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們出高價給高菲西奧人尋求庇護,再雇傭幾個武士做勞力帶著貨物來太陽宮,換取暴利。
武士倒也不算稀罕,稀罕的是,有幾個的身材就難得消瘦,皮膚顏色更跟自己是差不離的,這一看就是大梁人跟坦河兩岸的人生下來的混種。
看到他們,陳大勝眼睛瞬間一亮,動作小心翼翼又快速無比的,他從坦人送來的車上摸了一些撒了糖漿芝麻的干餅子,又抓了一罐酒幾個縱身便消失了。
輕身功夫是個好東西,這是陳大勝從大梁出來的這一路,越練越有感覺。
等他回到墓室,墓室里的弟兄已經(jīng)換好輕甲,拿著武器預備出去尋他了。
陳大勝看大家這樣,便很高興。
他把餅子丟到毯子上,那股子麥香頓時四溢。
這幾位一聲歡呼沖過去,幾乎是吃的狼吞虎咽,好沒把自己噎死。
童金臺咽下最后一口,看到毯子上沒有了,這才笑著問陳大勝:“哥,快說咋回事兒�!�
陳大勝一口麥餅在嘴里反復咀嚼,舍不得咽下就含著說到:“我在水邊遇到了一隊高菲西奧人,弱的那支。”
謝五好一愣:“高菲西奧人?他們來做什么?”
陳大勝喝水沖刷口腔,吧嗒下嘴才說:“我在他們的車上聞到了鐵器味兒�!�
他這么一說,眾人面色都有些沉重,進入坦人地界,他們沒少與之交手,平生吃最大的虧便是,大梁武器沒有坦人的武器堅硬,而他們帶出來的刀是大梁最好的利器,卻在戰(zhàn)斗當中,一批一批的被坦人的武器淘汰了。
眾人半天不吭氣,倒是和閔有些想法,他便問:“大勝哥,要是你在左梁關(guān),你會如何抵御外敵?”
身材沒人高大,武器沒人鋒利,還有一城百姓做拖累。
陳大勝想了下,認真回答:“我們幾個從前是砍馬的,也是幾代老刀坐下來認真琢磨過這種牲口,那要我防御我是不會,也沒有學過這些,如此,那還是要在馬匹上下功夫,坦人沒了坐騎,這手下的功夫便差一些�!�
余清官笑笑:“就是這樣,平原作戰(zhàn)不能贏人家,那就引到城里打,好歹是自己的地盤,他們的馬掌跟咱不一樣,咱城里都是石板路,牲口就打的馬掌厚,他們的馬掌薄,磨損幾次就沒用了。”
余清官說完,管四兒便一拍手道:“打不過大軍,就先燒他們的糧草,殺他們的馬官,干掉他們的主帥,再引到河岸邊沼澤地不斷伏擊,反正關(guān)著城門等人上來揍就太傻了……”
謝五好幾個聞言,額頭太陽穴突突的就開始蹦。
無它,曾經(jīng)有位兵法先賢寫過一句,兵者詭道也,就為這一句話,多少人著書立轉(zhuǎn)詬病人家。
然而這幾位沒讀過兵書,他們行動完全靠本能,是不擇手段為目的行動的,總而言之就是你甭管我是不是卑鄙無恥,反正我贏了。
名聲要來干屁?
別說,從前萬萬不愿意聽這話,可現(xiàn)在倒是覺著挺爽快的。
幾人正想著心事,謝五好便聽到馬二姑一聲慘叫。
“哥!你干啥?”
