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知是他前面那句話說服了謝儀舟,還是他確實沒再有什么過分的動作,謝儀舟未再掙扎著起來。
她搖頭,手指悄悄往床榻內側摸去。
小動作被江景之察覺,他幫她把里面的薄被扯過來,為謝儀舟蓋在身上時,湊近她耳尖,低聲道:“怕被我看?”
謝儀舟耳尖一下子紅了。
“我才不看你呢�!苯爸従徶逼鹕碜樱x謝儀舟遠了些,聲音低緩道,“你沒有我夫人的記憶,就不是完整的她了,我看你做什么?”
聞言,謝儀舟詫異地瞧了他一眼,道:“那你方才……”
“方才是想帶你體驗下我們的過往,看能不能刺激你記起來,既然你很抗拒,我也不能勉強你……”江景之嚴肅道,“雖然你們用的是一個身體,但我喜歡的是她,請你不要誤會……對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重又俯身過來,弄得謝儀舟抓緊寢被,再度緊張。
“昨夜我莽撞,失了分寸,弄疼了她……辛苦你幫我感受一下,她還疼不疼?”
謝儀舟:“……”
“能感受得到嗎?”江景之神情關切,看著很正經,說的話卻不堪入耳,“今晨剛上了回藥,若是還疼,晚間得再用一次……”
謝儀舟猛地抬手去堵他的嘴,被他抓住手腕壓回枕邊。
江景之順勢也壓了上來,看著她通紅的臉頰,輕笑道:“這倒是與以前一樣了,那回我也是這樣過來親你,你呢,小騙子一個,才說了要我永遠和你在一起,下一刻就無情推開我……現(xiàn)在我可沒那么好推開了�!�
謝儀舟氣紅了臉,憤憤轉眼不看他。
江景之又道:“說話啊,這時候你不該質問我,說我承諾過不會欺負你嗎?”
謝儀舟不僅不理他,還緊緊閉上了雙眼。
“害羞了?”
“惱了?”
“好吧,其實昨夜我們沒有歡好,因為船太小了,我不想她的聲音被人聽見,我也不會那樣粗暴……方才我逗你玩的,想試試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江景之一個人說了一大堆,謝儀舟始終緊閉雙眼,不給他任何反應。
“理理我……”江景之伸出一只手托著謝儀舟側臉晃了晃,催魂一樣念叨,“太子妃?謝儀舟?春花?理理我……罵我兩句,不然打我兩下也行?”
還是沒聲。
“還不理我?”江景之思忖了下,道,“不理我,那我就按自己的法子幫你恢復記憶了?”
話音落,他的吻也落到了謝儀舟鼻尖上。
謝儀舟倏地睜開了眼,瞪著他,惱怒道:“你這人……你肯定是騙我的!我怎么可能喜歡你?你哪里討人喜歡了?!”
“這臉不討人喜歡嗎?”江景之道,“你最喜歡的就是我的臉,其次是身子,每次都纏得緊緊的,又抓又撓不肯放開……”
“啪!”一個巴掌打在了江景之下頜處。
江景之聲音停住,慢慢抬手,在被打的地方摸了摸。
繼而晦暗的目光轉向謝儀舟,在她警惕的目光下,肅然道:“你看,我就說你嬌縱愛打人,一點沒說錯吧?”
謝儀舟:“……”
幸好她手邊沒有刀,不然她就要讓江景之知道,她還愛砍人!
第60章
熟悉的經過……
謝儀舟成了愛動手打人的嬌縱千金,
辯駁不了,伸手又去打江景之,被他抓住手腕。
“不可以�!苯爸父鼓﹃啄鄣氖滞�,
揶揄道,“萬一下手重了,又把我打傷,回頭你該心疼了。”
謝儀舟打也打不過,
說也不是對手,
氣得憋紅了臉。
江景之見狀,又笑起來,想去摸她的臉,被她憤懣避開。
他的手追去,
就要得逞,忽聽謝儀舟問:“我嬌縱不講理又愛打人,
那你喜歡我什么?”
江景之指尖一頓,隨后氣定神閑道:“我就喜歡你不講理,我的喜好就是這么異于常人�!�
謝儀舟接不上來了,稍微停了會兒,倔強道:“我不信,
你滿嘴胡話,
我一個字都不信!”
“猜到你不會相信了,你性子多疑……不過沒關系,多疑點不是壞事,
我也喜歡�!苯爸H昵地點點她額頭,道,
“你乖乖別動,我很快就能讓你想起來。”
說著,
他再次捧住謝儀舟的臉,朝她壓了下來。
“你敢!”謝儀舟驚聲一叫,閉著眼,手腳并用地掙扎起來,“你下流無恥!混蛋!卑鄙小人!不要臉!你敢這樣對我,我、我……”
顫抖的狠話放到一半,發(fā)現(xiàn)身上的人沒有了動作,謝儀舟停下來,喘著氣睜眼,看見江景之仍虛虛壓在她身上,只是看著她,沒有進行下一步。
在她停止掙扎后,江景之才道:“你不信沒關系,只要讓我多親熱幾回,我保證你能慢慢記起以前的事情……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你夫君了�!�
這個喚醒記憶的法子是江景之切身的經驗之談,效果斐然,可惜得不到謝儀舟的認可。
謝儀舟瞪大了眼,不可思議道:“……只要讓你多親熱幾回……你自己聽聽,這是人話嗎!”
