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梁溫立刻把購物的紙袋打開給他看,“就隨便買了點吃的,這個芝士玉米面包看上去不錯,現(xiàn)在吃嗎?對了還有煎蛋培根……”
剛想要拿,面前的男人打斷了他們二人的對話。
“你好。”他伸出一只手,改用英文,“梁醫(yī)生,很高興認(rèn)識你�!�
梁溫愣了愣,很明顯地感應(yīng)到對方的攻擊性,但還是笑了笑,回握了寧一宵的手,“你好,怎么稱呼?”
“Shaw。”寧一宵遞過去一張名片,眼睛卻望著蘇洄。
梁溫不確定到底他是想讓誰接,想了想還是自己接過來。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MsnF的CEO,目前硅谷估值最高的獨角獸創(chuàng)始人。
“認(rèn)識你很高興,沒想到Eddy還有這么厲害的朋友。”梁溫收好名片,半攬住蘇洄的肩,微笑著說,“不過我們現(xiàn)在還有別的事要處理,可能要失陪了�!�
寧一宵盯著梁溫的手,看上去很冷靜。
他轉(zhuǎn)而看向蘇洄,說出口的話比二人獨處時更為直接。
“蘇洄,就算我們的戀愛關(guān)系結(jié)束了,現(xiàn)在也存在合作關(guān)系。”
梁溫皺了皺眉頭,也看向蘇洄。
原來這就是他的前男友。
合作關(guān)系四個字顯然刺中蘇洄的心。
他恍然一笑,“對�!�
“您的未婚妻是我的委托人,我為你們效力,但這并不代表你可以過問我的私事。”
寧一宵沉默,像是與什么對峙著,片刻后才重新開口:“既然你談公事,那我們就談公事�!�
“處理好自己的私生活也是一種專業(yè)態(tài)度,你的私事我并不想干涉,但我不希望因為這些,導(dǎo)致你無法專心工作�!�
說著,他拿出手機給卡爾撥通了電話,“我會讓我的助理留下來,他很專業(yè),可以幫你處理一些事�!�
蘇洄下意識想拒絕,“我自己可以�!�
“這是我給他的工作�!睂幰幌鼞B(tài)度強硬,說完,瞥了眼梁溫手里的紙袋,扔下最后一句話。
“他不愛吃玉米,也很討厭煎蛋�!�
第22章
N.時過境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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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一宵這句話里帶著明顯的攻擊性,令蘇洄感到迷惘。
他不明白寧一宵為什么會出現(xiàn),也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插手,更不懂他為什么這樣說話。
看到梁溫抱歉的眼神,抓著紙袋的手也握緊,蘇洄并不想讓他愧疚,于是便低聲說:“沒事,我現(xiàn)在喜歡了,給我吧�!�
他語氣溫和、柔軟,就像往常一樣,說著很平凡的事。
尚未完全離開的寧一宵聽得清楚明白。
“真的嗎?你不用勉強吃……”
“口味總是會變的�!�
這些對話明明聲音微弱,但卻一直回蕩到在寧一宵腦海。
從蘇洄重新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就開始沒辦法正常、正確地做決斷,總是做不該做的事,說不應(yīng)該說的話,出現(xiàn)毫無立場的極端占有欲。
這本來就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
意料中的壞結(jié)果發(fā)生了,過強的自尊又開始鞭笞他的心。
回到車?yán)�,司機問他去哪兒,寧一宵許久不回答。他摘下手套,反復(fù)用免洗洗手液洗手,直到司機制止,拿走了洗手液的瓶子。
“Shaw�!彼緳C關(guān)切地說,“你好像很久沒有去復(fù)診了,要不要現(xiàn)在去?我?guī)湍泐A(yù)約。”
寧一宵最終沒有聽從他的建議,而是讓司機載他去了常去的游泳館,一晚上沒有離開。
卡爾從醫(yī)院忙完回來的時候,寧一宵還在游泳,他在一旁等著,給寧一宵點了些食物。
寧一宵游泳姿勢很專業(yè),也塑造了很好的形體。但卡爾知道他其實不愛游泳,也不喜歡水,一開始在他還不熟悉的時候,發(fā)現(xiàn)寧一宵會拒絕所有的泳池派對、海邊沙灘活動和游輪派對,還以為他怕水,后來才知道,其實他的水性很好。
寧一宵只是會在倦怠和焦慮時,把游泳當(dāng)做一種發(fā)泄的渠道。
這次是近期游的時間最長的一次。
