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唐明南能把明燭會所做那么大，因為這點兒小事就想抓到她的把柄當然不太可能。

    就連劉松玉的口供中，都幾乎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jù)。

    “等被撞的那家伙醒了，帶過來審審，估計就有了。”

    說完，林彥在每個工位上都擺著的一摞文件夾中拿起一本，隨手翻看起來。

    這才是他們特別行動組成立的初衷——

    破獲，抓到。

    才翻了沒多久，林彥就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梢。

    原來并不是指單一的某一個案件，也不是指一個兩個受害者，而是整整16起案件，一共有18個受害者。

    這些受害者的死法雖然有些不同，但臉頰兩邊卻都有精美的桃花刺繡。

    現(xiàn)場沒有找到任何兇器、指紋、腳印等線索，現(xiàn)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些死者的身份信息，以及被殺害的大概時間。

    資料顯示，曾在3年內(nèi)就完成了這十幾起，之后沉寂了一年有余，才用他標志性的手法殺害了與他同處一個組織的翟文斌。

    緊接著，就是考核新人的了。

    與關(guān)系不大，根據(jù)尸塊上的傷口可以推斷出在他進行刺繡時，受害者就已經(jīng)死了，真正殺人的還是邢耕楠。

    回想起那個差點被授予代號的密室逃脫店主王力，林彥猛然抬眸看向不遠處同樣伏案工作的周川白：

    “川白，有讓人查那個需要跑得快的人運送的特殊物品嗎？”

    “有�！�

    周川白抬頭，晃了晃有些僵硬的頸椎，才補充道：

    “既然是需要跑得快的人來運，我猜那件東西多半是涉及到了運動競技，于是查了一下咱們市發(fā)布的與體育有關(guān)的公告，果然找到了一個越野馬拉松比賽。”

    “就在本月的21號，場地定在了咱們西郊的蒼茫山，是個環(huán)山越野馬拉松�！�

    “這幾天市政那邊還在修整、維護場地，蒼茫山的官方人員挺多的，那些犯罪分子肯定不敢露面�！�

    “他們只能借著考核新人的名義，讓新人去參加這場馬拉松，順帶著把場地里面的東西運送出來，也挺合理的�！�

    哦豁~事業(yè)已經(jīng)起步的正牌男主真挺可怕的~

    林彥心中感慨，指尖輕點著手中展開的打印紙，悠悠道：

    “蒼茫山可是個挺大的場地，就算咱們幾個過去地毯式搜索，都未必能找到被他們藏起來的東西。”

    周川白也苦笑了一下：

    “是啊，守株待兔在蒼茫山等繡娘根本行不通，咱們只能試試看把唐明南請回審訊室后，能不能問出什么線索。”

    “要是還沒有，就得把那16起案子查個底朝天了�！�

    林彥微微頷首，隨手一翻，居然正好翻到了幾個曾經(jīng)被定為犯罪嫌疑人的正臉照片。

    看著上面一水兒的女性臉龐，林彥眉頭一皺：

    “川白……誰這么篤定繡娘是女性的？”

    第72章

    剛剛那聲音一聽就是甜妹兒的

    “嗯？”

    一聽林彥這和之前假設(shè)完全相悖的話，周川白也放下了手頭正在看的資料，走到了林彥的工位邊坐下：

    “為什么這么說？阿彥，你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林彥唇角一抿，乍一下還真被周川白這話給問住了。

    他的狗系統(tǒng)雖然總是坑他，但這家伙不僅挑剔，還非常嚴謹。

    在之前發(fā)布給林彥的任務(wù)中，狗系統(tǒng)既然會對使用單立人旁的，就說明一定是男性！

    但……這玩意兒根本就沒有什么明確的依據(jù)，林彥怎么可能和周川白直接說這個？

    忽地，林彥腦海中靈光一閃，將手中記錄著總則的資料翻到受害人照片那部分。

    他抬手示意周川白去看這些受害人的現(xiàn)場照片，雖然每個受害人的照片都只有一張，但他們死亡時的姿勢和周邊一小部分的環(huán)境還是拍的非常清楚。

    林彥的指尖在幾個男性受害人的照片上依次點過，聲音平緩：

    “你看，就單從照片上來看，他們的身材就不算纖瘦苗條，反而是那種健壯類型的�！�

    “但他們被捆綁固定的姿勢，和其他幾個女性受害者一模一樣，全都是‘虔誠’跪地，手腳被綁死在身后的，整體幾乎被彎折成了字母C的形狀。”

