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聲音卻是自嘲而苦澀,再不復(fù)君子溫雅。
林方生如今才醒悟師尊苦心,為何不允他與師兄見面。
他那驚才絕艷、天資縱橫的師兄,結(jié)丹不成,如今更是境界跌落,不過堪堪留在凝脈七層。
若見師弟結(jié)丹,豈不是在傷口撒鹽?
林方生深恨自己考慮欠周,如今興沖沖跑來師兄面前,卻不是當(dāng)眾給他難堪?
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妥,手足也不知如何擺放,眼圈便更紅:“師兄,我……”
征漠見他如此模樣,反倒笑了,抬起一只手道:“你如今已是金丹真人,可再不能隨意哭鼻子,讓人笑話。過來,讓師兄瞧瞧�!�
林方生便在師兄面前跪坐下來,卻見師兄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在眼前晃動,頭頂自是傳來揉撫的溫?zé)嵊|感,不由心酸起來:“師兄清減不少�!�
征漠仍是低沉笑道:“咎由自取罷了。”
林方生不由心中一動,緊張起來:“莫非是那妖丹?”若是如此,他豈非害了自己師兄?
征漠卻自懷中取出那顆白蛇內(nèi)丹,攤在掌心之中:“并未用它,不過心魔作亂�!�
林方生視線低垂,就見師兄銀絲樣白發(fā),有一縷垂落胸前,不由輕輕握在掌心,觸手光滑冰冷,猶若冰絲,又覺師兄手臂自身后摟上,更是不能自已,微微前傾,埋入師兄懷中。
師兄對他并無芥蒂,林方生便覺那些郁積憂慮,冰雪消融,心緒之間亦是喜悅松快起來。
“方生,你可怪我?”
林方生貪戀師兄懷抱溫暖,聽聞此言卻是怔�。骸拔覟楹我謳熜郑俊�
卻聽師兄沉沉道:“你被擄至北溟,我未能護(hù)你;你在柳鎮(zhèn),孤身涉險,我不在你身邊;你遭劍元宗污蔑,我不在你身邊……”
“師兄�!绷址缴犓载�(zé),語氣苦澀,不由打斷,起身正視道,“若我無能至此,只能依附于你,日后卻如何共求大道?”
林方生雙目灼灼,緊盯師兄:“凝脈壽三百,金丹壽八百,我卻還想天長地久,留在萬劍門,與師尊、師兄為伴�!�
征漠聞言,眉宇間陰郁黑氣,終究漸漸淡去一些。
仙途艱難,個人機(jī)緣劫難各各不同,大多時候,卻是只能依靠自身。
若要無時無刻陪伴,卻是有些勉強(qiáng)了。
林方生見師兄神色和緩,自也是放心,先前聽聞之言重又浮現(xiàn)心頭,不由冷哼道:“只可惜,師兄成親在即,到時候只怕師兄眼里只有旁人了。”
征漠一愣:“成親?”
林方生卻是心中更酸,起身走了幾步,可惜那房屋窄小,便成了面壁之勢:“五行宗派人前來,代少宗主向師兄提親�!�
卻聽見征漠聲音,竟是愉悅了幾分:“五行宗乃法修之首,我萬劍門亦是劍修之首,兩派若結(jié)姻親,對我二派,自是有益無害�!毖哉Z間竟似有幾分贊許之意。
林方生手指藏在袖中,越扣越緊,就覺一腔酸苦,幾欲溢出咽喉,又強(qiáng)忍下去,啞著嗓子道:“正是如此……我與那少宗主有一面之緣,此人容貌出色,行事亦是落落大方……”
征漠聲音,卻似帶上笑意:“以師弟之見,此人可做得了我道侶?”
道侶……師兄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林方生忍無可忍,轉(zhuǎn)過身來。
卻撞上一堵人墻,額頭堪堪擦過師兄鼻端。
好在征漠反應(yīng)迅速,否則這一下便是鼻血長流的鬧劇了。
林方生被困在師兄手臂之間,額頭上又落下柔軟溫?zé)岬囊晃恰?br />
征漠便愉悅笑道:“我道前些日子你還安分,今日卻不管不顧,定要闖進(jìn)來,卻原來是為這事�!�
林方生不由耳根微紅,偏轉(zhuǎn)視線,辯駁道:“往日想來,怎奈師尊不允……”
征漠卻不讓他閃躲,扣住臉頰掰正直視:“莫非今日便允了?”
林方生無言以對,耳根更是燒紅得仿若滴血一般,不由狠狠道:“小爺我來便來了,如何?”
