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今年暑假的時候，教授給他介紹了一份G市公司的實習(xí)，公司不錯，和他的專業(yè)也對口，于是考完期末考試就直接過去了。
而等到實習(xí)完他又馬不停蹄開始忙起了校慶的排練，后面開學(xué)了，又是搬家，又是和教授一起忙課程……事情剛好全部湊到了一起，于是他就沒來得及回家。
聽了話，顧媽媽這才又恢復(fù)了笑容，滿意地點了一下頭，說：“這還差不多，不過小恒你可要說到做到啊，否則媽媽會真的生氣的。”
“知道知道。”顧億恒笑瞇瞇的，“所以媽你放心吧�！�
安撫好了自家媽媽，他又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好奇問道：“對了媽，你和爸爸怎么會有鑰匙？我記得我沒把備用鑰匙交給你們啊。”
“你還不知道呀？”顧媽媽笑了下，告訴他：“你當(dāng)時拜托你以溪姑媽幫你找房子，你看中這套房之后，她就買下來了，準(zhǔn)備當(dāng)做畢業(yè)禮物送給你，備用鑰匙，是她給我和你爸爸的�！�
顧億恒睜大眼睛，有些愣愣的：“姑媽完全沒有跟我說，而且，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看了他一眼，顧媽媽緩聲說：“心意不在貴重，在你以溪姑媽看來，它只是一份給你的禮物。你姑媽沒有孩子，你姑父又早早地就離開了你姑媽，這些年來，你姑媽一直把你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你只要記得，以后好好孝敬她，好好尊敬她就夠了�！�
顧億恒認(rèn)真地點頭，答應(yīng)道：“我會的，媽�！�
“知道了的話，晚上記得給你姑媽打個電話，她剛跟我抱怨過你很久沒聯(lián)系她了�！鳖檵寢屳p拍了一下顧億恒，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了一旁的沈易。
沈易的狀態(tài)，還有瘦弱和憔悴，都讓顧媽媽不由地驚訝，但她并表現(xiàn)出來，而是用平常而溫柔的態(tài)度，去打招呼道：“你好孩子，我是小恒的媽媽，你是小恒的朋友嗎？你叫什么名字？”
顧媽媽的笑容和顧億恒一樣，是能令人感覺到溫暖的力量，她在說話時，語氣很隨和，也很柔和，這讓沈易本來在看見她時升起的緊張感，在頃刻間，忽然全部消失了。
心情，可以很平靜。
對方是和顧億恒一樣，是很溫暖的人啊。
溫暖的笑容，很治愈。
一點點地放松下來，沈易朝顧媽媽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小聲說：“……您好，阿姨。”
過了會兒，他又補(bǔ)充道：“我叫，沈易。”
“沈易�！鳖檵寢屩貜�(fù)念了一遍，又笑著說：“是很好聽的名字哦。”
說完，她的視線又落在了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上，語氣和善說道：“你們剛回來，都玩得累了吧？來，先進(jìn)屋里來吧，我去給你們切一些水果，還是想喝果汁？”
她并不知道沈易的家在旁邊，只以為沈易是顧億恒一起旅游的朋友，現(xiàn)在也是來玩的。
沈易小幅度地?fù)u了搖頭，小聲拒絕說：“謝謝，不過我先，回家了。”
“就要回家了嗎？”顧媽媽開口挽留說：“是覺得不習(xí)慣嗎？沒關(guān)系的，我和他爸爸都很歡迎你，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挺晚了，留下來一起吃飯吧，等吃完飯，如果要回去再讓小恒送你回去。”
抓緊了牽引繩，沈易遲疑了幾秒，說：“……我家，就在旁邊�！�
顧媽媽楞了一下：“旁邊？”
“是啊。”顧億恒笑著接過話來，說：“易易是我的鄰居，他家就在隔壁�！�
說著，他輕輕推了推顧媽媽，又開口說道：“您先進(jìn)去吧，我會幫易易把行李拿先過去放好，然后一會兒再帶他過來的，對了，媽，易易喜歡喝牛奶，幫我溫兩盒吧，我也要喝�！�
