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杜若勉強跟展夫人笑了笑:“夫人,我先走了。”
“杜若,先送我回去�!�
展夫人半命令式的口吻,杜若只能遵命。
回展家的路上,杜若坐在展夫人的對面,低眸看著展夫人白皙的富態(tài)的手,修長的手指,左手戴著鴿血紅的寶石戒指,右手戴著祖母綠,手腕上的帝王翠綠的仿佛要滴下一滴濃綠下來一般。
展夫人是富貴相,有錢人家很講究風水這些,自從她嫁進展家,展家的生意就越做越大,越做越順風順水。
杜若也聽說了,自從展京墨從醫(yī)院里撿回展菀童,展家就不是很太平,不是天災就是人禍。
“杜若,你知道為什么京墨對菀童那么執(zhí)著嗎?”展夫人冷不丁問。
杜若抬起頭來,搖搖頭。
“菀童很好的抓住了男人的心理,那就是被需要感。她讓京墨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依靠的,她很小的時候就會跟京墨說,哥,我知道爸媽不喜歡我,但是不要緊,我只有你就夠了。你知道嗎,杜若,一個不過八歲的小女孩,卻能跟同樣是個孩子的京墨說出這樣有心機的話。”
展夫人閉了閉眼睛,仿佛不勝煩憂。
她那張看不出任何皺紋的臉上也寫滿了愁緒。
“杜若,實不相瞞,其實京墨是有一個未婚妻的,我死去閨蜜的女兒,我閨蜜去世之前我答應她會好好照顧她的女兒,讓她做我的兒媳婦,但現(xiàn)在你也看見了,根本是不可能的。他身邊能靠近的女人也只有你了,杜若,我可以背棄我對我閨蜜的誓言,希望你能嫁進我們展家,做我們展家的兒媳婦。”
展夫人伸出手握住了杜若的手,忽然,她只覺得手腕一涼,那只價值連城的帝王翠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展夫人的手腕上到了杜若的手腕上。
她大驚:“不,夫人,我不能要...”
“這不是賄賂,也不是收買,是我的一點誠意,杜若,求你了,不要放棄京墨,好不好?”
“夫人,我沒有這樣的能力...”
“你有�!闭狗蛉司o緊握住她的手:“你有的,相信我,京墨對菀童,還有現(xiàn)在這個小童,不是愛,他只是在心理上被她們那種需要感給控制了,你明白嗎?”
杜若不明白。
或許,甘愿被控制,也是一種愛呢?
畢竟,感情是世界上最復雜的事情。
杜若終究沒辦法拒絕那只帝王翠,送展夫人回展家,司機又送她去了醫(yī)院。
她將那只帝王翠放進包里的拉鏈袋中,心事重重。
展夫人都沒給她機會說,她應該就在這幾天,就要被展京墨開除了。
她的預感一向很準。
展夫人沒說錯,小童沒什么大礙,老賈告訴她還沒到醫(yī)院她就醒了,一直窩在展京墨的懷里哭,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
“現(xiàn)在人呢?”
“展先生堅持留院觀察一天�!�
杜若走到病房門口,展京墨正坐在床邊,握著小童的手。
小童躺在病床上,漆黑的頭發(fā)披散在雪白的枕頭撒花姑娘,整個人只有兩個顏色,黑色,白色。
這一幕,好像是遺體告別。
杜若沒進去,在門外的長椅上坐著。
坐了不知道多久,展京墨終于從病房里出來了。
杜若立刻起身,動作幅度大了,牽扯到肩膀,痛的她皺了皺眉頭。
“展先生�!�
他冷淡地看了看她,隨即向走廊盡頭走去。
杜若也跟著過去,在打開窗戶的窗邊站住,立刻從包里掏出精致的雪茄盒。
展京墨沒有太大的煙癮,但偶爾會吸雪茄。
她抽出一根就準備剪掉雪茄的根部,展京墨道:“不抽了�!�
杜若會錯了意:“那邊好像有吸煙室。”
“小童不喜歡煙味。”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刻畫出一個深情的熱戀中的男人。
杜若卻沒在他身上體會到多少熱戀的感覺,倒覺得他有點像自虐。
杜若準備把雪茄放回煙盒,想了想問展京墨:“我可以吸嗎?”
展京墨沒說話,他是個出手很大方的老板,自然也不會小氣一根雪茄。
杜若點燃了,很自覺地走到另一邊吸。
青色的煙霧升騰,向上空慢慢爬升,混在從窗口射進來的一束陽光中,形成了一個挺奇異的風景。
杜若默默地吸了好幾口,吞云吐霧中,她看到對面的展京墨被隱在一團煙霧后朦朦朧朧的身影。
她心里也有幾分惆悵,猛吸了一大口,差點嗆到。
這時,展京墨說:“我媽說我中邪了是吧�!�
杜若沉默,展京墨不在意地笑了:“一定比這個更難聽�!�
“展先生,只要你覺得是對的就行了�!倍湃粲檬謸]去面前的煙霧,他們都看清了彼此。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能理解的,真的。”
第20章
感同身受
為什么把杜若留在身邊,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展京墨一向不喜歡麻煩,他也知道將一個女人長久地留在他的身邊,遲早要出問題。
但杜若是個例外。
以前他身邊的那些替身們,表面上演的很努力,但是每個人都想做自己,替代掉菀童做展京墨真正的女朋友甚至展太太。
至于他對菀童的愛和留戀,沒人能夠理解,他甚至聽到過替身們私底下會偷偷吐槽他是個變態(tài)。
唯有杜若理解他,甚至認同他。
此時此刻,她眼中的真誠不是演出來的。
竟然有一種感同身受。
她帶著一身煙味靠近展京墨,仰起頭注視著他的面龐,喃喃自語:“展先生,我理解的,我明白的,不論任何人說你,但他們永遠不會明白你的想法。那個逝去的愛人就扎在你的心窩里,就像是烙鐵的鑄型,沒有辦法替換別人,只能照著那個人的形狀灌注進去,澆筑成另一個她。”
她的臉沐浴在陽光下,陽光似乎滲入進了她皮膚的毛孔中,將她整張臉都點亮了。
她的話,字字句句都說進了展京墨的心里。
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不夠貼切,應該說她住在他的腦子里,讀懂了他每個想法,并且認可,認同。
只是,她此刻看著他的眼神,逐漸迷亂。
迷亂中透著深情。
又來了,她又來了。
她癡迷地看著他,仿佛自己已經代入了他展京墨的角色,此刻正用他的眼睛在注視著菀童的每個替身。
熱烈又瘋狂。
“杜若,”他冰冷的語調喚醒了她:“你的煙燃燼了。”
她立刻低頭,手指間的雪茄都快燒到了她的手指頭,她都感到了燒灼感。
她立刻把雪茄扔進垃圾桶,手指頭都被燒黑了,她走進洗手間用冷水沖了沖,走出來的時候,展京墨還在門口等她。
她知道展京墨要對她說什么,趕在他開口之前,杜若笑著說:“展先生,我又要跟您請年假了。”
他一愣,忽然想起幾乎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請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