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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七茜兒隨他一起笑,早就忘了面前這個是個心黑的,也忘了昨晚這院子里死了好些人,還都死在這干瘦老頭子的手里。

    她晃晃悠悠盤腿兒坐好,還挺好心的把酒葫蘆遞過去道:“來來來!想那么干啥,有吃啊~你就吃兩口,想開點,喝兩口好上路吧!你說你~血吐了一盆兒?你咋還不死呢?這酒不錯,比巷子口老牛家的老酒勁兒大多了……老牛家那酒,嘖~一斗四分水,還賣稀貴,一家子遭雷劈的玩意兒!”

    說完也不等人家反應(yīng),她就灌了人家?guī)卓凇?br />
    灌完看人家嗆著了,還半扶著給人家拍拍背,一邊拍還一邊老氣橫秋的繼續(xù)勸慰:“甭想那么多了~人總歸都是個死,就眨眼的事兒,說不得你像我一樣,一眨眼兒就回來了呢……”

    大總管哭笑不得的接受著這人生難得的好,他知道面前這妮兒是喝醉說胡話呢,他都六十多了,還被個丫頭喊老哥哥,這也真是……也罷了,罷了……他便送她一場造化,也好讓人家膽大包天去��!

    想到這兒,他一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個布包兒放到七茜兒手里,笑瞇瞇的說:“妮兒,這個送與你吧!這是我早些年得的一份緣法~挺好的東西,咱家原想著拿著蓋形跡,如今~你就拿著翻了天兒去吧!”

    七茜兒接過布包解開,腦袋發(fā)蒙的看著里面的兩卷書,這上面這本叫做《修合真經(jīng)》,下面這本卻叫做《月德三十六式》?

    老太監(jiān)看她來回不在意的翻動,就笑著央求:“妮兒求你個事兒唄?”

    七茜兒住了手,納悶的抬臉看他。

    老太監(jiān)求告:“一會兒~咱家去了,到~到下面指定過不好,若是,若是你念著我的好,就逢年過節(jié)給我燒上幾張燒紙?可~成么?咱家姓廖,名兒就不提了,免得丟了祖宗的臉�!�

    七茜兒聽完輕笑:“那有什么?不就幾張燒紙,你這什么月德什么經(jīng)文的我可不給你念,我也不識字兒��!嗝~你給我看這個做什么?這月德這不是兔兒么?兔兒何時竟有了經(jīng)了?這會子,這玩意兒不如倆粗面餅子嘞!”

    回頭吃飽了,她還要嫁人,還要生出她的安兒,看經(jīng)書作甚?

    老太監(jiān)只當她醉大了,便更加討好道:“妮兒,可不是經(jīng)文啊,這可是好東西!你~你可別小看那兔兒,兔兒力薄,卻有膽孤注搏鷹之力,再配上那修合吐納之法,明兒你弄通順了,便是折騰起來天上不去,咱家,也保你把一江凈水攪合渾濁了……”

    七茜兒若有所思,這才沾了吐沫,翻動起書本來。

    可惜,只翻動一下,她便看到一堆兒沒穿衣裳的和尚人兒,有站著的,盤著的,倒立的……

    呸呸呸!真是缺了大德了。

    想她七茜,雖然一生落魄,卻也是個心正賢淑的好女子,這老太監(jiān)莫不是瘋了不成,他都要死了還坑害自己。

    手上猶如觸火炭一般,七茜兒順手便將那書丟在地上,還蹦起來跺了幾腳。

    看七茜兒跺書,老太監(jiān)趕忙趴著護住,一邊護他還一邊大喊到:“你這~你這妮兒想什么呢?這可是好東西啊!”

    七茜兒聞言指著他罵:“好……好個屁啊,真是,真是~我都沒眼看,什么玩意兒也來污我的眼!呸!還不如倆面餅子值錢,你這老貨真不是好東西!都要死了你還坑我?”

    老太監(jiān)雞同鴨講,算是徹底無奈了。

    好半天兒,他坐在哪兒有氣無力的看著七茜兒蹦?Q,一直蹦?Q到她站不住了,又盤腿兒坐下,他這才無奈的說:“哎!

    嘿~你啊~就能看到點兒吃喝,不就是吃喝么?外面~外面我那車上也有幾百斤干糧也夠你充饑了……”

    七茜兒如今就認吃。

    聽到有吃的,她翻身就要往外爬,卻不成想,腳踝被那老太監(jiān)一把撈住。

    她后腿兒蹬了幾下沒甩開,只能翻身看這該死的老頭兒道:“你說你,你咋還不死呢?”

