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些漢子哪一個不是刀頭舔血,這會兒卻對謝玄和小小極其恭敬,便是因著這些玄門法術(shù),他們一竅不通,挨著了就只有一個“死”字。
小小湊近去看,也沒瞧出什么異樣來,再抬頭去看他頂上毫光,其中一束比方才要微弱許多,可他身受重傷,命火黯淡也是尋常。
小小抿著唇角,一時拿不準(zhǔn)是不是該放人進來。
謝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怕,我來�!�
他伸出手去,歉然說道:“老前輩,多有得罪了�!�
老道眼睛一掃,就見謝玄掌心上貼了一張黃符,就看他按不按上來,老道士挑眉一笑,伸手按去,黃符一絲異動也無。
謝玄松一口氣,請他進來。
老道士進入陣內(nèi),虛弱道:“就算那東西能學(xué)人動作,也不能作人語�!�
謝玄心里雖覺得對不住他,但身后十好幾條人的性命,他肩上從未有這樣的擔(dān)子,不能貿(mào)然。
扶老道進來,讓他靠著大石坐下,又取出傷藥來讓他吃下。
“您的酒葫蘆呢?”
老道士嘆息一聲:“打斗之中被他奪走了,可惜可惜。”
他話沒說完,高個兒走到他身邊:“前輩,我兄長……我兄長是不是……”
老道士又嘆一聲:“我也不知,晚了一步,去時就只有那個道門逆賊,沒見到你兄長的尸身,也許他福大命大,逃走了�!闭f著撫胸咳嗽兩聲,吐了口血,謝玄趕緊遞水給他。
高個子心中燃起一點希望,又頹然坐下,咬牙扭過臉去,五尺大漢以袖掩面。
謝玄知道他憂心兄長,可心中忍不住鄙夷,方才他明明能出圈去救,卻眼睜睜看著他兄長被捉,此時就算哭瞎了眼,又能如何?
老道士吐出兩口血水,按住胸口,歇了口氣道:“那人名叫呼延圖,拜在我天師道門下,本該仗劍濟世,斬妖除魔,也不知他從何處學(xué)了些邪魔手段,四處坑害同道,搶奪密寶�!�
聽著像個外族人的名字,可那中年人卻生得皮干肉柴,比金道靈還更瘦些,要說金道靈是個骨頭架子,那他就像是塊壓扁了的人皮套子。
老道說到乏力處,嘆息一聲:“是我技不如人,才被他所傷,他必還會再來,大家萬不能著了他的道。”
夜色靜謐,林中無一絲蟲鳴鳥叫,坐在圈中只能聽見十幾的呼吸聲,半晌才有人開口:“什么時辰了?”
“該到亥時了罷。”夜色比方才還要深濃,林中影影綽綽,似有什么鬼妖潛伏在圈外,等著要傷人。
鄭開山發(fā)了話:“大伙兒輪班,咱們不能都這么干耗著�!�
把十幾人分成三班,輪換著睡一個時辰,這是他們鏢局出鏢時常都習(xí)慣了的,很快便排列好了,兩班和衣而臥,余下四五個坐在火前值夜。
謝玄摟住小�。骸澳阋菜T�!�
小小的臉被火堆熏成緋色,火堆烘熱手腳,寒氣不侵,她把頭靠在謝玄肩上,心中隱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可師兄都用符咒試過,老道一點異樣也沒有。
他一入圈,豆豆整條蛇都慫了,它吞了口鬼影,肚里已經(jīng)不舒服,這會兒縮在竹簍中,怎么也不肯出來。
小小伸手去搔豆豆的腦袋,輕聲問它:“是不是老前輩?”
