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著堆過來的錢兒,老太太的心算是徹底敞亮了,是啊,她到底還是有個后墻能靠著的。
便是如此,人也沒有把錢兒還給七茜兒,卻打開炕柜,嘴上訕訕的道:“我個快入土的我能花幾個?一文都不少你們的,你們小,奶給你們存著……”
七茜兒翻白眼,拉著陳大勝要出去卸牲口,卻聽那老太太在身后說:“茜兒啊,以后我就住在這個院兒吧。”
七茜兒身勢一停,就扭臉看向老太太道:“不是說好了,我給你養(yǎng)老么?”
老太太嘴唇抽抽苦笑道:“不用你,我手腳利索著呢!那會你沒來,我也是自己顧自己,沒得現(xiàn)在到嬌氣起來了。”
七茜兒回到炕邊,拉住她的手問:“是那邊說你什么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無奈到:“說什么?他能說什么?他不敢!他理虧!他沒尊嚴沒脊梁說話!是我~我就想著,我跟著你過,旁人說咱滿門不孝,我跟著他過,我自己心里難受,你們也為難。
索性,這院就做老宅子,我一個人活!也挺好的……那外面都說我財迷,都說我霸道,都說我刻薄,也成,這個名聲啊,奶就認下了!�。∥艺J!我就獨轱轆誰也不容,我看上這院子,我還不走了……”
第45章
重回家來,誰也不好意思再麻煩小嫂子,這次余清官他們都帶了干糧,吃了東西便甩開膀子在自己家收拾屋子,打掃屋頂。
雖是瓦頂,但都是在宮中做事的,就總有便宜,都知道這場雪會下很大,還會下很久。
大家匆忙回家,一進巷子,就看到只有老大家的屋頂能看到瓦片顏色,小嫂子總是能干的過分。
按照慣例,陳大勝又無事可做,倒是陪著老太太坐了很久。
祖孫都沒提及陳四牛。
交談中,七茜兒明顯感覺陳大勝長進了,他竟然學會分人說話了,他跟阿奶說燕京的街巷,說那些鋪子難民,只說好的消息,卻只字不提宮里的任何事情。
倒是老太太連著問了好幾次,皇爺好吧?大娘娘好吧?
老太太對皇家總有一種對神的虔誠,她是真心誠意期盼皇爺萬壽無疆的。
陳大勝自然說好,可心里卻不是這樣認為的,因為清楚太多宮的事情,他便不提,也不敢提了。
實實在在他看事情的地方,跟旁人不同,甚至唱戲都唱不出,他每天看到的東西到底該當如何形容。
譬如,哪位大臣的腚皮較厚這事兒。
親衛(wèi)們的活計既不在朝也不在宮,且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能自由交往,這令初入官場的陳大勝松了一口氣,也繃著一根筋。
他知道很多事情。
好比皇后曹氏入主正宮的旨意依舊沒下,帝后不和,初一十五肯定吵架,皇爺其實很喜歡睡小姑娘,宮里的惠妃掌握的權利比皇后還大等等之類……可宮是宮,前朝是前朝,皇爺喜歡睡了誰都跟前面沒關系。
前朝都在說,皇爺是明君,也必然是明后宮只支配一部分人的生死,而前朝支配著整個天下的生死,這個是必須要區(qū)分來看的。
一天天過去,人在成長,然后某日陳大勝起來就察覺……羊蛋忽然就不是羊蛋了,羊蛋變成了一件事情,可歸類戶部,歸類吏部,可歸類地方要員,甚至可以歸類欽天監(jiān),他形容不來這種感覺。
就覺著,他想到的地方都十分要緊,能輕易撥弄命運,促成千萬的羊蛋及他。
還有宮,在西門角的某個地方,隔三差五會安靜的抬出尸體,小內官的,宮女的,偶爾還會齊齊刷刷抬幾車出去,那時柳經(jīng)歷會告訴他,宮內某個院子從此便鎖了。
鎖了,就是再也不住人了,廢宮了。
而皇爺依舊是慈愛的,最起碼對他是慈愛的。
看那馬車遠去,柳經(jīng)歷當時不屑的說了一段話:“知道日子不好過了才來盡忠!這早干嘛去了?”