聽了話，顧媽媽不由多看了自家兒子一眼，覺得有些怪異，但又抓不到點，于是只好暫時壓下，又感慨了一句：“這樣啊，原來你是小恒的鄰居啊，我不知道�！�
對沈易笑了一下，顧媽媽笑著說：“這段時間小恒多虧你照顧了，記得把行李放回家后和小恒一起過來哦，我會讓他爸爸多做幾道菜的。”
沈易沉吟了幾秒，很認(rèn)真地告訴她：“是億恒，一直在照顧我。”
顧媽媽擺了擺手，不在意說道：“不管誰照顧誰都是一樣的，鄰里之間就是應(yīng)該相互照顧的。”
笑了一下，她又交代道：“記得，一定要再過來啊�！�
很輕地點了一下頭，沈易答應(yīng)說：“……我會，過來的�！�
這么溫柔的邀請，令沈易不舍得拒絕。
顧媽媽慈愛的神情，和善的笑容，溫和的話語……這些，都讓他想起了外婆。
和顧媽媽在一起，沈易沒有覺得有絲毫的害怕和恐懼，他甚至想要和顧媽媽，能再多呆一會兒。
再多感受一點，有親人在身邊，被溫暖和溫情包圍的感覺。
“汪~”灰兔的叫聲傳來。
下一刻，它就甩著尾巴一臉蠢萌地跑了出來。
停下把從掉下的雞肉重新咬進(jìn)嘴里，灰兔繼續(xù)高高興興地跑到仙人掌面前，很大方地把嘴邊的雞肉分了一半給仙人掌，之后就和仙人掌親親熱熱地玩了起來。
顧媽媽看著，忍不住驚訝，“幾個月不見，灰兔居然學(xué)會分享了啊�！�
顧億恒嘴角含笑，告訴顧媽媽：“因為灰兔很喜歡仙人掌，在仙人掌面前，它就成了一只傻白甜，記得仙人掌剛剛被易易從寵物醫(yī)院接回來的那天，它就把最愛的玩具送給了仙人掌�！�
想起了自己沒有介紹仙人掌，于是他又補(bǔ)充說：“這只田園犬是易易養(yǎng)的狗，名字叫仙人掌�！�
摸了摸仙人掌和灰兔，顧億恒又偏頭看了看沈易，眼神充滿溫柔。
注意到了顧億恒的眼神，顧媽媽終于明白了異樣的點在哪里，她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說話時眼里藏不住的笑，看到他總是會下意識地看向沈易的模樣，眼里閃過一絲了然。
她輕搖了一下頭，有些意有所指地輕聲說，“嗯，我看出來了�！�
顧億恒正蹲下摸了摸兩只狗，沒有聽清這句話，疑惑問道：“您說了什么？”
“沒什么�！鳖檵寢寭u頭，又抬頭看了一眼沈易，彎起眉眼，溫聲說道：“好了，讓它們自己在這里玩吧，你們快去放行李，放完，就快些過來�！�
“好�！睕]有多想，顧億恒頷首，又伸手拉過了沈易的行李箱，放緩腳步，和沈易并肩。
站在他們身后，顧媽媽定定地看著他們，神情有復(fù)雜，也有嘆息，最終，又全部化作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們，看起來挺好的。
那么，就這樣吧。
—
放完了行李，沈易又去換了一身衣服。
顧億恒獨(dú)自一人坐在客廳里，忍不住想起自家媽媽最后的話，微微皺了下眉。
大概，是被發(fā)現(xiàn)了。
他媽媽一直都很敏感和細(xì)心，當(dāng)年他之所以會突然出柜，就是因為先被媽媽察覺到了。
這一次，應(yīng)該仍然沒能瞞住。
也無法瞞住的。
他對沈易的喜歡和愛意，一點一點地累積，至今完全盈滿了胸膛，已經(jīng)滿的快要溢出來了啊。
現(xiàn)在好不容易互通了心意，在一起了，他只想要加倍的，加倍地對沈易溫柔，對沈易好。
不過，會沒關(guān)系的。
至少現(xiàn)在，他媽媽不會說出來，更不會做什么，會平和地對待沈易。
等到晚一些，他再好好和他們談吧。
思緒回籠，顧億恒回過神來，恰好看見沈易換好衣服，從房間走出來。
起身站起來，顧億恒掩下心里的猜測，恢復(fù)笑容說：“好了易易？那我們過去吧�！�
沈易看了看顧億恒，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很輕地應(yīng)了一聲：“好�！�
因為顧媽媽和顧爸爸都在，所以這一次，顧億恒沒辦法牽著沈易的手，不過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配合著沈易的腳步，走得很慢。
他一直走在沈易的身邊，目光，也一直落在沈易身上。
沈易走得很慢，又垂著頭，下意識地雙手交握在了一起。
不會有事的。
顧媽媽那么好，顧爸爸，一定也會很好的。
再長的距離，也會有走完的一天，何況兩家在同一個樓層，本來就隔得很近。