    “如果繡娘是個獨立作案的女性，他恐怕做不到將這種……有點兒噸位的人也綁成這樣�！�

    林彥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黑金鋼筆，在為自己的說辭找到部分佐證后，他心神的緊繃感漸漸淡去：

    “就算咱們把那種特殊的無殘留迷暈藥物也考慮進去，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人一旦暈厥，身上的肌肉處于放松狀態(tài)，會讓身體沒有任何支撐�！�

    “一個身量苗條的女性，想要把暈的像死豬一樣的人給捆得這么結(jié)實，就更難了�！�

    “由此可見，繡娘的力氣相當大，不太符合絕大多數(shù)女性的特征�！�

    周川白摸著下巴緩緩點頭，也覺得林彥說的有點兒道理。

    但他卻并沒有全盤否定掉曾經(jīng)偵辦這些案件的治安員的努力，而是有理有據(jù)的提出了自己的質(zhì)疑：

    “你之前找到的監(jiān)控視頻里，有出現(xiàn)過一個在人皮和內(nèi)臟上繡花的人，從那個人當時的打扮和身形來看……”

    “很符合一個身形苗條的女性的特征。”

    擁有過目不忘本事的林彥，當然立刻就在自己的腦海中調(diào)出了周川白所說的畫面，但為了照顧一下周川白，他還是在電腦上找出了對應(yīng)的視頻片段。

    將視頻暫停在給一顆心臟繡制桃花的畫面上后，林彥才指著那只捏著銀針的手：

    “正常女性的手骨很少有這么大的。”

    說話間，林彥手中的鋼筆一轉(zhuǎn)，又指向斗篷中露出來的、垂落在地的黑色發(fā)絲：

    “這看起來確實像是真正的頭發(fā)，但你不覺得他有點兒刻意嗎？”

    “從之前受害者臉上幾乎一模一樣的桃花刺繡來看，繡娘可能多少沾了點強迫癥，在他出現(xiàn)的視頻中，從他總是將自己的刺繡工具擺放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茍的細節(jié)里，也能看出這一點�！�

    “但他的頭發(fā)卻是散亂而隨意的，明明人戴著面具和手套，頭發(fā)卻能從斗篷邊露出來，這并不符合一個愛護頭發(fā)的女性的心理�！�

    “他為什么不選擇把頭發(fā)扎起來，或者盤發(fā)？他不怕頭發(fā)上沾到血，或者在現(xiàn)場留下自己的DNA信息嗎？”

    “這個操作就像是在刻意地告訴所有人，‘我是個長發(fā)過腰的、心靈手巧的女性’。”

    周川白很明顯被林彥說動，點點頭贊同道：

    “確實，這些犯罪分子都非常善于隱藏自己的身體特征�！�

    “繡娘做了那么多起繡面案，卻至今逍遙法外，他必然也是這方面的佼佼者�！�

    “這頭發(fā)露的也屬實是有點太刻意了，或許他沒有料想到監(jiān)控視頻泄露的那天，但卻習慣性的在欺騙那些看直播的觀眾�！�

    “不過……我記得繡娘好像開過口，聲音也是女性的來著？”

    “能有人把聲音偽裝的那么好嗎？”

    林彥轉(zhuǎn)頭看了眼周川白，唇角微微一勾，一開口就是溫柔甜美的女性嗓音，字正腔圓、音調(diào)微揚：

    “怎么會沒有呢？周治安員？”

    周川白：0O0！

    恰在此時，特別行動組的辦公室探進來兩個腦袋：

    “咦~周組，你居然把漂亮妹妹帶……”

    “嗯？漂亮妹妹藏哪了？”

