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但她不會后悔,因為她早已下定決心,就算死,就算舍棄一切包括良知,她也絕對要保護(hù)師父,絕不讓她受到傷害。
水醫(yī)三班被吊起來的學(xué)生中,那個從前最貪生怕死,奴顏婢膝的吳金水,突然吐掉了口里的血沫,大聲吼道:“去你媽的,死就死了,一百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讓我們出賣奚玥導(dǎo)師,你做夢!”
“沒錯,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們,奚玥導(dǎo)師總有一日會給我們報仇的!”
“你們這群狗雜種,不就是覬覦奚玥導(dǎo)師從秘境里帶出來的寶貝嗎?我呸,就憑你們這群畜生,哪里有資格擁有元空古境的寶貝!”
天醫(yī)谷其他被綁起來的人群中,錢大壯突然奮力沖了出來。
像是發(fā)瘋了一樣沖過去,一口咬在陸旭陽的脖子上。
竟然生生從他身上扯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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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錢大壯滿嘴鮮血,被人一腳踢翻在地,他手腳被綁,摔得極其狼狽,卻哈哈大笑,“狗娘養(yǎng)的垃圾,連臉都不敢露,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問奚玥的下落。奚玥的名字是你這個畜生有資格叫的嗎?有本事就殺了老子,否則老子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咬下來!”
陸旭陽被咬掉了左邊肩膀上的一大塊肉,痛的嗷嗷直叫。
偏偏他斷了右手,甚至都沒辦法去按住自己的傷口,鮮血汩汩往外冒。
周圍的人看到他的慘狀,非但沒有一個人同情,反而都嗤笑厭惡的看著他。
就連邀月宮的人也對他一陣鄙夷。
陸旭陽氣的發(fā)狂,猛地沖過去狠狠一腳踹在錢大壯胸口,緊接著重重一踏,發(fā)出喀拉聲響,竟是直接將他的肋骨踏碎了。
錢大壯慘叫一聲昏死過去,晉澤宇等人怒吼的想要沖過去,卻被人毒打,一個個都奄奄一息。
陸旭陽歇斯底里吼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難道想違背神尊的命令嗎?給我將天醫(yī)谷那些小雜種的經(jīng)脈統(tǒng)統(tǒng)震斷,我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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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玥猛地閉上眼,眼前從血紅變?yōu)榱税酌CR黄?br />
她臉色慘白地往后退開幾步,隨后“哇”的吐出一口血。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如今天醫(yī)谷的慘況,可是,事實卻比她想想的還要凄慘。
她的那些學(xué)生,那些朋友,還有唯一的徒兒……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被她牽連。
而她呢?她只能在這里眼睜睜看著,卻什么都做不了。
奚玥的雙目慢慢變得赤紅,洶涌的恨意宛如沸騰的巖漿在她體內(nèi)翻涌。
她全身的靈力仿佛被這股恨意蒸騰起來,變得濃郁而灼熱,仿佛要焚燒盡世間的一切。
暹羅神尊、東王少陽、邀月宮……
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該死��!
所有想要傷害她身邊在意之人的畜生,統(tǒng)統(tǒng)該死!
“奚玥,你想要怎么做?”
男子清朗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的傳來,宛如一瓢冷水兜頭澆下,讓奚玥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眼中漆黑如墨的瘋狂恨意慢慢退去,通紅的雙目中卻帶著一往無回的決絕,“我要出去!”
君越澤似乎對她的決定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出去了,也只不過是白白送死,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你這樣出去,只會讓他們舍命守護(hù)你的心意白費。你真的決定了嗎?”
奚玥聞言卻低低笑了起來,“你讓我躲在安全的角落,眼睜睜看著我的親人朋友為了守護(hù)我而死,抱歉,我做不到。如果要茍延殘喘,那我寧愿拖著那些畜生一起去死!”
“更何況,誰說我會死了?我不會死,天醫(yī)谷的人也不會!”
君越澤看著少女閃亮灼灼的眼眸,只覺得那雙眼比夏夜星辰更璀璨、更耀眼。
他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好,我放你出去�!�
奚玥的雙目陡然一亮,隨后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朝著君越澤深深一鞠躬,“謝謝你!”
