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許愛蓮沉默，她不想和沈綺說話。
沈綺繼續(xù)說：“五點多了，媽你還不做晚飯嗎？等會爸下班回來吃啥？”
許愛蓮咬牙切齒：“你就不能做一次嗎？！”
“什么？讓沈?qū)氈樽�，好，我知道了，我就去喊她�！?br />
沈綺才不管許愛蓮說什么，她只說自己想說的。
許愛蓮恨恨捶了一下床板，換了個姿勢。
不管了，沈?qū)氈樽鲲埢蛘呱蚓_做飯都行，反正她不做！
沈綺又來到沈?qū)氈榉块g，就比較不客氣了，用力拍門：“喂，沈?qū)氈�，媽喊你出來做飯，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
沈?qū)氈轫斨粡埱嗉t交加的臉出來了。
還是前兩天在醫(yī)院挨的打，現(xiàn)在是消腫了，但印子還在。
紅紅紫紫青青黑黑的，有點嚇人。
不過她的眼神更嚇人。
跟地底下爬上來的惡鬼一樣。
沈綺瞇了瞇眼，直接瞪了回去。
怕？
不存在的。
“媽讓你做飯�！鄙蚓_雙手抱胸，冷冷下達(dá)指令。
沈?qū)氈槭樟耸昭凵�，咬著嘴唇下了樓�?br />
沈綺去沙發(fā)坐著烤火，聽沈?qū)氈樵趶N房里叮叮梆梆的折騰，舒服翹起二郎腿。
沈濟南臭著臉下樓，去廚房倒水喝。
沈綺豎起耳朵，發(fā)現(xiàn)廚房里一點交談聲都沒有。
不應(yīng)該啊，他們兩個不是一直很黏糊嗎？
沈濟南跟條小舔狗似的，整天寶珠姐長，寶珠姐短，今天啞巴了？
沈綺正奇怪呢，沈濟南端著茶杯，一臉別扭的過來了。
他將左手的搪瓷缸茶杯放在沈綺面前。
此時，沈綺才發(fā)現(xiàn)，沈濟南是端了兩個杯子出來的。
她下意識去看了看窗戶。
怎么，今天太陽從東邊下去的？
沈濟南居然還給她端茶送水了，真是不得了。
“你別把那天的事到處宣揚�！鄙驖虾茈y為情，“只要你不說，我就管你叫姐姐。”
沈綺忍不住笑出聲。
“別別別，我可不敢當(dāng)你姐姐，也不稀罕當(dāng)你姐姐�！�
笑死了，沈濟南不會以為做他姐姐是多么光榮的事吧？
“你別忘了，你也是沈家人，我丟臉，難道你臉上就有光？而且那個汪桂花可做了你十幾年的養(yǎng)母，她干出那種不要臉的事，傳出去了，你名聲也好不了！”
好聲好氣不管用，沈濟南一秒上嘴臉。
沈綺晃悠著小腿，“說吧，今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看見許愛蓮都躺床上起不來嗎？
還有沈?qū)氈楹蜕驖系牟粚牛瑯稑都颊f明了她去上班的這段時間，指定有點什么事。
沈濟南沉臉，一副不想說的表情。
沈綺不催，幽幽的說：“說實在的，我和你不合歸不合，我又做了什么真害到你的事呢？反倒是你離家出走，是我跟著爸爸滿大街找你�！�
“那你對我也沒多好啊。”
“不是你先對我差？我回沈家后，你是怎么對我的，你全忘了是吧？”
沈濟南理虧，但堅持小聲嗶嗶：“誰讓你又土又丑的�！�
沈綺伸手就是一板栗，敲的沈濟南天靈蓋差點開了。
沈濟南雙手捂住額頭，大吼：“沈綺！我糙……”
后面的話，被沈綺捂住了。
“很早我就想提醒你了，沈濟南，我和你同父同母，你罵我雙親等于罵你自己，人怎么能蠢到你這個地步呢，我真的很好奇。”
沈濟南狠狠撥開她的手，一個人生悶氣。
末了，他放狠話：“沈綺我警告你，別踏馬跟個大喇叭似的到處嚷嚷，我要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沈綺冷冷睨他，“行，我等著�！�
沒從沈濟南這兒套到話，沈綺也不失落。
等沈從軍回來，飯菜還沒做好。
沈綺進(jìn)廚房看了一眼，沈?qū)氈檎跐M頭大汗的煮面。
