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雄不是謝儀舟殺的,但是因她而死、死在她家中,尸身至今沒被方震找到。
她若是與方震服軟,只有死路一條。當(dāng)初林喬就是篤定這一點,才會與她結(jié)伴離開上漁村。
“你知道就好�!绷謫贪残牧耍p舒一口氣,道,“如今碼頭、官道全部被官兵封鎖,咱們就算出得了宜城,也逃不出江波府,只能在方震、謝家、御林軍中做選擇。方震這條路是死路,不考慮,所以你打算找御林軍認(rèn)罪,還是跟謝家人回去?”
他顯然已經(jīng)仔細(xì)思考過,稍稍停頓一下后,又連珠帶炮地說道:“救命之恩口說無憑,活埋太子可是證據(jù)確鑿,萬一落到御林軍手里,就算餓死鬼相信你,皇帝也不可能饒過你。你想活命,最好的法子就是回謝家去�!�
謝儀舟當(dāng)然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可自她決定離家的那一刻起,就沒想過再回去。
她低著頭,默然無話。
林喬等了半盞茶的時間,見她還是這副模樣,不解道:“我著實想不通,你為什么放著錦衣玉食的謝府千金不做,非要一個人離家出走?現(xiàn)在命都快沒了,還不肯回家去?難不成你爹娘也為了銀子要把你賣掉?”
他是前幾日打探消息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謝府的人,才得知謝儀舟是江波名門、京中權(quán)貴謝家的三小姐。
謝家當(dāng)然不會缺銀錢,不會為了這個賣女兒,林喬是在調(diào)侃她。
事實上,正如林喬所說,謝儀舟前十六年的人生里一直是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她是在半年前的一個深夜背上包袱離家的。
原因她沒說過。
有些事情自己接受不了,在別人眼中卻無足輕重,解釋起來反倒更像是自己在犯矯情。
總而言之,她不想回去。
“行吧�!币娭x儀舟對謝家的事情只字不提,林喬不再問,打開窗縫往外瞧了瞧,催道,“時間緊迫,別磨蹭了,快點決定接下來怎么辦�!�
謝儀舟性子溫吞,話少,被催急了,悶悶道:“謝家是來抓我的,方震雖然恨你但更想殺我,御林軍……你也說了,太子是我打暈的、是我埋的,與你沒有關(guān)系,你盡管跑就是了,管我怎么選擇做什么?”
林喬一哂,道:“這不是缺銀子嗎�!�
林研是久病沉疴導(dǎo)致的體弱,需要長期用珍貴藥材溫養(yǎng)著,林喬買不起,林研也經(jīng)受不住長時間的奔波,對他兄妹二人來說,最好的辦法是尋找一個靠山,安穩(wěn)地住下來。
謝儀舟就是他的選擇。
謝儀舟明白他的意思,面色緊繃,道:“我也沒銀子�!�
“你現(xiàn)在沒有,回謝家就有了�!绷謫痰溃拔抑滥悴幌牖厝�,但你孤身一人,被追上是遲早的事。被御林軍或者方震抓到,多半是必死無疑。被謝府的人找到,你會被綁回去,不如干脆點,直接回去得了。大不了等眼下的危機(jī)過去了,重新出逃,順便從謝家卷些銀子�!�
謝家祖父官居一品,三個老爺也身居要職,半年前謝家三老爺返鄉(xiāng)祭祖,還曾協(xié)助官府治理水賊,這事整個江波府無人不知。
謝儀舟是離家出走的,高門大戶要臉面,絕不會讓這事外傳。
謝家祖籍又在江波府,族親也遍布在這一帶,屆時御林軍查來,可以用諸如探望族親的理由把行跡遮掩過去,合情合理。
而方震那等仗勢欺人的無恥之輩,絕對想不到他們追殺的人能搖身一變成為謝府千金,更不敢招惹權(quán)貴人家。
如此,所有難題迎刃而解。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謝儀舟答應(yīng)回謝家。
謝儀舟垂眸,半晌,道:“跟我去京城謝府,未必就是安全的�!�
“我知道,但我覺得問題不大,餓死鬼他都不記得咱們了,就是打了照面也不怕。退一步來說,哪天真的露餡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祖父你爹他們不得盡力幫忙遮掩?”