幾人扭頭看去,看到陳大勝正拿著一把刮刀正把自己打了結(jié)的頭發(fā)刮了下來,很明顯,這位壓根也不在意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規(guī)矩。
陳大勝把小刀在水里清洗了一下笑道:“坦人規(guī)矩,在太陽照射大地的第一線珍貴的光里迎接貴客,咱就是想毒死貢濟坦王也得認清楚他的臉吧,我看高菲西奧人的下等武士里有咱這樣的皮子,他們穿戴敷面甲的,我就預備跟進去看看。”
眾人聞言一呆,都挖了好久的土了,就以為攻擊的日子還在很遠處,卻沒想到,機會說來就來,竟這般的快速。
陳大勝自顧自的給自己剔成禿子,為了防止發(fā)臭,有的毛發(fā)他就都剃了。
一邊收拾自己,他還一邊囑咐:“我肯定是沒事兒的,你們也別擔心,只是我這一走,取水事兒就交給五好。”
謝五好點點頭:“是�!�
頂著一張還有幾道血口子的光頭,陳大勝就在墓室里轉(zhuǎn)圈,他找到目標,抓起個口袋就在一個瓦罐里撈寶石還有金幣往里塞。
聽到身后腳步聲,他便沒抬頭的說:“我跟人進去,還會想法子混出來,要隨隊個幾天再鬧失蹤,這邊方能安全。”
“知道了。”
如此,也沒有什么悲傷的送別,更沒有什么大堆的,若我死了,就請你們照顧我的家眷等等之類的廢話。陳大勝就穿著兜襠,手里提著一袋財物借著夜色就到了塔爾湖邊。
人家這邊玩的依舊那么歡,鼓點響著,還奢侈的在篝火里燃燒了香料,有的人按耐不住,已經(jīng)拖了人進了帳篷,而更多的人卻是喝醉了。
陳大勝走到湖邊,下了水,將自己從上到下清理一次后,他才悄悄的找到一處單人小帳篷。
人進去,沒多久便拖著一個人出來。管四兒他們接應(yīng)了這人拖走,陳大勝就站在駱駝邊目送。
等到一切被夜幕掩蓋,陳大勝就側(cè)頭聞聞駱駝邊上得幾袋貨物,嘴里嘀咕了一句甘牛至油?
這種東西是外邦香料,大梁更沒有,在坦河這邊一小瓶能五匹上等大梁絲綢。所以,跟高菲西奧人碰隊的是香料商,就怪不得舍得花這般大的代價。
這種香料便是在燕京也是奇貴無比,販賣道大梁許就能換錦了。
陳大勝站在那兒想事情,卻不想,他站的地方七八只駱駝本站著,卻因為他的到來都拉了稀,甚至站都站不住了。
老刀們不知道殺了多少馬匹,他們身上的戾氣,是這幫牲畜扛不住的。
這頭一只拉了,便是一只帶著一只的開始往地上趴窩。
陳大勝無奈,只好悄然離開回到了墓穴。
墓穴內(nèi),本心情不好的眾人正沉默著,看到陳大勝回來便都是一驚。
這人都處理掉了,一會可該怎么好?
陳大勝有些頹廢的坐下,抹了一把臉對大家說:“不行了,瑪?q尼人那牲口見了我站不起來,混進去就簡單,明兒……怕是走不了了�!�
眾人互相看看,便進退兩難。
余清官他們不懂吩咐,正要站起來收拾東西先撤離,卻不想,這墓室內(nèi)傳來一個聲音道:“我也會一些此地話,身上這點手藝也不比你老陳差,就我去吧!”
謝五好站起來,拿起小刀貼著自己的頭皮就是一下子。
第134章
謝五好牽著駱駝跟在車隊后向里走,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如今他腳踏實地,都不敢相信自己是竟踩在坦人太陽宮的大理云石地面上,恍惚的跟做夢一般。
陳哥他們不招牲畜待見是早就有的事情,反正頭回出燕京,他的馬就離著他們遠遠的,不好還好,見過世面的牲畜是有膽子的。
誰能想到的事情呢,長途跋涉的行商駱駝會害怕他,如此這般,匆匆自己便來了,一直走到了這里他都不敢相信
,這是坦人的太陽宮?
我,謝五好,二十六歲,鰥夫一年,出身南派功家,朝廷命官,九思堂四大執(zhí)令之一,我竟到了仇家的門口了?