……好像是不太對。
江景之順著謝儀舟的叱責一想,眉頭皺了起來。
一個對過去沒有任何記憶的姑娘,被自稱是她夫君的男人告訴她,只要兩人多親熱幾次,她就能恢復記憶……
……怎么聽都很荒謬,像極了無恥的好色之徒哄騙姑娘家的下流話術。
當初謝儀舟若是與失憶的他說這種話,恐怕會被拖出去砍了。
江景之有些棘手。
想要謝儀舟信他,就要讓她恢復記憶,恢復記憶最快的途徑就是用兩人的親密接觸刺激她,而親密接觸的前提是她相信兩人已成親……這是一個死胡同。
走出死胡同的辦法其實很簡單。
兩人既已成親,什么事做不得?
先不顧她的反抗親近一番,刺激得她感知到過去的幾段記憶,她自然就會相信他,就能敞開心扉接納他了。
江景之本來是想這樣做的,可望著謝儀舟滿面恥辱的難堪模樣,心中浮現(xiàn)出很久以前,方雄意圖不軌時她的驚恐、悲憤與絕望。
算了。
“行,我不強迫你�!苯爸従彿砰_對謝儀舟的桎梏,溫柔地笑著,說道,“這才第一日,我不急……”
這才到清水鎮(zhèn),他們還要去上漁村,在那里住上幾日后再啟程返京……不急,再給她些時間適應他的存在。
江景之心中有了打算,道:“我不對你做什么,可這兒荒僻,你一個人睡會害怕,我守在屋中陪著你�!�
“我不怕,不用你陪著!”謝儀舟驚慌懼怕的情緒還沒消下去,對他很是抵觸。
“你怕的�!苯爸m正道,“從前還在上漁村的時候……”
他只說了半句就停了下來。
謝儀舟在上漁村的住處在山腳下,距離村落有一段距離,孤零零的,夜間風大時,在屋子里能清楚得聽見山風呼嘯的聲音,宛若咆哮的野獸,聽得人心慌。
為了安全,每日傍晚,謝儀舟都要仔細檢查籬笆有無破漏,再把柴房、廚屋的門全部鎖死。
她自己的房間亦是如此,哪怕那時天已入伏,悶熱難耐,她也每晚都門窗緊閉,不留一絲縫隙。
江景之知道她孤身一人,害怕山里有野獸跑出來,害怕有歹人夜里行兇,也是怕他這個陌生男人,所以每次謝儀舟要綁住他的手腳時,他從不反抗,也沒讓謝儀舟知道那種結他輕而易舉就能解開。
——若非后面偶然間被謝儀舟撞破,他能瞞她一輩子。
后來方雄的事情發(fā)生,大抵是怕方震等人找上門,謝儀舟好幾日沒睡好,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要起來查看情況。
而今她沒有任何過往的記憶,身邊只有一個滿嘴胡話、企圖用荒謬話術輕薄她的、不知真假的“夫君”,心中的驚懼怎么都不會比那時少。
想到這里,江景之重重嘆了口氣。
他還是記憶全失的餓死鬼時就這么溫柔體貼,總不能記憶恢復完整、如愿與謝儀舟成親后,反而無所顧忌地欺辱她吧?
這可不是他。
“行,你不怕,不需要人陪�!苯爸J輸,“你鎖好門窗安心睡,我去外面�!�
他忽然改變主意,讓謝儀舟起了好奇心。
她想問他方才想說什么,她在上漁村怎么了、那是哪里、她為什么會在那里等等,可惜這是深夜,江景之剛從她身上起來,還未下榻……
孤男寡女,太危險了。
謝儀舟忍著好奇心,一句也不多問,裹著寢被往床頭蜷縮,看著江景之下了榻,看著他去檢查了門窗,在他邁出房門后,謝儀舟又等了片刻,才躡手躡腳去鎖好門窗。
一宿就這樣過去。
翌日,謝儀舟的情況未見好轉,江景之急不得,只能耐心地與她說二人的往事,并將重點放在兩人相識的上漁村。
奈何前一日他表現(xiàn)的不好,所提的幫謝儀舟恢復記憶的法子又太過荒誕,他再說什么,謝儀舟都是半信半疑的。
江景之自食惡果。
一行人就這樣到了上漁村。
謝儀舟所居住的小院本就破敗不堪,被方震一把火燒毀后,無人修繕,一年的時間過去,早已被風雨蹂躪成廢墟,只剩下外圍東倒西歪的竹籬笆、院子里那棵枝繁葉茂的杏樹,與樹下積了厚厚塵土的石桌石凳幸免于難。
“你的杏子樹,開花早,結果多,但是滋味酸澀,你愛摘但不愛吃,總要送來給我,我不吃,你就說我挑剔,要餓我?guī)兹铡?br />
江景之又開始講述當初往事,一半真一半假,聽得謝儀舟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滿面遲疑。
“你依舊不認是不是?”江景之問。
