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讓陸泰平放棄這枚印章,又叫他萬分不舍。
陸泰平抓心撓肝的難受,隨后眼珠子一轉(zhuǎn),道:“穗穗是我的侄媳婦,先前都是我眼拙,沒看出這枚印章的真價值,還連累穗穗被人奚落,這事情是我這個當小叔的不對,要不這樣,為了賠禮道歉,這枚印章我出一千五,給買下吧。”
足足比嚴子卿高了三百。
話說的更是冠冕堂皇,要是眼睛里的貪婪,不要那么明顯就更好了。
聽了這話的人,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陸家?guī)讉兄長都不免蹙起了眉頭,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做事太過于急功近利,總覺得不太妥當,一時又說不上來是哪里。
這事也不是他們能做主的。
全看祝穗歲怎么想。
萬一她就是想賣更高價格呢,他們多嘴說了,這不平白惹人不快么。
祝穗歲其實拿著這個印章沒什么用,哪怕它再昂貴,拿在自己手里,那跟塊石頭沒區(qū)別。
原先是為了判定其價值,所以才不愿意賣給嚴子卿,而如今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異能劃分,其實這枚印章就可以賣出去了,得了這筆錢,她可以選一處小院子買來,將全家人都接過來。
只是愛錢歸愛錢,祝穗歲卻不怎么想要賣給陸泰平。
想定。
祝穗歲便故作驚訝的看向陸泰平,“小叔,你怎么能這樣�!�
這話倒是惹得陸泰平一頭霧水,被這么指責了一番,他當然高興不起來,又惦記著祝穗歲的印章,便只能壓住不悅,笑著問:“穗穗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小叔你不是干這行的么,怎么不知道文玩界的規(guī)矩呀�!�
祝穗歲指著還拿著自己印章的嚴子卿,繼續(xù)道:“嚴同志在那看著貨談價,還沒離手呢,這就是他先來的,買賣這些文玩,我聽梅爺爺說,那是決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去加價買,這叫做奪人所愛,完全是壞了規(guī)矩,只有不懂行的人才會這么做,按理來說,小叔你不應(yīng)該啊�!�
嚴子卿挑了挑眉。
倒沒想祝穗歲看著年紀輕,卻還懂這個。
而陸老爺子這會兒也是點頭,沉聲道:“穗穗說的沒錯,是有這樣的規(guī)矩,這都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泰平,你這么出來加價,豈不是讓人笑話�!�
這話說的。
陸泰平臉都臊得慌。
他自然知道這些規(guī)矩,可這里到底是自己家,他想著自己用長輩的身份拿出來,跟祝穗歲攀攀關(guān)系,又是給她加了錢的,按理來說,正常人都不會出來說自己不對,更何況在場的也都是不懂的。
再看嚴子卿到陸家來吃飯,總歸是外人,他也不好拿出那一套來擺譜,不然是惹得一身騷。
結(jié)果倒是好。
嚴子卿沒說話,倒是祝穗歲開始談上了規(guī)矩。
現(xiàn)在陸老爺子又這么一說,陸泰平還能說什么,他只能咬著牙,勉強笑了笑,“是我不對,我這不是想著補償穗穗么,所以才一時忘了規(guī)矩�!�
祝穗歲也沒抓著不放,點頭道:“小叔到底是疼我,先前還搶著和雪珂給我買單,只可惜被雪珂和四嬸搶了先�!�
這句話,成功引起了吳秀芝兩母女想要吐血的欲望。
可她們卻又什么都說不了,還得賠笑臉。
祝穗歲算是發(fā)現(xiàn)了,其實跟體面人打交道很簡單,要想讓人家吃虧,就把好聽的話往她們身上推,畢竟他們要臉面,不可能反駁自己,這不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
反正落好處的是自己,說幾句好聽的,她也不吃虧。
既然不能賣給陸泰平,祝穗歲覺得要另外找買家也麻煩,這個印章現(xiàn)在從嚴子卿口中得知了來歷,留在自己手里也是麻煩,不如換一筆錢,過了明面,還能賣嚴子卿一個好,說不準以后還有事情要他幫忙。
想到這。