人命有時輕賤到不過唇舌輕啟,一句話罷了。
而后更多的人進宮了,剛立住的男孩子,坐在大車里的小妮,人一車一車的從宮外送進去……也不知道會去向何方。
在大梁宮,人命還不如一只下蛋母雞值錢,跟這個地方沾邊了,就是大臣們的命也是如此的。
現(xiàn)在陳大勝無比清楚,他看守的地方分了前朝與后宮,這個必須區(qū)分去想,去看。
陳大勝不愿意跟親人去分享這樣的事情,就說起他現(xiàn)在住的院子,上工著實近便,還有那對啞巴夫婦做飯也很好吃……約到了正午,余清官他們就都進來給老太太磕頭,又喊了陳大勝一起走。
如今長刀衛(wèi)的活計就是這樣,沒什么事兒,但皇爺會忽問一句,大勝呢?今兒怎么沒見?他做什么了?又去南門樓子看獅子了?
然后皇爺會一個人站那邊笑會子。
前朝后宮就都知道了,長刀衛(wèi)的陳經(jīng)歷,皇爺是放在心里的。
還有宮里太監(jiān)們的老祖宗佘伴伴,他也會時不時把陳大勝叫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或讓他搬搬花盆,或讓他講一些長刀營過去……從想活命到吃皇糧到一步登天,陳大勝每天都在思索,一個人坐在城門樓子思索……
他透過面具看著那些快馬,快馬又從全國各地不斷送來各種消息,他這才知道,他就是蒼生,蒼生又活在不一樣的地方,那些地方并不安寧,每天都要有地動,有斷炊的,有三年絕雨的,也有六年不雪,國大了,就是這樣的,它從無寧日,而蒼生唯一能依靠的地方,就在他畏懼的宮里。
陳大勝不敢走遠,甚至今年過年都未必能回來,他就只能挑著細碎時間,抽空快馬回來看看。
現(xiàn)下又遇了這樣的大雪,之后到雪化,大概更沒有什么時間回來了。
這七人走之前,或多或少都往七茜兒手里交了賬目,多的能有幾十兩,少的也在二十幾兩銀。
都做官了,雖不是肥差,但這些細碎的錢兒還是會不間斷的,莫名其妙的蹦到口袋里,經(jīng)常有親衛(wèi)所請他們過去坐坐,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就真是去坐的。
反正~頭兒說了,多吃東西少說話,就肯定不犯錯。
隨便走上一次便有補貼,都不會空著手讓他們回去。
還有就是,他們吃住在一起,人人都有皇爺補貼的份例,又至多消耗三人的份東西,多了吃不了用不完,剩下的四人份就轉手給了柳經(jīng)歷換了錢兒。
為何只是六人?
那是因為陳大勝有個家要貼補,他的東西是剩不下的。
他回來,俸祿東西都交了老太太,七茜兒卻依舊給了他五百個錢的零用,這些錢兒墜在經(jīng)歷大人的小牛皮褡褳里,走路都噗啦噗啦悶響。
七茜兒就邊送他邊笑。
陳大勝卻邊走,邊回頭去看依著門的老太太,一直看不到人影了,陳大勝才把七茜兒拽到一邊,從自己的懷里取出一個錦緞做的袋子給他。
七茜兒有些迷茫的接過,入手便知是什么。
又是金子?!
