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玄將他們引到后山去,觀中人聲鼎沸,后山卻安靜清幽,山雞野鹿?fàn)幊运晒娏巳藖硪膊恢优堋?br />
謝玄輕輕一躍,跳上松樹枝頭,撐開雙臂,一左一右捏住兩雞的雞脖子。
這一手把清源清正給嚇住了,兩人半天都沒出聲,謝玄已經(jīng)在地上架起檢票,拔毛放血,把雞串在松枝上烤了起來。
松枝“噼啪”輕響,清源清正聞見香味,腹中饞蟲被勾了上來,他們倆時常下山,早就破戒,只是不敢在后山捉雞烤肉罷了。
兩人看著謝玄烤雞,饞得直咽口水,可這幾天將要法會,就是忍也得忍過這幾日,這些天不沾葷腥,肚里油水寡淡得很,哪里受得住這個刺激。
誰知謝玄烤完了雞并不立即就吃,扛著樹枝大搖大擺的去找小小。
兩人關(guān)上門,謝玄伸手就把小小摟在懷中,輕聲問她:“怎么樣?”
謝玄一走,小小便從包袱里掏出個蓮花小香爐,爐身淺爐底寬,與尋常香爐并不一樣,這是師父制來尋人抓鬼用的,不論活人死人,只要點(diǎn)香,就能尋覓蹤跡。
沒想到有一天,這個爐會用在師父的身上。
小小凝神靜氣,將香托在掌中,心內(nèi)默念三遍師父的姓名,入神想著師父的模樣,誠心點(diǎn)香默念咒語:“三魂去處顯蹤跡,七魄追聚來復(fù)明。”
線香一點(diǎn)便著,騰空而起,小小心中一喜,打開窗戶讓香煙追尋師父的行蹤,看他到?jīng)]到過一陽觀。
可那香煙剛飄出窗,便分開絲絲縷縷,一下消散了。
小小靠在謝玄肩上搖頭,小腦袋磨磨蹭蹭:“人又多又雜,追魂香一點(diǎn),香煙四散,無處尋人�!�
說著便低下頭,是她道法低微,點(diǎn)的香追不遠(yuǎn),要是她再厲害些,早就找到師父了。
謝玄摸摸她的頭:“沒事兒,點(diǎn)香不行,咱們就問人。”
遂把清廣如何試探他的事告訴了小小,摸著下巴道:“難道師傅那把劍真是什么寶貝不成?”
清源清正守在窗外,把窗紙戳破個洞,想偷聽兩人說些什么。
看謝玄小小頭靠著頭喁喁細(xì)語,還當(dāng)他們師兄妹在親熱,心里暗罵,好不要臉的小淫賊,青天白日的就干這個勾當(dāng)!
謝玄把烤雞留一只給小�。骸八麄兘o的食水不要吃,餓了就吃這個,晚上再點(diǎn)一次香,若還不成咱們便走。”
說完起身,留給清源清正足夠的時間藏起,又扛著烤雞回了清廣的道房。
清廣已經(jīng)在等他,他越是像師父報告劍的威力,蕭真人就越是想將把這劍據(jù)為己有,清廣回房就不見了謝玄,正著急要出門找他。
“道兄這是哪里去了?”
“我吃不慣素,看后山有許多野雞,烤了一只。”謝玄晃晃手里的雞,放在鼻尖聞了下,“這雞必是吃后山松果長大的,肉可真是香啊!”
清廣只比謝玄大幾歲,是俗家收上來的弟了,這幾年跟著蕭真人,并不敢破戒吃葷,觀中膳堂也只有素齋可用,吃久了確實(shí)清心寡欲。
可兩只烤得金黃流油的雞串在樹枝上,香味兒不斷的往他鼻子里鉆,他咽了兩口唾沫,趕緊念一遍凈心咒,這才持�。骸案嗔缓裎稊_亂修行,道兄還是少食為妙�!�
一想到謝玄修的道跟自己修的道不同,又能吃葷又能娶妻,那個小師妹,待大些不知如何天仙樣貌,心中難免一悶。
謝玄還假意撕開半只遞給他,清廣趕緊搖頭:“不可不可。”
清廣想跟謝玄套進(jìn)乎,夜里才好給他下藥,感嘆道:“除了謝兄和你師妹,我只見過兩個師伯是修武道的,一個練外家,一個練內(nèi)家,前些日子他們還到觀中借宿,師父還吩咐我們?nèi)ズ笊阶揭半u給師伯們吃�!�
謝玄嚼著雞肉聽著,心里盤算著怎么打探消息,既知道蕭真人沒好人,更不能貿(mào)貿(mào)然問出師父的姓名。
清廣繼續(xù)說道:“練外家的那位師伯,據(jù)說是練功的時候走岔了氣,眼下憋出個瘤來,你是練外家還是內(nèi)家?”