    可憐大總管一生叱咤風(fēng)云,如今卻被這個毛稀的堵的心都要炸開了。

    是了,就要死了,馬上就要死了!

    大總管又是一口血,也是無奈了,他幾乎要哭著哀求到:“妮兒~除了糧,咱家還放了三百多兩碎銀,那錢兒干凈,是咱家一丁點一丁點兒存下來的……你,你回頭要是吃飽了,念我一點兒好~明兒~能幫我把這些銀子舍了成么?隨你送到哪個廟門,接濟了什么樣兒的可憐人家,都~都成的……也算是給我買一條順暢的投胎路,成么?”

    七茜兒心里不愿意,可也走不了,無奈,她只好盤膝又坐在這老太監(jiān)面前道:“你這老官兒好不??嗦,你還有啥要說的,就趕緊說了上路吧,我那啥,我還有事兒呢!”

    說罷,她將沾了血的指頭在褲子上蹭了蹭。

    老太監(jiān)松了一口氣,他笑瞇瞇的搭著她的手臂道:“妮兒,受累把咱家扶到外面井邊兒,成不成?”

    “成!咋不成呢!”

    如此,七茜兒就滿腦裝著迷糊的扶著這老太監(jiān),跌跌撞撞的向著外面就去了……

    秋風(fēng)吹過,兩本破書在秋風(fēng)里翻著落寞。針般的細雨剛停,七茜兒就頭痛欲裂的從供桌下面滾了出來。

    等到她人好不容易的清明了,她就看看手里的半張細面餅子打了個酒臭的嗝兒。

    她這是送人去死了?還是那樣兒的一個人?

    她還下了地窖,翻了人家前朝的錢兒了?

    還卷了人家好些元寶?

    供桌下,幾大袋干糧餅子,咸菜疙瘩肉干子,還有打成一小包沒有扎嚴實的金元寶包袱隨意的堆放著……

    七茜兒呆坐了一會兒,那大段的記憶,甭管是前生的,還是這一世的就鋪天蓋地的翻轉(zhuǎn)回來了。

    驚異,驚恐,驚懼,只一下子,七茜兒腦子里攪和面糊涂,她就提淚橫流的捂著腦袋開始吼叫起來。

    一邊叫,她還一邊兒在地上打滾兒。

    瘟神老爺騎著腦袋翻個兒的異獸,面無表情的看著……

    她就那么滾著,一直滾的沒意思了,又坐起來左右開弓打了自己一頓耳光子,就只恨自己膽大包天不惜命。

    她總算想起來了,昨晚她扶著那老太監(jiān)到外面,那老太監(jiān)告訴她,那下頭是李家六皇爺預(yù)備著以后要起兵的軍餉,別的她都不要動,就第四箱沒有印記的那些金銀她能碰碰。

    她還真碰了,下去就背了一大袋子上來。

    老太監(jiān)囑咐她,這地洞口最好就露著,明兒誰發(fā)現(xiàn)這里,哄搶之下也不會露了她的行跡……

    后來,那老太監(jiān)就投了井,人家那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他為啥不想活了呢?

    七茜兒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井口邊緣,卻看到那井經(jīng)歷一夜焚燒,早就骨酥肉爛塌的不像樣兒了。

    再一看,那瘟神廟的院門大開著,出了院門,就看到一頭暗青色的大驢子拉著的一輛青布棚車兒還老老實實的呆著。

    是了,昨兒這里還有好大一支車隊,她依著那老太監(jiān)的吩咐解了纜繩,將那些車馬全都放了。

    現(xiàn)如今這一輛車兒,還是因拉著干糧才沒有被她解開纜繩,那驢兒見到她便咴兒咴兒的叫喚起來。

    七茜兒才想起,老太監(jiān)跟她說的碎銀子還沒拿呢……

    七茜兒愣怔在哪兒,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命數(shù)竟然轉(zhuǎn)了這么大的一個彎兒。

    她昨日到底做了什么樣兒的事,怎就膽子大成那樣兒,她是真不怕死~啊!

