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蘇洄搖搖頭,「快收完啦�!顾戳艘谎蹖幰幌臅篮鸵鹿�,整潔得有些夸張,連衣服的顏色都是按照同色系由深到淺擺放的。
他笑了,開玩笑問,「你是不是有強(qiáng)迫癥啊?」」
「有一點。」」
「可是我有點不太會收拾,東西經(jīng)常亂擺,希望不會煩到你�!固K洄很誠實地說。
寧一宵的確難以忍受這些,但對他展現(xiàn)出格外的寬宏,「沒事�!�
蘇洄關(guān)上衣柜,忽然朝他走近,近到只有十公分的距離。
他像只小貓一樣湊過來嗅了嗅,然后抬眼望向?qū)幰幌�,眼神中有些失落�?br />
「真的聞不到�!�
他喃喃自語,后退了幾步,坐回到自己的床邊,「學(xué)長,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寧一宵靜了片刻,試著回憶報告單上的描述,「西伯利亞冷杉,還帶一點海鹽的氣味。」
蘇洄試著想象了一下,「冷杉和海鹽………感覺是有雪山又有海的地方�!顾难劬鋈涣亮肆粒购芟褚粋我特別想去的地方�!�
「哪里?」寧—宵問。
「冰島�!固K洄笑著對他描述,「那里的街道一端通向大海,另一端是雪山�!�
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他的信息素,只用一句話便將他拉入那個冰天雪地、又素未謀面的世界。而這個奇奇怪怪的家伙甚至根本聞不到他的信息素。
他所不知道的是,當(dāng)天晚上,蘇洄便獨自一人跑到商場的香熏專柜,比著冷杉和海鹽挨個挨個聞,嘗試在腦中混合和調(diào)配,模擬出他的信息素。
但好像怎么試都不太對。
過去的他從不覺得身為Beta有什么不好,他不會受到信息素的影響,不用經(jīng)歷一個個起伏的周期,可以隨心所欲地與人接觸。
畢竟他已經(jīng)有了躁郁癥,再多一重禁錮,似乎更麻煩。
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是個Beta而沮喪。
要是能感知到寧一宵的信息素就好了。
新生接待的那天,并不是蘇洄第一次見寧一宵,真正的初遇是單向的,是在他高考完的暑假。日頭最曬的那一天,蘇洄突然打算離開這個世界,但他還沒有去過自己未來要去的大學(xué),所以臨時打算去看—眼,了卻心愿。
他坐在這所大學(xué)門口,情緒低落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所有的人影都是閃動模糊的黑與白,毫無生機(jī)。
很突然地,混沌的視野里闖入一個身影,是彩色的。
淡淡的、海水的藍(lán)色。
他像一尾充滿生命力的魚,游入蘇洄寂靜無聲的死海之中,留下?lián)]之不去的漣漪。
差—點按下的生命終止鍵變成了暫停。
他們之間的巧合不是一次兩次,次數(shù)太多,漸漸地像是某種命運(yùn)的指引,好像冥冥之中存在一雙無形的手,將他們推在一起。
蘇洄很相信宿命這樣玄之又玄的事,認(rèn)為這很迷人,像無法擺脫的漩渦。
成為室友之后,他們的交集落到一個小小的房間,但也稱不上多。寧一宵很多工作,總是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宿舍,而蘇洄因為躁期,經(jīng)常難以忍受獨自待在房間,所以深夜還在校園的馬路上徘徊。
有好幾次寧一宵騎車回來時,發(fā)現(xiàn)蘇洄獨自兜著圈子,還覺得奇怪,停下來問他在做什么。
「我?我在玩兒。」
「玩什么?」
蘇洄眉眼彎彎,昏黃的路燈照在他頭頂,連發(fā)絲都浮著光點。」自己和自己玩。」