2442
幻夢
少女說完這句話,沒有半分猶豫,迅速往結(jié)界中走去。
這一次,碰觸到結(jié)界的時候,她沒有再受到阻礙。
反而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幫她撥開了那些束縛她的力量,讓她能夠前行。
就在即將穿透結(jié)界的時候,奚玥突然停住腳步,低聲道:“君越澤,如果這次我能活下來,我會治好你的病。”
不是可能,不是也許,不是大概,而是……我會治好你的病。
少女的聲音平淡,卻充滿著自信。
讓君越澤都忍不住相信,如果少女愿意出手,他的痼疾就一定能治好。
直到少女的身影徹底消失,君越澤才露出一個淺淡若無的笑容,喃喃道:“天定之人……嗎?”
“少爺�!币慌缘募拘l(wèi)承終于忍不住問道,“少爺,你為什么要放奚玥離開?你就不怕她真的死在外面,或者落入東王手中嗎?”
這個女孩或許是唯一能治好少爺?shù)娜税。?br />
君越澤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這一生卜筮無數(shù),她是我唯一算不清過去未來的人。但是最后一次卜筮的時候,我卻似乎經(jīng)歷了一場幻夢。”
“幻夢?什么樣的夢?”
“奚玥被困在流光梵海陣中出不去,天醫(yī)谷所有人全部慘死,包括諾谷主。奚玥……成魔,與神尊不死不休。暹羅大陸血流成河,所有世家統(tǒng)統(tǒng)覆滅。魔族從撕開結(jié)界,從魔域徹底進(jìn)入人間。神域開始崩塌……還有許多場面,我記不清了�!�
君越澤用著很平淡的語氣,訴說著血腥如地獄般的場景。
季衛(wèi)承卻是聽得心驚膽戰(zhàn)。
君越澤繼續(xù)道:“我不知道這是卜筮的結(jié)果,還是單純的一場夢。我也不清楚讓奚玥出去到底是對是錯,但我想她應(yīng)該有選擇的自由。”
季衛(wèi)承咬牙道:“若是沒有那個咒誓束縛,我或許還能出手幫助奚玥。她或許是唯一能治好少爺?shù)娜肆�!�?br />
君越澤卻搖了搖頭,淡淡道:“是生是死,隨緣而已,無須強求。更何況,我不認(rèn)為奚玥會死。她,比任何人都要強�!�
君越澤微微垂下眼簾,對季衛(wèi)承揮手道:“走吧,我們回紫心居�!�
而且,那個人或許還能趕上,如果他知道奚玥有難,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趕來相救吧?
兩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結(jié)界中,神女谷恢復(fù)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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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羅大陸,神醫(yī)學(xué)府。
十年前,晉勵成是神醫(yī)學(xué)府的院長,十年后依舊是。
自從十年前那場盛世婚禮和蒼山大戰(zhàn)結(jié)束后,汨羅就恢復(fù)了平靜。
神醫(yī)學(xué)府依舊和暹羅大陸有聯(lián)系,也會把優(yōu)異的學(xué)生輸送到暹羅。可是自從上界掌控神醫(yī)學(xué)府的組織換成天醫(yī)谷后,就很少有修士下到這個低階位面來耀武揚威,作威作福。
神醫(yī)學(xué)府跟從前相比,越來越強大,成為了汨羅大陸最超凡的存在。
晉勵成的修為也達(dá)到了分神期,在汨羅大陸可以說是人人敬仰的存在。
可是此時的晉勵成站在那兩人面前,卻只覺得額頭的冷汗一滴滴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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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那種無形的威壓散發(fā)出來,讓他有種恨不得匍匐在地虔誠跪拜的沖動。
晉勵成知道,這兩人是來自上界暹羅的,而且修為特別高,高到他完全無法想象,也無法企及的地步。
正在這時,他聽到對方開口說話了,“十年前,是不是有一個叫奚玥的人在這里就讀?”
奚玥?!
晉勵成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你說的是十年前就消失的,金陵國的那個奚玥?”
問話的是云天逸手下的巳蛇。
他看了主子一眼,才又問道:“十年前,奚玥是如何消失的?”
晉勵成被問道這句話的時候,神情也是恍惚了一瞬?
奚玥是如何消失的?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他還記的嗎?