這種矛盾的事不止一件,譬如寧一宵明明不喜歡海,對灣區(qū)的海景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好感,但購置的每一套房產(chǎn)卻都在海邊,每一個房間都能看到大海。
他喜歡獨自坐在夜晚的海邊,什么也不干,任由暗藍(lán)色的潮汐將他包圍,或是丟一些沙灘上的石頭,沒什么留戀地扔進(jìn)海里。
日常商務(wù)活動中,寧一宵幾乎不會用到鮮花,哪怕收到也并不打理,直接交給他,可是卻會請專人在房產(chǎn)的院子里種植各種花草,設(shè)計成很漂亮的花園,但并不會在花園里停留太長時間。
這些奇怪的點別人都不知道,只有他這個貼身助理知情。
寧一宵不愛說話,只會對外展現(xiàn)出游刃有余的社交形象,但其實可以一整天一個字也不說,很孤僻。卡爾已經(jīng)習(xí)慣了揣摩他的心思,甚至把這當(dāng)成是一種樂趣。但他沒想到,原來蘇洄也不愛說話,而且始終保持拒絕的姿態(tài)。
不過他很快便想通,畢竟他們是兄弟,肯定是相似的。
一開始蘇洄并不接受他的幫助,多次表示他可以自己處理自己的事,一而再地拒絕他,無論卡爾怎么說服都沒有用。
直到卡爾收到一條消息,來自寧一宵。
[Shaw:告訴他如果這件事完成不了,你可能會被我辭退。]
這完全是騙人。
卡爾對自己的工作穩(wěn)定性非常自信。
但他還是照著寧一宵給出的指南做了,沒想到竟然非常管用,一直拒絕的蘇洄思慮一番,終于同意了。
果然是親兄弟吧,不然怎么會這么了解?
他的猜想又一次得到了驗證。
為了讓蘇洄的外婆能盡快住院,完成上司給的工作,卡爾動用了很多關(guān)系,但之前他們和各個醫(yī)院和私人診所的關(guān)系大多是精神科的研究,這次跨科室的調(diào)動費了不少工夫,最終幫他聯(lián)系到一家位于曼哈頓的醫(yī)院,有目前紐約最好的肝癌外科醫(yī)生。
轉(zhuǎn)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二點,卡爾提過很多次讓蘇洄先回去休息,但都被拒絕了。蘇洄就這樣跟著他們,直到把外婆送入新的醫(yī)院。這里環(huán)境比之前的醫(yī)院好很多,他們安排的是單人病房,空間很寬敞,整潔明亮,連床鋪都很舒適。
蘇洄心里始終感到煎熬,這份幫助來自于任何其他人,他都不會如此,偏偏是寧一宵。
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接受這份幫助。
同學(xué)?還是他未婚妻雇傭的人。
無論什么身份,他都已經(jīng)獲得了寧一宵帶給他的好處,利用了他的便利。
蘇洄清楚,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有代價。
如果寧一宵想要回去,他會盡力支付。
卡爾見蘇洄并不為此感到滿意,表情反而有些憂慮,為了打消他的疑慮,他對蘇洄說:“這家醫(yī)院很不錯的,Shaw就是在這里……”
說到一半他頓住了,想到上司曾經(jīng)囑咐過的話,硬生生把后半段咽了回去。
蘇洄似乎想開口,但也沒能說出來想說的話。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卡爾立刻詢問,“你累嗎?我去給你買杯咖啡吧。”
“不用了,謝謝你�!碧K洄看了一眼走廊的吸煙室,“我去抽根煙�!�
他從口袋里拿出煙盒。
卡爾忽然發(fā)出感慨,“你們還真像。”
“什么?”蘇洄愣了愣。
卡爾立刻搖頭,“沒什么,就是Shaw也是,累的時候喜歡抽煙�!彼皖^瞥了一眼蘇洄手里的煙盒,“不過他喜歡抽萬寶路極光雙爆,是不是很不符合他的外表,像孩子的口味�!�
他拿這當(dāng)成趣事分享,畢竟告訴別人的時候,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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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第22章
N.時過境遷(22)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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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覺得驚訝,沒想到寧一宵竟然會喜歡這么柔順溫和的煙。
但蘇洄似乎并不覺得有趣,他看上去走神了,也攥緊了手里的煙盒。
“怎么了?”