耳朵邊全是異國他鄉(xiāng)的語言,謝五好掌握了一些詞匯,然而這些詞匯連起來他就分辨的慢了幾拍。
得虧,這是一個受雇于瑪?q尼行商的低等武士,他沒有什么朋友,帳篷也是獨立的,他只要牽著駱駝,跟著隊伍往里走就行了。
馬隊之間總有距離,一個人出門要操三五頭牲畜的心,大家都十分疲累自顧不暇,便沒人搭理他。
負責三頭駱駝的低等武士,是這個團隊里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人了。
謝五好胸中想過一百種九死一生,卻沒想過是這樣的。
他們的隊伍緩慢的來到太陽宮前,便有不少人從那座宮城里出來迎接,是的,迎接。
謝五好拉著駱駝低著頭,他也不怕,甚至心神興奮的向里走著,很快便又聽到一陣笑聲。
難以置信,被大梁人認為是惡魔的坦人能發(fā)出這樣的,那種充滿了討好的,甚至是有些卑微的笑聲。
沒有人搜查他們的行李,馬匹駱駝隊,他們就被人帶著直入太陽宮下的拱頂通道。
通道很長,鋪著巨大的云紋大理石板子,雖從前大梁的各種情報里寫滿了坦人如何粗鄙,如何野蠻,如何茹毛飲血,然而到這里之后,謝五好能感覺到坦人有屬于自己的文化積淀。
比如通道兩邊石頭上刻著的那些鷹,那些跟太陽老爺有關(guān)的各色故事,太陽下的子民手舞足蹈,騎馬狩獵,騎馬殺人,騎馬對戰(zhàn),牽著馬對太陽匍匐……。
當然,謝五好看到這些東西,也給予了足夠的鄙視,那些小人雕刻的難看極了,臉扁的就像大烙餅,還,還大多不穿衣服,簡直寡廉鮮恥。
走到通道半腰的地方,大笑著的那群坦人圍了過來,在謝五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他們便一擁而上牽走了他們的駱駝,還有貨物?
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一個裝滿金幣的錢袋,又把他帶來的簡陋行李,帳篷往地上一丟,那群人便哈哈大笑的離開了?
離開了?難道你們不看看我?guī)淼南懔掀焚|(zhì)如何?是不是缺斤短兩?我們應(yīng)該有一番來自于敵我雙方的智斗,你高高俯視充滿懷疑,我淡然自若冷靜對付方能脫身,最起碼你也得考驗一下我,是不是瑪?q尼人吧?
謝五好手握錢袋真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可手里的錢袋還沒握穩(wěn)當,就有一個瑪?q尼老者走到他的面前收走了他的錢袋,又從一個更大的錢袋里給他數(shù)了十個銀幣。
這老頭極賤,還舉著錢袋放在他耳朵邊晃蕩,讓他聽錢響?很顯然他被捉弄了,周圍人都在笑,謝五好就“羞愧”低頭。
他摸摸錢
這種銀幣謝五好在別處見過,那座古老的城邦,銀色一枚能換三只肥老者滿面欣慰,伸手拍了拍謝五好的肩膀,說了一大串的亂七八糟話,總而言之是沒有聽懂。
謝五好用眼角左右看,見別的武士找出錢袋小心翼翼的收起銀幣,他也趕緊低頭收了起來。
收好錢,他便隨著隊伍茫然的往太陽宮里走,心里有鬼,他的腳步難免飛快起來脫離了隊伍,卻不想,隨著一陣有序的車輪馬蹄聲傳來,他便被人拉住了。
那一瞬間謝五好周身冷汗,便沒了頭發(fā),他也感覺到它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立了起來。
拉住謝五好的瑪?q尼人很激動,甚至他還踢了他幾腳,將他拉到一邊甩在了城墻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隊伍里最華貴的那輛馬車,便緩緩進入了太陽宮昂長的過道內(nèi)。
昨天晚上謝五好就注意這輛車了,它不與商隊里任何人扎堆,用大梁話來說它就遺世獨立在車隊外圍,周圍圍滿了穿著全身銀甲的武士。
這些是高菲西奧人,他們看不起瑪?q尼人的。
有穿白色長裙的侍女在篝火邊烹飪燒水,再用金盤捧著送到車里。
那馬車很奇怪的,由六匹腦袋上頂雞毛的純黑駿馬拉著,車廂就像個小房子,房子的部件由純銅打造,卻被伺候馬車的車夫擦出金子璀璨色澤來。
它在第一抹陽光照耀大地的時候行動,瑪?q尼人就如跟屁蟲兒一般,遠遠的跟在它的身后,一直到太陽宮拱頂大門前,它才放慢節(jié)奏停了下來讓瑪?q尼人先進去。
一群光著腳的奴隸推著一大卷地毯向拱頂口子推進。
瑪?q尼人貼墻艱難的站著,生怕自己玷污了地毯,謝五好心思轉(zhuǎn)動,很快明白,這是不讓自己走貴人要走的地面呢。
啊,老子也是堂堂朝廷命官啊。
他挨了打,有人發(fā)出竊笑,卻是沒有什么惡意,如故鄉(xiāng)幾個老大爺在巷子口看到一群傻小子狂歡,便指著那些傻小子說,哎呀,我們那會比他們還要傻呢。
地毯終于鋪好,更多的坦人從里面迎接出來,謝五好又被人拉了一下,他便看到瑪?q尼人齊齊上身微微彎曲,單手撫胸,對那馬車做出臣服的樣子。
他以為那是商隊的頭領(lǐng),然而……好像不是��?是貢濟坦王么?