謝儀舟躊躇半晌,道:“我覺得不像是真的,一定是你又編胡話騙我�!�
“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江景之嘆氣,遺憾道,“可惜時節(jié)不對,否則把那酸澀的果子拿給你嘗一嘗,說不準就刺激得你想起來了呢。”
這個說法讓謝儀舟記起他的親熱刺激法子,謝儀舟橫了他一眼,想說些什么,余光望見又有村民往這邊走來,忙合上嘴巴。
這是他們到達廢墟小院后,第四次有村民經過了。
原因很簡單。
林喬曾經因為方震的事情回來過一趟,狠狠懲治了他那個大伯,在村子里引起不小的轟動,是以,當村民發(fā)現(xiàn)又有外人到來時,心里驚奇,三三兩兩假裝采菇從山腳下經過,實則是來窺探他們的。
江景之不在意,謝儀舟則因為人家有正當理由,不好說什么。
然而這次來的村民沒有一邊偷偷摸摸打量他們一邊進山,而是駐足在倒塌的籬笆外,直愣愣地盯著謝儀舟。
江景之眉目一沉,側身擋在謝儀舟面前,冷冽的目光投向外面的村民。
村民被他的氣勢駭住,跌撞退了一步,站穩(wěn)后,忙小心翼翼道明來意:“……姑娘……姑娘可是春花?”
江景之瞇眼,“你是何人?”
他怎么不知道這村子里還有人與謝儀舟相熟?
村民趕忙道:“我家姑婆姓崔,生前在江波城里的謝府做事……”
江景之這才記起,謝儀舟之所以會來到上漁村,是因為這兒是她奶娘的故鄉(xiāng),她能定居于此,也多虧了奶娘后人。
這村民便是了。
謝儀舟不記得,但在聽江景之道明其中關聯(lián)后,眼眸一亮,立刻上前與人詢問起來。
村民老實憨厚,比江景之更容易獲得謝儀舟的信任,恰好這時有侍衛(wèi)送來京中書信,江景之命人跟著謝儀舟,去處理信函。
事情處理好,已經過去了一刻鐘,江景之回來,發(fā)現(xiàn)謝儀舟不見了。
侍衛(wèi)道:“太子妃去崔奶娘墓前拜祭去了,殿下放心,有侍衛(wèi)寸步不離地跟著�!�
江景之放心不了。
謝儀舟先是離家出走,再為了遠離謝家差點拋棄了他,難�,F(xiàn)在不會因為懷疑他是歹人再次逃走。
他朝著謝儀舟離開的方向找去。
好消息是謝儀舟真的是去拜祭崔奶娘了,還在墓旁摘了些野櫻桃,澄黃的果子宛若一顆顆色彩絢爛的珍珠,堆積在一扇翠綠的荷葉中,甚是美麗。
壞消息是櫻桃與荷葉都被放置在一旁,謝儀舟正跪坐在草地上傾身查探,而她面前,是一個滿身鮮血的青年男人。
侍衛(wèi)第一個發(fā)現(xiàn)江景之找來了,稟告道:“屬下隨太子妃前來拜祭崔奶娘,途徑此處,遇見這人躺在草叢里,昏迷不醒……太子妃心善,命我等將人救了上來�!�
這熟悉的經過……
江景之慢慢變了臉色。
他腦中閃過自己與謝儀舟初識的場景,想著那只被他留在京城的謝儀舟的丑狗,再看看那個暈迷在地的男人……
江景之鐵青著臉,背在身后的右手緩緩握緊,指關節(jié)“咔咔”作響。
第61章
“是這樣的�!�
被救起的男人渾身是血,
侍衛(wèi)前去查看時,稍作檢查,撕開了男人的衣裳,
暴露出其腰腹部血淋淋的傷口。
謝儀舟看得眼前一恍,著魔似的俯身前去查探,還沒碰到男人的衣裳,身后人影一閃,
被抓住了手臂。
江景之半是強制地將她拽起,
道:“這人身份不明,說不準是什么逃竄的惡徒歹人,離他遠些�!�
謝儀舟看了他一下,目光又黏回到那人身上,
說道:“這兒離村子不遠,他又衣衫簡樸,
說不準是村子里的人,能救就救一下吧�!�
“普通村民會受這么重的傷?”江景之不是要見死不救,而是不愿意謝儀舟去救。
謝儀舟救過的傷勢最重的人是他,傷勢最重的動物是那只丑狗,二者都在那之后歸屬于她。
與他有同等待遇的有一只丑狗就夠了,
他不能容忍更多。
“我瞧著他不像什么好人,
或許身上有什么臟東西呢,你離他遠些,讓侍衛(wèi)去救就行�!苯爸傩市蕜裎恐�,
抓著謝儀舟的手絲毫不肯松動,說著下令,
讓侍衛(wèi)對其進行救治。
謝儀舟是被他拉開了,但不肯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