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壽老頭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沒料到的是祝穗歲已經(jīng)感知到了,他深吸一口氣,渾濁的眸緊緊的看向祝穗歲,道。
“我若是出世,只怕背后之人不敢輕舉妄動,如今那一批假貨現(xiàn)世,就有可能能順藤摸瓜的找到我的妻女,可我不敢打草驚蛇,或許我的要求很自私,若是你答應我,幫我調(diào)查這件事情,我可以將我所有的本事都傳授給你,包括我這屋子里的一切,還有這套房子,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
這件事情必然危險重重,壽老頭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可要是他自己能夠去做,他不會把希望寄托在祝穗歲的身上。
第285章
區(qū)別
開出這樣的條件。
說實話。
祝穗歲也是個人,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就像是壽老頭說的一樣,這件事情危險重重,當初就算是壽老頭這樣的人,也淪落到這樣的地步,自己又有幾分力量,去幫助他呢。
祝穗歲想了想道:“壽爺爺,我不知道自己能幫你查到多少真相,但我會去留意這些,要是有什么風吹草動,我就會來告訴你,要是能因此幫你找到家人,我也替你高興,至于你屋子里的東西,還有這套房子,您要是愿意賣給我,給我一個好價格,我自然是高興的,給的話,無功不受祿。”
還有壽老頭的能力。
祝穗歲想了想,現(xiàn)在自己這樣,真有點趁火打劫。
她不一定能幫忙辦到,卻要壽老頭付出這么多,她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兩家人算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彼此關(guān)系都還不錯。
壽老頭因為許慧的關(guān)系,私底下也幫了不少忙,這一點可不是因為要求祝穗歲幫忙,純粹就是壽老頭熱心罷了。
見祝穗歲這么說,壽老頭卻已經(jīng)是很高興了。
他道:“這些身外之物,對我來說,都比不得家人團聚重要,你能愿意摻和進來,就已經(jīng)是為難你了,至于我想將我一身的本領(lǐng)教給你,除了想要讓你幫忙之外,也是我發(fā)現(xiàn)你對這行是有天賦的,如今我也沒有后人,更沒有什么傳人,空有一身本領(lǐng),卻不愿意再入這行,你要是不嫌棄我這個老頭子,就拜我為師吧。”
這是真心實意的話。
前幾次祝穗歲都有撿漏過,壽老頭看她帶進來的每一件東西,都不是凡品,但要不是專業(yè)水準過硬的,那便是真的和這些古玩有緣了。
后者聽起來似乎有點虛幻,但這一行確實就是如此,有些人就是有獨到的眼光,甚至不需要多厲害的專業(yè)知識,就能夠從一堆東西里,找到最好的。
當年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從小學東西就快,天賦異稟都不為過。
雖然說家傳絕學不外傳,可壽老頭已經(jīng)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如今孑然一身,連名字都不要了,哪里會愿意管這些。
聽到壽老頭這話,祝穗歲有些許的猶豫。
見她如此。
壽老頭索性拿起了雞缸杯,和她道:“看來我不露一手,你是沒法相信我有本事了,你先前和我說,你覺得雞缸杯并非明成化瓷器,對么?”