她立刻睜大眼睛看陳大勝,腦袋里立刻閃過亂七八糟的很多想法。
陳大勝吃過教訓就立刻解釋:“別亂想!是皇爺私下賞的�!�
他示意七茜兒趕緊把東西放起來,因這件事,世上便沒有幾個人知道。
上京與慶豐民生快速的恢復,朝堂上下齊齊稱頌皇爺睿智,稱頌皇爺如天之德……這里面跟一個小親衛(wèi)是沒有關系,也不可能有任何關系的。
武帝需要這樣的名聲,新朝需要這樣的名聲,甚至占用這名聲也是理直氣壯,沒人認為不對。
大臣們歌功頌德的奏章陳大勝看不到,萬民稱頌的聲音他也聽不到,甚至他上了街,看到慢慢恢復元氣的燕京城,也會從心內嘆息,皇爺圣明!
卻壓根想不到這事兒跟自己有關系。
他在皇爺?shù)难劾锞褪沁@樣一個誠實,誠懇,誠摯,誠樸的臣子,老實到令人焦急,不照顧看好了,出門就能被人拐走的少根筋孩子。
沒錯,孩子!陳大勝今年二十,在官僚階級里,這個年歲就是個毛孩子。
可他又是皇爺認下的臣,有了大梁這幾月,臣!皇帝認下的臣,還真沒幾個。
那后來史書上這樣寫,武帝智勇兼?zhèn)�,大梁初立便有盛世先兆……其中只字未提陳大勝�?br />
他只是默默無聞的從大梁元年一閃而過。
當然,作為好的上司,陳大勝也是有所收獲的,私下里他便得了那宮中老祖宗給的一袋金子,有小小的一袋,一錠十兩給了十個。
戶部新鑄的大梁金官錠,本是先送到宮內讓武帝賞人玩兒的,送的不多,有二百來個,陳大勝一人就拿了十個。
陳大勝并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好,就順手給了媳婦兒。
七茜兒作為低等官員的未亡人,也沒這種見識,就看看左右,警惕的塞進了她的琵琶袖里,又因太重就用手托著。
“那~我走了�!�
“哎!路上小心著點兒�!�
“好!你受累,多多照顧阿奶�!�
“知道,有事沒事兒甭亂跑,家里都好著呢。”
“哎!走了�!�
“恩!去吧�!�
他們就如此分別,從頭至尾,陳四牛也好,喬氏也好,其實早就不值得一提了。
風雪遮人眼,七茜兒眼里很快不見了陳大勝,她現(xiàn)在倒是有些困了,就輕輕打個哈欠,轉身晃晃悠悠回到老太太院子里。
一進門,她便看到老太太在正堂方桌下系了一根繩子,繩子上捆著喜鵲,喜鵲腰上扎繩,坐在一個草墊上。
小丫頭對于綁起來,坐地上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她手里有一塊她從沒有吃過的好東西。
一塊白白的冷豆腐。
看七茜兒進來,這精怪就轉了個身。
七茜兒看老太太抱著東西來回奔忙,就問:“您這里還有事兒么?不然我?guī)湍崆白隽送砩系娘埵�?�?br />
老太太占了人家小兩口一大堆的東西,這會子看到七茜兒發(fā)困,這才感覺不妥當,聞言她便訕訕笑笑,頗大方的說:“不用,不用!晚上你也不必過來,我這里啥也有了,呵……你回吧,不用管我!明兒你想睡到啥時候,就啥時候……�!�
她這人便是如此,東西充裕了,她反過來侍奉七茜兒都沒啥問題。
七茜兒聞言點頭,轉身出屋,走到院里才想起自己想吃點細面,如此,她就一伸手卸了手邊的窗戶,在門簾后面憤怒的那雙眼里,端了老太太一碗白面出來吃。
當然,臨走窗戶是又給人家按上了的。
身后,老太太憤怒的喊:“明兒你過來,要把我的碗給我拿回來!這是我老家?guī)С鰜淼�!�?br />
七茜兒愣了下,抬手看看碗底嘆息:“呦,來歷還挺大�!�
回到家,她插門烘火蒙被子就睡,這一睡就睡到第二日三更不到,便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外面北風呼嘯,她推開窗戶,夜中見外風雪更猛。
又估摸下時間,大概如今子時已過,卻依舊想去后院推推磨盤才舒服,如此便尋了陳大勝上次從后山扒的榆樹皮,到后院推磨去了。
總不能白推吧!