豆豆慫頭慫腦,連尾巴尖都一起跟著慫,盤成一串寶塔香,趴在竹簍中一動都不敢動,把頭整個埋了起來。
小小細(xì)眉微擰,扯一扯腕間紅繩,謝玄側(cè)頭看她,見她眉有憂色,寬慰她道:“別怕,我在呢。”
安謐不過片刻,和衣而睡的那些人還未能進入夢鄉(xiāng),便聽見林中細(xì)葉顫動,就是睡下了的也抬起頭來。
從暗葉樹蔭中又鉆出一個人,諸人一見他的面貌,紛紛掂刀站起,來的不是旁人,是被鬼影控制,又被呼延圖帶走的矮子。
他渾身是血,手腳皮膚幾無完好之處,可他進前兩步,對他弟弟伸手求救:“阿弟�!�
高個子方才還痛哭失聲,見到哥哥又活了過來,立即站起,走到圈邊,被鄭開山攔�。骸褒R兄弟,你哥哥若真的大難不死,咱們自然替他治傷,若是……”
齊遠(yuǎn)咬牙道:“老道長都說了,那些東西就算穿上了人皮,也不能說人話�!�
矮子齊英咳了口血,一灘殷紅,吐在綠草上:“我九死一生,方才把鬼影剝出,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
齊遠(yuǎn)不管不顧,一把推開鄭開山,要將哥哥扶進圈內(nèi)來,十幾個鏢師趟子手都站了起來,抽出刀劍,齊齊指向齊遠(yuǎn)。
只待鄭開山一聲令下,就要刀劍相向,鄭開山抬一抬手,放矮子進來,又請謝玄在矮子的身上貼了一道黃符。
矮子緩過神后,便有鏢師問他:“齊道長是如何反殺了鬼影的?”
矮子打了個抖,飛快瞥一眼老道,額間冷汗直冒,仿佛想起來便覺害怕,他緩緩說道:“那鬼影極是厲害,我念了許多遍清心咒,這才勉強定住心神,真是愧對祖師�!�
老道士晃晃腦袋:“也不怪你,這東西是妖非鬼,非是你教所長�!�
二人一言一語,將方才如何追趕呼延圖的事拼湊了起來,正說得熱鬧,樹影又動了。
人未至,聲先到,一聲暴烈怒吼:“混帳!竟敢冒我的模樣騙人,我非扒下你這一層皮不可�!�
諸人抬頭一看,又一個老道殺氣騰騰趕到,陣內(nèi)陣外兩個老道,一個拿著拂塵,一個背著酒葫蘆。
方才有了些睡意的人們?nèi)颊酒饋�,鏢局的那些人面面相覷,方才謝玄已經(jīng)用符試過,陣中這個確實沒有異樣。
兩人面對著面站著,一時分不清誰真誰假。
二人語態(tài)聲調(diào)一模一樣,就連面的怒容也如出一轍,眼前情景叫人毛骨悚然。
陣外的老道臉色赤紅,眼內(nèi)似要噴出火來:“我今日非替天行道,清理門戶不可�!�
陣內(nèi)的老道把拂塵一甩,搭在臂:“諸位,我已身受重傷,力不能敵,大家齊心合力抵擋此人,
若被他抓住,便是他百張人皮的其中一張�!�
陣外那個愈加憤怒,指著矮子:“這二人已然聯(lián)手,怪不得我追了半日沒有蹤跡,別叫他們騙了。”
矮子齊英大怒躍起:“信口雌黃�!�
齊遠(yuǎn)更是站在自己兄弟這邊,將陣外那個老道認(rèn)作呼延圖。
鄭開山舉刀立起:“不錯,方才謝兄弟已經(jīng)試過,陣中這一個確無異樣,大家守住法陣,別讓他靠近�!�
陣外老道一露臉,謝玄就按住手中桃木劍,低聲問小�。骸澳囊粋是真的?”
小小用力睜大眼睛,也瞧不出哪一個是真的,她惶然搖頭:“我不知道�!�
雪白小臉滿是憂懼,小小自懂事起,一雙眼睛就從沒看錯過,偏偏二人連命火毫光都是一樣的,她兩只手攥在一起,霧色雙瞳望向謝玄,聲音顫抖:“怎么辦?”
