽誤一分一秒,她都會生氣。
而她又不能生氣,因為只要一生氣,她就會暈倒,會生病,或者流鼻血流不止。
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這樣對他任性過了,曾經的那些替身們,也有過很像很像的,她們學菀童的穿著,學她說話的語氣,哪怕學的十成十,她們都學不到菀童的精髓。
那就是只對他獨一無二的任性,因為菀童知道,展京墨永遠不會對她生氣。
第22章
你演過了
展京墨終究是趕回去見小童了,但他晚了一會,至少要把開會的事情交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