蘇洄焦躁時睡不著,但又不好在寧一宵已經(jīng)入睡后再出去,怕吵醒他,所以偶爾會悄悄地下床,不穿鞋,怕拖鞋有聲音,就赤足踩在瓷磚地面,輕輕地在黑暗中來回走動,像一只被困在狹小玻璃柜里的、不安的貓。
但他并不知道,很多時候?qū)幰幌鋵嵅]有睡著。他看到了自己怪異的一面,不過從未戳穿。
后來蘇洄隱隱有發(fā)現(xiàn),因為偶爾在他睡不著的時候,寧一宵也會突然起身,嚇得蘇洄立刻回到床邊坐下,不敢吭聲。
「我突然有點失眠。」寧一宵揉揉眼睛,轉(zhuǎn)過臉,「你也沒睡吧,想不想喝冰飲料?」
他用一些看上去沒什么破綻的方式,陪伴蘇洄度過躁期難捱的夜晚。
兩個人的距離慢慢拉近,早上會一起出門,中午約著吃午飯,偶爾也會一起去圖書館通宵自習(xí)。
蘇洄甚至摸清了寧一宵夜班回宿舍的必經(jīng)之路,時常在那里兜圈子,裝作是偶遇,實則是等他回家。
蘇洄走路總不愛看路,不是低著頭就是看寧一宵,很容易撞到障礙物,寧一宵著急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回安全地帶。
也是在這些瞬間,屬于他的信息素會短暫地在蘇洄身上停留。
沒多久,隔壁幾個宿舍提議搞聯(lián)誼活動,找來了同系的一些Omega,原本寧一宵不想?yún)⒓樱缓猛妻o,只得答應(yīng)。
蘇洄在躁期非常需要傾訴的缺口,甚至有時候會和食堂里素不相識的學(xué)生聊天,因此隔壁的Alpha學(xué)長—邀請,他便立刻同意。
他是當(dāng)天整個聚會里唯一的Beta,但卻莫名坐到最中間,被包圍住。
寧一宵坐在他的斜對面,看著他熱絡(luò)地和餐桌上的其他人聊天。遲到的一個Omega女孩兒搬來了剛剛收到的快遞,是一大箱櫻桃。
「我媽媽給我寄的,大家嘗嘗�!�
「哇,正好當(dāng)飯后甜點!」
「謝謝!好甜!」
蘇泗發(fā)現(xiàn),寧一宵—顆櫻桃都沒有吃。
散場后,他們還想組夜場局,但寧一宵一反常態(tài)地直接拒絕了,「我先回去了�!�
蘇洄原本已經(jīng)應(yīng)下去KTV唱歌的邀請,但一看他要走,也還是沒猶豫便跟著走了。
「哎哎,小河怎么走了?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嗎?」
「我不去了,突然有點不舒服,你們好好玩!」蘇洄笑著沖他們揮手,快步跟上了獨自離開的寧一宵。
「等我一下嘛。」他努力縮短距離,總算和寧一宵并肩走在一起。,盡在精華書閣
寧—宵沒什么表情,也沒說話。,盡在精華書閣
聚餐時很多人和蘇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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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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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動,他長了一張很容易給人帶來遐想的臉孔,無論男男女女,Alpha還是Omega,都很容易被他吸引。
又因為是Beta,就算是有親密舉動也不會奇怪,一頓飯下來,不知道多少Alpha搭過他的肩膀,甚至還有Omega湊上來,借著看他睫毛長度的蹩腳理由抓他的手臂。
所以此時此刻,蘇洄的身上沾著很多人的信息素。
而他自己渾然不知。
「你怎么了?」蘇洄覺察出寧一宵的過分冷淡,歪了歪頭看向他,「怎么好像不太開心。」
寧—宵扯了扯嘴角,「沒有。」
一旁有自行車從他們后面騎過來,蘇洄心里在意他的事,壓根沒發(fā)覺。關(guān)鍵時候,寧一宵直接攬過他的手臂,將他拉到自己左邊。
「看路啊�!顾曇艉艿�,壓抑著什么。