她做的還是番茄雞蛋打鹵面，看著比第一次好很多了。
沈綺幫著端碗出去，順便給自己邀功。
“回來的時候看爐子里快沒火了，我就給添上了，還燒了開水，爸，我給你泡點茶？”
沈從軍點點頭。
往常許愛蓮都會在他回家第一時間端上一杯茶水。
冬天是熱茶，夏天是涼茶。
讓他格外舒坦。
“你媽去哪兒了？”他問。
“好像身體不舒服，在屋里躺著�！�
“又不舒服？”沈從軍皺眉。
許愛蓮身體一般他是知道的，可這個冬天格外的不好，隔三差五的昏厥，動不動就躺著休息。
“嗯吶，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問沈濟南他們，他們都不和我說�！�
沈從軍表情有點不好看，把沈濟南喊了下來。
沈綺問，沈濟南一個字也不說。
現(xiàn)在沈從軍問，沈濟南半個字都不敢隱瞞。
“下午周家人來了�！鄙驖细C窩囊囊，又委委屈屈，還帶著點憤怒，“他們跟我們要醫(yī)藥費和賠償，還說不給周傳宗找個工作，就在大院門口鬧事！”
大小伙子慪紅了眼，“爸，他們太不要臉了，你能不能把他們抓起來判死刑啊？”
第84章
起了幾分征服欲
什么叫做把人抓起來判死刑？
沈從軍被兒子的一番話弄的哭笑不得。
他是軍人，不是警察，而且汪桂花犯的事，也不夠判死刑的。
“行，我知道了�！�
沈從軍沒有多說，和這個腦子里全是廢料的兒子，他沒有交談的欲望。
沈?qū)氈樽龅姆央u蛋打鹵面味道不好不壞，勉強能填飽肚子。
大家心情都不怎么樣，吃的不多，剩了好些。
沈綺說：“扔了怪浪費的，我端給姜奶奶家吧，她家養(yǎng)了雞和狗，能吃這些�！�
沈?qū)氈檫o手指，氣得牙癢癢。
她做的有這么難吃嗎？
剩這么多不說，還拿去喂雞喂狗！
沈從軍對這些小事不在意，他叫上許愛蓮去書房談話了。
沈綺收拾了飯菜，出門去姜奶奶家。
大院里的小洋樓有好些棟，全在東南角這一塊，一棟挨著一棟的，家家戶戶都有小院子，用籬笆圍著，有人種花種樹，有人種菜喂雞。
當(dāng)然，也頂多喂個兩三只的樣子，雞太多了，吵不說，還喜歡亂拉，弄得臟兮兮臭烘烘。
沈綺把不要的剩飯給姜奶奶，老人家很高興，塞給沈綺幾只香蕉。
沈綺沒有推辭，剝了一個邊走邊吃。
路過方家時，方毅走了出來，喊她進(jìn)去。
“爺爺看見你了，叫你進(jìn)去說話。”方毅臭著臉，語氣也不怎么好。
沈綺白他一眼：“不去。”
“沈綺�！狈揭悴粣偅澳悴蝗ナ菐讉�意思？”
“你態(tài)度不好，我很不喜歡�！�
方毅：……
深吸一口氣，方毅還是端正了態(tài)度。
“爺爺想和你說說話�！�
沈綺有了點笑模樣，“這樣才對嘛，方毅，沒人請別人上門做客會像你一樣頤指氣使，我不是你家的丫鬟，況且現(xiàn)在是新社會，也不興舊社會那套了，別忘了你是新華國的兵，而不是舊社會的奴�！�
方毅唇瓣動了動，他真想懟回去，又不想和沈綺吵架，還是咽回了肚子。
進(jìn)了方家，方紅軍和丁夢姝在客廳。
沈綺打了聲招呼，進(jìn)了老爺子的房間。
她一進(jìn)去，丁夢姝就垮臉，方紅軍沒什么表情，端著茶缸子不緊不慢的啜茶。
“方爺爺�！鄙蚓_在床邊坐下，仔細(xì)打量一番方老爺子。
比起上次見面面色要好了些。
不過身體到底是虧損了，又油盡燈枯，無論如何養(yǎng)，也不可能補回來多少。
沈綺打量方老爺子，方老爺子也在打量她。
雖然他足不出戶，但白天會有老友串門子，說說大院里的事。
“聽說周家人來大院了？”
“嗯，來的是汪阿姨和周傳宗�！�
“他們來干什么的？”
汪桂花鉆沈濟南被窩的事，沈綺就跟何奶奶夫妻還有林白薇說了，這三個人都不是大喇叭，不會到處宣揚。
還有個方毅，為了保住沈?qū)氈椋匀皇乜谌缙俊?br />
至于汪桂花，她有心眼的很。
