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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之和裴錦瑟的丑聞傳遍京城時,緊跟著就傳出我爹氣到中風的消息。
三日回門那天,滿院藥味嗆得人喉頭發(fā)苦。
父親癱在榻上,嘴角歪斜地流著涎水,見我進來,渾濁的眼珠瞪得幾乎凸出來。
你這個喪門星!母親抄起藥碗砸來,褐色的藥汁在我裙擺濺開。
要不是你害錦瑟出丑,老爺怎么會中風!
裴錦瑟縮在角落啜泣,聞言抬頭露出通紅的眼睛:妹妹為何要這樣害我......
她脖頸上還帶著昨日捆縛的淤痕,活像條被剝了皮的毒蛇。
裴景之猛地沖到我面前,額角青筋暴起:裴昭意!你還有臉回來
要不是你設計陷害我和錦瑟,爹怎么會氣到中風裴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冷冷直視他:兄長這話可笑,難道是我綁著你們去菜市口現眼的
你!他揚手就要扇我耳光,卻在半空被暗衛(wèi)扣住手腕。
裴錦瑟見狀,撲到母親懷里痛哭:娘!如今女兒清白盡毀,往后......往后可怎么嫁人啊......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難道真要女兒去廟里當姑子嗎
母親心疼地摟著她,轉頭對我厲聲道:你看看把你妹妹害成什么樣了!
裴景之趁機甩開暗衛(wèi),竊喜地湊近裴錦瑟:錦瑟別怕......
為今之計,你只能嫁給我了。反正你也不是我的親妹妹。
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待你......
裴錦瑟身子一僵,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她心比天高,怎會甘心委身區(qū)區(qū)六品小官
娘親眼前一亮:景之此話有理,錦瑟啊,不如你......
不行——
話音未落,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
宋硯棠從門外走來,驚得裴景之立刻松了手。
裴錦瑟眼中頓時迸出希冀的光:侯爺!莫非您愿意娶我......
血色彈幕隨之跳動。
【我就說誰都逃不過假千金的手掌心吧�!�
【男主說著對妹寶一往情深,心里還不是偷偷想著假千金�!�
【妹寶啊!你趕緊醒醒吧!】
雖然我早就不相信彈幕的鬼話,但還是下意識地看向宋硯棠。
只見她譏笑著搖了搖頭,手臂一攬,將我穩(wěn)穩(wěn)摟入懷中。
本侯此生,唯昭意一人足矣。
一旁緊張不已的裴景之頓時松了口氣。
裴錦瑟的臉色卻唰地慘白,嘴唇顫抖著開口:那、那侯爺為何說不行......
因為——
你不是假千金,你就是裴遠山的親女兒。
話音剛落,所有人齊齊瞪大眼。
裴錦瑟率先失聲尖叫:不!不可能!
宋硯棠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從袖中抽出一卷泛黃的冊子,在眾人面前展開。
這是二十年前青州府的戶籍冊。
他修長的手指點在某一處,墨跡已經暈開,卻仍能辨認。
裴遠山在青州任總兵時,曾豢養(yǎng)外室,還生有一女,當地的老人都知道。
而且,她的生母姓劉——
不可能!裴景之撲上來要搶,卻被侍衛(wèi)按跪在地。
床榻上突然傳來嗬嗬的怪聲。
只見父親拼命支起半邊身子,歪斜的嘴角不停抽搐。
母親尖叫著撲到床邊,捶打他:裴遠山!你瞞得我好苦!
我說為何你前腳去青州上任,后腳劉月娥就要贖身歸鄉(xiāng)。
原來你們二人背著我在青州安了另一個家��!
父親被她晃得劇烈抽搐,渾濁的眼淚在皺紋間橫流。
母親猶嫌不夠,上前揪住裴錦瑟的頭發(fā),拖到榻前。
你還敢偷偷把這個野種帶回府里,記在我名下,你簡直無恥至極!
現場一片混亂。
裴景之慌忙上前阻攔,卻被發(fā)狂的母親抓得滿臉血痕。
瓷瓶砸碎的脆響中,我聽見裴錦瑟崩潰的哭喊:娘!不是這樣的......
宋硯棠護著我退到廊下,溫熱的手掌覆在我眼前:別看,臟。
我最后瞥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劉月娥是我娘的貼身丫鬟,早就和我爹暗通款曲。
而我的親生母親,竟替情敵白白養(yǎng)了十五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