蘇洄遲鈍地點了點頭,「嗯…」
氣氛太尷尬,他試圖找一些話題,「寧一宵,你是不是不愛吃櫻桃啊?你都沒有吃�!�
寧一宵點了頭。
「你想吃嗎?」他從口袋里拿出來,「都給你�!�
蘇洄接過來,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很涼。
寧一宵想到櫻桃的味道,便會覺得反胃,想起那些令他作嘔的童年記憶。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受人欺凌卻無法反抗。
忽然,手臂被輕輕拉拽了一下,寧一宵也從痛苦的記憶里被拖出。
「我給你表演一個技能�!�
蘇洄—副想逗他開心的樣子,「你看�!�
他將櫻桃的梗取下來,放進(jìn)嘴里,抿起嘴唇,片刻后吐出舌頭。舌尖上躺著—枚打了結(jié)的櫻桃梗,像─顆被丘比特穿透的愛心。
「厲不厲害?」
寧一宵怔了怔。
他忽然很不想這一瞬間被其他人看到,卻又在大腦的深處滋生出一種艷麗的幻想。和信息素?zé)o關(guān)的欲望。
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chǎn)生了想要標(biāo)記一個人的沖動。可這個人偏偏無法被標(biāo)記。
回宿舍的路上,他將有關(guān)櫻桃的腐爛童年片段摘錄出來,傾訴給蘇洄,原本是想勸自己清醒,卻反而越陷越深。
因為蘇洄看上去好像快嬰了。
寧一宵很想說,不要對別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但他沒有說出口。
畢竟他甚至沒辦法左右任何其他人的信息素在蘇洄身上停留。
不受寧一宵控制和左右的事太多太多,這些挫敗逐漸將他塑造成一個高控制傾向的人,想時刻保持整潔、有序,希望—切都發(fā)生在預(yù)期以內(nèi)。
偏偏蘇洄就是其中最不可控。
后來的許多天里,蘇洄都會回家,不和寧一宵一起吃午飯。但每次寧一宵晚上回宿舍,都會在自己桌上看到一束鮮花,還有一份櫻桃味的甜品,每次都不—樣。
「你家開甜品店的?」
蘇洄聽到一頓,「都是我自己做的。」
寧一宵嘗得出來,畢竟蘇洄實在不是擅長烹飪和烘焙的人,但后來的幾次做得也越來越好。
蘇澗總是會說奇怪的話,和寧一宵認(rèn)識的任何人都不同,和那些因為覺得他是頂級Alpha而親近的人不一樣,也和喜歡他外表而靠近的人不同,他總是話題跳躍,說很多天馬行空的話,總會在某個不起眼的時刻,語出驚人。
比如現(xiàn)在,他說想讓自己以后想起櫻桃,不會討厭。他說想陪他一起被人欺負(fù),陪他吃壞掉的櫻桃。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人。
在他說完后,寧一宵陷入長久的沉默,在寂靜的深夜,他忽然靠近蘇洄,半低著頭,鼻尖幾乎要觸碰到蘇洄細(xì)白的脖頸。
「你….…」
「他們說其實Beta也有信息素,只是很淡。」寧一宵試著聞了聞。
他只嗅得到淡淡的櫻桃氣味。
或許是因為蘇洄吃掉了奶油蛋糕最頂端的黑櫻桃,嘴角還沾著紅色的汁液。
寧一宵差─點吻上去。
「聞得到嗎?」蘇洄的身·體繃得很緊,「什么味道?」
寧一宵搖了搖頭,起身,將距離拉開了。
「沒有味道�!�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忽遠(yuǎn)忽近,像一場亟待揭曉最終結(jié)果的游戲,勝利者懸而未決。
蘇洄半夜睡不著,躺在床上,會轉(zhuǎn)身望向?qū)幰幌拇�。寧一宵總背對著他睡,臉朝著墻壁�?br />
他只能看到寧一宵寬闊的后背,和微微凸起的脊骨。
偶爾,蘇洄會冒出非常冒險的念頭。
很想抱一下他的后背,將頭埋在他的肩胛骨,用力地聞—聞。
那樣會聞到冷杉和海鹽的味道嗎?