    想到這里,七茜兒回手又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打完了吧,她還有些得意了。

    想著,誰能想到呢,上一世見到那血胳膊回身就逃的自己,這一世她沒逃,竟有了這樣的機遇……可這~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恩,必然是好的……好歹,她也有幾百斤干糧了。

    想到這里,七茜兒走到樹前,解下驢車纜繩,牽著那驢兒就進了廟門兒……

    進了廟門拴好驢,七茜兒又回到大殿,才一進去,她便一腳踩在那本修合經(jīng)上。

    七茜兒彎腰撿起書翻動兩下,沒眼看,又合起來兩次……

    如今她是識字兒的,就看到那書的第一頁寫到:

    開氣練膜為先,御氣連穴為主,行氣于子午,上合于腎,引入丹田,一念代萬……

    恩……字兒呢,如今倒是認識了,可這又是個什么玩意兒?

    七茜兒實在看不懂,便只將那兩本書隨手塞入懷中,奔著那供桌下面的糧袋便去了。

    這世上,一琢一磨皆有因果,可憐這兩本曾在前朝攪動十方風(fēng)雨,多少人爭來爭去的東西,如今竟落入后宅一婦人之手,更氣人的是,在七茜兒看來,這兩本玩意兒,屬實不如兩斤粗面餅子重要了……

    慶豐圍城半月,老天爺下了天罰,前夜天旋地轉(zhuǎn)大地震動,將好好的慶豐城砸的到處都是深坑。

    彼時,城外十五里霍家莊一處荒院的地窖內(nèi),霍老爺家剩下的老老少少十幾口子人就強活著等著……

    也都不知道在等什么,就是等。

    前兒晚上家里的太太將三個庶女都放了出去尋糧,一直到了這刻,那三個丫頭竟一個都沒有回來,其實大家伙心里明白,指定是不能回來了……這會子外面天不給路,地不給路,人早就沒了活路了。

    地窖內(nèi)安靜非常,沒人哭也沒人鬧,就只有半瘋的大少奶奶露著干癟的兩個奶袋子,懷里抱著已經(jīng)死了三四天,已然發(fā)臭的孩兒,她時不時的她哼著歌兒囑咐:“娘的兒啊,你吃啊,吃幾口,長的壯壯的,明兒長大了好好跟你爹讀書,咱考狀元……”

    前幾日這家的掌家太太聽到這樣的瘋言瘋語,還有力氣打上幾巴掌,可是到了這一刻,腹內(nèi)無食兒,她也早沒了力氣去發(fā)什么威風(fēng)了。

    她就覺著孫子死了,她也離死不遠了。

    王氏已經(jīng)餓的半瘋,心里不止一次的想,一會兒要不要爬起來掐死大兒媳婦,反正已經(jīng)沒了用處,不然……不然就吃了她吧。

    可她沒勇氣,就在腦袋里不斷的想著惡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身邊爬過一人在她耳邊輕輕的喚了一聲娘。王氏知道,這是自己的大兒子霍云章。

    霍云章爬到自己母親耳邊,鼓足了膽量,這才低聲道:“娘……端娘她……她瘋了~!”

    兒子這話剛說了頭一點兒,母子便心意相通,王氏心內(nèi)惡念得到了支持,她就一把抓住兒子的手剛想說點什么,那格擋在地窖上面的破木板子便被人掀開了……

    不明的天色泄在地窖內(nèi),將眾人的面孔照的明明白白。

    已經(jīng)跑丟一天一夜的七丫頭探著半個身子,一臉是淚的喊:“太太!太太!趕緊出來吧~慶慶~豐城破了,城外有人正在施粥呢。”

    第3章

    永安元年的慶豐城外是一片破敗。

    碩大的一顆滿是凹眼的巨石落在城南門上,將過去的城門砸的看不到影兒,就露個豁牙破碗般的坑兒,露著天老爺?shù)耐Α?br />
    凡見者,無有不懼,無有不拜的。