所以即便走得再慢，還是走到了顧億恒家門口。
這會兒仙人掌和灰兔已經(jīng)不在門外了，它們?nèi)颗艿竭M(jìn)了客廳里，正在客廳玩。
給沈易拿了拖鞋，等沈易換上后，才關(guān)上門，一起走了進(jìn)去。
顧媽媽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看到他們，就說：“來了呀，先到沙發(fā)坐下吧，牛奶剛溫好，我去拿。”
話落，她就把手里的菜放在桌上，又轉(zhuǎn)身回了廚房。
趁機(jī)抱了抱沈易，又抓起沈易的手親了親，顧億恒說：“易易，你先過去坐吧，沒關(guān)系的，灰兔和仙人掌都在，我要去和我爸爸打個招呼。”
顧媽媽拿著牛奶，正準(zhǔn)備出來給他們，看著這一幕，又再次退回了廚房，沒打擾他們。
第65章
（修）
跟顧爸爸打完招呼后，
顧億恒就又顧媽媽重新推了出去，讓他去客廳陪沈易。
顧爸爸正忙著炒菜，沒有發(fā)現(xiàn)，還在說：“小恒，你來幫爸爸一個忙，
幫忙調(diào)一下醬料�！�
“我讓小恒先出去了，
讓他去陪陪朋友�！鳖檵寢屪呱锨�，問道：“要調(diào)什么醬料？我來吧�！�
“也好�！鳖櫚职执┲簧硇蓍e服，
圍著一條不符合他氣質(zhì)的維尼熊圍裙，
但即便這樣，
也還是很帥氣，
這么和顧媽媽站在一起，
十分相配。
他偏頭看了一眼顧媽媽，
又有些好奇問道：“對了，小恒的朋友，是個什么樣的孩子？”
“沈易啊，
怎么說呢……”顧媽媽想了想，說：“這么說吧，他和小恒的性格不一樣，
比較內(nèi)斂一些，也不太愛笑，
不過呢，應(yīng)該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最重要的是，
小恒大概喜歡他�！�
聞言，顧爸爸的動作一頓。
幾秒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后，確認(rèn)一般地重復(fù)說了一句：“喜歡？”
“對，喜歡。”顧媽媽的笑紋加深了一些，回答的很肯定。
她轉(zhuǎn)頭看向顧爸爸，一雙眼睛里仍然帶著猶如少女般的愛意，說道：“因為‘喜歡’這樣的感情，是根本藏不住的。”
“嗯�！被亓祟檵寢屢粋�充滿溫情的微笑，顧爸爸沉吟了會兒，緩聲說道：“不過如果對方是個好孩子，小恒也喜歡的話，那就夠了，能有一個喜歡的、能時時記掛著的人，是幸福的。”
熟練地將鍋里的菜裝盤，他想了想，又認(rèn)真問道：“那個孩子，也喜歡小恒嗎？”
回想起了剛才不小心看到的那幕擁抱，顧媽媽笑而不語，她湊到顧爸爸耳邊，小聲告訴他道：“我覺得啊，小恒和沈易，他們兩個可能已經(jīng)在一起了，我有看到他們擁抱哦�！�
往后退開了一點點距離，顧媽媽輕笑了一聲，又說：“可能是因為我們這次來得太突然了，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以至于小恒什么都沒有準(zhǔn)備，所以不知道怎么開口，打算先瞞一瞞吧�！�
顧爸爸點頭，又感慨了一句：“那本來是想給小恒的驚喜，或許對小恒來說，變成驚嚇了吧�！�
“應(yīng)該不會。”笑了下，顧媽媽說道：“景清應(yīng)該已經(jīng)提前打電話跟小恒說過了，剛才我開門出去，小恒看見我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他唯一驚訝的地方，是我們會有鑰匙。”
“嗯？以溪沒有跟小恒說過房子的事情嗎？”顧爸爸問。
“大概是沒有，小恒完全不知情�！�
說到這里，顧媽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手里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幾秒鐘后，她垂下眼睛，輕輕嘆了一聲，說道：“不過沈易這個孩子，可能是生病了，他的臉色太蒼白了，也消瘦和憔悴的過分，光是看著，就讓人很揪心，覺得心疼……”
她微微蹙起眉，隔了一會兒，才又接下去說道：“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條割-腕留下來的疤痕，說實在的，我有些擔(dān)心……”