他知道不會。
只有Alpha和Omega可以,每一個寧一宵的追求者都可以。唯獨他不行。
追求蘇洄的人也相當(dāng)之多,明明是個Beta,卻比任何可以釋放信息素的人更加招蜂引蝶,這一點著實令寧一宵困惑。
但仔細(xì)想想,其實也沒什么好困惑的,蘇洄本身就像個漂亮的漩渦。
多看幾眼就會陷進(jìn)去。
何況他自由得像風(fēng),本身也不會屬于任何人,自然可以被任何人擁有。
他們都陷入彼此所不知曉的怪圈里,日復(fù)一日,成為對方深夜難眠的原因。
直到蘇洄又一次無征兆地陷入郁期,不得不躲回家里,住院、治療,一切都常規(guī)到不能再常規(guī),他應(yīng)該早就習(xí)慣。
可躺在病房的蘇洄卻總是出現(xiàn)幻覺,幻想旁邊有一張床,床上是他所熟悉的背影。
中途他們對蘇洄進(jìn)行了檢查,但很多檢查因他的狀態(tài)不佳而沒完成,譬如性別分化的檢查。反正每次結(jié)果都一樣,做不做并不重要,也沒人在乎,他的家人早就放棄。
醫(yī)生也別無他法,只是囑咐他,如果感覺不對,要立刻告訴他們。
蘇洄沒感覺有不對,他什么都感覺不到,何況是虛無縹緲的信息素。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到郁期結(jié)束,他和寧一宵也失聯(lián)了將近一個月,等到蘇洄終于能面對手機(jī)和社交軟件時,打開和寧一宵的對話框,才發(fā)現(xiàn)其實他發(fā)過來的信息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多,不免有些失望。
或許輔導(dǎo)員向他解釋了,又或許寧一宵其實也并不在意。
這樣的念頭徘徊在蘇洄的腦海,令明明身處躁期的他也產(chǎn)生了低落情緒,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返回了學(xué)校,天氣并不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蘇洄突然很想快一點回去,于是加快腳步,跑得很快很快,上樓梯幾乎不停歇,就這樣跑回了他們的宿舍,刷開門。
房間里很安靜,感覺寧一宵并不在,窗簾被拉著,屋子里很黑,蘇洄抬手打開了燈。
下—秒他便愣住。
寧一宵那張總是整潔到?jīng)]有絲毫褶皺的床上,堆滿了他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包圍起來,就像是一個巢穴。
蘇洄看向自己的衣柜,里面都被清空了。
發(fā)生了什么?
蘇洄心里閃過一絲懷疑。
他走過去,發(fā)現(xiàn)那堆衣服的最中間放著的是新生報道時穿的那件。
衣服的上面還放著那張寫著聯(lián)系方式的紙巾。,盡在精華書閣
不知為何,他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正不知所措時,門鎖滴的一聲響起。蘇洄無處可躲,離開了床邊,自亂陣腳,竟不自覺走到了門口。
門被拉開,他正面對上打算進(jìn)來的寧一宵。
寧一宵穿著黑色的連帽衫,戴著帽子和黑色口罩,把自己裹得緊緊的,眉頭緊鎖,看上去很不舒服。
和蘇洄對上視線的瞬間,他明顯慌了。
這是蘇洄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眼神,像只知道自己做錯事、很怕被趕出家門的小狗。
「你怎么回來了?」
蘇洄隱隱發(fā)現(xiàn)他的口罩下有什么,于是伸手,摘下了他的口罩。
寧一宵戴了止咬器。
蘇洄愣了愣,低頭又瞥見寧一宵手里提著的透明購物袋,里面似乎是抑制劑�!箤帯闶遣皇恰M(jìn)入易感期了?」「
「我……」
寧一宵看到自己的床,說不出話,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蘇洄拉著他的手腕,讓他先進(jìn)來,自己關(guān)上了門。
「沒事吧?」他有些擔(dān)心。
雖然自己不是Alpha,但身邊有Alpha家人,多少知道一些。在易感期來臨的時候,Alpha通常會變得格外敏感、情緒化,十分需要Omega的撫慰。
嚴(yán)重時,他們甚至?xí)脦в蠴mega信息素的衣物來筑巢,以求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