祝穗歲點了點頭。
她心中也有些好奇,這從中是怎么分辨的。
看壽老頭的樣子,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海宸琰在之后的名聲很大,他的瓷器水平,更是打臉了所謂的瓷器專家,也因此揚名天下,被稱為瓷器鼻祖。
而他卻并沒有看出這一件,并非是明成化瓷器。
祝穗歲不知道是這個制假太厲害,還是說海宸琰還沒有進化成功。
壽老頭看她這樣,心中便料定了祝穗歲是屬于第二種。
這種就是天賦型了。
和自己一樣。
對古玩有特殊的感覺,學起東西來自然事半功倍。
壽老頭道:“其實明成化瓷器和雍正成化瓷器,確實做的十分相似,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當年的雍正,實在是太過于喜歡明成化瓷器,以官窯仿官窯,甚至還命人在上面打上了成化款,這說起來可能是為了尊重成化瓷,只是試想一下,當初能給皇帝仿制瓷器的,能是隨隨便便的人么,全都是御用的書法家和畫家,因此無論是從筆法還是畫意,水準都極其之高,算是最大的造假者了。”
這還真是祝穗歲不知道的。
她忍不住聽得津津有味。
難怪海宸琰都看不出來,因為無論是瓷器本身,還是筆法畫意,都無法去判斷。
這又要如何去辨別呢。
恐怕完全無法辨認出來,哪怕再過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察覺出來。
這是需要大量的歷史積累,還有對瓷器制造的了如指掌,就這兩件要求,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像是海宸琰,他發(fā)家也不過這兩年,前些年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不允許做的,他的日子怕是也不好熬,能學到的本領(lǐng),怕是都從家人那,偷偷摸摸學的,這也還算是他有點能耐了。
而壽老頭,不僅是天才,更擁有著古玩暢行的大環(huán)境下,對這樣的了解,只會更深入。
祝穗歲繼續(xù)聽。
壽老頭:“若是其他人,能辨認出明成化和雍正的,我想除了我之外,寥寥無幾,當年我在得到這一批瓷器之后,就做了大量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這一批瓷器中,竟然能分出兩部分來,不過這也是我對瓷器的敏感,旁人是看不出區(qū)別的�!�
“能夠分清楚這兩種瓷器的區(qū)別,其實只有一種辦法�!�
祝穗歲知道接下來要說的,怕都是硬通貨了。
屬于在考古界,或者是歷史圈,連那些大佬教授,都要付費才能聽的。
壽老頭看祝穗歲認真的樣子,原本還刻薄冷漠的嘴臉,這會兒倒是多了幾分慈愛。
自己空有一身本事,要是沒有傳人,那也是要帶進棺材的。
可如今,要是祝穗歲做了自己的徒弟,至少有人替他傳承下去了。
像他們這樣一代傳一代的,有著家傳絕學的家族,選人傳承,都是十分的忌諱人品問題,不然很有可能就教導出一個敗類來。
那是古玩圈的悲哀,更是華夏的悲哀。
壽老頭繼續(xù)道:“那便是看釉水�!�
“釉水?”祝穗歲重復了一遍。
壽老頭點頭,“因為這兩個朝代,開發(fā)使用的材料不同,所以就產(chǎn)生了唯一的區(qū)別�!�
他耐心解釋,“從元代到成化七年之前,官窯用的有一種原料,叫做蘇麻離青料,這種原料的原產(chǎn)地是在阿拉伯地區(qū)�!�
阿拉伯地區(qū)?
祝穗歲一愣,隨后聯(lián)想到了最近看的歷史書,道:“因為元代的時候領(lǐng)土面積非常大,所以那時候能直接開采到屬于阿拉伯地區(qū)的原料?”
壽老頭看了她一眼,帶了幾分欣慰,他點頭道:“是的,據(jù)歷史記載,等到了明代的時候,疆域縮減了,所以這種原料就變成了進口料,當時鄭和下西洋時,由于海陸交通的拓展,算是促進了當時瓷器的發(fā)展,不過因為前期不停的開采,所以使這種原料的產(chǎn)量越來越低,所以明朝政府,到后面就自己開采了回青料�!�
“只是回青料和蘇麻離青料的發(fā)色是有區(qū)別的,前者出自山西,顏色發(fā)灰,非常淡雅,后者的顏色卻非常的鮮艷,等到了雍正時期,開始用的是云南料,叫做翠毛藍,純度很高,顏色也是十分的鮮艷。”
第286章
拜師
正因為這兩種青料的相近,所以一般人也很難察覺出來。
不過進口料和云南料肯定是有所不同的。
只要搞清楚,這兩種料的區(qū)別,想要分辨就簡單了。
壽老頭接著就把這一點,揉碎了告訴祝穗歲。
祝穗歲這一堂課聽下來,自然是受益匪淺。
原來這種釉水,也是知識點。
真正的大家,是屬于樣樣都精通,壽老頭看著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可他再說到這些時,那信手拈來的姿態(tài),還有淡淡的隨意感,都讓祝穗歲知道,這是真正的大佬。
他什么都懂,這些早已經(jīng)融入進他的腦海中,怎么都揮之不去。
祝穗歲聽著聽著,肅然起敬。
若不是當年那一場變故,如今的壽老頭,恐怕成就不低。
甚至不比嚴家低。
見祝穗歲一點就通,壽老頭教的也挺舒服,要是真碰上那種說幾遍都聽不懂,也記不住的,他不敢保證自己有沒有這個耐性。
好在的是。
祝穗歲是真的聰明。
等說完后,壽老頭看向祝穗歲,“如今,你可愿認我為師?”