謝玄一下怔住,他低沉出聲:“那瘤子可是生在左眼下?”
清廣不疑有他:“是,就是左眼下,怎么你們練外家真有這一說?”
謝玄心中響著村中人說的話,師父失蹤之前,來過兩個生人,其中一個“紫棠面皮,橫眼吊眉,左眼下生了一顆瘤”。
“你這位……這位師伯功夫很是厲害,他們是不是來……來練功的?”
“這個我也不知,聽師父說他們是有要事辦,三人關(guān)在房中,歇了一夜就走了,也得虧只有一夜,要是再久些,該輪到我去捉雞了。”
“三人?”謝玄喉頭一緊,還要假意笑問,“不是只有兩位師伯嗎?哦,那個是你師叔吧?”
清廣眼中起了鄙夷神色:“那是師伯捉拿的惡人�!�
第14章
鬧法會
謝玄緊緊攥住拳頭,恨不得一拳搗在清廣臉上,好叫他住口。
牙關(guān)緊咬,一個字一個字?jǐn)D出來:“那個……那個人作了什么惡?”
清廣看了謝玄一眼,覺得他這反應(yīng)有些古怪,謝玄立刻笑了一下:“我是好奇,什么樣的惡人,竟要出動紫微宮兩位道長捉拿?”
清廣搖頭:“不知,連我?guī)煾敢膊恢斍�,還是我送飯的時候看了一眼,不像什么惡人,倒像是個老農(nóng)�!�
師父多少春秋從不肯說,但他的模樣確實(shí)像個老農(nóng)。
謝玄強(qiáng)撐著笑意,臉皮扯了扯:“那是要送回京中處置了?要是……要是能看看熱鬧就好了�!�
清廣搖頭:“還真不知,神神秘秘的,怕是要送回京城的,要不然這等人捉到便就地正法了�!�
謝玄聽見“就地正法”臉色鐵青。
清廣問他:“謝兄,你這是怎么了?”
謝玄猛吸口氣:“吃多了,腹中有些疼痛。”
清廣一聽,立時便道:“我去給你煎些茶湯來,吃一碗保管就好了�!闭冒阉幖釉跍�,就算他武藝再高,一碗也悶倒。
等謝玄倒了,再如法炮制,把他師妹也放倒,把這二人交給師父處置,是死是活的,那就得看他們的造化了。
清廣一出門,清源就讓清正跟著他:“這功勞可不能落在他身上,你找著由頭絆住他,我來把人放倒,到時功勞就是咱們倆的�!�
他們早就準(zhǔn)備好了要搶這份功勞,把私藏的美酒都取了出來,往里頭倒了整整一包蒙汗藥,拿酒瓶子晃了又晃,把藥粉晃均。
清源托著幾樣小菜送進(jìn)屋去:“這是師父叫我送來的�!�
謝玄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睛一掃就知他們師兄弟不合,清源是想來撿漏的。
清源便道:“師父斥責(zé)了我一番,我原先也確實(shí)不知道謝兄弟不說師門是尊師的吩咐。”
他看見謝玄板著張臉,一動不動,耐著性子賠不是:“城中有許多人頂著道門的名頭招搖撞騙,我這才想岔了,竟將謝兄也當(dāng)作是那等人,實(shí)是我的不對,這一杯酒算是我賠禮了�!�
話說得十分誠懇,舉手就給謝玄倒了一杯酒,送到謝玄的面前。
謝玄喉頭苦澀,心里惦記著師父的安危,對清源自然就沒好臉色:“道兄既是敬酒,就該先干為敬�!�
清源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我們道門是不食葷不吃酒的,何況將要法會,觀中子弟都在齋戒,非是我心不誠,還請道兄包涵�!�
謝玄心頭的火正無處發(fā),磨著牙道:“我要是不包涵呢?”