見他主意已定,謝儀舟最后一次提醒:“謝家沒有你想的那么好�!�
“富貴險中求�!绷謫毯苁呛婪�,“再說了,你喜歡亂發(fā)善心,總撿些貓貓狗狗回家,肯定不會為了二十四兩七錢銀子把我妹妹賣了,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二十四兩七錢,正是林家大伯從五十七歲老鰥夫那里收到的聘禮。
雙方不知道砍價過多少個來回,才得到這個有零有整的價錢。
十一歲的林研只值這么點兒銀子。
謝儀舟對他的評價未置一詞,深吸一口氣,抬頭道:“回去可以,但不能便宜了謝家,你去找他們……”
說到這里,她突然頓住,驚疑不定地看向林喬。
起初林喬還裝無辜,等樓下響起嘈雜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急匆匆闖進(jìn)來時,他才訕訕一笑,掏出一個錢袋推到謝儀舟手邊,諂媚道:“不愧是主仆,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回去之前肯定得敲謝家一筆,喏,小姐,這是你那份�!�
謝儀舟這時才明白,難怪林喬一直催著她做決定,敢情早就把她的藏身之處賣給了謝家人!
他獲知的消息那么仔細(xì)……恐怕根本就是去和謝家人打探的消息!
她瞪著林喬,拿過錢袋,正要收起,忽然一頓,問:“還有一份呢?”
林喬滿臉疑惑,“還有什么?”
謝儀舟盯著他,緊緊握拳,道:“你都確定了我一定會回謝家,會只把我的消息賣給謝家的人?都是餓死鬼玩過的把戲,你少和我裝傻!”
先前為了躲避方震,謝儀舟決定搬家。
重新置業(yè)需要一大筆銀子,她實在太窮,為了省錢,每日只吃兩頓飯,一頓吃個半飽。
餓死鬼受不住,動起了歪心思。
他讓林喬撿了幾根野狗骨頭,用方雄的衣服裹著,謊稱找到了他的尸骨,再把消息分別賣給方震的兩方手下,用一個真假摻半的消息得了兩份銀子。
——方震對幾人窮追不舍,這事多少發(fā)揮了些許作用。
這行為讓謝儀舟目瞪口呆,讓林喬欽佩不已,現(xiàn)在相似的事情再度發(fā)生,謝儀舟不信林喬會乖乖地只賺一份銀子。
她有理由懷疑對面酒館里方震的人和樓下趕來的謝府護(hù)衛(wèi)一樣,都是林喬招來的!
“小姐英明!”林喬認(rèn)輸,但還想掙扎一下,“方震那樣的三教九流比不得京中權(quán)貴,只肯出三十兩銀子買您的消息,這點兒小錢您肯定瞧不上……”
謝儀舟俏臉一沉,道:“還錢,一個銅板也別想少!”
林喬忍著心痛掏銀子,嘴里不高興地嘀咕:“堂堂名門千金小氣成這樣,難怪餓死鬼總說你摳搜……”
謝儀舟惱了,“那他有沒有和你說過我還喜歡動手打人?”
“沒有�!绷謫虛u頭,側(cè)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轉(zhuǎn)回頭好奇問,“除了他‘死’的那回,其他時候你也打過他?”
謝儀舟:“……”
打過,且不止一次。
其實最早的時候,謝儀舟對餓死鬼是很溫柔的,實在是他太過討嫌。
就拿騙方震銀子那事來說,謝儀舟全程被瞞著,直到看見精致發(fā)釵與奢侈佳肴才知道他背著自己做了什么。
正為銀錢發(fā)愁的謝儀舟十分惱怒,把餓死鬼狠狠捶了一頓。
即便事情過去許久,現(xiàn)在想起,謝儀舟依然十分氣惱。
林喬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結(jié)果,拱手贊嘆:“小姐英勇,小的敬佩!”
話音落地,客棧房門被人從外叩響,有人道:“老奴奉命來接小姐回家!小姐,快回去吧!”
第5章
“換做餓死鬼,他肯定夸我做的好……”
為了找回離家出走的三小姐,謝家來了許多護(hù)衛(wèi),領(lǐng)頭的是老宅的申管家。
好不容易將人找到,申管家?guī)缀跻矘O而泣,為防意外再讓人丟失,命丫鬟護(hù)衛(wèi)將客棧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層。
這日傍晚,他快步上樓,到房門前停下,提著一口氣問:“還在里面吧?”
門外守著的丫鬟低聲回道:“在的,奴婢才送了湯藥進(jìn)去,小姐與喬家兄妹都在里面�!�
申管家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客棧被他安排得密不透風(fēng),但他還是一宿沒敢閉眼,隔不久就得過來看看,非得親耳聽見人還在才能安心。
申管家理了理儀容,站定,輕輕扣門。
開門的是那個叫林喬的小伙子。
申管家記得他,就是他與自己透漏了小姐的蹤跡,否則他們沒那么容易將人找回。
申管家看不上這種賣主求財?shù)男袕�,謝儀舟卻十分親近這對兄妹,說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定要將他們帶回京城。
只要謝儀舟乖乖的不再亂跑,別說是帶上這對兄妹,就是把這家客棧拆開帶著都行。
加之申管家怕謝儀舟又悄無聲息地消失,想著在她身邊安插個能通風(fēng)報信的內(nèi)奸也不錯,便對林喬賣主的事只字不提,只當(dāng)從未見過他。
眼下,謝儀舟坐在桌邊,面前放著空了的藥碗,身后站著那個名叫林研的小丫頭。
申管家親眼確定了人還在,寬慰極了,走近了,將手中藥方遞給謝儀舟,道:“藥都照著方子買好了,只這地兒的藥鋪太小,人參蟲草成色都不夠好,待到了京城,府中有更好的呢。”
謝儀舟習(xí)慣了申管家見縫插針哄騙自己回京城謝家的說辭,輕輕點頭,問:“糖葫蘆送去了嗎?”