這一瞬謝五好心跳如雷,鼻翼便聞到了一陣濃烈的徘徊花的香氣。
他微微抬頭,卻看到一雙刻著繁瑣琢花的小牛皮靴,女人?
那皮靴踩坦人的背部下車,謝五好便看到了此生冤孽……的一雙腳。
是的,他根本不敢抬頭去觀察,萬一那點做的不對,被人拖下去咔嚓了,便前功盡棄了。
所以他沒有看到那飛揚驕傲的女人,她金發(fā)碧眼,身材高大,肌膚如雪,最吸引人卻是她的一身凌厲風骨,就著實有些老巨的味兒,對了,這位還是個天然卷兒。
后來很多年里,謝五好都喊她,羊毛卷兒。
女人下了車,就如帝王般的四處看了一圈,看到迎接過來的坦人,便滿面不屑的一聲輕哼,說出一長串極有韻律的話,她的嗓子很中性,露著足夠的威嚴,震懾力十足,反正謝五好也不懂。
坦人似乎是慌張的,他們深躬著碎步過來,膀大腰圓的身軀佝僂的猶如后宅受氣的小丫頭。
他們來至近前,想半蹲著撫摸了她的鞋面,女人語氣更加不耐煩,拿著一根鑲嵌了綠松寶石的馬鞭倒轉(zhuǎn)阻止,竟是鞋面都不想給人摸。
坦人更慌,半趴在地上預備親吻這女人的鞋面,腦袋沒有接觸到人家的靴子,便美美的抽了一鞭子,卻也不敢反抗辯解。
被抽的那坦人穿著奢華的袍服,脖子上掛著繁瑣的寶石珠串子,熟悉坦人規(guī)矩的謝五好能他手上巨大的戒指分辨出,他左右手戴了五個戒指,代表他麾下?lián)碛形鍌部落。
然而這樣的人想親一個女人的鞋面,卻被抽了。
不等謝五好震驚完,這女人便說了很嚴重的話,這話看樣子是嚇人的,他周圍的瑪?q尼人也很驚慌,甚至開始發(fā)抖。
那女人發(fā)脾氣,坦人道歉賠罪,最后她便袍子一甩,怒火滔天的往里走。謝五好沒看到,這位她還穿著男人的長褲。
等到那群人都走完了,毯子再次被卷起,謝五好便看到那女人帶來的銀甲武士收了瑪?q尼老人一整箱金幣,雙方皆大歡喜,互相擁抱,親,親臉。
不管看多少次這種異邦禮節(jié),謝五好都覺著自己滿腦袋焦黑!
再然后該散伙般,瑪?q尼老者簡單的吩咐了一些話。這次大概是聽懂了,后天這個時候來城門口集合離開?
瑪?q尼人便一哄而散。
被丟下的謝五好便背著一卷破帳篷,提著一桿銹跡斑斑的鐵槍,茫然的隨著那些穿著簡陋敷面甲的瑪?q尼武士往太陽宮里走。
哦,已經(jīng)不能說他們是武士了,這就是一群假裝自己是武士的瑪?q尼苦力,他們的武器甚至沒有殺過一只不會飛的雞兒。
太陽宮是一座宮殿群,然而它也是一座城池的。
它有外城有內(nèi)宮,宮掛在懸崖之上高高的俯視世界,而外城這些人就在貢濟坦王的庇護下掙扎生活。
在外圍,謝五好聞到了窮人的味道,這里人聲鼎沸,騾馬飛揚糞便,地下水的反餿味四溢,穿著粗鄙織物的人穿梭在不寬敞的街區(qū)游蕩。
一些膀大腰圓,看上去也不是很有錢的女人們在外城轉(zhuǎn)著不多的地攤兒,她們身上掛了不少孩子,前面一個背后一個,左右各一個,身后還跟一串兒,看上去日子艱難,表情都很麻木,卻不乞討。
因為是宮,這里也不允許乞討,他們大多做著為宮服務(wù)的營生,比如擦洗街道什么的,窮人們平素的衣服也很簡單,就是一張巨大的被單裹在身上從頭到腳,要是無家可歸,就隨便找個旮旯一鋪一裹。
那些年邁的,不能為宮賣力氣等死的老坦人大多就這么過活。
一起來的瑪?q尼人熟門熟路的消失,獨留下謝五好如一葉孤舟般的站在太陽宮的街頭。
其實這條街不長,從街口一眼能看到街尾,然而所有窮人都很守規(guī)矩,大家都不出這個范圍,就連瑪?q尼人來了也往這里扎堆,主要圖個便宜。
很快,一個膀大腰圓露著一口黃牙的坦人拉住了謝五好,他很熱情,肢體語言非常多,瑪?q尼語跟坦人的語言有區(qū)別,他便比劃起來,示意謝五好跟他走。
謝五好無處可去,只好隨機而動任由他把自己拉入了一處……澡堂子?
