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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事實上，寧壹宵獨自前來的那段時間，幾乎連話都不怎么說，除非必要情況，大多數(shù)時候都保持沉默，僅僅是看，看蘇汩想看的風(fēng)景。

    蘇洄和他分開些，身體沉了沉，光潔的肩膀也都沒入水中，他小聲說：「我只會幾個單詞…」

    寧壹宵從他的臉上發(fā)掘出壹絲小小的羞澀，很是驚喜，「是嗎？什么單詞？」

    蘇洄語速很慢，說話前要思考很久。

    「嗯……我會說[燈泡]�！顾�頓了頓，念出壹個多音節(jié)的單詞，「ljosapera.」他表現(xiàn)得不太自信，但有種小孩子被抽查的認(rèn)真勁兒。

    「妳好厲害�！箤幰枷�忍不住撫摸了蘇洄的臉，好奇問道，「怎么會說這個單詞？壹般學(xué)外語不都是壹些使用頻次比較高的詞嗎？比如妳好和謝謝�！�

    蘇洄停頓了片刻，沒底氣地說：「因為這個詞很有趣�！顾�試圖對寧壹宵解釋，「這個詞是這樣..…」他伸出食指，在寧壹宵的肩膀?qū)懥艘即�字母，然后告訴他，「前面的ljos是光的意思，然后，后面的pera是梨子的意思。」

    他甚至用手比出梨子的形狀，「發(fā)光的梨…….就是燈泡�！�

    寧—宵反應(yīng)了幾秒，忽然笑出來。

    蘇洄不清楚他為什么笑，眨了眨眼。

    當(dāng)時他剛?cè)�學(xué)院不久，在那里認(rèn)識了壹個來自冰島的學(xué)生，這些都是對方教給他的，但很多蘇洄已經(jīng)忘掉了，他的記性壹向不行，過去擅長的語言學(xué)習(xí)對現(xiàn)在的他而言也是壹大障礙。

    「是很有趣�！箤幰枷�笑著摟住蘇洄。

    果然，只有蘇洄這樣的人，才會因為壹個詞有趣而去學(xué)習(xí)。

    「還有別的嗎？像這樣有趣的冰島語單詞，妳肯定學(xué)了不止壹個�！�

    蘇洄正要開口，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別人的聲音，似乎也是剛進(jìn)入溫泉，他望向那邊，有些猶豫。

    寧—宵卻直接說，「我有點冷了，我們先回房間吧�！�

    蘇洄立刻點頭。

    進(jìn)入房間，換上睡衣，飛行帶來的疲倦消退了大半。蘇洄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盯著自己泡紅的臉，有些不自在。

    寧壹宵卻很自然地走進(jìn)來，幫他吹頭發(fā)。

    「剛剛還沒說完，妳還會什么？」關(guān)閉吹風(fēng)機后，寧壹宵牽著他坐到床邊，又問。

    蘇洄努力回想了壹下，「還有壹個和妳有關(guān)的�！�

    寧壹宵原以為會是什么甜蜜的單詞，沒想到下壹秒蘇洄竟說，「是[電腦]�！�

    「好吧�！顾麩o奈笑笑，「相關(guān)性確實很高�！�

    蘇洄沒讀懂他的意思，自顧自低聲說：「[電腦]是T？lva�！�

    寧—宵想到剛剛發(fā)光的梨，「這不會也是兩個部分組成的吧？」

    蘇洄點頭，「嗯，這也是合成詞……是用t？lur的前半部分和v？lva的后半部分拼起來組成的。」

    他慢而專注地解釋說，「前面這個詞是指數(shù)字，后面的這個是預(yù)言女巫，所以……電腦就是數(shù)字女巫�！�

    他說完，望著寧壹宵的眼睛，仿佛在問他，是不是很有趣。

    寧壹宵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蘇洄更可愛的生物了。

    他順著蘇洄說的話感嘆道，「這么壹看，我學(xué)的也是—門巫術(shù)了。」

    聽到這句話，蘇洄的眼睛笑了，盡管幅度很微小。

    寧壹宵開始認(rèn)為擅自決定帶他來這里是壹個好的決定，至少蘇洄順利度過了極端期，似乎正逐漸走向郁期的平緩階段。

    「還有嗎？」

    蘇洄在心里覺得他像不停討要零食的小狗，想起還有壹個單詞，但沒說，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

