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身短袖西裝，踩著高跟鞋，吹著精致的大長卷的韓開亮扶了一把女孩子，側(cè)身就坐下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飽滿的胸前深深起伏，非常性感，引起了不少的關(guān)注。
“寶貝，再給姐姐調(diào)一杯，無酒精的。”
“什，什么口味的？”
“你給姐姐喝什么，姐姐就喝什么！”韓開亮沖她眨眨眼。
女孩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臉都紅了。
吳思源嘖一聲：“就知道你來拉吧就為了調(diào)戲女孩子，沒正經(jīng)！”他撩一把她吹的大卷發(fā)，“瞧瞧這渣女大波浪！”
韓開亮白他一眼，呼出一口氣：“TMD，老娘活過來了！今晚我請客，你們隨便喝。”
三人很快喝了兩輪，話也多了起來。
韓開亮完全釋放了自己，話題也愈發(fā)沒限制起來：“……誰能想到那么小小的崽，一天要吃那么多次奶，尤其晚上，我根本沒法睡好。”
“睡不好我就暴躁，頭痛，胃口不好，還不能吃重口的，不能喝酒，不能喝咖啡，我整天就跟行尸走肉一樣……”
“生的時候是辛苦，可生出來后才知道，那點(diǎn)痛根本不值一提，養(yǎng)崽，吃奶，換尿不濕，哄睡，吃，奶，換尿不濕，哄睡，一天就過去了……都沒閉眼，天就亮了，然后又是吃，奶……”
“好好好，停停停！”吳思源受不了捂住耳朵，“姐姐，暈、奶了……”
“我們非常同情！”梁新禾也有點(diǎn)頭疼，“換個話題！”
韓開亮連笑好幾聲，戳戳梁新禾：“那我問問你，最近有新約會沒？”
吳思源立刻擺出“說這個我就愛聽了”的八卦表情。
梁新禾無奈：“我才分手四個月……”
“才？都四個月了！”
“都四個月了！老韓的孩子都會翻身爬了！”
“你爭點(diǎn)氣，人家還沒跟你分手就找好下家了！”
“怎么你沒行情嗎？怎么可能？你這種可是姬圈很吃香的姐姐好不？”
他們一人一句密密麻麻地扔過來，有的落在身上還有點(diǎn)疼，梁新禾扶額：“我工作忙，很累好不好！”
“借口！你工作有我忙？你需要出差嗎？”
“你有我累？人類幼崽每天要喂七八次好嗎？有時候半夜兩三點(diǎn)醒來就不睡覺，有時五點(diǎn)就醒過來好不？”
“我……”梁新禾擺手投降，招手讓服務(wù)員過來，“這一輪我來請，請姐姐們嘴下留情！”
還是剛才那酷酷的女孩子，端著盤子將酒一杯一杯放到他們的面前。
“哎，妹妹，你單身不？”吳思源笑著叫住了她。
“我？”女孩子眨了下眼，“單身��！”
“你覺得這位小姐姐怎么樣？”不愧是老友，韓開亮攬梁新禾的動作如前面吳思源的幾乎一模一樣。
不會吧？梁新禾心中咯噔一聲。
年輕女孩子的眼睛黑溜溜的，水葡萄一般，彎了彎：“那姐姐們覺得我怎么樣呀？”
“很可愛啊�！眳撬荚葱Σ[瞇。
“漂亮，可惜姐姐是直的�！表n開亮說著瞟梁新禾一眼，“不過她倒是……”
“
咳，”梁新禾暗中掰開她橫在自己背上的手，“他們開玩笑的，你先去忙吧。”
女孩子抿笑，又盯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招呼別的桌子去了。
“拜托你們！”梁新禾壓低嗓音，稍稍正色道，“別亂來好不好？”
“好了，不惹新禾了，”韓開亮去逗吳思源，“哎，老吳，你呢？有沒有新行情�。俊�
“沒，修身養(yǎng)性�！�
“嗯，上次的那位小狼狗把你傷得不輕吧？嘖嘖嘖，被劈腿了還送人家車，真是！”韓開亮謔笑，“可憐哦，情場老手也會摔跟頭�！�
剛知道內(nèi)情的梁新禾驚訝地望著吳思源。
“……還有你，”韓開亮轉(zhuǎn)向她，“被出軌了還和人家分房子，你是傻啊還是特別傻？”
梁新禾啞然。
“你別說我們，你自己多聰明，身體本來就不適合懷孕還要懷，剖了肚子好不容易才生的，你那老公賺得還沒你多，還是個媽寶！”吳思源開始反擊，“自己出錢請個月嫂還要和他商量！”
韓開亮：“……”
三人兩兩相覷，也不知道怎么就演變成“來啊來互相傷害”的團(tuán)滅局面。