當(dāng)然記得,相信當(dāng)初去參加那場婚禮的人,沒有人會不記得。
晉勵成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曾院長知道,荒醫(yī)分院的人更知道,聽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了那場幾乎顛覆了整個汨羅大陸的婚禮和大戰(zhàn)。
聽著晉勵成訴說奚玥嫁給南宮煜,卻被來自暹羅的樓家和青藤一族半路截殺,最終墜崖消失,云天逸的手死死攥成了拳頭。
他要死死克制,才能壓抑自己不將暴虐弒殺的氣息釋放出來。
那樣的氣息只需要一星半點,就能讓這個晉院長直接被壓成肉泥,連神魂也破碎。
巳蛇卻哪里感受不到自家圣尊的暴虐,連忙繼續(xù)詢問晉勵成關(guān)于奚玥的事情。
在說到奚玥和南宮煜的婚事時,晉勵成快嘴說了一句:“事實上,冥王南宮煜在和奚玥訂婚前是有過婚約的。當(dāng)時我們神醫(yī)學(xué)府的很多人還覺得冥王殿下配不上奚玥呢!畢竟奚玥的絕世容顏,在宴席上很多人都親眼所見,奚玥的驚才絕艷也絕不比冥王差,偏偏南宮家的人還對奚玥百般刁難。當(dāng)時學(xué)院里很多人都看不過眼,認(rèn)為奚玥完全可以嫁一個對她一心一意的人!”
說的多了,晉勵成的口氣也慢慢變得輕松起來。
因為他對奚玥的印象也非常好,自從奚玥以后,神醫(yī)學(xué)府再也沒有出過如此出色的學(xué)生。
再加上,因為奚玥的關(guān)系,荒醫(yī)分院的人發(fā)憤圖強,還大部分都去了天醫(yī)谷。這讓神醫(yī)學(xué)府的名聲越加響,地位也越加崇高。
巳蛇忍不住問道:“你說那個什么南宮煜與其他人有過婚約?那人是誰?”
晉勵成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半晌才像是恍然道:“我想起來了,是金陵國納蘭府的小姐,據(jù)說是個無顏丑女,當(dāng)時這場訂婚的消息傳出來,簡直驚掉了一堆人的眼珠子。不過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很多人都以為那不過是冥王殿下開個玩笑而已。”
巳蛇卻是瞳孔微微一陣收縮:“納蘭府?納蘭府的哪個小姐?”
“應(yīng)該是……三小姐�!睍x勵成皺著眉道,“好像叫納蘭紇溪�!�
巳蛇猛地站起身,看向自家主子。
云天逸的手原本正按在一根石柱上,手上猛一用力,那石柱竟轟然粉碎。
2444
追溯
晉勵成被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剛剛他真是不要命了,居然在這兩尊大佛面前侃侃而談。
云天逸轉(zhuǎn)身瞬間消失在原地,巳蛇朝晉勵成道謝,又丟給他一些法寶丹藥最為答謝,才迅速跟上云天逸。
“主子!”巳蛇跟在云天逸身邊,因為遁速太快,有些吃力,卻無法掩蓋他的激動,“主子,我記得納蘭紇溪正是安陵月夫人的孩子。那個南宮煜訂婚的人先后是紇溪和奚玥小姐,而奚玥小姐對此沒有半分不滿,那只有一個可能,奚玥小姐和納蘭紇溪是一個人!”
“主子,奚玥小姐她……她或許真的是你的女兒��!”