清源沒料到謝玄會這樣刁鉆,都已經(jīng)放下身段賠不是,他人在一陽觀的地盤上,竟還敢不給面子。
他既不吃軟,那就來硬的,叫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把他按住奪劍,他又能如何?
謝玄看清源目露兇光,想起小小還在后院偏房,對清源一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道兄不要見外�!�
說著接過清源手中的托盤,擱到桌上,舉起酒杯:“來,我先飲這一杯�!�
謝玄把酒杯托在手中,說話就到嘴邊,看清源臉色一轉(zhuǎn),面露喜意,知道這杯中不是好物,反正已經(jīng)探聽師父的下落,趕緊離開這個是非地。
謝玄嘴唇還沒碰到杯沿,手指一翻,一杯酒兜頭向清源澆去,趁他眨眼的功夫,推掌而去,拇指食指叩住清源的咽喉:“酒里有什么?”
清源喉嚨被叩,不敢發(fā)聲,手腳卻不停掙扎,可人卻被謝玄制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眼睛瞥向門外,只盼清正清廣能救他。
謝玄小時便跟著師父上山打獵,要養(yǎng)活三個人,靠替鄉(xiāng)民化煞可不夠。
等到他十三四歲,便自己領(lǐng)著小小進(jìn)山,兩人連狼都套過,還怕清源?
謝玄冷笑一聲,抄起酒壺往清源嘴里灌了兩口:“我也不冤枉你,要是沒事我跟你賠罪,若是有事……”
話音未落,清源眼皮一翻,昏睡過去。
謝玄剛要探鼻息,清源就打起鼾來。
胡亂把他塞進(jìn)被子里,整個人從頭蓋到腳,背上竹簍去找小小,走之前把那個酒壺也給帶上,一陽觀打這個主意,偏要讓蕭真人下不來臺!
小小點(diǎn)香未成,心中記掛謝玄,放出袖中的紙鶴,想讓它去探探音訊,紙鶴拍了拍翅膀,剛剛飛出去,就又飛了回來。
小小推門一瞧,看見謝玄:“師兄!”
“走!”謝玄牽著小小的手,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告訴她,想告訴師父叫人綁了,想告訴她,這就進(jìn)京城去,拼得粉身碎骨也要把師父救下來。
走到前院,眼看法會將要開始,遠(yuǎn)遠(yuǎn)看見蕭真人頭頂赤金蓮花冠,一身法衣在陽光映照下閃現(xiàn)絲絲金光,竟是用金線繡成的。
謝玄心頭一股不平之氣涌動,師父從來不跟人爭執(zhí),鄉(xiāng)鄰有難他總要伸手,一年到頭赦孤放燈,走鄉(xiāng)治病,清白敢對日月!
卻偏偏是蕭真人這樣的人面獸心的家伙站在法臺前受眾人矚目,師父卻叫人不明不白的捆走。
紫微宮捆走師父,蕭真人又意欲奪寶殺人,統(tǒng)統(tǒng)不是好人!
他一邊氣憤一邊咬牙,把一口牙咬得格格作響,小小看師兄的神色,忽爾明白過來:“師父……”
蕭真人起壇點(diǎn)香,拈香道:“北方壬癸水,玄天上帝同,尊神鎮(zhèn)千古,威靈遍乾坤。”
謝玄一把撒開小小,跳到壇前:“你這道門敗類,也敢給真武大帝敬香?”
法會突然生變,涌在前面的善信都看向謝玄,蕭真人面上勃然變色,眼睛一掃沒瞧見幾個徒弟,暗罵一聲。
讓他們仔細(xì)小心,就該等法會過了再下手,怎么竟還讓人跑了出來,真是蠢材!