“送去了。”申管家道,“醫(yī)館把藥包好,老奴立刻就讓人送去了�!�
謝儀舟是申管家看著長大的,性情內(nèi)斂,柔和寡言,這么多年來不曾惹出一絲亂來,誰能想到這么乖巧的姑娘會一聲不響地離家出走,一去不回呢?
申管家怕了,不懂謝儀舟為什么讓他在買好藥之后,以答謝之名往藥鋪送那么多糖葫蘆,也不敢問,照做就是了。
回了謝儀舟在意的事情,他再小心翼翼道:“老奴就與御林軍說小姐是來宜城探望表姑婆的,因與表姑婆家的姑娘起了口角,賭氣住進(jìn)了客�!〗隳�?”
謝家在宜城有個偏遠(yuǎn)旁支,這家客棧就是他們的產(chǎn)業(yè)。
申管家是代表家主來的,他說什么,旁支都會盡力配合。
這法子正在謝儀舟與林喬的意料之內(nèi),謝儀舟輕頷首答應(yīng)了這個說法。
“好、好……”
在申管家眼中,這法子對謝儀舟的名聲有些不利,謝儀舟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讓他很是欣慰。
欣慰過后,他看向立在一旁的喬家兄妹,威嚴(yán)道:“都記住該怎么說了?”
在兩人低眉順眼說記住后,申管家轉(zhuǎn)回向謝儀舟,道:“小姐放心,客棧和表姑婆那邊老奴都提點好了,不會有錯,咱家太爺、老爺又都是股肱之臣,御林軍多少會給點面子,查證后不會加以為難的。等他們查完,咱們就回啟程京城……”
謝儀舟沒吭聲,低著眼,神色是一貫的嫻靜。
申管家習(xí)慣了她的寡言,與許多上了年紀(jì)的人一樣,無需應(yīng)答,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老奴已讓人往京城那邊送了信,等咱們到了,夫人該把一切都備好了�!�
“……自小姐離家,夫人日夜難安,怕小姐遇見壞人,又怕小姐凍著餓著,若非恐外人知曉毀了小姐清譽(yù),夫人早就親自來找了……”
“小姐較之前輕減了許多,這些日子可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不然等夫人見著這清瘦模樣,得多心疼……”
“沒有必要�!敝x儀舟突然開口。
聲音不大,申管家沒聽清,問:“小姐說什么?”
謝儀舟抿了抿唇,重復(fù)道:“不必這樣�!�
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關(guān)切的話,也不必苦苦尋她、一定要她回去。
申管家聽出她抗拒的態(tài)度,張口欲言,欲言又止,最后看向謝儀舟放在膝上的雙手。
謝儀舟已換回權(quán)貴千金的著裝,身上是流光溢彩的蘇繡云紗錦裙,烏黑發(fā)間墜著瑪瑙發(fā)釵與金玉珍珠的步搖,不論是頸上瓔珞還是腕間玉鐲,都價值連城。
她本就容顏昳麗、身姿窈窕,精心裝扮后更顯嬌艷耀眼,怎么看都是千嬌百寵的名門貴女,唯有那雙帶著細(xì)小傷痕的手,暴露了她這幾個月來的清苦生活。
申管家看著她手指上的劃痕,神情復(fù)雜地說道:“家總是比外面好的�!�
謝儀舟回以一個不帶情緒的、輕淺的笑。
申管家有些啞然。
其實謝儀舟很清楚,不論她是何態(tài)度,被找到后,哪怕是綁,申管家也是要帶她回京城去的。
她無意為難申管家,沖動說了幾句話之后,牽了牽嘴角,道:“我要做的事已經(jīng)做完了,其余的管家自行安排,我累了,想要休息。”
申管家不好再說什么,躬身退下,在門外叮囑丫鬟們好生照顧后,又去樓下囑咐了一圈護(hù)衛(wèi),命人務(wù)必嚴(yán)密緊盯著謝儀舟。
謝儀舟是跑不了了,對面酒館里的方震等人也被鎮(zhèn)住。
他們追著謝儀舟的蹤跡,繞著江波府的東南地界來到這里,好不容易找到謝儀舟的落腳之處,因為畏懼御林軍不敢動手,再看見這浩蕩的護(hù)衛(wèi)家仆與森嚴(yán)的大戶人家作風(fēng),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待到第三日,瞧見一個被眾多家仆簇?fù)碇鰜淼妮p紗遮面的妙齡女子,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權(quán)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不是他們能招惹的,根本不敢多看,更不用說將其與害死方雄的“王春花”聯(lián)系在一起。
謝儀舟就這么當(dāng)著方震一行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出了客棧。
而林喬兄妹也換了府中下人的衣服,混跡在下人之中,沒被認(rèn)出。
出了客棧,登上馬車,謝儀舟掀開簾子最后看了眼盤踞在客棧對面的那伙人,剛放下簾子,聽見了林喬的聲音:“那些人竟然還在,幸好申管家你們來了,否則我真不知該怎么辦了。”
謝儀舟心頭一跳,忙側(cè)耳細(xì)聽。
申管家對謝儀舟離家后的遭遇一概不知,聞言察覺與她有關(guān),被勾起了好奇心,問:“認(rèn)得他們?”