謝玄吸一口氣,咬牙低聲道:“沒辦法,賭一把,就當(dāng)是賭個大小。”
小小瞪圓了眼睛,她沒想到這會兒師兄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謝玄在賭運這上頭,從沒有過敗績,就見他從懷中摸出枚金錢,心中默念正面是陣內(nèi)老道,背面是陣外的老道。
掌心向上,拋出金錢,金光一閃而過,他以手背去接,金錢穩(wěn)穩(wěn)落在他手背上。
小小的目光緊緊鎖定這枚金錢,定睛一看,是背面。
謝玄劍指手握拂塵的老道:“你是假的。”
鄭開山皺起眉頭:“小兄弟,人命大事,不可如此兒戲�!�
陣外那個老道士先是一怔,心中也覺得這事兒戲,可跟著又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是我輩中人。”
他先是連說了三個好字,跟著雙掌一攤,酒葫蘆騰空飛起,穿過紅線陣,葫蘆嘴兒傾倒下來,對著陣中老道當(dāng)頭淋下。
只見陣中老道臉上手上的肌膚浮現(xiàn)一層黃油,順著酒汁滴落在地,跟著發(fā)皺起泡,他不等身上皮脫,手作爪狀,扣住一個鏢師的喉嚨。
眾人這才瞧見他指甲磨得極薄,好似刀片,輕輕一碰,那鏢師的喉嚨便被割開,汩汩鮮血自頸間流出。
血腥氣一盛,林間樹枝搖曳,似在通風(fēng)傳信。
矮子趁人不備,用刀抵住一人后背,桀桀怪笑,招呼齊遠(yuǎn):“阿弟,跟著我走,哥哥帶你發(fā)筆大財。”
眼中隱隱綠光,似是非人,齊遠(yuǎn)大驚失色,不曾想自己兄長竟真的投靠了呼延圖,嚅嚅說道:“大哥,這……”
矮子繼續(xù)笑道:“入一回城,便可保終身富貴,城門將開,機會難得�!�
陣中火堆火苗猛躥,老道臉色大變:“不好,你們趕緊退出圈來。”
火尖冒綠,亥時已過,子夜將至。
山石樹木紛紛退去,一座石門矗立眼前,城頭王旗招展,微風(fēng)拂動,門上一個黑漆石刻大字“商”。
作者有話要說:謝玄:沒辦法我就賭一把
小小:我的眼睛怎么不靈不靈了
豆豆:我又慫咧
第48章
小媳婦
腳下亂石雜草不見,變成了一條寬闊的白石甬道,甬道兩邊每隔數(shù)十步便有一尊石像兵丁,身披甲胄,手執(zhí)刀戟。
謝玄目力極佳,抬眼望去,就見那些兵丁并非石雕木塑,倒像是蠟像雕刻,眉目臉色栩栩如生。
眼中嵌著黑石,不論站在何處,黑石雙目都似看向石道上的諸人。
呼延圖嘿嘿一笑:“這是你們的機緣,進得城中不拘什么,拿上三兩樣,也足夠一輩子榮華富貴。”
天上分明沒有月色星辰之光的照耀,可整座城瑩然有光,其中一個鏢師低頭看向石道:“這……這是玉的�!�
整條石道原是青玉鋪就的,城門上門釘璨然生光,竟是純金打造。
諸人臉上都顯出迷蒙神色,還有人往前兩步,伸手去摸兵丁的甲胄,只見鐵片與鐵片之間都是以金絲串連:“這也是金絲的!”
老道士怒喝一聲:“萬不可被此所迷,絕不能拿這城中的一樣事物�!�
可十好幾人,總有為財所迷的,走一趟鏢才得幾錢銀子,這里一塊玉磚便翻了百倍,除了幾個能持得住的,已經(jīng)有人用刀去撬那青玉磚。
老道眉頭緊皺,盯著呼延圖:“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本以為呼延圖會將這些人也一并捉走,帶入城中,再出城時,便把這些人的性命當(dāng)作祭品,保他自己安然無恙。
不成想他已經(jīng)成功獻祭了三次,這一次并沒打算大開殺戒,只是將人帶到城門口,這些人自然就會進去。
呼延圖面上黃皮脫落,露出皮下黝黑肌膚,依舊辨不清五官,可他瞳色與常人不同,泛著隱隱藍(lán)光。
他的聲音又低又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家都要走這一遭,你不如想想挑哪個人當(dāng)你的祭品�!�
這句話是只說過老道謝玄幾人聽的,說完他便眼睛一瞇,帶著人質(zhì)和矮子兄弟入城去了。
謝玄牽住小小,并不想進什么商王城,抬眼一望,除了鄭開山還立在原地不動之外,余下那些腳步緩緩?fù)情T口走去。
先是一二人,跟著三五人,最后青玉甬道上就只有他們幾個還站定了不動。
鄭開山身邊倒還跟著兩人,他方才還令行禁止,十幾個鏢師趟子手以他為尊,這會兒不過剛看見了白玉城門,那些人便作鳥獸散了。
鄭開山走到老道身邊:“老道長,可有什么法子,不進城門?”