跟人談條件，肯定不會一上來就放大招，肯定是見撈不著好處才會魚死網(wǎng)破。
所以方老爺子只知道周家來人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沈綺想了想，措詞很謹(jǐn)慎：“想給周傳宗找個工作，順便來看看沈?qū)氈榘�？我每天都要上班，不是特別清楚�！�
方爺爺嘆氣，輕輕拍了拍沈綺：“小綺，別怪爺爺說話難聽，你養(yǎng)母心術(shù)不正，你要防著點�！�
老人家一生見過無數(shù)人，當(dāng)年他和汪桂花第一次打照面，便曉得這人不是個好的。
原本準(zhǔn)備給沈綺一些錢財感謝，見了汪桂花后，才改成請她來大院做客。
然后看看能不能給孩子安排一條出路，讀書也好，工作也罷，總比在農(nóng)村里待著強。
沈綺慎重點點頭，“我知道的，方爺爺你放心，我會防著她。”
這就是沈綺沒辦法對方老爺子狠心的緣故。
誠然，方老爺子撮合她和方毅有私心，可也不能全盤否認(rèn)老人家對她是有真情實意關(guān)懷的。
方爺爺又問這段時間方毅表現(xiàn)怎么樣。
沈綺昧著良心撒謊，說方毅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他們一起出去玩了一趟，還挺好。
天知道她說出挺好兩個字有多艱難。
就當(dāng)是哄老小孩了。
方老爺子笑起來，每條皺紋往上揚，“那就好，我就怕這臭小子又玩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
沈綺有點心虛，又有點心酸。
從方家出來，方毅送她。
兩人各自走路，都沒有開口。
快到沈家時，方毅說：“沈綺，你到底想要個什么結(jié)果？一定要把寶珠趕出去才甘心嗎？”
沈綺回頭睨了他一眼，“沒有啊。”
趕出沈家算什么？
她想要的是沈?qū)氈楦F困潦倒，一無所有，孤苦無依過一輩子。
哦，對了，還有牢獄之災(zāi)，這個也不能少。
方毅皺眉，似乎很不滿沈綺的回答：“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方毅很少注意到沈綺，只覺得她很煩，每次在家或者休假，她總能突然的出現(xiàn)，像牛皮糖一樣黏著自己不放。
他能感覺到她的自卑，可又不知道她從哪里來的勇氣，在他一次次冷臉和不耐煩的態(tài)度下，堅持不懈的纏著他。
可那時候沈綺滿心滿眼都是他，他說的話，對她來說是絕對要完成的命令，他無論說什么，沈綺都會認(rèn)認(rèn)真真聆聽。
不會敷衍，不會不耐煩，不會頂嘴反駁。
就像個面團子，他能隨心所欲捏出自己想要的形狀。
方毅真的，真的很不習(xí)慣現(xiàn)在這樣的沈綺。
可又莫名其妙的，匍匐在自己腳邊的綿羊，開始反抗鬧騰，使他生起了幾分征服欲。
他不喜歡沈綺，可也不愿意沈綺脫離自己的掌控，他希望沈綺像從前那樣，卑微、乖巧、聽話，任他擺布。
沈綺很不高興，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真的很奇怪，老說什么以前，沒聽過一句話嗎，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你要是覺得以前的沈綺好，也沒見你對她好一點，現(xiàn)在又在緬懷什么？”
方毅深深凝視她，末了，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會和你結(jié)婚，但作為交換條件，你不要再為難寶珠了，可以嗎？”
沈綺瞪大眼，過了兩秒，她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