老宅后院磨盤的牙口忒好,推到約莫五更天,便細細碎碎掃了七八百斤榆皮面出來。
七茜兒是個會過的,就尋了家里的豆面摻和進一盆,再將摻和好的榆皮面挖了五六十斤的樣子背背上,她這就預備出門了。
是,大雪當中不到四更天,七茜兒要出去做些積德的事情了。
在上輩子,慶豐城里有個要飯的老善人叫秋花子。
這秋花子要飯從不用碗,就餓了隨意找個飯鋪門口一坐,大店小鋪面不拘什么地方,他坐下就有人掏錢兒給他付賬,想吃什么店家還親自出來問,還要親自出來奉酒夾菜伺候著。
那會子,能伺候秋花子吃一頓膳食就是慶豐城最榮耀的事兒了。
秋花子睡覺,也是隨便找個屋檐就躺,但只要他躺下,身后屋主就肯定就會抱新棉被給他捂著讓他取暖,要是遇到冬日,還會給他燒個篝火,添上一夜柴侍奉著。
就是這樣一個受人尊重的老叫花,他卻害怕給人添麻煩,輕易不受人供養(yǎng),而在一個深冬,他凍死在舊城的老宅屋外了……。
給秋花子送葬那天,多半城慶豐城的人都出來披麻戴孝,七茜兒也是后來才知道這位老人的事兒的。
那天她扶著老太太趕著家里的大車,一起去了秋花子的家,一見便知秋花子果然家世不凡,他家老宅那真是一處曾毗鄰府學,書香浸染的好宅院。
也是在那時才知,秋花子真姓秋,據(jù)說是前朝名門之后,他家敗之前,是老慶豐城中的一秀才,家里有所私塾,且家資頗厚有城中旺鋪十數(shù)間。
慶豐城破后,難民聚攏粥棚,后朝廷的粥棚開不下去,就不斷有人餓死……直至一場風雪滅了更多人的性命……而秋花子的事情,就發(fā)生在這個階段。
那會兒朝廷都沒了力氣,有點能力的就開始憑良心去救人,大家都出力,有的是力所能及的善人,可像秋花子這樣傾家蕩產(chǎn)的善人,卻就這一位。
起初他收留了十數(shù)位孤兒,隨著上門求助的人越來越多,秋花子便來者不拒,一直賑濟到他自己也變成了要飯花子。
到最后,這位可敬的老人倒也爽氣,就披著衣裳拿一個碗,跟著家里的乞丐一起走了……很多人都說這就是個傻子!
見仁見智吧,反正老太太說過,當初她們村子一起逃難出來的,要是遇到秋花子這樣的活菩薩,只給一口飯吃,只要一口,興許能多活百十位了。
老太太那人是摳,可知道秋花子的事兒后,年年冬天都讓七茜兒老城里去找,要看看老人家身上穿的可暖和,要是沒有過冬棉衣,就扯新布新花給老人從里到外做新的。
可是這樣的好事,哪又能輪上她們。
一城供養(yǎng)的老善人,他到底是死了,死于寒冬。
送葬那天半城人披麻戴孝,扶靈打幡,抬棺一起走到老城郊外,便遇一個岔路口,又看到一群人,那秋花子的妻兒后代。
七茜兒那天也去送靈,一眼便能分辨出,秋花子的妻兒過的一點都不好,他們斬衰孝衣都可能是借的。
又怕人認出他們是秋花子的后人,這群人便以帕遮面,在路邊哭靈,而哭靈的聲音也不是好的,從上到下竟全家都在罵這個老花子。
葬禮聲勢浩大,一路靈棚接送,親人外人交錯而過,沒人吵沒人鬧,沒人爭辯對錯,更沒人相互指責。
對外人來說,一碗殘羹是條命,對于秋花子后人來說,長輩傾家蕩產(chǎn)害的是他們的前程,你想做好人做活菩薩你出家去,你何苦娶妻生子……