    是臉色有點兒發(fā)白，看起來虛的像是兩天都沒吃飯的李曉生和徐如風。

    周川白頗為無語的看了他們倆一眼：

    “趕緊進來把門帶上，我們剛剛分析出了繡娘的部分信息。”

    雖然是涉及到了正事兒，李曉生看向周川白和林彥的眼神還是帶著八卦色彩。

    錯不了，剛剛那聲音一聽就是甜妹兒的！

    他倆肯定是摸魚在網(wǎng)上和小姐姐聊天！

    畜生啊！他們苦哈哈的看那些倒胃口的東西，馬不停蹄的整理受害人和犯罪分子的資料，他們倆倒是在這里悠閑地聊上了！

    這對嗎？？

    李曉生一想到自己已經(jīng)一天半沒吃下東西了，就委屈的想原地打滾：

    “周組，不帶你們這樣的，我們都快被餓瘦了，你們還和小姐姐聊上了！”

    徐如風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從他的神情來看，顯然也非常贊同李曉生的話。

    周川白無奈地看了眼林彥，眼神示意林彥自己處理。

    林彥：……

    呵，男人！

    他又看了看李曉生和徐如風那發(fā)白的面色，忽然惡趣味的笑了一下，薄唇一張，吐出來的就是和一般無二的、帶著點兒御姐感的女聲：

    “呀，什么摸魚聊天？我們是在分析案情~”

    “yue——”

    這嗓音一出，李曉生立刻彎腰轉(zhuǎn)身，扯過林彥工位邊上的垃圾桶吐了幾口酸水，臉色宛如鮮嫩多汁、綠得發(fā)光的大苦瓜：

    “林顧問，不帶你這樣玩兒的��！”

    為了整理那些監(jiān)控視頻里全部的信息，他們幾乎是每個片段都反復(fù)的看了好幾遍，尤其是到了那里。

    因為凡是出現(xiàn)，帶的就全都是人民碎片和內(nèi)臟，他們還得逐一記錄內(nèi)臟的信息、碎片的具體部位等等……當然清楚的聲音。

    正因如此，林彥這句話一說，李曉生的腦海里就不受控制的開始自動播放，那些繡花針刺穿內(nèi)臟和皮肉的畫面……

    這感覺，怎一個“酸爽”了得！

    李曉生有點生無可戀的吸了吸鼻子，哭喪著一張臉：

    “林顧問，我錯了，求求你以后再也不要用這個聲音和我說話了！”

    第73章

    你辦案都是靠臆斷嗎？

    相對來說，邊上的徐如風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要強過李曉生的。

    他有些詫異的挑挑眉，看了眼林彥眉眼間戲謔的笑意，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林彥和周川白之前的猜測：

    “你們是覺得，繡娘可能是個男的？”

    “�。俊�

    李曉生從垃圾桶里抬起腦袋，一臉的懵圈：

    “單憑聲音就推測他是男的嗎？在視頻里，他可是露了頭發(fā)的……而且身形看起來也不像是正常的成年男性�！�

    林彥好整以暇的雙手環(huán)胸，微笑道：

    “李治安員，你辦案都是靠臆斷嗎？”

    “為什么你會堅定的認為，犯罪分子一定不會具有一些較為小眾的身體特征？”

    “是覺得那些家伙絕不可能踐踏法律的底線嗎？”

    凡是怎么會有絕對的“不可能”？

    隨著科技的發(fā)展，男性都有可能生孩子，更別說別的了！

    李曉生用紙巾擦了擦嘴，深感受教般地點點頭：

    “是我太想當然了，林顧問說的對，咱們辦案就得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

    對上李曉生那清亮一片的眼睛，林彥算是知道為什么周佑民會親自帶他，還會把他推薦進周川白的專案組了。

    確實是個挺不錯的小伙子，懂得虛心求教，不過分自以為是，腦子還挺靈光。

    林彥微微頷首，屈指輕輕地敲了敲手中的資料：

    “你們別傻站著了，正好咱們都在，搬凳子過來簡單開個分析會吧�！�

    話音落下，周川白也去了自己的工位，拿起最上面的文件夾和筆，坐回了林彥的身側(cè)。

    等李曉生和徐如風就位后，林彥和周川白先是言簡意賅的將他們之前的推測過程理了理。

    這下，李曉生和徐如風都徹底的心服口服了。

    李曉生更是滿臉認真的對林彥豎起個大拇指：

    “林顧問，我承認我之前是小看你了，以為你只會打打電腦而已，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的推理能力也這么牛！”