    由于在溫泉中浸過，蘇洄過分蒼白的臉透出淡淡血色，白色的睡衣罩在他身上，領(lǐng)口寬大，是歪的，露出小半邊肩和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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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第92章

    N.溫柔旅程（22）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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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他原本很想對蘇洄說——妳不太會說謊，但開口的瞬間卻變成，「想不想接吻？」

    蘇洄明顯楞了楞，郁期他們幾乎不會有太親密的舉動。

    但寧—宵沒給他太大壓力，笑著說，「不想的話我就再等等�！�

    他確實是這么做的，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酒店菜單，翻了壹頁，「餓不餓，我們……」

    蘇洄的手摁在床上，忽然傾身過來，吻了吻他的嘴角。

    寧壹宵手上動作壹頓，扭頭看向蘇洄，眼神中有少許驚訝。

    蘇洄過度的羞恥心立刻上涌，「我……..我就是…..….」

    寧壹宵毫無猶豫地回吻了他，不帶任何情.欲，不逾矩，輕柔而克制，感覺到蘇洄的手很緊張地攥著被子，他伸出手，與蘇洄十指緊扣

    過了幾十秒，寧壹宵退開些，蹭著蘇洄的鼻梁，輕輕在他嘴唇上啄了壹下。

    他們停停歇歇，靜默地接了許多吻，仿佛在壹點點補償這十幾天內(nèi)的所有分量。

    直到他們都不自覺躺倒在床上，寧壹宵聽到蘇洄小聲叫他名字，對他說：「如果妳想….…」

    這—刻他的意識忽然清醒過來，望向蘇洄霧蒙蒙的眼睛。

    郁期的蘇洄幾乎是沒什么欲望可言的，甚至?xí)�有些抵觸，難以接受。

    因此寧壹宵沒想過他竟然會這樣問，就像是很想撫慰他。

    寧—宵捏了他的臉頰，「不要總抱著滿足我的念頭�！�

    他的笑容溫柔，「我目前還算冷靜，只是很喜歡妳，想親妳，像這樣就很好�！�

    蘇洄眨了眨眼，又主動親了他壹下，不過親的是眼角痣。

    兩人都有些疲倦，寧壹宵在飛機上沒有睡眠，更早地感到困意襲來，抱著蘇洄漸漸地便合上了眼。

    但即將墮入睡眠的那壹秒，他感覺蘇洄湊到耳邊，很小聲地說了壹句陌生的語言，幾個單詞，短而黏腹。

    「egelskatig.」

    但他沒能來得及詢問含義，便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蘇洄在他懷中，很小聲地自言自語，「.….是[我愛妳]的意思。」

    他們在藍(lán)湖溫泉酒店只停留了壹天，休息夠了便前往雷克雅未克市區(qū)。經(jīng)過壹天的愜意放松，兩人都比剛落地有精神許多。

    寧壹宵因工作去過許多地方，習(xí)慣了緊湊、快節(jié)奏的行程，但和蘇洄壹起，他便徹底放慢步調(diào)，大多數(shù)時間是陪他閑逛。

    雷克雅未克挨著海，整個城市都浸在淡淡海水氣息的風(fēng)中，這里的小房子壹幢挨著壹幢，很密集，五顏六色，許多建筑上還有很隨意的涂鴉，組成了童話里的小鎮(zhèn)，市中心很小，步行就足夠去很多地方。

    他們牽著手走在街道上，路過壹家面包店，蘇洄不餓，只從寧壹宵手里的紙袋里拿了壹小塊切割好的歐包，咬了壹口，可沒想到根本咬不下來，面包比他想象中有韌勁的多。

    他干脆停下腳步，兩只手抓住，牙齒咬緊，使出拔蘿卜的勁兒，這才咬下來壹小塊。但隨之而來的后遺癥便是牙痛。

    寧—宵發(fā)覺他沒跟上，—回頭，蘇洄低著頭，手捂著自己的嘴。

    「笨蛋�！�

    他偷偷用相機拍下這—幕，再回頭去哄。

    蘇洄聽到他叫自己笨蛋，想要發(fā)難，可還沒來得及發(fā)作，就被寧壹宵輕而易舉轉(zhuǎn)移了話題。

    「妳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這邊說再見是bless。」

    蘇洄頓了頓，回憶起剛剛店員說的話，「好像是…..」

    寧壹宵悵然道，「有種告別但還是祝福妳的意思�！�

    這句話令蘇洄感到窩心，想起了曾經(jīng)來不及告別的他們.

