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避性失憶，是一種遺傳病，潛伏期很長。</p>

    患者會在受到極大的情緒刺激時，頭痛、眩暈，甚至突發(fā)性昏迷，隨后選擇性地屏蔽所有讓自己感到痛苦的記憶。</p>

    我和陸曉芝有位共同的姨母就得過這種病。</p>

    她相濡以沫十年的丈夫出軌后，她悲痛欲絕，不思茶飯，昏迷后被送進醫(yī)院。</p>

    出院時一切正常，唯獨不記得十年間與她丈夫有關(guān)的一切。</p>

    這種病為母系遺傳，理論上來說，陸曉芝的確有可能是患者。</p>

    我對著鏡子換下婚紗，顧赫言在旁邊一直悶聲不響。</p>

    我說：「敬酒服就選這件吧？」</p>

    顧赫言的心思卻似乎已經(jīng)飛走了。</p>

    他兀自喃喃：「這種謊都說得出口，陸曉芝真是沒救了�！�</p>

    我心里一沉，輕聲問：</p>

    「你不是一直討厭被她糾纏嗎？」</p>

    在過去的這些年里，顧赫言一直很煩陸曉芝。</p>

    彼時陸曉芝在學(xué)校舞蹈排練時不慎崴到了腳，一起排練的女孩們不但不關(guān)心她的傷勢，還你一言我一語地責(zé)怪她耽誤了排練進度。</p>

    顧赫言恰巧經(jīng)過，身為學(xué)生會會長的他斥責(zé)了那些陰陽怪氣的女孩，然后把陸曉芝背去了醫(yī)務(wù)室。</p>

    于顧赫言來說，這只是他再尋常不過的一次善舉。</p>

    然而陸曉芝卻因此將顧赫言當(dāng)成了唯一的光。</p>

    隨后的很多年里，她追在顧赫言的身后。</p>

    顧赫言跟我在一起后，陸曉芝傷心到不吃不喝，但仍然不放棄——</p>

    我和顧赫言吵架冷戰(zhàn)時，陸曉芝發(fā)消息給顧赫言：</p>

    【赫言，如果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絕不會讓你這么難受。】</p>

    我和顧赫言因為異地矛盾鬧分手時，顧赫言借酒澆愁，陸曉芝不知道從哪里得到消息，她追過去，照顧醉酒的顧赫言，甚至脫了衣服抱住他。</p>

    那一次顧赫言發(fā)了很大的火。</p>

    他推開陸曉芝：「你賤不賤？說了多少次了，我根本沒喜歡過你，我愛的人是你姐姐！」</p>

    陸曉芝流著淚，不屈不撓地重復(fù)著：「赫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p>

    顧赫言簡直要瘋了。</p>

    如果是別的女生，他早拉黑刪除了。</p>

    但偏偏陸曉芝是我的表妹，她媽媽去世前將她托付給我們，我家答應(yīng)了一輩子照顧她。</p>

    鬧了這么多年，如今我和顧赫言就要結(jié)婚，陸曉芝或許終于死心了。</p>

    于是我看著顧赫言，輕聲道：</p>

    「如果陸曉芝真的忘了你，她就不會再痛苦，你也可以不再被打擾，這不是很好嗎？」</p>

    顧赫言回過神來。</p>

    他摟住我，溫柔道：「老婆說得對�！�</p>

    可他的眉間，卻沒有半分喜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