“你來便來了,卻叫這小小百戮堂,幾乎被醋淹了�!闭髂欲逗他,卻見師弟臉色漲紅,就要惱羞成怒,一雙眼睛亦是水色瑩潤,不由手指收緊,托高師弟下顎。嘴唇卻是柔和貼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otz昨晚睡過去了……補(bǔ)昨天的,晚上再補(bǔ)今天的。總之不會太虐……
第三十六章
臨門不入
林方生怔住,唇齒卻被撬開,柔滑舌頭深入糾纏,急切且深沉,仿若要將曾經(jīng)殘留的痕跡盡數(shù)抹去一般。
細(xì)微動作緩慢清晰,糾纏唇舌吮得用力,就如將每個細(xì)節(jié)都烙印在心底。
火熱酥麻,愉悅快感,油然而生。
林方生便不由得暗啞哼出聲來,本是扣住師兄肩頭的手指,亦是把握不住,下滑攥緊胸前衣襟。
征漠更上前一步,將師弟困在墻壁與手臂之間,手指扣住后腦,低頭輾轉(zhuǎn)深吻,白發(fā)如雪,披散下來,又和林方生鴉羽一般黑發(fā)糾纏一起。
等到再分開時,林方生卻覺一股邪火,自腳底燒到頭頂,竟有幾分目眩神馳,又迷蒙睜眼,喚道:“師兄……”
卻覺側(cè)腹間有火熱硬物頂住,曖昧廝磨起來。
即使隔了兩人衣物,卻依然炙手可熱,幾欲把肌膚點(diǎn)燃。
林方生如今不只耳根泛紅,竟連面頰頸項(xiàng),亦是艷若朝霞,征漠又勾住他交領(lǐng),往下一扯,好好一襲衣袍又被掙得開裂脫線,露出白皙肩頭與半邊胸膛來。
他尚不及掙扎,師兄又劃過腰身,伸手到衣擺下方,溫暖手掌覆蓋在胯間肉塊之上,亦是畫圈揉壓起來,征漠邊玩弄邊低聲調(diào)笑,正好低頭在師弟耳邊絮語,濕熱氣息毛刷一般,掃過林方生耳垂:“多日不見,可曾想我?”
“不……不曾�!绷址缴执执⒁宦�,卻是嘴硬,被半褪衫袍束縛雙手,堪堪觸碰到師兄惡意逗弄的指尖,便即下意識緊握起來,胯間火熱快慰,亦隨征漠動作升騰,化為激流,倒是同師兄一般硬挺了。
征漠見他嘴硬,卻也不惱,反倒是勾起笑容,灼熱舌尖順耳廓抽舔進(jìn)耳孔,又在耳垂上重重一咬,懷里軀干立刻一震,嘶啞喘息間亦是泄出些許幼獸一般嗚咽之聲,手掌中那一柄孽根倒是愈見火熱:“口是心非,當(dāng)罰�!�
林方生視野模糊,卻覺耳邊濕熱漸漸偏移,劃過頸項(xiàng),鎖骨,卻在胸膛突起游弋不去,帶來一股異常強(qiáng)烈的酸麻。修長軀干如遭雷擊,緊繃片刻又松開,林方生扭動掙扎,只想讓師兄噬人一般舔吻自突起處移開。
誰知那火熱舌頭卻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任他如何掙扎也不松開,下肢反倒彼此越貼越緊,頂住他小腹愈加粗魯?shù)啬ゲ淦饋怼?br />
“唔……師兄……”林方生嗓音暗啞,后仰之時,亦是撞在石墻之上,只覺胸膛那磨人酸軟,往上沖到眼眶,化作一圈水汽氤氳,往下沖到胯間,刺激塵根愈加火熱發(fā)硬,通身熱度,便是冰涼石墻亦不能緩解半分。
征漠手掌卻順著腰身下滑,抓揉臀肉力道,漸漸加重,鼻息亦是粗重起來。
林方生眉頭微微皺起,疼痛亦是盡數(shù)催醒合歡符紋,猶如預(yù)料到未來歡愉一般,隱隱露出興奮之意。
正是意亂神迷之際,卻聽師兄一聲低沉嘆息,動作宛如凍結(jié)一般,驟然停止,過了片刻,便輕輕將他放開,只把凌亂衣袍整理妥當(dāng),又輕柔垂手,環(huán)繞林方生腰間,熱硬雖是怒張,卻強(qiáng)自忍住了。
緩慢堆積的快慰熱度,硬生生半途而廢,個中滋味卻并不好受,不足與外人道,卻是逼得林方生緊皺眉頭,苦苦忍耐。
征漠只拿右手貼在師弟后背,安撫一般上下摩挲輕拍,眼神幽暗難明。
林方生低頭靠在師兄肩頭,紊亂氣息,漸漸平穩(wěn)下來。安靜良久,方才將那股被撩撥起來的欲念壓制下去,手臂僵硬,又遲疑半晌,猶猶豫豫,伸手環(huán)過師兄后頸,低聲問道:“師兄……莫非討厭我了?”