祝穗歲看向了嚴子卿,笑道:“我是個門外漢,不懂什么印章之類的,原先是看上面的小鳥雕刻的挺好看,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來歷,放我手里也是塊石頭,既然嚴同志你喜歡,那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原先嚴子卿還以為祝穗歲不會賣給自己,畢竟先前的時候,對方可以義正言辭的說,就算他出一萬都不賣。
真要給一萬是不可能的,不說嚴家有沒有,就這個印章目前肯定回不了本,至少得在家里堆積個好幾年,之后可能才能得到合適的買主,有這個空檔,他都能用一萬發(fā)展出更多的錢了。
一千二算是高價。
嚴子卿也不覺得自己占了祝穗歲的便宜,點了點頭道:“今日來的匆忙,我身上沒帶多少錢,明日我取了錢給你送來吧�!�
“不用,我到時候和清瀅直接上門吧,省得你跑一趟了,正好還沒見識過雅珍齋,也算是見見世面了�!弊K霘q想了想,回了一句。
一旁的陸清瀅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恨不得沖上去親兩口自家嫂子。
嚴子卿頷首,隨后便將印章遞了過來。
祝穗歲覺得這印章拿著燙手,要是她拿著,難保陸泰平不會有別的心思,畢竟沒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就是還沒成的買賣。
她萬一‘丟’了,那就更麻煩了。
這么一想,她便道:“這印章就放在你吧,我也省的拿回去了�!�
聞言。
嚴子卿多看了她一眼,原先還覺得她懂行,可這會兒又覺得她似乎心太大了點,也不怕自己換個假的給她。
不過到底是沒出聲,又將印章收了回去。
看著那印章進了嚴子卿的口袋,一直沒吭聲的尤蓉,目光閃了閃,又低下了頭。
第22章
他竟然來接她了
這邊談成了,其余人都是心思各異。
當然大多數(shù)都是沒什么感覺的,雖然一千二不少,但他們也沒有怎么放在眼里,更何況還是祝穗歲得了,老爺子高興了,他們自然也就高興了。
少部分不高興的,則是自己沒撿到漏懊悔,還有就是吳秀芝母女倆,心疼這錢是自己出的。
可沒辦法,老爺子看著呢。
吳秀芝要臉,為了錢花的好看,還得當著眾人的面給,好歹落得個好名聲不是。
祝穗歲拿了錢還挺高興,回頭再去嚴子卿那邊拿一千二,她就能回趟鄉(xiāng)下了,和家里人談一談搬到四九城的事。
等到了九點。
老爺子也差不多到點要睡了,嚴子卿和他一道來的小姑娘已經(jīng)離開了,剩下的人自然也要各回各家。
尤蓉在前面送著焦山蕓夫妻,話語里都是替祝穗歲高興的。
“穗穗這孩子,運氣可真好,本以為花了兩百買的是破爛玩意,沒成想竟還是個寶貝,轉(zhuǎn)頭就掙了一千,這下算是踏進了文玩圈了,有那一千塊能買不少寶貝了,蘭序?qū)λ胨胍彩遣诲e,私底下看來工資都給了她�!�
這話聽得焦山蕓眉頭直皺。
撿漏哪有那么容易,頭一回就撿了大漏,這心思自然就起來了,若是真的買錯了,恐怕還不會有想法,可偏偏祝穗歲第一次買,就有這樣的機遇,往后可不是要一直買,真要如此,家里的錢怕是都不一定夠她造的。
那又不是祝穗歲自己的錢,那是自己兒子出生入死得來的,真要是被花光了,她做母親的,心里當然不好受。
焦山蕓心里不舒坦,面上卻是沒說什么,淡淡道:“只是運氣罷了,哪是踏進了文玩圈,穗穗年紀還小,蘭序又年長她這么多歲,寵著點也是正常,更何況父親也心疼穗穗,蘭序又聽他爺爺?shù)脑�,兩夫妻的事情我向來不管,反正我和泰寧的工資也足夠用�!�
尤蓉道:“這倒是�!�
只是心里卻是更不舒坦了起來。
是啊,老爺子這么疼祝穗歲,說不定私下補貼更多,要是祝穗歲選的是自己兒子,老爺子是肯定會上心的,畢竟他不能讓祝穗歲嫁的委屈不是。
可如今,祝穗歲嫁給了本就榮耀的陸蘭序,父母職位都不低,再加上老爺子私底下的幫助,那日子怕是要比公主過得都還要體面。
哪里像她和承志……
原先若是能資源合理分配的話,祝穗歲嫁給自己兒子,陸蘭序配自己的外甥女,那自己在陸家將會是何等的風光。
兩人聊得各自不悅。
祝穗歲和陸清瀅則是走在后面。
陸清瀅道:“嫂嫂,你今日真讓我刮目相看,等到去取錢的時候,你真讓我跟著你去么?”
其實陸清瀅比祝穗歲還大好幾歲。
但她生性單純,喜怒哀樂都是直面的,就比如現(xiàn)在,她對祝穗歲就親近了許多。
祝穗歲看她是真的感興趣,便笑著道:“行啊,等你什么時候有空,咱們就去長長見識�!�
陸清瀅心花怒放:“成!”