蘇洄開口,“他經(jīng)常抽嗎?”
“很少�!笨栒f,“他最近在戒煙,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
蘇洄點了點頭,沒說話,安靜走向吸煙室,出來的時候,他向卡爾提出自己想獨立承擔(dān)在醫(yī)院的費用。
卡爾打太極說,“先等明天白天吧,主治醫(yī)生不是還要針對病人開治療方案會討論會嗎?你先休息,白天我們再碰頭�!�
蘇洄知道他一時間不可能同意他的要求,只好暫時應(yīng)下,“謝謝你,卡爾。”
卡爾微笑,“這是我的工作,別客氣�!�
回到寧一宵身邊,卡爾本來想?yún)R報工作,但寧一宵看上去有些累,他便沒有說,先讓司機送他回家休息。
寧一宵知道卡爾忙了一整天,嘴上沒說什么,但沒讓他回租住的公寓,直接安排他睡在一樓客房。
大約是白天咖啡喝得太多,卡爾有些睡不著,離開房間想倒杯水喝,發(fā)現(xiàn)樓上的燈一直是開著的。
他放輕了腳步走上去,玻璃門的百葉簾沒有拉,里頭開著落地臺燈。暖絨絨的燈光下,寧一宵坐在辦公桌前,那只小貓玩偶又被他擺到面前。他會輕輕抓起小貓的爪子,捏一捏,然后撫摸它前額的花紋,最后是燈泡心臟。
卡爾想,里面的小燈泡說不定又該換電池了。
小貓不小心被弄倒了,寧一宵又把它擺正,靠在椅子背上安靜地看。
卡爾一聲不吭回到樓下,想了想,還是打開電腦,替寧一宵預(yù)約了復(fù)診。
大約是某種默契,遠(yuǎn)在醫(yī)院的蘇洄也嘗試線上預(yù)約咨詢。自從見到了寧一宵,他感覺自己狀態(tài)正在滑坡,藥物似乎也沒辦法很好地控制。
他還要照顧外婆,必須要再正常一點,堅強一點。
卡爾不給他單據(jù),蘇洄只能自己用外婆的證件查詢,每一筆費用都記下來,想著要不要去銀行貸款。
在單人病房里,蘇洄本來打了地鋪,白天醒來后按照約定時間和主刀醫(yī)生開會,再回來時,病房里已經(jīng)有了一張新的小床,就挨在外婆身邊。床上的單品都是淡藍(lán)色,聞上去是新的,但看上去很熟悉。
他一瞬間回到了六年前,和寧一宵同住在狹小出租屋的場景,就連床單上的白色細(xì)格紋都很相似。
蘇洄問是不是卡爾準(zhǔn)備的,卡爾很快回復(fù)說是,并且告訴他,如果有哪里不方便,務(wù)必第一時間告訴他,他會盡快準(zhǔn)備。
坐在那張小床上,蘇洄靜靜發(fā)了會兒呆,以至于手機震動也沒有發(fā)現(xiàn)。等到他打了個噴嚏,才恍然回神,發(fā)現(xiàn)了十分鐘前的未接來電。
這個號碼他備注過,是之前貝拉·瓊斯特意發(fā)郵件給他的聯(lián)系方式�?吹焦椭鞯碾娫挘K洄的意識很快清醒許多,想著對方可能有什么需求,便回?fù)芰诉^去。
但瓊斯小姐并沒有馬上接,過了好一陣子,等到蘇洄都打算過段時間再撥時,電話接通了。
還沒等他開口,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很低沉,有著曾被他調(diào)侃過說英文仿佛聽力錄音的磁性與共鳴。蘇洄幾乎是第一時間認(rèn)出。
“抱歉,瓊斯現(xiàn)在不在,有什么事嗎?”
蘇洄怔住,一時間忘了該說什么。
聽到他的聲音,蘇洄第一次實際地感受到寧一宵與貝拉·瓊斯的關(guān)系,他快要成為人夫的身份,不知為何,這一瞬間的感覺,似乎比他們一起站在他面前還要強烈。
他無可控制地猜想他們現(xiàn)在身處哪里,打算訂婚的酒店?還是新房?