    林彥微微頷首，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鋼筆：

    “基于當前的犯罪嫌疑人特征畫像，咱們可以探討一下大致的偵查方向了�！�

    林彥展開的電腦屏幕上，放大加粗的字體明確的寫著幾個詞匯：

    周川白的指尖幾乎是下意識地輕點著手里的打印紙，聲音平靜：

    “從事過與尸體有關(guān)的職業(yè)，和‘刺繡技藝’沾不上什么邊，一旦重合，符合咱們尋找目標的概率極大�！�

    “我認為繡娘應(yīng)該不會在從事這種職業(yè)的時候，向其他人暴露過自己的刺繡技藝，這種東西也不適合在處理尸體的嚴肅場合拿出來炫耀�！�

    邊上，始終少言寡語的徐如風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記了幾筆，才出聲道：

    “不一定，周組，對于很多人來說，肌肉記憶都是改變不了的�！�

    “咱們假定繡娘曾經(jīng)當過入殮師或者遺體整容師，在他為死者修理遺容、縫補臉皮等軀體部位時，一定會不由自主地展現(xiàn)出曾經(jīng)學(xué)過刺繡的專業(yè)性�！�

    “就算他從來不說，他的上級或者同事，也一定會在他剛?cè)肼毮菚���，感嘆幾句他的尸體縫補技藝進步神速。”

    “家里日常的縫補衣物，和刺繡所使用的技巧之間，差別可并不小。”

    林彥點點頭，對此也表示了贊同：

    “我覺得如風說的有道理�！�

    “入殮師的工作通常要比遺體整容師多，還要涵蓋遺體下葬的全過程，我個人覺得繡娘是遺體整容師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查找一個頗受好評、總是得到同事和領(lǐng)導(dǎo)夸贊的遺體整容師，可遠比滿世界的查男性刺繡師要好找得多。

    畢竟刺繡師沒有太嚴厲的培訓(xùn)、從業(yè)考核，甚至業(yè)余愛好者在家里的隨手操作，要是被人看上了，也能用來盈利。

    更何況有些刺繡師還是家族傳承，是由自己的姥姥或母親一手教導(dǎo)的，誰會上門要把這些都登記在冊？

    除了業(yè)界大師之外，寂寂無名的小刺繡師連名字都很少被人知曉，再加上一些私人師承沒什么嚴苛的規(guī)定，在這里找人不亞于大海撈針。

    反觀入殮師或遺體整容師就不一樣了。

    這些也算是國家編制的一部分，都是必須有實名的身份信息登記的，從業(yè)考核和執(zhí)業(yè)執(zhí)照更是嚴苛，還必須要有對逝者的尊重之心。

    就算是在私立殯儀館這種沒有國家編制的地方工作，那也得有《殯葬服務(wù)人員職業(yè)資格證書》，不然誰敢雇傭？被查到了誰負的起責？

    林彥在自己手中的資料上圈了幾個詞，眸底終于帶了些輕松神色：

    “入殮師或者遺體整容師都需要具備醫(yī)學(xué)知識，至少要懂解剖學(xué)，咱們還可以從醫(yī)學(xué)專業(yè)這方面也下下功夫�！�

    “要是一個人完美的符合身高170左右的男性、學(xué)過醫(yī)、當過遺體整容師、縫補技術(shù)廣受夸贊，家族里還可能有傳承的刺繡技藝，那基本上就是繡娘沒跑了�！�

    沒想到只是一個簡單的分析會，就能將犯罪嫌疑人的綜合特征分析出這么多，周川白對此相當滿意。

    他掏出手機點開他們四人的組群，開始分配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