上有官員鄉(xiāng)紳,下有善眾百姓,蕭真人微微一笑:“小道友這是從何說起,可是觀中慢怠了你們?實(shí)非所愿,只是一陽觀確是吃素,若有飲食上的不周,還請道友包涵。”
底下善信一片嘩然,還以為謝玄是為了吃不上肉才要大鬧法會,為了這點(diǎn)小事竟然大鬧法會,紛紛推搡著要把謝玄拉下來。
謝玄可不怕他,都已經(jīng)鬧到法會了,鬧大了不能善了,不鬧大更不能善了。
他一下舉起手中酒壺:“這是你大徒弟清源送來我房中的,你敢喝上一口嗎?”
蕭真人眼神陰騭,站在階上,捻須一笑:“小道友,你明知我齋戒七日,沐浴凈身方才敢在真武大帝前拈香,如何能飲酒�!�
“你不敢飲,就找人來飲,喝上一口看看還能不能好好站在真武大帝前�!�
蕭真人輕輕搖頭:“胡攪蠻纏�!闭f著仰頭對四方善信說道,“為免誤了法會吉時,只好將他先押在觀中,等法會之后,貧道自會對他有個交待�!�
底下善信紛紛附和,蕭真人面帶微笑,招手就要讓弟子們把謝玄小小押進(jìn)觀中。
兩人畢竟年輕識淺,初出江湖就碰上了這樣的事,沒料到這些人竟然信蕭真人這種人面獸心的東西,卻不肯信他們是被害的。
小小從沒見師兄與這許多人對峙,雖不知道師兄為何突然發(fā)難,但一定事出有因,她見左右諸人都對蕭真人深信不疑,害怕謝玄吃虧。
就在蕭真人百般作態(tài)之時,她退到人群中,矮下身來,從懷中掏出兩個小紙人,摸出一張黃符塞到它們手中,指了一個前排看熱鬧的漢子。
輕聲道:“去,去,咱們幫師兄的忙�!�
小小站起身來,望著真武大帝神像,看神像威儀,心內(nèi)有些害怕,默默祝禱“小小不敢在大帝面前作此小道,但蕭真人太兇惡,您下降之時必能看見�!�
又跟不知在何處的師父打聲招呼,這種左道法術(shù),是跟著師父到鎮(zhèn)上替人破詛咒時學(xué)來的。
師父收繳那惡道婆作法的符咒,讓小小燒毀,可兩人都覺得這東西有趣得很,自己偷偷試煉,先是在木人草人身上試,又在老牛山雞身上試,后來謝玄又讓小小在他身上試。
起初不成,謝玄學(xué)著小小動作說話,小小還以為成了,嚇得要哭。
謝玄看她要哭,不敢再逗她,小小這才知道師兄是騙她的,氣得有半天沒理他,后來雖然成了,也只有眨眼的功夫。
小小低頭看看自己手掌,要是被師父知道她用制七魄法來控真人元神,一定要打手心的。
兩個小紙人兒抬著黃符,順著那個漢子的褲管往上爬,四周人都看得專注,只那漢子覺背上一癢,伸手要去撓。
小紙人兒已經(jīng)把符咒塞進(jìn)他衣裳里了,手牽著手輕飄飄跳下來,又跑回小小身邊。
小小作個劍指舉在眉心,口中輕念咒語:“太微玄宮,幽黃始青,與我互生,不得妄動�!�
大漢的手指剛撓到背心,忽然整個人一僵,目光漸漸迷蒙,耳畔似有聲音在催動他,他舉著腳尖邁了一步。
小小指尖一動,那大漢就跌跌撞撞沖出人群:“我敢飲!”
大漢走到謝玄身邊:“我飲,當(dāng)著大家的面,還蕭真人一個清白。”
謝玄離他最近,只見他目光渙散,知道小小在暗中幫忙,將酒壺遞到他手中:“好!這位兄臺有膽量,請!”
大漢拿過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半壺,酒壺還沒遞還給謝玄,轟一聲倒在地上,身子像座小山。
人群之中嘩然生變,連官員鄉(xiāng)紳都看向蕭真人。
蕭真人半點(diǎn)不懼,還呵呵笑了兩聲:“小友,這酒是你拿出來的,豈能認(rèn)定是我觀中的呢?”