沉默的時間太久,對面的寧一宵似乎也失去了耐心,語氣冷淡。
“如果沒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半小時后再打一次,如果有重要的事,打給她的助理�!�
寧一宵打算掛掉這個陌生號碼,但剛拿開手機,他便頓住。
“我沒有她助理的號碼�!�
他以為自己聽錯,又看了一眼手機號碼,然后將聽筒靠近耳側(cè),“蘇洄?”
“嗯�!碧K洄說單音字的時候總是很輕,咬字含糊,有種輕柔的黏膩,仿佛小孩子。如果他一直只這樣回答,會給寧一宵一種他們還沒有分手的錯覺。
寧一宵沒來由地有些胃痛,低下頭,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機,對照著輸入了蘇洄的號碼,保存了下來。
他說:“我把她助理的聯(lián)系方式發(fā)給你�!�
蘇洄聲音很輕,“謝謝,那我掛了�!�
但寧一宵沒有讓他掛斷,“她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剛剛順道載了她,沒想到就把手機落我車上了�!彼f著,又降下車窗,窗外馬路邊的鳴笛聲傳來,刺破他們之間的寧靜。
外面很冷,司機瞟了一眼后視鏡,看到寧一宵的大衣衣領(lǐng)都被風(fēng)吹起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還要聯(lián)系她,可以等等�!�
感覺自己越描越黑,好像怎么說都很奇怪,蘇洄也沒有給他任何反饋。
“你外婆怎么樣?”寧一宵很生硬地?fù)Q了話題。
蘇洄開了口,聲音透過電磁波的介質(zhì),變得疏離又虛幻,“成功轉(zhuǎn)院了,周三手術(shù),很感謝你�!�
“不客氣。”寧一宵垂了垂眼,“昨天我說了多余的話,別在意�!�
“嗯。”蘇洄沉默了片刻,想結(jié)束這場通話,但他沒說再見,也沒說下次再聊。
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用祝福代替告別。
“忘了說,祝你新婚快樂。”
第23章
N.匿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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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很干脆地掛斷了,沒等他說話,似乎也并不想有更多的交流。
寧一宵沒有立刻移開手機,忙音甚至好過他的祝福。
哪怕再多一秒,他都懷疑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向蘇洄辯解,哪怕在這個時機、對一個早在六年前與他結(jié)束關(guān)系的人,說這樣的話,顯得多么可笑。
或許蘇洄只是會有些懵懂說:“是嗎?為什么假訂婚呢?你們看上去很般配�!�
一旦想象他的回答,就好像一個無底洞逐漸擴大,蔓延至腳下,寧一宵只能一退再退。
車窗被敲了兩下,寧一宵抬眼,看到站在車外的貝拉,手搭在半開的窗上,歪著頭。
“我手機是不是在你車上?”
寧一宵沒說話,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那樣,把手機遞給了她。
“你臉色好差,怎么了?”貝拉湊近想看看,沒想到寧一宵直接撇開了臉,她忍不住笑了,“你這脾氣,得虧咱們只假模假樣訂個婚,真要住一起我都難受。你對你以后真正的妻子不會也是這樣吧?”
寧一宵不想聽到有關(guān)訂婚和妻子的任何話題,顯得很不配合,他看向貝拉,“訂婚禮我想提前�!�
“為什么?”貝拉眨了眨眼睛。
“因為我想快點解除婚約。”寧一宵說。
貝拉點點頭,“那行,反正我也想。剛剛還和我爸的律師簽了協(xié)議,訂婚當(dāng)天就會把屬于我的信托金和不動產(chǎn)劃到我名下�!�
“既然你想快一點,那我一會兒就放話給媒體,讓他們透消息了,可能會拍到一些照片,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寧一宵沒什么好介意的。
訂婚的事被蘇洄撞破時,他擔(dān)心過蘇洄會介意,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也是一廂情愿。
回到家中,寧一宵開始了電話會議,這是第四輪收購談判,整個會議他不怎么開口,比起往常展現(xiàn)出更多冷漠,一張撲克臉也被對方認(rèn)為是談判中的“戰(zhàn)術(shù)”。
會議長達(dá)兩小時,結(jié)束的時候依舊沒有蓋棺定論,奧恰也并不打算這樣妥協(xié),給出了新的條件,但都被否決了。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進(jìn)行,只需要等到媒體報道,奧恰一定會妥協(xié)。
事后,景明打來視頻電話,說他回到舊金山,順便去了一趟寧一宵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