低垂頭時,眉眼隱沒在淡淡陰影之中,鼻梁堅(jiān)毅,嘴角緊抿,卻自剛強(qiáng)之中透出些忐忑不安。
他卻不知合歡符紋功效,助益修行乃是雙方。若修為高于林方生者,自是林方生受益;若修為低如征漠如今者,便是征漠受益。
可征漠豈能容忍,自師弟處受這等恩惠?
故而,若想再親熱,唯今之計(jì),就只有忍耐到結(jié)丹之時。
只是這些緣由,卻如何開口?
征漠終究還是放開師弟,不答反問:“方生,沿途曾經(jīng)歷何事,且說與我聽。”
林方生不明師兄想法,只得忍住一腔酸澀,強(qiáng)扯出笑容道:“此行雖有艱險,收獲卻也不小……”
二人相對而坐,林方生便略去閻邪糾纏,只將撿炎夜、拍賣會、馭獸門等有趣之事,細(xì)細(xì)講述一番。
待提及嘯日黑榆木失蹤之事,征漠道:“嘯日黑榆木功用,你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物生自無界,卻可跨越界域壁障而存,故而除劍意之外,亦有操控空間之能。將其放置乾坤戒中,只怕是融合了�!�
林方生聞言卻是心中一動,他乾坤戒中,卻還有一樣空間寶物。
他便又提及天京閣亦在手中,二人出了百戮堂,在那寬闊庭院中放出法寶。
天京閣仍是白玉雕欄,精巧別致,只是空曠庭院中,卻多出了一株細(xì)小樹木幼苗。
粗不過手指,色如黑玉,質(zhì)如精鋼。枝椏稀疏而細(xì)小,卻不見葉苞,通身散發(fā)微弱劍意。
林方生與征漠步入閣中,卻是看著那株漆黑小樹,倒抽一口氣。
這無價之寶的一截木頭,竟在天京閣中生根了。
林方生便看向師兄,征漠卻也面含微笑,柔和視線,與他對上:“方生,這等機(jī)緣,你須珍惜,勤加修煉,方不至暴殄天物�!�
“是,師兄�!绷址缴Ь磻�(yīng)聲,又輕撫樹枝,劍意刺骨,只是這黑榆木太過幼嫩,卻對他金丹修為,毫無作用,“師弟愚昧,不若將天京閣留在師兄手中,仔細(xì)查探后,指導(dǎo)于我如何?”
征漠哪里不懂他心思,卻是笑得愈發(fā)柔和:“結(jié)丹之后,此物有大用。于我卻是無效,你自個兒留著吧。若是不懂,自去神藏殿查書;再有不懂,還有師尊。”
林方生便微覺遺憾,應(yīng)了一聲。二人退出天京閣,讓林方生收了,征漠卻站在庭院里,并不回轉(zhuǎn)。
卻是有送客之意。
林方生自是不肯,又如往日一般,扯住師兄袖子。
征漠雖是心中稍軟,只是如今一頭銀發(fā),倒添了幾分冷峻之意,將溫潤君子的笑容,也凍結(jié)在那銀白之中。他靜靜注視師弟,道:“方生,來日方長。”
縱使心中萬千不舍,林方生也只得松手,卻不肯取飛劍,只是一步步邁出百戮堂,當(dāng)真是一步一回頭,萬般牽掛。每回頭卻都見征漠靜默佇立,目送他離去,銀發(fā)宛若在夜色里生輝一般,微微照亮師兄英挺俊美五官。
直至山路回轉(zhuǎn),再望不到百戮堂大門,林方生方才召出飛劍,戀戀不舍返回淬劍峰。
那狼崽卻跑得不知蹤影,林方生也不管他,左右這山頭盡歸師尊所有,并無威脅,何況他如今心情不佳,便徑直回房打坐。
第二日又是一大早,林方生興沖沖前往百戮堂,卻見大門敞開,卻不見師兄蹤影,莫非征漠心結(jié)已了,放出來了?