謝玄見神臺香爐中的香已經(jīng)燒了一半,指著真武大帝的神像,疾言厲色:“你可敢對神君起誓?”
蕭真人臉色微變,事已至此,當(dāng)著官員百姓,若不起誓從此威嚴(yán)掃地,還如何執(zhí)掌一陽觀,還如何調(diào)到京中。
蕭真人略一遲疑,謝玄便笑:“你不敢!”
底下又有人起哄:“真人莫要叫宵小猖狂,就起誓又如何�!�
蕭真人緩緩走到神臺前,剛舉起手,天上“轟隆”一聲,一團(tuán)閃電般的事物打了下來,正劈在神臺前。
一時火星四濺,嚇得蕭真人退后兩步。
男女善信紛紛拜倒在地,謝玄怔住,他沒想到,一句話就讓真武大帝顯靈威了,突覺腦袋一疼,抬頭四顧,看見小小站在人群中。
小小只見一根拐杖輕敲謝玄的頭頂,那根拐杖敲完了謝玄,又轉(zhuǎn)了一圈,給他們指明了方向。
小小一招手,謝玄牽著她,便往山下跑。
蕭真人哪里肯這么放過二人,怎么也不信是真武大帝為這兩個小賊顯靈威,剛喊出聲:“攔著他們。”
真武大帝的神像“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土地公:你們沒想到吧~
小�。ǖ皖^:師父要打手心了
第15章
離池州
謝玄先是牽著小小的手,發(fā)覺她掌心俱是冷汗,知道剛剛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制七魄術(shù)控活人傷到元?dú)饬恕?br />
把背簍往胸前一掛,背起小小,趁著眾人還在跟真武大帝請罪磕頭,幾個起落就跳到了山道。
小毛驢就在路口等著他們,謝玄腳下似被輕風(fēng)一托,兩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上毛驢,驢子被虛空中的拐杖一擊,猛得跳了出去。
謝玄一把摟住小小,和袖子替她擦額角的薄汗,摸著她的手越來越?jīng)�,問她:“怎么樣了?�?br />
小小輕輕搖頭:“緩一陣就好了。”
剛剛那個大漢,元神十分強(qiáng)健,制魄術(shù)到底是旁門左道,小小又是第一次在陌生人的身上用,剛剛勉力支撐,一松懈下來便支持不住了。
謝玄看她這樣,更不能立時告訴她師父的下落,只覺得頭頂一亮,這片刻的功夫,已然從綠蔭山道跑下了山。
這驢子的腳程竟然這樣厲害,伸手去扯驢子頸中的紅纓,可驢子全不聽他指揮,一路飛跑。
謝玄又要護(hù)著小小,又想控制住驢子,還得拿住包袱,兩只手根本顧不過來。
小小揪住師兄的衣角:“是拐杖,土地公公來幫我們了�!�
這驢子果然一路跑到土地廟,進(jìn)了廟門才停下,謝玄扶著小小下來,左右一看,這里已經(jīng)煥然一新。
碎磚都起出來,鋪上了整整齊齊的方磚,神臺上掛著黃帳,添了供果香爐。
謝玄眼睛一溜,目瞪口呆,土地公的旁邊,添了一尊土地婆,花衣白發(fā),笑得十分慈祥。
這么會子功夫不見,連土地公都娶上媳婦了。
他心頭剛這么想,腦袋上就挨了一下,輕輕一記,謝玄抬起頭來,望著那兩尊泥塑,知道是土地爺罰他不敬。
他沖著神像拱拱手:“多謝您老人家啦。”
小小緩了一路,終于不再出汗,只是臉色還白,嘴唇一點(diǎn)血色也沒有,她靠在謝玄的身上,肚皮輕輕“咕�!币宦暋�
每回她勉強(qiáng)自己使法之后,立刻就會肚子餓,是以謝玄懷中總少不了點(diǎn)心,沒錢的時候是一包糖豆,有錢了就買各色甜點(diǎn)心給小小嘗鮮。
偏偏今日身上沒備著吃的,昨兒買的花糕都吃完了,謝玄一看神臺上供著好些,扶小小坐下。
自己到神臺前,作了個揖:“您吃了咱們不少,今兒咱們也吃您幾塊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