兩人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重新回到了燕京城郊外,那個奚玥當(dāng)年居住的院落。
巳蛇此時幾乎已經(jīng)確定了奚玥就是他們主子的女兒。
但還是決定在這里使用流光溯影之法回溯查看一下。
二十幾年前的片段慢慢展現(xiàn)在眼前,瘦小的女孩在這小院子中受盡欺凌,吃不飽穿不暖,連奴才都能欺辱她打罵她。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十年前,少女被人打暈了拖走,要將她賣入奴隸市場。
等再回來時,少女的神色完全變了,眼中有瑩紫的光芒閃爍,身上再也沒有軟弱,只剩下冷酷和堅強。
還有少女的容顏,也從面黃肌瘦的丑陋變?yōu)榱藘A國傾城的秀麗。那張臉分明和奚玥一模一樣。
少女和老嬤嬤跪在安陵月的排位前恭敬磕頭,發(fā)誓說:“娘,從此以后我會好好活下去,再也不容許任何人欺辱�!�
到了這里,所有畫面消失,而巳蛇再也支撐不住流光溯影的靈力消耗,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疲憊,只余下驚喜:“主子,奚玥小姐真的是您……”
巳蛇的話突然說不下去,因為他看到自己那無所不能的主子臉上滿是痛苦,眼中充滿了悔恨與內(nèi)疚。
巳蛇的心也一下子被揪緊了,他輕聲道:“主子,您別難過,至少小姐現(xiàn)在好好的,她那么美麗,那么優(yōu)秀,誰也不能欺負(fù)她�!�
只是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巳蛇的心中也滿是心疼憐惜。
在影像中原來的小姐過的太凄慘了,無法修煉,任人欺凌,作為一個大家小姐,連飯都吃不飽。
后來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應(yīng)該是因為屬于主子的那份血脈覺醒了,才讓她擁有反抗的能力。
從小姐自奴隸拍賣市場回來后,眼中偶爾閃現(xiàn)的紫色光芒就知道——主子的血脈肯定擁有紫色的眼睛,小姐的血脈應(yīng)該是被封印了,所以才一直顯得那么懦弱。
對于巳蛇來說,那個懦弱的納蘭紇溪,其實算不上主子真正的血脈。只有后來覺醒的奚玥小姐,才是一舉一動,每一分氣度都和主子如此相像。
只是就算還沒有覺醒,圣尊的血脈竟然讓人如此欺凌,也讓他心中滿是氣憤。
連他都無法平靜了,更何況是作為父親,看著自己孩子受苦的主子呢?
2445
速回
巳蛇吞下一瓶丹藥,站起身到云天逸身邊,輕聲道:“主子,我們還要繼續(xù)查證嗎?安陵家的人說,當(dāng)初安陵月夫人離開的時候,身邊應(yīng)該跟著一個嬤嬤和一個婢女。那嬤嬤在十年前已經(jīng)死了,但那婢女卻還沒有查到蹤影�!�
“不必了!”云天逸聲音低啞,卻充滿了決絕,“奚玥是我的女兒。這一點不會錯!”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對那個小姑娘有種別樣的親近。
那時只以為是小姑娘太過優(yōu)秀,還有那酒太讓他震驚。
可原來不是,是因為那個驚才絕艷的少女,其實是他的女兒。
他云天逸的骨肉血親!
一想到自己竟然有個如此優(yōu)秀如此美麗的女兒,云天逸就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沉聲道:“你去找一找,玥兒還有什么朋友留在汨羅,把人全都打包帶上,我要給玥兒一個驚喜�!�
巳蛇看著自家主子激動又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輕咳了一聲,正要應(yīng)是,突然就見天邊一只白色紙鶴在熒光的包裹中,慢慢飛到了云天逸的面前。
紙鶴的周圍隱隱有著符陣光芒流轉(zhuǎn)的痕跡。
巳蛇詫異道:“這是君越澤先生的陣法氣息?”
云天逸眼中也露出訝色,伸手一招,紙鶴便落到他手中。
君越澤怎么會找他?難道君家有什么事需要他幫忙?
想著這些的時候,云天逸的神色還很平靜,可當(dāng)他打開紙鶴,看到上面書寫的內(nèi)容時,卻是臉色瞿然大變。
濃郁的血煞之氣從云天逸的身上散發(fā)出來,讓這本就破舊的院落所有樹木屋子都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不停搖晃,仿佛隨時會崩塌。
巳蛇被嚇了一跳,連忙湊過去看了一眼,立馬跟著變色道:“怎么可能?!他們怎么敢?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
只見那紙條上寫著一行字:四方神君聯(lián)合暹羅世家宗門圍攻天醫(yī)谷,捉拿魔族奸細(xì)奚玥!速回,否則追悔莫及!!
居然說奚玥是魔族奸細(xì),這些人腦子被狗啃了嗎?
他們圣尊的女兒,怎么可能是魔族奸細(xì)?!
巳蛇焦急道:“主子,我們……”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云天逸的身形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
整個汨羅大陸的靈力開始在他面前急速凝聚旋渦,地動山搖,仿佛整個世界都要開始崩塌。
圣尊居然直接撕裂了空間,用最快速度趕回暹羅?!這是不惜把汨羅這個低階位面直接毀滅的節(jié)奏��!
可見圣尊這一次憤怒急迫到了何種地步!
巳蛇哪里敢耽誤,真讓這個世界被毀,連忙運轉(zhuǎn)靈力,將震蕩的波動壓制下去。
幸好他是神級修士,而汨羅的靈力本就不多,才沒有真正造成巨大混亂,頂多是有些地方出現(xiàn)地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