到了大門口。
這會兒天已經(jīng)很黑了。
陸泰寧是開了車過來的,兩夫妻已經(jīng)上了車。
祝穗歲和陸清瀅說說笑笑的出來。
正打算上車。
目光所及處,卻是讓她停下了動作。
只見不遠處,停著一輛紅旗轎車。
這種車型和牌子,鮮少有人能開,特別是這個年代,因為這意味著地位和象征。
只有足夠級別的人,才有可能坐在這輛車上。
而好巧不巧的。
祝穗歲認出了這輛車特定的主人是誰。
顯然身邊的陸清瀅也看到了,咦了一聲,“哥哥怎么也來了,他不是有工作要忙么�!�
是啊。
陸蘭序不是有工作要忙么。
上輩子她并不記得陸蘭序有來過,可這輩子他怎么就來了。
或許是有別的事情吧。
祝穗歲并不認為陸蘭序是來接自己的。
她語氣淡淡的,“不知道,我們先上車吧。”
陸清瀅疑惑的看向祝穗歲。
要是換做是以前,嫂嫂早就含羞帶怯的跑過去了。
就算陸清瀅沒談過戀愛,卻也知道,祝穗歲是很喜歡陸蘭序的。
怎么這會兒陸蘭序都來了,她卻這么的鎮(zhèn)定冷漠。
陸清瀅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上車后擠出了個位置給祝穗歲。
而等祝穗歲欲抬腳時。
那輛車卻是落下了車窗,暗影交錯間,一張無比完美的容顏出現(xiàn)在視線里。
兩人視線交織。
沒等祝穗歲反應(yīng)過來,坐在前座的陸泰寧已經(jīng)開了口。
“是蘭序來了,穗穗你坐他那輛車吧�!�
祝穗歲抿了抿唇。
看來真的是來接她的。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正好。
她也有事要和陸蘭序聊聊。
思及此。
祝穗歲頷首:“知道了父親�!�
等祝穗歲往那輛車方向走去,陸清瀅還挺疑惑的,“母親,哥哥怎么突然來了,不是說有公事在身嗎?”
“誰知道�!苯股绞|面上毫無情緒波瀾,只是語氣冷了幾分。
古里古怪的。
陸清瀅看母親似乎不愿意繼續(xù)這個話題,只好閉上了嘴。
而這會兒。
祝穗歲已經(jīng)走到了車旁,今日是陸蘭序自己開的車。
他身上還穿著上午的軍裝,依舊平整。
不過驚訝的是,原本那頭濃密墨色的頭發(fā),竟是有了幾分凌亂。
要知道陸蘭序這人向來嚴謹肅穆,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嚴絲合縫,就好像是有強迫癥和潔癖,例如衣服,扣子永遠不會亂扣,或者解開,再喜歡吃的菜,他都不會多夾,就好像沒有任何的喜好。
一直以來,他都是從骨子里刻著規(guī)矩的人。
紳士有禮,禁欲克制。
這就是祝穗歲對陸蘭序的印象。
也是所有人對陸蘭序的認知。
而如今那略帶凌亂的發(fā),自然讓祝穗歲覺得意外。
不過也就一秒。
反正引起陸蘭序變化的人,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關(guān)心的。
再說了,往后他怎么樣,都跟自己無關(guān)。
想到這。
祝穗歲放在副駕駛車門上的手,就落到了后座車門,利落的打開,然后上了車。
見此,陸蘭序眸色暗了幾分,卻沒有說什么。
車子啟動了。
逼仄狹隘的空間里。
祝穗歲靠在后座上,看著光影下男人的側(cè)顏,深色讓他更為清絕,優(yōu)越的骨相只令人覺得不真實,落在方向盤上的手白皙修長,修剪的十分干凈,手指骨節(jié)分明,每一處都叫人沉溺其中。
他微微彎曲著手指,轉(zhuǎn)動著方向盤,駛?cè)肓硪粭l路,很是游刃有余,賞心悅目。
祝穗歲不禁想。
若是等他得知自己要離婚,他還會這么游刃有余么?
是否會方寸大亂一次?
可隨后。
祝穗歲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好笑。
她好像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第23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車廂里的視線朦朧昏暗。
靜謐的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陸蘭序沒有開口,而祝穗歲則是想著該如何開口。
原本以為提離婚,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真的面對這個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時,祝穗歲發(fā)現(xiàn)要做這件事情,是需要心理建設(shè)的。
一時之間沉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