祝穗歲也沒有再猶豫,她直接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直直的跪了下去。
她抱拳看向壽老頭,“我知道規(guī)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我不知道你的心愿,我能不能替你達成,但我會竭盡全力,若是真的找不到您妻女,那往后就由我來為您養(yǎng)老送終!”
說完,直接叩首。
祝穗歲也不是個含糊的性子。
既然想要壽老頭這個師父,自然不會再多余說什么。
壽老頭并沒有阻止她,看著祝穗歲利落的叩拜自己三次,他眼眶卻是紅了幾分。
只為了祝穗歲說的那句,為他養(yǎng)老送終。
這幾十年的日子,壽老頭從未有過一日的快樂和安寧。
一直到祝穗歲的出現(xiàn)。
壽老頭一開始,以為祝穗歲是為了自己的房子來的,后來就以為她是為了自己的絕學來的。
他的身份隱瞞的很好,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己的樣子早已經(jīng)改變,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他更是改頭換面,什么都不要,只是為了先活著,再找到當年的真相。
這是他唯一想要做的。
祝穗歲的出現(xiàn),他以為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所以派來了她。
他心里想著不如把人留在身邊,仔細看看對方想要干什么,說不定能順藤摸瓜,得知當年的真相。
可如今。
壽老頭感覺到了久違的親情,或許是一個人孤獨太久了吧。
他克制住了內(nèi)心的涌動,道:“你要是能有這樣的機緣,找到我的妻女,自然是最好,要是找不到也不要緊,這么多年了,找她們或許和大海撈針一般,你去打探瓷器的過程中,切記要保護好自己,我并不想你出什么事情�!�
壽老頭沒那么自私。
雖然想要讓祝穗歲幫自己,可也不想祝穗歲為了幫自己,出什么事情。
只是祝穗歲在這一行里,如今還是個新人,不會引起別人的關(guān)注,查這一件事,自然再好不過。
祝穗歲點點頭,“我心里都有數(shù)的,師父�!�
“你還是喊我爺爺吧。”壽老頭覺得師父這個稱呼,沒有爺爺親近,別別扭扭的回了句。
祝穗歲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拜師之后,祝穗歲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壽老頭問起了祝穗歲之后的打算。
祝穗歲實話實說,“我準備參加今年的高考,我想考京大的考古系。”
這讓壽老頭有些意外。
他上下看了看祝穗歲,好半晌沒說話。
祝穗歲都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怎么了壽爺爺?”
壽老頭輕咳了一聲,“我聽說京大不好考,你能考上么?”
這已經(jīng)算是他比較委婉的說法了。
壽老頭知道考大學多難,就算是當年,文化人那也是值得敬佩的,壽老頭就沒上過學,從小的文化知識歷史知識,全都是父親教的,對于大學,壽老頭聽周圍人說了不少。
就一個字。
難。
而京大,那可是最好的學府之一。
壽老頭不是想打擊祝穗歲,主要是他看這小丫頭,小聰明是有的,人也機靈,學東西快,可她的心思不是在陸家上面,就是祝家上面,再不濟就是古玩上面,也沒看她怎么復習過,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她能考上?