老太太說過一句話,別拿沒奈何的事情去講人間道理,這里面沒有道理可講,各自憑良心做人吧。
七茜兒現(xiàn)在做的就是憑良心的事兒,她有能力了。
雖現(xiàn)在難民散了,她還是想去秋花子家看看,若是那位老人家依舊收留了那么多孤老,她便出手救濟。
若是沒有,她便自己尋一些孤老,也做個力所能及的善人。
如此,她背著一袋子榆皮面就往房上蹦。
最初這下順暢無比,但想連續(xù)蹦?Q,卻開始連續(xù)踩爛屋瓦,還不是自家的,是人家成先生家的屋瓦。
七茜兒心里一顫悠,就泄了氣,一慌張便從屋頂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沒關系,再蹦上去就是。
再上再蹦,連著踩爛好幾次,便聽到有人在身后幽幽的說:“大半夜,多大仇?您能在自己家練輕身功夫么?這是我家屋頂……”
七茜兒又嚇一跳,又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等她抬起頭,便看到成師娘裹著羊毛斗篷,那小師姑穿著一件兔毛夾襖,一個皺眉滿面厭煩,一個笑瞇瞇的正看著她。
七茜兒呲呲牙,爬起來趕緊道歉:“打攪打攪!我這就走門,出莊再蹦……手藝不好,抱歉抱歉!”
這都窘迫的不成了。
雪姑看她有趣,便笑著問:“霍娘子哪兒去啊?”
七茜兒拍拍雪,一臉無奈繼續(xù)抱歉說:“整點糧食,想去城里看看能不能幫襯幫襯人,到底年景不好,總有沒奈何的恰好缺咱這一口。”
這樣�。�
滿面無奈的成師娘就看看七茜兒說:“若如此,你且稍等下�!�
說完她跳下房,沒多久就提著一個布包蹦上房,丟給七茜兒道:“驅寒散,我家糧食也不多,這個給你吧,上面標注了劑量,并不怕吃錯。”
七茜兒鄭重道謝,卻被她不耐煩的擺手拒絕,還將腦袋也扭到了一邊兒。
倒是雪姑笑瞇瞇的,舉起青蔥的白嫩指尖兒提點:“氣運足底,借力要快,你這樣跳~不要在落點換氣兒……你再試試!”
她不斷的畫著半圓的弧度,手指輕輕在幾個關鍵點用了點子勁道。
��!是這樣�。�
七茜兒認真看完,道謝,又把藥包背好,按照小師姑說的法子蹦?Q了幾下,磕磕絆絆總算貫通,卻并不流暢。
她站在原地思想,也不回頭再請教,過了一會子……雪姑就見那小娘子伸手將鞋兒脫了下來。
這一次,足心直接接觸地面,便真是貫通了。
看著迅速遠去的縱墜身影,雪姑微微嘆息:“好資質!要是家還在,我就收她做我的大弟子了�!�
成師娘笑笑,伸手摸摸她頭發(fā)道:“得了,甭眼氣了!她這輩子也不會卷進咱們的糾葛當中,您啊~就回去睡吧�!�
雪姑點頭,下了房頂就夸獎到:“小魚今日也不錯,也會救人了呢!”
成師娘打個踉蹌,尷尬非常的就嗔怪一句:“您說什么呢……我,我是怕咱家屋頂子被她踩漏了……”
雪片飛速,剎那渡鳥,瞬間無痕。
七茜兒跳的越來越快,風雪之夜,雪勢使得她行跡安全。
到底是活了一輩子的慶豐城人,半炷香的功夫她已經(jīng)到了秋花子家門口。
她原本想著,趁著夜色摸摸情況,卻沒想到在秋花子家門口,就看到了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