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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是個見錢眼開的人,見了這張
1000
萬的支票,早就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哪還顧得上收拾自己闖的禍。
這樣也好,趁著這段時間,我可以查清所有的事。
任何欺負過我兒子的人,一個都別想跑。
看著妻子歡天喜地收拾行李的背影,我的手指在支票簿上掐出了深深的指痕。
她連看都沒看角落里的小宇一眼,只顧著詢問小杰有沒有什么忘記帶的。
顧小杰臨走時那個充滿惡意的眼神,讓我差點當(dāng)場折斷他的手腕。
一個司機的兒子,憑什么敢在我家里這樣囂張
「爸爸�!剐∮钋由刈Я俗业囊陆牵疫@才發(fā)現(xiàn)他的指甲縫里全是洗車留下的污漬。
妻子臨出門前,甚至沒給這個親生兒子一個眼神。
我摟住兒子瘦弱的肩膀,看著那輛載著妻子和顧小杰的奔馳消失在拐角。
車窗里,顧小杰還在對我比著下流手勢。
這個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的妻子,在這個扭曲的鬧劇中,究竟扮演著什么角色
送走妻子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我輕輕撫摸著小宇的頭發(fā),他的發(fā)絲枯黃分叉,像是營養(yǎng)不良。
「該睡覺了,兒子�!�
小宇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他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去睡覺了,爸爸�!�
他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卻不是朝著臥室方向。
「小宇」我叫住他,「你去哪你的房間在這邊�!�
小宇站在走廊陰影里,瘦小的身影幾乎要被黑暗吞噬。
他猶豫了幾秒,才小聲說:「我睡樓下�!�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什么樓下」
沒等他回答,我已經(jīng)大步跟了上去。
小宇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快速地下了樓,穿過廚房,推開一扇隱蔽的小門,那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地下室里彌漫著霉味和潮氣,唯一的光源是一盞昏黃的燈泡。
角落里鋪著一張薄毯子,旁邊放著一個小塑料箱,里面裝著幾件破舊衣服和皺巴巴的課本。
我的雙腿突然失去力氣,不得不扶住墻壁才沒跪倒在地。
「你一直睡在這里」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小宇點點頭,習(xí)慣性地蜷縮在毯子上,把自己團成一個小球。
這個動作如此熟練,顯然已經(jīng)重復(fù)了無數(shù)個夜晚。
我顫抖著手摸上他的「床」,下面的水泥地冰冷刺骨,角落里還有未干的水漬。
「顧小杰睡哪里」我?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個問題。
小宇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聲音細如蚊吶:「他睡我的房間。」
我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旁邊的塑料箱。
課本掉出來,我撿起一看,封面上被涂滿了「去死」、「雜
種」之類的字眼,內(nèi)頁被撕得七零八落。
「起來,兒子。」我努力控制著聲音不要發(fā)抖,「今晚開始,你睡自己的房間�!�
小宇卻驚恐地搖頭:「不可以。阿姨說如果我敢上去睡,就打死我。」
「哪個阿姨說的」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就是胖阿姨,她說這是我媽的命令�!�
我的眼前一陣發(fā)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兩年來,我的兒子睡在潮濕的地下室,而一個司機的兒子卻霸占著他的房間、他的玩具、他的家。
「跟我來�!刮依鹦∮畹氖�,直接撥通了保鏢隊長的電話,「把家里所有傭人立刻召集到客廳�,F(xiàn)在,馬上!」
十分鐘后,十幾個睡眼惺忪的傭人站在客廳里。
胖保姆打著哈欠,滿臉不耐煩:「大半夜的干什么呀小杰少爺出國購物了,也不讓我們消停點!」
我摟著小宇的肩膀,冷冷掃視每一個人:「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nèi)勘婚_除了。工資結(jié)算到今晚,一小時后我要看到你們所有人離開這棟房子�!�
客廳里瞬間炸開了鍋。
胖保姆第一個跳出來:「憑什么我們是太太雇的!你算老幾」
我慢慢走到她面前,「就憑我是顧明華,這棟房子的主人。就憑你們讓我兒子睡地下室,卻叫一個司機的兒子少爺�!�
胖保姆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挺起胸:「呵,太太說了,這個家以后都是小杰少爺?shù)�!你不過是個司機而已,也敢這么囂張�!�
我沒讓她說完,直接對保鏢揮了揮手:「把她拖出去。順便檢查她的行李,我懷疑她偷了家里的東西。」
「你敢!」胖保姆尖叫起來,「我要告訴太太!你等著!」
保鏢已經(jīng)架起她的胳膊往外拖。
傭人們作鳥獸散后,我?guī)е∮罨氐剿嬲呐P室。
顧小杰的東西已經(jīng)被清理出去,但房間里還殘留著煙味和香水味。
「今晚先湊合睡,明天爸爸給你重新裝修房間�!刮遗D出一個笑容,「喜歡什么顏色藍色怎么樣就像你的賽車一樣」
提到賽車,小宇的眼睛突然紅了。他咬著嘴唇,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怎么了」我慌了,「哪里不舒服」
小宇搖著頭,突然撲進我懷里,兩年來的委屈像決堤的洪水:「他們把賽車砸壞了。每天讓我吃他們剩下的飯,顧叔叔用皮帶抽我,說我要是敢告訴你,就讓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的襯衫很快被淚水浸濕。
小宇的每句話都像刀子捅在我心上。
我撫摸著他瘦骨嶙峋的后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爸爸回來了,沒人能再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