老道士仰頭望天,夜幕之中,群星閃爍,他滿面凝色,搖一搖頭:“天分五斗,總監(jiān)眾靈,北斗落死,南斗上生�!�
天象星圖這些東西,師父沒未教過,謝玄小小自然不懂,就是紫微宮通緝師父說的《丹書符箓》,小小謝玄也半個字都沒見過。
聽老道士如此說,謝玄便道:“咱們得從死門進?生門出?”
老道士瞥了謝玄一眼:“咱們此時就在生門。”
他們現(xiàn)在站的這個位置,是南斗生門,回頭望去,青玉甬道的盡頭處是一片茫茫霧色,霧中黑影幢幢。
老道是追擊呼延圖而來,對商王城還真不知關(guān)竅,以他的性子,若是孤身一人,非得去闖一闖那更兇險的路。
可如今身邊兩個不知道術(shù)如何的小朋友,還有三個普通人,他就是想以身犯險,也得替他們想一書。
既然路有兩頭,就先試試那一頭,老道把酒葫蘆一握:“兩位小朋友,既然有緣法,咱們便試一試�!�
謝玄手執(zhí)桃木劍,小小一手結(jié)印,一手叩符,三人走在前邊,鄭開山和那兩名鏢師,每人手中拎著一柄單刀,刀的兩面都由謝玄用朱砂畫上破穢符。
幾人嚴(yán)陣以待,一同走向霧色。
那些鬼影,方才還像水蛭一般,見人便要吸血,這會兒倒十分禮讓,見老道過來,紛紛讓開腳步,隱到霧色中去。
謝玄皺著眉頭:“怎么有些影子還有人樣,有些便圓不圓,扁不扁的�!�
像是怪蟲怪魚,只是生了四肢手腳。
老道說道:“有人三魂七魄,這些鬼怪,是活著的時候忽遭橫死,有的抽出魂,有的抽出魄,拿去煉就邪術(shù),余下的邊角料便在外游蕩�!�
他這么說時,口吻中還含些悲天憫人的意思。
謝玄道:“怪不得這些人想搶一張人皮穿一穿。”
說得鄭開山幾個頭皮發(fā)麻,哪里還能再起憐憫之心,單刀握在手上,恨不得謝玄能在他們身手畫上符咒。
老道聽了,問小�。骸澳憧蓵睢锻�(jīng)》?咱們一同念經(jīng),總算不白來這一趟,叫他們離了這三惡道,死也得個好死。”
魂魄永困死人城,上不能升天,下不能轉(zhuǎn)世,出來游蕩害人,那也是呼延圖打開了城門,該讓這個魂魄得以安寧。
小小點點頭,輕聲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脫離苦海,轉(zhuǎn)世成人�!�
老道士沖謝玄道:“小朋友,可否借你的寶劍一用?”他那柄拂塵失落了,手上只有這個酒葫蘆,用著不趁手。
謝玄立刻將劍遞出,老道士沒想到他這樣爽快,點頭贊道:“好小子,我不白用你的,待出去之后,我傳你一套道術(shù)�!�
老道的法術(shù),他們確是未曾見過,但謝玄年輕氣盛,聽老道士這話有些看不上他們師門的意思,
便擺手道:“借劍事小,老前輩不必多禮�!�
老道一聽便笑:“小朋友,術(shù)不分黑白,而人分善,難道那呼延圖在我教門中學(xué)的便是些惡法了?”