一陣微妙的寂靜之后，大家都不約而同笑出聲來，笑到帶淚，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還是單身好，一人吃飽全家不愁。”韓開亮擦拭了下眼角，指了下吳思源。
“還是小禾好，年紀(jì)小，一切皆有希望，”吳思源對著梁新禾眨眨眼，再嘆口氣“你知道0的市場競爭力也有多大嗎？35歲的我就相當(dāng)于70了好嗎？”
“至少陳楊波還算聽你的話啦，也愿意帶孩子，帶孩子也算細(xì)心……”梁新禾溫聲勸韓開亮。
一轉(zhuǎn)眼變成“互相加血”的畫風(fēng)
一陣微妙的沉默過后。
他們再次捧腹，這桌子熱鬧得都讓旁人不停地側(cè)目。
三人喝得醉醺醺的，包括全程都喝無酒精雞尾酒的韓開亮，互相扶著到了酒吧門口，大老板吳思源買了單，現(xiàn)在在逐一給他們叫代駕，剛才的女孩子跑出來看他們需不需要幫忙。
“哎呀，好細(xì)心的女孩子啊，不交個朋友可惜了，”韓開亮靠在梁新禾肩膀，去摸她的手機(jī)。
“你做什么？”梁新禾是真的暈，一不留神手機(jī)就被她摸走，解鎖，滑開二維碼遞到女孩子面前。
“來來來，妹妹，掃一個�！�
梁新禾笑：“別亂來啦�！本凭屗纳ひ粲l(fā)的軟柔，讓人耳朵發(fā)癢，“老吳，老吳，你幫我……”
吳思源晃悠晃悠地走過來，“我來了來了，小禾苗，老韓你別欺負(fù)她……”
混亂之中，手機(jī)轉(zhuǎn)了一圈，終于回到了梁新禾手里，她暈乎乎地也沒怎么聽清那女孩臨走前跟她說了一句什么話。
“我哪里欺負(fù)……哎，你撞我胸啦！哎喲痛死了！”韓開亮拍了吳思源一下。
“對不住對不住，無心之失，哇，姐妹，你size
都變大了吧……”他僅僅只是驚訝，毫無任何有色的意味，梁新禾也好奇地看一眼。
“……哺乳期，我已經(jīng)漲奶好久了！痛啦，快點(diǎn)幫我叫車！”
“……好好好！所以過了哺乳期之后還這么大嗎？”其他兩人好奇地等著她的回答
“呵呵怎么可能，恢復(fù)原樣，還會下垂干癟，要不你們趁現(xiàn)在摸一把感受一下？”韓開亮叉腰挺胸，掃視她們，氣場逼人。
“咳咳，不了不了，心領(lǐng)了心領(lǐng)了！”吳思源嚇得連連揮手。
“不必不必，謝了謝了！”梁新禾酒都有點(diǎn)醒了。
過了一會，他們終于都坐上了回家的車。
梁新禾一入后座就闔上了眼睛，腦袋昏沉，眼皮發(fā)澀，迷糊著，卻沒完全睡著。
司機(jī)是男的，她將車牌號發(fā)到了群里，她仍然不會選擇睡一會，意識浮著，眼簾撐出了一條縫，路燈如一小顆一小顆的小黃橘跳過。
一眨，一盞，一閃，一晃。
她半直起身子，摁了鍵，窗戶降低，幾縷風(fēng)爬了進(jìn)來，她睜開了眼睛，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
繁華，熙攘，迷人的西城，令人向往，也令人焦慮。
年少的她和媽媽說：“我要努力讀書，考上西城的大學(xué)，以后留在那里工作，然后買房子，然后接媽媽來��！”
媽媽笑著說：“好的，那我等著你。”
她確實(shí)考上了西城的大學(xué)，也在這里有了工作，還有了同性的戀人，即使不算是主流的感情，她也拉著周宴的手來到了媽媽的面前。
“媽媽，我再努力一兩年，先買個小房子，以后我們在西城就有家了。”
媽媽沒等到她買房子就走了，沒有了她，在這大城市里她變成了無根的浮萍，那時她想幸好還有周宴。
現(xiàn)在的她，沒有愛情，也沒有房子了。
城市之大，無所愛之人，無所歸屬，這一瞬間她感到巨大的孤獨(dú)。
酸澀涌上了眼眶，有了泛濫的形勢，她必須深深，深深呼吸才能抑制住。
梁新禾翻出了手機(jī)，趕緊轉(zhuǎn)移注意力。
，她將她的，這才撤了出來。
熱搜里都是娛樂圈的新聞，她停下來在“向小園”相關(guān)的詞條和廣場看了幾分鐘，退了出來，都沒興趣看喜歡的演員的新聞了。
最后她翻進(jìn)了微信。
三人群里很安靜。
公司群里也很安靜。
其他的群熱鬧與否她也沒興趣點(diǎn)開來看。
手指滑過了寧??的對話框，還是那句“我通過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她在“朋友”兩個字凝目了一會，長出一口氣。