沈易回去換的那身衣服，更加居家，袖子有些寬松，再加上他并沒有刻意去遮掩那道疤痕，所以一抬起手來，疤痕就會清晰地露了出來。
而她剛才，無意間看到了。
她不知道那道疤痕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也不清楚沈易是因為什么才會割-腕的，她所擔(dān)心的，并不是沈易會可能會傷害到她的兒子，而是擔(dān)心她的兒子，最終可能傷害到沈易。
沈易的情況，看起來像是有心理方面的病癥，或許還有過心理創(chuàng)傷。
他需要的，是耐心，和不離不棄的陪伴。
她的孩子，真的做好這個準(zhǔn)備了嗎？
她擔(dān)心的是，萬一最后她的孩子發(fā)現(xiàn)承擔(dān)不了，選擇抽身離開，受到傷害的，會是沈易。
如果因為這樣，沈易真的出事了，那她的孩子，必然會很自責(zé)的。
這樣的影響，會伴隨一生。
作為母親，她不愿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沒關(guān)系的�！鳖櫚职譁厝岬匦α诵�，又騰出一只手拍了拍顧媽媽，安慰說：“你忘了我們家有好幾個醫(yī)生的，生病的話，治好就可以了，太瘦的話，也可以慢慢養(yǎng)胖，你不用太擔(dān)心的�！�
顧爸爸，顧大伯，顧景清，都是醫(yī)生。
區(qū)別是，顧爸爸和顧大伯都是外科醫(yī)生，并且是這方面的專家，而顧景清，則是心理醫(yī)生。
暫時停下手里的事情轉(zhuǎn)過身，顧爸爸注視著顧媽媽，語氣很溫和：“這么多年以來，小恒還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呢，既然小恒喜歡，小恒愿意，那我們要做的，就是支持他、鼓勵他、幫助他，引導(dǎo)他……我們做這些，就夠了。”
“小恒是我們的孩子，從小到大，他都那么優(yōu)秀，一次都沒有讓我們失望過，我為他感到驕傲，小柔，我知道的你的擔(dān)心，但是我們應(yīng)該相信小恒的，相信他的選擇，相信他能夠承擔(dān)�！�
他能夠明白妻子的顧慮，但他更相信他的孩子。
“也是，我怎么會懷疑小恒呢�！鳖檵寢屩匦滦α似饋怼�
伸出手，她又輕輕抱了抱自己的丈夫，說：“小恒不止是你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
見顧媽媽終于松開眉頭，沒有再糾結(jié)，顧爸爸也滿意地笑了下，說：“好了，你把碗筷拿出去，叫孩子們吃飯吧。”
話落，他又伸手拿過了顧媽媽幫忙調(diào)好的醬料，倒進(jìn)鍋里過油后，淋在剛起鍋的菜上，之后關(guān)掉了火。
顧爸爸一共做了五道菜，都是家常菜，三葷兩素，而湯，是很簡單的香菇瘦肉湯。
所有的飯菜都上桌后，顧媽媽又?jǐn)[好了碗筷。
擦了擦手，顧媽媽朝客廳走去，打算叫顧億恒和沈易來吃飯。
此時，客廳里。
沈易放松地坐在沙發(fā)里，一左一右各抱著一只狗，兩只狗很黏他，都一個勁兒往他懷里鉆，但是它們也不爭寵，就是默契地各自找到舒服的位置，乖乖窩著。
顧億恒坐在沈易的旁邊，單手撐著腦袋，安靜地注視著一人兩狗，嘴角含著一抹滿足的笑。
這個畫面，既和諧，又溫馨。
看起來很安寧。
顧媽媽看著，眼里劃過一絲感慨，終于徹底釋然了，她甚至有些不舍得去打破這份的安寧。
她站在一旁，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走上去叫他們。
“小恒，小易，來吃飯了�！�
顧媽媽已經(jīng)在心里認(rèn)可了沈易，于是在稱呼上，也換了一個更加親近一些的。
顧億恒一驚，下意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抬起頭去看顧媽媽，面上閃過一絲慌張。
這一幕，一定又被媽媽看見了吧。
“傻兒子�！鳖檵寢屝α艘宦暎值吐暷剜艘痪�。
然后，她指了指沈易，對顧億恒飛快眨了一下眼睛，抬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