說著又看向小�。骸氨闶悄銕熋眠@雙眼睛,也該在我天師門才能一展所長�!�
謝玄可以不學(xué)天師門的道術(shù),但小小的眼睛他不能不關(guān)切,沖著老道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老前輩若能指點我?guī)熋靡欢皽富�,我絕不皺眉。”
老道士胡子一翹,笑了起來,打量兩眼小�。骸靶」媚�,你那二重眼,開了沒有?”
小小擰眉問道:“什么是二重眼?”
老道士“嘖”一聲:“你們師父成日里都干什么了?”白得這樣兩個好徒弟,竟沒悉心教導(dǎo)。
謝玄臉色不虞,但為了小小又暫且忍耐,心道老前輩的年紀(jì)比師父是大得多了,就當(dāng)是前輩教導(dǎo)。
老道士一邊用桃木劍斬鬼影,一邊道:“你心念一動,便能看見你心中所系之人,所想之事,是不是?”
小小第一次開眼,是看見戚紅藥的鬼魂索命,之后的兩回都是看見謝玄,一次是謝玄差點鬼嬰所害,一次是金道靈想刻謝玄的木偶人來魘害他。
她輕輕點頭,老實說了:“前一次是我心中所想之事,后兩次是心中所系之人�!�
老道士聽她說得這般容易,不由老臉一紅,看向謝玄,就見謝玄也一臉理所當(dāng)然。
覺得這兩個小娃娃叫人牙疼,對謝玄道:“你們倆真不如改投了我教,玄門宗法不同,但道理相通,也不必事事都從頭學(xué)起了�!�
謝玄皺了眉頭:“老前輩,我敬你為人,但若是辱我?guī)熼T,咱們便就此別過了�!�
老道士且笑且搖頭:“你這后生娃娃,氣太盛了些,我瞧你踏罡使劍,皆出正統(tǒng),想必門中管得極嚴(yán),我教門里可沒有那些勞什子的規(guī)矩,能飲酒,能吃葷,還能娶妻�!�
說到“娶妻”二字,眼睛往小小身上一瞥。
小小臉上滿是不解,反而是謝玄聽明白了,他跟著臉上一紅,一只手還握著小小的手腕,指尖一顫,對老道士說:“我?guī)煾敢彩窃柿说��!?br />
他把小小從桑樹洞子里掏出來,獻寶似的抱到師父面前,師父便笑:“也好,待你長大了,給你作伴。”
謝玄那會兒將將記事,問師父什么是作伴。
師父笑了,他總是沉著一張臉,那天難得笑得那么高興,揉揉謝玄的頭頂,對他道:“同食三餐,同度四季,給你當(dāng)個小媳婦。”
說完又笑:“給你的小媳婦起個名罷�!�
老道一時驚異,他絕不會瞧錯,謝玄和小小兩人雖露的不多,可踏步用劍,念咒結(jié)印,俱是道門正統(tǒng),紫微宮三上宮的把戲。
紫微真人那個老牛鼻子,最講究的就是清心寡欲,這輩子都端了一張死人臉,活得十分沒趣味,要他允許徒子徒孫成親,剪了他的胡子,砸了他的丹爐他也不會肯。
但老道素來灑脫,聽謝玄這么說,便高看了他們的師父一眼,倒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能教出謝玄這么合他心意的徒弟,若是見著了,倒能對坐飲酒。
想著又把話繼續(xù)往下說:“倘若你神魂強健,便還罷了,可你神魂虛弱,是以每次開眼,你都如大病一場,身體越弱,神魂越虛,久而久之,反噬自身�!�
謝玄大急:“我聽人說能借命固魂,若是此法可行,只管借我的就是�!�
老道勃然大怒:“放屁放屁,哪個人說的,你再見他便割了他的舌頭,他這是想害死你們倆�!�
金道靈果然沒安好心。
老道接著又道:“強魂健體,乃是我教門宗法,小姑娘不須怕,我教你法門,比你念那什么凈心咒管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