林方生便興沖沖折返黃琰堂,師兄小院內(nèi)卻是枕冷衾寒,不見有人蹤影。
才出院門,就見赫連萬城立在外頭,一身霞光,卻如雪山巔峰一尊冰雕,清俊肅冷。
師尊手中卻提著一團(tuán)白絨絨物事,正往地上一扔。那狼崽就地打個滾,卻似后腿受傷,一瘸一拐朝他跑來。只怕是,漫山遍野亂跑,不慎摔傷。
林方生暗叫慚愧,將炎夜抱起,隨即低眉順眼,站在師尊面前。
赫連萬城仍是無喜無怖,容色清冷,道:“征漠趁夜請命,外出歷練,我已準(zhǔn)了�!�
林方生心里一沉,卻不覺意外,以師兄性格,必然不會困守愁城、坐以待斃。
只是……未免太快了些。
欣喜之余,卻又有些酸澀難明。修真無歲月,這一別,卻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赫連萬城冰冷視線,卻又落在小徒弟身上,道:“方生,你亦當(dāng)外出�!�
見林方生愕然抬頭,掌門又補(bǔ)充道:“金丹既成,當(dāng)更思進(jìn)取。”
林方生終是忍不住,單膝著地,跪在師尊面前,聲音澀然哽咽:“弟子不才,不能伺奉身側(cè),望師尊保重。”
赫連萬城又抬手輕撫小徒弟頭頂,語調(diào)自冰寒中有了一絲溫和:“孤身在外,不可好勇斗狠,當(dāng)退則退�!�
“弟子謹(jǐn)記在心�!绷址缴允枪晳�(yīng)答。他如今金丹已成,自是不可停下,要攀更高之處,如此光是守在師門內(nèi),卻是無法了。
赫連萬城又取三塊玉符:“每塊符中,皆有我三道劍意,化神以下,無人可擋�!�
繼而更是取出儲物袋,其中靈石堆積如山,法寶無數(shù)。
林方生心道有這些財物,再開兩個小坤閣也盡夠了。面上卻是恭敬有加,一一接了。
離去之際,卻終是忍不住問道:“師尊,那五行宗結(jié)親之事……”
赫連萬城道:“征漠無意�!�
姚丹青本對林方生有意,怎奈父母卻看好征漠:掌門親傳大弟子,天資心性亦是出色,必為日后萬劍門掌門之選。而林方生無論再出色,但有征漠在前,這師弟卻至多做個長老,無論如何越不過征漠去。
孰料提親之時,卻聽聞?wù)髂呋鹑肽е�,姚震光夫婦更是懊悔萬分。
若是再改口與林方生結(jié)親,卻未免有些無恥了。
萬劍門何等輝煌,掌門親傳弟子何等尊貴,豈是容人挑揀選取的?
姚丹青難得對男子動心,就被父母這些算計(jì)壞了好事,自是黯然心傷。
這些卻并非萬劍門所關(guān)心之事。
結(jié)親不成,如此便盡夠。
林方生心中釋然,便再無半絲憂慮,目光之中,亦是顯露出幾分豪情壯志來。也不耽擱,翌日修整之后,拜別師門,這次卻是真真切切,孤身上路。
孤高青空之上,罡風(fēng)凜冽,白云飄邈,自身旁掠過。
就有一青年修士足踏赤金色劍光,風(fēng)馳電掣如一道閃電掠過天際。
極目之處,正是天高地闊、無邊無際,大好世界,任君馳騁。
林方生便自心底生出躍躍欲試的向往來,朗聲道:“炎夜,從今之后,你亦跟隨我身邊,學(xué)些撲擊搏殺之術(shù),不可再撒嬌躲懶,令寒狼之名蒙羞!”