聞言。
祝穗歲倒是沒覺得被冒犯,主要是被質(zhì)疑的多了。
似乎沒人能覺得自己考上。
當然祝穗歲也覺得有點困難,自己的進步雖然快,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做到。
她只能竭盡全力。
祝穗歲道:“要是能考上自然是最好,考不上就再復考,京大的考古系是最好的,我不僅僅想要靠著古玩掙錢,更想知道這些古玩的歷史價值,或許我還能從中學到不少的東西,我覺得華夏需要這樣的人出現(xiàn),古玩圈里人心不古,為了利益能夠販賣寶物出國,這是華夏的一大損失,要是能有機會,我希望我能代表華夏,在將來把屬于我們的寶物,都給帶回來,寶物是有靈性的,我想它們一定也很想家�!�
這番話。
就算是壽老頭,聽了也不免動容。
他看了祝穗歲好半晌,最后笑了起來。
“有你這樣的下一代,華夏一定會越來越強盛的。”
第287章
學習計劃
祝穗歲又想起了藏寶軒的事情。
現(xiàn)在都認師傅了,也不用自己琢磨了。
祝穗歲便把這件事情,告知了壽老頭。
不過沒想到的是,壽老頭竟然知道這個地方,他道:“雖然是新開的,但那表面負責人很是有能耐,我估計是有港島那邊的關(guān)系,你說現(xiàn)在因為港島那邊有人要參加,所以這一場小型拍賣會要推遲,倒是讓我肯定了這一點�!�
說到這,他頓了頓,繼續(xù)道:“港島雖然還沒有回歸,但是遲早是要回歸的,而當年大陸逃去港島的,也不在少數(shù),像是我們這一行的,大大小小的古董商,帶著寶物離開的,是多不勝數(shù),如今看來,這藏寶軒你要是能混進去見識一番,或許能認識到不少人�!�
留在大陸的這一批老家伙,雖然底蘊也不低,但到底是不如去往港島那些人的家底豐厚。
既然原先是四九城小型的拍賣會,如今變成了有港島資本進駐,說明那一批逃出去的人,如今想要來分大陸的一杯羹了。
聽壽老頭這么說,祝穗歲有了大概的猜想,“所以這一次的拍賣會,雖然是小范圍的,但其實邀請的都是四九城有名望的古董大佬,大家也算是互惠互利,他們看中的是我們手中的寶貝,而我們正好能賣出更高的價格。”
“沒錯,這幫人在那邊,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財富積累,我們早已經(jīng)不能和他們比了,你現(xiàn)在最缺的是資金,有了錢,才能干更多的事情�!眽劾项^替祝穗歲盡心盡力的考慮。
他繼續(xù)道:“國內(nèi)的市場,是一塊很大的蛋糕,今年更是有新的政策下來,到時候來我們這的富商只會越來越多,你既然決定高考,進入考古系,很多事情就不能自己親自動手了,但是我想你應該也想要有事業(yè),能夠賺錢吧�!�
這話說得。
祝穗歲就是這么淺薄的人。
她輕咳了一聲,“您說的沒錯,我是想著通過古玩來獲取財富�!�
壽老頭卻是道:“如今雖然沒有政策下來,很直白的說不能買賣,但我覺得往后遲早是不允許的,你在這個間隙可以靠古玩賺取一些財富,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你要是走的路是野路子,我就不說這些了,可你想著靠讀大學獲取名利地位,那我們就得未雨綢繆了�!�
倒賣古玩這事,到底不算是什么光彩的。
祝穗歲有些驚訝于壽老頭的目光長遠,她還記得前世的時候,后來國內(nèi)確實有政策下來,明確表明了什么朝代之前,是不允許私底下買賣的。
當然肯定還是有一些暗箱操作。
不過看自己那個表姐許夏煙就知道了,她到后期就沒有沾手這一行了,名氣已經(jīng)打出去了,私底下請她品鑒的有,獲取一些灰色收益,但更多的還是做別的生意。
靠著古玩賺到的錢,許夏煙偷偷積累的財富,已經(jīng)讓她能在上流圈有一席之地了。
現(xiàn)在聽壽老頭的意思,就是要讓她現(xiàn)在就可以考慮到以后了。
不過這件事情還早,完全可以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