    相比起沒能說出口的「再見」，他們對彼此只有祝福。，盡在精華書閣

    蘇洄揉了揉酸澀的鼻尖，跟上寧壹宵的腳步，詢問他，「妳會不會別的語言？」

    「英語算嗎？」，盡在精華書閣

    蘇洄搖頭。

    「那不會了�！箤幰枷�說。

    蘇洄想起景明，「可是…….景明是中法混血，他沒有教過妳法語嗎？」

    「他？」寧壹宵本想毫不客氣地吐槽幾句，可忽然想到什么，改口說，「確實有壹句�！�

    「什么？」蘇洄有些好奇，很誠懇地望著他。

    誰知寧—宵卻說出壹個很奇怪的單詞，聽上去更像是哼哼。

    「ronronner�！�

    蘇洄皺了皺眉，開始懷疑是否真的有這個詞存在，「…..ronronner？」

    「對，就是這么說�！箤幰枷�鼓勵��，「再說壹遍�！�

    蘇洄老老實實地復(fù)述了壹遍，帶著懷疑，于是說完立刻問，「什么意思？」

    寧壹宵笑著說，「小貓開心的時候咕嚕咕嚕叫�！�

    蘇洄—瞬間明白他是在取笑自己，抿住嘴唇，獨自往前快步走。

    「真的有這個詞，不信妳查，我保證沒騙妳�！�

    「不要。」

    盡管如此，他還是任由寧壹宵牽著他的手，在他耳邊復(fù)述這個奇怪的單詞。

    壞蛋小狗。

    蘇洄只好在心里回?fù)簟?br />
    走到特約寧湖，太陽逐漸上升，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浮著許多只雪白的天鵝。蘇洄原本還怕嚇著它們，腳步特意放輕，沒想到這些天鵝壹點也不矜持，見兩人靠近便—窩蜂圍上來。

    「他們好像想吃妳手上的面包�！箤幰枷�察覺出原因。

    蘇洄第壹反應(yīng)竟然是慶幸。

    正好，我實在咬不動。

    他走過去，費力地把面包撕開，撕下來多少便遞過去多少，誰知那些天鵝竟搶了起來，蘇洄差點被拽下湖里。

    「小心。」

    還好寧壹宵眼疾手快，壹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妳是想下去游泳嗎？」寧壹宵瞥了壹眼蘇澗，「小旱鴨子�！�

    蘇洄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尷尬地拍了拍沾著面包屑的雙手，老老實實跟在寧壹宵身后，寸步不離，真的像只小鴨子。

    面包所剩無幾，兩人失去了利用價值，很快便被這些熟知游客秉性的老油條天鵝們拋棄。

    「走吧，去別處逛逛。」，盡在精華書閣

    繞著繞著，蘇洄和寧壹宵從壹處街角轉(zhuǎn)彎，來到了壹條繪有彩虹的馬路上，彩虹很長，通往的終點是壹座高聳的教堂。

    蘇洄認(rèn)得，這是雷克雅未克的地標(biāo)性建筑——哈爾格林姆大教堂。

    教堂的建筑設(shè)計是對稱的結(jié)構(gòu)，最中間極為高聳，兩端逐漸趨于平緩，顏色是鉛灰色，在陽光下透著金色光芒，神圣而肅穆，矗立在街道的終點，壹眼望上去，如同是世界盡頭的教堂。