    臨時從城里城外找來的和尚道士,送邪祟的神婆神漢,算命的瞎子被新朝的官老爺強壓了來,又各自擺開案臺,按照自己的法子,正圍著深坑念誦。

    而剩下那三門,更是人潮涌動,人也不知道涌到哪兒去,又在那個門兒能尋到活路。

    殘存的城門上,血淋淋的一圈兒腦袋被掛著,血未干,第二圈腦袋又被提了來掛起。

    被天罰的前朝官吏,便不必考慮什么仁心善念,而今只要見到,便是一刀咔嚓了事,再懸掛城門之上以祭蒼天。

    那城中被圍了倆月的饑民涌出,城外周遭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藏身于暗處的饑民。

    穿著破敗布甲的老兵懶懶散散的巡著,遇到?jīng)]規(guī)矩的,便舉著人血人肉打磨銀亮的槍尖一捅,俱都乖順了。

    因上天降罪,新皇敬順天命登基為帝,為討好上天,新皇慈悲便命人在慶豐城外三門鋪開賑濟,開棚施粥子。

    這是有活路了,這出的進的便都向這兒擠吧過來,安安分分等一口照出人影的活命糧。

    半葫蘆瓢寡淡粥水就起綠毛兒的兩個供果兒入腹,王氏身上總算是有了些力氣,她僵硬麻木的開始打量四周,看著曾經(jīng)熱熱鬧鬧,母慈子孝一大家子人口瘋的瘋,丟的丟,就剩這么一點兒了。

    這要怎么辦��?悲從中來她難過的要死,卻不敢耗費力氣哭,明兒那頓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萬念俱灰,就只能把自己全部舍給老天爺兒,隨它了。

    王氏靠著半截兒老樹樁子,開始嘀嘀咕咕的罵自己當家的霍老爺,那個在圍城之前帶著愛妾幼子,帶著霍家莊僅有的活命糧跑到城里的霍老爺他千刀萬剮。

    正罵的過癮,王氏便看到她的長子一瘸一拐的端著半葫蘆瓢清粥過來。

    霍云章跪在母親面前,一邊遞葫蘆瓢一邊滿眼是淚的勸:“娘,您可別罵了,省省勁兒吧,爹又聽不到�!�

    王氏低頭喝了幾口,?j惶的肚子總算穩(wěn)妥。她有些不舍的讓開葫蘆瓢,將瓢兒推推對霍云章道:“兒啊,你也喝點�!�

    霍云章苦笑著推拒:“我喝過了娘,您再進點兒?”

    王氏不想喝,便左右看看,一眼便看到坐在就近處渾身都是泥巴,鞋都跑飛一只的七丫頭。

    七茜兒感覺到有人看她,她便仰臉對嫡母傻笑,恩~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上輩子若不是太太,她也遇不到那臭頭,更生不下她全天下最好的安兒……

    如今又要麻煩太太了,沒有她,自己是回不到老陳家的。

    回不得老陳家,就見不到那個臭頭,見不到臭頭,就生不下他的好安兒。

    她總不能尋上門隨隨便便的對人家說,啊~那啥啊,我是你家孫媳婦兒,以后還能給你家生個世上最好的孫兒?

    雖然人家老陳家后來發(fā)家了,未必看的上她的安兒,可旁人不稀罕她卻是稀罕的。

    她這當娘的心腸前世斷了四十多年,就沒有一日不思念不斷腸的,而今,總算是要大好了。

    想到這里,七茜兒提起丟在樹樁邊兒上的破被,裹在身上憨笑起來。

    她怨恨面前這婦人,卻能忍得了,依舊憨笑著,用母狼護狼崽子的力氣在地上使勁扒拉著腐土,憨笑著。

    王氏瞥了一眼七茜兒,心里依舊嫌棄,看人家五蓉六寧,放出去就奔了生路再不回來了,也就這個丫頭,懷里踹著幾個破果子,自己不敢吃還傻兮兮奔家里來了。

    也真是傻的沒邊兒了。

    王氏得意于自己的手段,又開始覺著這世上就沒有她掌控不了的東西了。

    總而言之這婦人是絕不會想,那兩個丟了的可憐丫頭是奔了什么路的,她就認為自己是好心放了人家生路。

    王氏嫌棄的收回眼對自己大兒子道:“兒啊,給~給你七妹喝吧,她~也算是有良心了,比你爹那個老東西強多了!”

    霍云章聞言點頭,臉上就帶了一些軟和的將葫蘆瓢遞給七茜兒。從前他對自己的庶出弟弟妹妹可是從來沒有好臉色的。

    七茜兒傻乎乎的接過葫蘆瓢,心想著,這好歹比當初那只小田鼠強,她肚里不餓卻只能低頭強喝,一邊喝,耳朵邊還支著耳朵聽著那母子的對話。

    太太說:“也不知你二弟去城里找到?jīng)]有,那老牲口~他,他死了才好呢�!�

    大少爺沒吭氣,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說:“娘~我爹,我爹他肯定沒想到出不來,那不是大伯……大伯喊他么,爹,爹也,爹也不敢不去是吧?”說到這里,霍云章又壓低聲音說:“娘,千萬別提大伯了,而今~都是新朝了。”

    太太不罵了,最后只輕輕的哀嘆了一聲道:“誰也想不到的事兒啊,怎么就那么快呢?”