那小狼崽哪里聽得懂這等言語,只被初次凌空飛行的恐懼緊緊籠罩,尖叫哭喊,四肢牢牢纏縛在林方生小腿之上,顫抖不已。
林方生更是大笑,手指一動,掐了個法訣,那劍光自發(fā)調(diào)整方向,朝遠(yuǎn)方疾馳而去。
目標(biāo)乃千目山。
第三十七章
千目山莊
千目山幅員遼闊,卻土地貧瘠,非百姓安居之地。
此山得名自萬年前一名修士,人稱千目老怪,專修千眼神通,號稱十方三世,千眼觀之。上察天意、下窺人心,可看透世間一切真相。
千目老怪居所便名千目山,此人性格古怪,法力高強(qiáng),臻至渡劫之期時,言道因窺破太多天機(jī),天道不喜,要降下九九八十一道至強(qiáng)神雷,阻他渡劫。
故而在千目山廣修建山莊,收養(yǎng)鰥寡孤獨(dú),襄助百姓,廣結(jié)善緣,一時轟動百里,就有無數(shù)流離失所流民,盡皆投靠,天長日久,竟成了一處小鎮(zhèn)。
那些投靠者又習(xí)得千目老怪些許技術(shù),開天眼、卜陰陽,求長生道、覽萬卷書,竟成了卦師與書生集合之處。
后天劫落下,神雷驚天動地,整整響了三日,雷過云散時,千目老怪便不知所蹤。
那千目山莊卻歷經(jīng)歲月,留存下來,如今已成慶隆國最大書院,亦是學(xué)究智者盡皆向往的學(xué)問圣地。
林方生選擇此處,正是看中千目山莊內(nèi)一座不知樓。
這不知樓取的卻是無所不知之意,雖有夸大其辭之嫌,情報典籍蘊(yùn)含之豐富,堪稱慶隆第一。
只是若要查閱機(jī)密之事,卻非得驗(yàn)明正身,并得樓主允許不可。
林方生御劍而行,也足足花了七八日,才遙遙望見千目山,猶如酣睡巨獸一般沉眠。山莊就在腳下,亭臺樓閣,竟是風(fēng)雅至極。
待得行至莊前,按下飛劍落地,便見山莊朱漆大門高十丈,寬八丈,大敞著迎人進(jìn)入。門童亦是青衫小帽,書卷氣極濃,見他落地,便笑吟吟迎上前來,躬身行禮道:“恭迎仙師,敢問仙師仙鄉(xiāng)何處,所為何來?”
兩位門童皆是不卑不亢、進(jìn)退有據(jù),言語也極是溫和有禮,令人如沐春風(fēng)。
林方生將嚇得萎靡不振的炎夜收進(jìn)馭獸牌中,方才取出萬劍門身份玉牌,亦是溫和回道:“我乃萬劍門掌門親傳弟子,欲借不知樓一用�!�
那兩名門童接過玉牌一掃,立時又恭敬幾分道:“原來是萬劍門貴客,失敬失敬�!本陀幸幻T童,忙將人引入山莊之內(nèi)。
千目山莊自成格局,房屋,有書樓酒肆,亦有客棧茶坊,頗有幾分凡塵間文人墨客集會之勢態(tài)。
那童子引林方生穿過酒肆茶坊,就聽見無數(shù)辯論,或高或低嗓音,清晰可辨。
有人道:“死生在己,變幻隨心,天不能阻,地不可攔,命在我也,絕不由天。道若由之,便是我道;道若忤之,滅道毀天!”
又有人道:“生死有命,福禍在天,螻蟻之輩,命數(shù)早定。生于造化,死于造化,六界皆然,五行莫不如是。爾等何德何能,口出妄言,不過坐井觀天!”
那二人言語不合,竟大打出手,引得圍觀者一同嘩然,助拳者有之,掠陣者有之,起哄嘲笑者更是無數(shù)。
童子便笑道:“我千目山莊里旁的沒有,唯有這些一心求大道、尋真理,鉆進(jìn)書堆里的老學(xué)究遍地皆是,言行失態(tài),倒叫仙師見笑了�!�
林方生笑道:“眾位老先生不拘俗禮,乃真性情之人,聽君一席話,倒叫人茅塞頓開�!�
這卻是客套之語罷了,修士若僅憑口舌之爭就可獲益,誰還愿以命相搏,殺伐征討去。坐而言自然輕松,卻唯有起而行者,方能有成。
只是林方生此時幾句客氣言辭,卻為自己博得好感,結(jié)下善緣。這卻又是應(yīng)驗(yàn)日后之事。
二人談笑間便沿青石磚路而行,不過盞茶功夫,樓棟鱗櫟次比間,就露出一幢巍峨高聳的高樓來。
高七層,寬百余丈,高聳云層的滴水飛檐將蔚藍(lán)青空割裂成幾片,朱紅立柱,二人環(huán)抱不過。鶴立雞群在一片秀麗樓閣當(dāng)真,竟有巋然不動的沉穩(wěn)氣勢。
那高樓下有兩扇朱漆大門,皆高逾兩丈,又各有橫八縱九七十二頭碗口大小黃銅門釘,并黃銅鎏金的輔首銜環(huán),古樸厚重,肅穆莊嚴(yán)。
門頭之上則各有玄色泥金牌匾,右首大門上書:致知,左首大門上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