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照雪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房間里壓抑的沉默。
她松開扶著謝淮序的手,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陸言旭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照雪,你……你上次說一個多月沒來月經(jīng)了,要不要來醫(yī)院檢查下,你說……我們是不是要有孩子了?”
他的聲音輕柔,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我已經(jīng)想好名字了,如果是男孩,就叫江念旭,如果是女孩,就叫江念雪,好不好……”
江照雪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
江念旭。
江念雪。
這兩個名字像一把鈍刀,狠狠刺進她的心臟。
她恍惚想起五年前,謝淮序把她抱在懷里,眼睛亮晶晶地說:“照雪,以后我們生兩個孩子好不好?男孩叫念序,女孩叫念雪,這樣就算我們老了,也能一直記得現(xiàn)在相愛的樣子……”
那時的他們笑得那么甜蜜,仿佛他們的未來會永遠幸福下去。
“照雪?你在聽嗎?”
陸言旭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
江照雪思緒回籠,下意識應(yīng)了一句:“好,就叫這個名字�!�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我現(xiàn)在就來醫(yī)院。”
掛斷電話,江照雪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謝淮序。
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安靜地看著她,目光死寂得像一潭枯水。
江照雪心頭莫名一刺,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轉(zhuǎn)身離開。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謝淮序緩緩閉上眼睛。
真好啊,她有新的希望了……
而他,也可以去死了。
第七章
之后,江照雪一直沒回來。
直到五年之約的最后一天,謝淮序終于可以去死了。
他強撐著起床,叫來跑腿送來一束白菊和一些祭品。
他太久沒去看父母了。
自從父母去世后,江照雪恨極了他們,從不允許他去祭拜。
如今他都要死了,怎么也該去看看。
“你要去哪?”
剛走到門口,江照雪就回來了,臉色陰沉地盯著他手里的菊花。
謝淮序聲音很輕:“最后一次了……讓我去看看他們吧�!�
“算我求你了�!彼ь^,眼里含著淚,“我也想去看看伯父伯母……”
“你還有臉提他們?!”
江照雪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眼底翻涌著滔天的恨意,“你父母害死了他們,你怎么敢去祭拜?!”
謝淮序被她掐得呼吸困難,臉色漸漸發(fā)青,可他卻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待解脫。
江照雪心頭猛地一顫,下意識松開了手。
謝淮序跌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蒼白的脖頸上留下一圈刺目的紅痕。
江照雪盯著他,聲音冰冷:“行,你可以去祭拜�!�
“但你要從這里,一步一跪一叩首,跪到他們的墓碑前�!�
“每跪一步,都要大喊——你是個罪人,罪該萬死!”
她俯身,捏住他的下巴,眼底滿是譏諷:“畢竟,你父母都死了,能贖罪的……只有你了�!�
謝淮序看著她,緩緩點頭:“好。”
烈日當(dāng)空,謝淮序跪在滾燙的地面上,額頭重重磕下。
“我是個罪人,罪該萬死!”
“我是個罪人,罪該萬死!”
“我是個罪人,罪該萬死!”
他的聲音嘶啞,卻一聲比一聲清晰。
一步一跪,一跪一叩。
從別墅到墓園,整整十公里。
路過的行人紛紛側(cè)目,有人指指點點,有人拿出手機拍攝,可謝淮序仿佛感覺不到外界的目光,只是機械地重復(fù)著跪拜的動作。
膝蓋磨破了,血浸透了褲腿。額頭磕出了血,混著汗水流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