    寧壹宵牽著他，慢慢往教堂的方向走�？斓诌_(dá)的時候，他隨口說，「妳知道我上次來，看到這座教堂的第—反應(yīng)是什么嗎？」

    蘇洄看向他，搖了頭，「什么？」

    寧壹宵如實說，「這個教堂的設(shè)計靈感該不會是正態(tài)分布曲線吧，真的很像，反正我在心里稱呼它為正態(tài)分布教堂�！�

    蘇洄楞楞地反應(yīng)了壹會兒，忽然笑出來。

    他這么壹笑，寧壹宵也跟著怔了怔，兩人在色彩斑斕的街道上望著彼此，壹輛黃色的巴士從身側(cè)飛馳，揚起發(fā)絲。

    「正態(tài)分布….」蘇洄扭頭看向教堂的外部曲線，「確實很像�！�

    寧壹宵垂眼笑了。

    教堂里似乎正舉辦著什么重要的活動，門口放置著壹個牌子，寫著暫停入內(nèi)的標(biāo)語。蘇洄有些遺憾，沒辦法走進(jìn)去看看。

    「我們明天還可以來�！�

    寧壹宵轉(zhuǎn)頭問他，表情認(rèn)真，「蘇洄，妳知道怎么做禱告嗎？」

    蘇洄想到自己困在精神病院的時候，當(dāng)時他們每周都要在固定的地方做禮拜，念誦圣經(jīng)，做禱告，他是唯—不愿好好照做的病人。

    他點了頭，伸出手，十指交叉，而后握住，放在自己胸前，然后看向?qū)幰枷��?br />
    「這樣？」寧壹宵有樣學(xué)樣。

    蘇洄點頭，「然后閉上眼睛�！�

    兩個人并肩，在氣勢恢宏而冷峻的大教堂前，渺小得好像兩只虔誠的螞蟻，各自默然祈禱。

    壹分鐘后，寧壹宵睜開眼，歪了歪頭，看向蘇洄，「這種時候能許愿嗎？我剛剛許了個愿，沒關(guān)系吧�！�

    蘇洄也睜開眼，看向他，坦白說，「我也許了�！�

    「妳許了什么愿望？」寧壹宵好奇。

    蘇洄有些猶豫，這是他第壹次誠心誠意祈禱，不是受脅迫，也不反感，很虔誠地求壹個心愿�！拐f出來可能會不靈�！�

    「沒關(guān)系。」寧壹宵總是擅長引誘他，「這樣的話本來也沒有事實依據(jù)。」

    蘇洄呆呆站了十幾秒，才掂起腳，湊到寧壹宵耳邊小聲說：「我…..想讓妳壹直開心。」

    壹個樸素到幾乎浪費祈禱儀式的愿望。

    寧壹宵低頭，沉聲交換了心愿，「我許的是，希望妳永遠(yuǎn)在我身邊。」

    蘇洄的心微微—動。

    「蘇洄，我們的愿望可以相互實現(xiàn)。」

    寧—宵吻了吻他的耳垂。

    「根本不需要上帝�！�

    第93章

    N.世界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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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克雅未克市區(qū)很小，兩人手牽著手，走走停停，一天便逛得差不多。

    這里四處林立著各種各樣的紀(jì)念品店和書店，蘇洄在心里想，如果是躁期，他或許會在這些地方進(jìn)行很多很多沒必要的開銷，比如這里有關(guān)海底生物的十幾本系列套書，或是手工毛衣，這里每個人看上去都很會織毛衣。

    蘇洄看著坐在店門口織毛衣的阿姨，也產(chǎn)生了給寧一宵織一雙手套的念頭，但他覺得自己很笨拙，大概率短時間內(nèi)學(xué)不會。

    還是回去對著網(wǎng)絡(luò)上的視頻學(xué)來得比較好，不會麻煩到別人。

    回到酒店的用餐區(qū)，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是整間餐廳最安靜的客人。

    寧一宵為他點了小羊排和三文魚，但蘇洄沒什么食欲，主菜幾乎沒怎么動，只吃了一些配菜和小半塊巧克力蛋糕。

    他的腦海里又一次開始出現(xiàn)一些消極的畫面，眼神停留在窗外絢爛的暮色，莓果色的陽光落在五顏六色的屋檐，散落在遠(yuǎn)方的藍(lán)色大海上，但蘇洄卻并沒有因此快樂幾分。

    很多個瞬間，蘇洄都感覺自己的身體里有一整座山峰轟然坍塌，但他表面平靜如海。

    正發(fā)著呆，一個亞洲面孔的年輕男子朝他們走來，試探性詢問，“你們也是中國人嗎？”

    蘇洄對陌生人的靠近有些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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