    霍云章微微嘆息的點點頭。

    誰也想不到啊,別人不知道,他家祖祖輩輩在皇莊上給皇家看護莊園,他們是見過上上之人威壓的,也曾年年歲末,精心看護著莊子上的出息,小心翼翼的護著百十輛大車,往京門里的天下第一家送。

    那樣的地方,那樣的人家,那樣的朝代,那樣山呼海嘯被恭順幾百年的江山,說沒就沒了?咋就不敢相信呢?

    這是做夢呢吧?

    秋風(fēng)吹著,天光熬著熬著就熬倒了黑。

    七茜兒圍著破錦被瞇眼想著心事,她想從前,想現(xiàn)在,又想著以后她到底要怎么過……

    也不知道老天爺為啥把眼睛開在她這兒,許是?可憐她到老孤寡,無兒無女的可憐樣兒?

    她前輩子懦弱,打生出來記事起,就在莊子里幫襯做粗活,她隨著后院的碎嘴婆娘紡線縫補,遇到農(nóng)忙家里無人可用,還要跟著姐姐們劈柴燒水做男人活。

    那時候她跟姐姐們就覺著,這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太太。

    太太讓她們活,她們就能活,太太說打死她們,那就真的會打死她們。

    她六歲就見過殺人了,雖然一直沒敢睜眼睛看,可殺人的聲音卻是聽到了的。

    家里的小娘招惹了太太,太太就把庶出的都找到后院,對小娘親生的四姐姐說,我今兒要打死她了,你恨不恨我��?

    四姐姐嚇的搖頭說不敢,可太太也不相信。她命人一棍一棍的敲死了小娘,翻身就把四姐關(guān)起來生餓死了。

    七茜兒從前覺著,人世間最大的天就是太太,卻并不會問人為什么可以這么壞?為什么可以那么惡?

    太太是個手狠的,老爺睡小娘,只要生了子女,太太是一個不留,不是發(fā)賣就是想法子弄死,她們都長到十幾歲了,聽到一句太太找你呢!當下會被嚇的尿褲子。

    雖然她也是這家的女兒,可是過的日子有時候連奴仆家的孩子還不如,她連她爹霍老爺叫個啥都不清楚。

    倒是家里的婆子提過,她家其實是有靠山的人家,家里大老爺是皇帝老爺家的什么錄事的,所以她全家都是給皇帝老爺管皇莊子的。

    七茜兒會防線織布,繡花編席,做衣納鞋,劈柴烹飪……她打記事起就跟著莊戶上的罪奴還有佃戶一起做活,從未有一日休閑。

    在那會子的她看來,活人就是這樣兒吧,反正除了太太那一群,她們這樣的人,就該是這么活著的,等到有一日干不動了,也就要死了。

    也不知道怎么,七茜兒又想起那姓廖的老太監(jiān)了,要是從前,像是霍老爺這樣的人,他是眼角都不惜的撇一下的吧。

    肯定是的,宮里的大總管呢,那樣的人……

    想著,想著,這夜就更深了,七茜兒耳朵邊影影綽綽滿是抽泣聲,城門口的大坑邊兒被清理出來,圍了一圈兒兵士,有那不會念經(jīng)被認出來的神婆子被提出來,又被一刀去了腦袋丟入深坑……

    官老爺那邊一片喝彩,和尚念經(jīng)的聲音就從南門傳到東門。

    后半夜……

    拉著尸首的車兒碾的轱轆吱呀,吱呀的打耳邊過……七茜兒就迷迷糊糊的圍著破被半睡著,她想,我就等著,等到明兒太太賣了我,我就能找到那臭頭了……

    一直睡到耳朵邊悉悉索索,斷斷續(xù)續(xù)的又響起說話聲,還有努力壓低的哭聲?

    她便又醒了,卻也不想睜眼,就合著眼兒認真聽,二少爺壓抑著聲哭低喊:“爹~爹跟大伯的腦袋就在城門,城門口掛著呢~娘�。∧锇趕緊跑吧……天塌了�。 �

    哦,霍員外這是又死一次了。

    太太沒吭氣,就一下一下用手捶著地面,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東西塞了嘴巴,還發(fā)著當初被打死那小娘一般,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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