旅人結(jié)束漫長的旅行,歸家之后往往需熱水浸泡其身,松弛滿身的疲憊。
謝五好就受到了這樣的待遇,他被帶入了一個低等的澡堂子,又被熱情的推入一個有著單獨大理石浴池的屋子。
萬幸這是獨立的一處浴室,屋子不大,光線昏暗,也不是很干凈,墻縫磚縫都有健康的青苔還有千足蟲在攀爬,把身體泡入浴池,謝五好腳面觸摸到的浴池底部,甚至是粘滑的。
只多日不接觸水,既然來了,謝五好便順勢洗一洗,他把自己泡入熱水,緩緩的發(fā)出一聲嘆息。
竟這么容易就進來了么?
他有些雀躍,甚至想立刻就回到墓室告訴兄弟們,你們白忙活了,別打洞了,老子的頭發(fā)也白剃了,這地方甚至沒有門禁,沒有暗語,從外看他固若金湯,然而進來才知道,這里蛋清蛋白皆是軟的。
可他這樣想?yún)s是錯誤的。
他只是跟對了人,并不知今日到達太陽宮的這位女子名叫易妮娜,至于她的全名大概有三十多個字,謝五好花了半生的時間才讀清楚。
讀不清楚的時候,他就喊她羊毛卷兒。
這位易妮娜出身高貴,是高菲西奧王的王妹,一個在未來歷史上十分出名的女公爵,還是繼承了大片土地的風流寡婦,是少見具有戰(zhàn)功的女貴族。
至于她為什么要來坦人的地方,咳,這件事說來話長,那不是陳大勝他們一路折騰,把所有坦河東西兩岸的人都當做了坦人去報復么。
最初的時候,這幾位壓根分不出坦河周圍的人種。
后來懂了,就開始打劫,他們在古老的金丹樗城附近打劫商隊,穿著搶來的衣裳,用著坦人的武器在那邊肆無忌憚的折騰,就賺了大把的寶石,買通了瑪?q尼人引路。
被他們稱為老城的那個地方,叫做金丹樗,而金丹樗城是女公爵的封地,這里一切人都受她庇護,要把賺來的金幣奉獻給她一半買平安。
陳大勝他們一個子兒都沒有給人家交過,這就天怒人怨了。
這一年偉大的女公爵剛剛守寡,好巧不巧,她遠離王都到封地附近散心狩獵,而給她上供的金丹樗的稅務(wù)官卻被打劫了?
這就不能忍了。
這位女公爵極聰明,她允許瑪?q尼商隊跟隨她隊伍,也不過是想要個仁慈封主的好名聲罷了。
至于坦人,既然襲擊了我的商隊,殺了我的稅務(wù)官,那,咱就坐下來談?wù)劙伞?br />
你說不是你,哼,難道是大梁人么?
她可不是弱的高菲西奧人,反正正巧在附近,想來她便來了。
謝五好心里打著小算盤,洗了個澡,出去啃了個餅還上了個當。
這家黑店要了他三枚銀幣,這些錢夠瑪?q尼人住在這里最好的旅店,吃最好的食物,欣賞最好的大胯舞三天了。
謝五好是個膽大的人,他就在這家老店露了他這張大梁人的面孔,這會子他是不怕的,只要別人把他看做瑪?q尼人就行。
瑪?q尼人天下行商,他們到達一處后,想穩(wěn)定下來,手段就是跟當?shù)厝寺?lián)姻,因此瑪?q尼人種十分復雜,總而言之顏色比較豐富。
坦人又分不出黃色人種的臉,也壓根不會認為面前這個少年來自東方,不錯,坦人看謝五好這張臉就如少年。
這孩子的身上甚至嫩的沒有毛,皮膚光滑的猶如牛奶,嘖嘖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