林喬做出一臉后怕的表情,戚戚然道:“不算認(rèn)得,就是沿途碰見過,那些人說是在找逃跑的家奴,專盯十六七歲的美貌姑娘……”
話斷得恰到好處,給人留下了充足的想象空間。
申管家臉色瞬間變了,隔著馬車輕薄的紗簾看了眼里面的謝儀舟,轉(zhuǎn)頭喊來了護(hù)衛(wèi)。
待人離開車窗范圍,謝儀舟掀開簾子,低聲警告道:“你不要給我惹事!”
方震等人知道餓死鬼的存在,只是不了解他,按理說是不會無端把餓死鬼與太子聯(lián)系在一起的。
申管家正相反,知道太子,而不知餓死鬼。
這兩方人若是相互通了消息,謝儀舟暴露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她不想暴露,原想暫時放過方震,等御林軍盤查的事過了之后再說,不想林喬私自慫動起了申管家。
林喬狡辯道:“我一沒說謊,二沒透露你的身份,只是騙管家去教訓(xùn)一下方震,怎么能叫惹事?”
出了他們地盤之后,方震有所收斂,找謝儀舟一直是打著抓捕家奴的名號,目的是十六七歲的姑娘也沒錯,在今日之前,一旦被他找到,兩人都將束手無策。
林喬所言,果真一句假話都沒有。
而申管家是悄悄尋找離家出走的千金小姐的,不會大張旗鼓地報出自家名號,方震等人被他教訓(xùn),只會覺得莫名其妙,不會無緣無故懷疑到謝家三小姐身上。
道理是這樣的,但謝儀舟害怕不小心留下什么線索。
她嚴(yán)肅道:“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須先經(jīng)過我的許可!”
林喬不大情愿,嘟囔道:“你就是膽小怕事,換做餓死鬼,他肯定夸我做的好……”
“那你找他去,別跟著我了!”
見謝儀舟惱了,林喬忙認(rèn)錯討好:“我才不找他呢,人家堂堂太子,哪里是我等貧民能高攀得起的。小姐,我知錯了,你別生氣……”
謝儀舟是因林喬的大膽行為受了些驚嚇,但談不上生氣,后來惱怒,除了氣林喬又提起那餓死鬼,更多的是在氣自己一聽見有人提起他就控制不住情緒。
她放下車簾獨自悶坐著,好長時間沒再開口。
就在謝儀舟一行人離開宜城的這天夜里,相隔著兩個州府的京城,徐院使被架去了太子寢殿。
自打太子回宮,太醫(yī)院上下沒有一個人睡過囫圇覺,深更半夜被召去給太子醫(yī)治是常有的事,徐太醫(yī)習(xí)以為常,只是他腳不沾地,侍衛(wèi)跨步又太大,晃得他頭暈。
這滋味很不好受,徐太醫(yī)身為院使,是太醫(yī)院第一人,此時卻一聲不敢吭。
因為太子的傷勢,他治不好。
第6章
“等�!�
事情得從三個多月前說起。
四月里,太子平叛凱旋,途中無故消失,下落不明。天子震怒,將隨行護(hù)衛(wèi)、東宮眾多屬官、將士及其家眷皆數(shù)打入牢獄,一旦太子遭遇不測,所有人都得陪葬。
畢竟這位太子是皇帝親自挑選出來的,自幼年起就浸潤在權(quán)力與政務(wù)中,無論是心境、胸懷、眼界還是儀表,都遠(yuǎn)過他人,是眾望所歸的儲君人選。
儲君失蹤,不知死活,而圣上已經(jīng)年邁,精力衰弱……
萬幸,御林軍掘地三尺地尋了數(shù)月,終于把人找回來了�!菑墓撞睦锱俪鰜淼�。
堂堂儲君,怎么會被人活埋地下?
什么人做的?
太子失蹤期間身處何處?
這些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就連太子也不知道。
他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