突地，她才注意到通訊錄那里有人來加她，點(diǎn)開新朋友，昵稱――
“折鏡之翼005”
這誰呀
驗證那里寫了――小姐姐我是剛才酒吧里的加我加我。
梁新禾拍了下額頭，那兩位祖宗，真的把自己的微信二維碼給那小姑娘掃了！
按照往常她是不會通過的，此時卻遲疑了，這是今晚微信里的唯一的動靜了，只是加個微信而已。
她點(diǎn)了通過。
收了手機(jī)，按上了窗戶，重新闔了眼睛。
-
又是一個周五，梁新禾加班到了九點(diǎn)半，洗漱完癱倒在沙發(fā)上半天不想動。
微信里彈出了一條，是折鏡之翼：“小姐姐，今晚有空來酒吧一起玩嗎？”
剛加微信那幾天，女孩子對她表現(xiàn)出了很大的興趣：
“姐姐是做什么的？”
“我是設(shè)計師。”
“好酷哦�！�
“就是混口飯吃�！�
“姐姐，你多少歲了？單身嗎？”
看到這一條，梁新禾內(nèi)心泛起微微的反感，便推辭說自己要工作了。
女孩也沒察覺她的反感，總是發(fā)信息給她，梁新禾忙完之后看到那密麻麻的微信都有些發(fā)憷了，可沒辦法，是自己通過微信的。
她看著回了一些：“嗯，設(shè)計的工作挺忙的，我年齡應(yīng)該比你大很多�！�
“不會呀，姐姐看著好年輕，而且我最喜歡年上了。”
梁新禾岔開話題：“你的名字是來自杜甫的那首詩么？”
“什么杜甫？”
她一愣，打字過去：“滿月飛明鏡，歸心折大刀�！�
對方靜了一會，發(fā)來語音，是一串年輕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姐姐你怎么文縐縐的，還杜甫呢，不是哦，我玩游戲哦，英雄聯(lián)盟你聽說過嗎？”
梁新禾：“……有的�！�
“我常玩的一個英雄叫厄斐琉斯，折鏡是我最喜歡的武器�！�
“哦……”梁新禾窘然。
“哈哈哈姐姐你太可愛了，你要不要一起來玩游戲，我?guī)阃妗?br />
“不了不了……”梁新禾撫額，想笑，“你好好玩……”
女孩年輕漂亮，活潑開朗，還在讀大三，據(jù)她說她還沒想好將來要做什么，就是不太想工作哦，可能想考研，可能想出國，什么都還沒定。
梁新禾微微一笑，自由恣意的年輕生活真是令人向往，可惜離她這種社畜太遠(yuǎn)了，代溝太深，年齡差距太大，甚至都很難找到共同的話題。
倘若她們同齡，讀大三的自己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鮮活，那時她已經(jīng)在實(shí)習(xí)，在為工作做準(zhǔn)備了。
女孩可能對自己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好感，可梁新禾知道很快她就會對自己失去了興趣，畢竟自己的生活里只有工作，也沒什么娛樂消遣，和她也沒什么共同話題。
果不其然，在她婉拒了一兩次她的邀約之后，女孩也不怎么給她發(fā)微信了，今晚突然又來了這么一條。梁新禾有一瞬的動搖，總是拒絕女孩子好像也有點(diǎn)不太好，可是自己累得實(shí)在是不想動，就發(fā)給她說不啦，你和朋友去玩吧。
女孩子就不再說話了。
她刷了會手機(jī)，不知什么時候倦意襲來，靠在沙發(fā)就睡著了。
等醒來，已經(jīng)到了十一點(diǎn)。
梁新禾伸伸懶腰，醒過來覺得有些餓了，起身洗了青提吃，邊吃邊刷手機(jī)。
忽然刷到一條朋友圈。
是那女孩子發(fā)的：“你若無心，我便棄。拜拜咯�！钡紫屡鋱D是一張她和幾位女孩子湊在一起親昵的照片。背景好像不是上次的酒吧，燈光耀眼，背后似乎還是舞池。
梁新禾咬了一下青提，感慨下年輕人夜生活真豐富，往上滑走了。
吃完青提，再刷了會視頻，洗漱完她上床睡覺的時候，再次看到那女孩子的朋友圈――
現(xiàn)在誰還去看杜甫啊，無聊老土死了，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嗎！
咦？
梁新禾微怔，再去看她上一條朋友圈，她捏著下巴沉思。
該不會是在說自己吧？會不會是故意分組可見給自己看的？
靜了幾秒，梁新禾歪了歪頭，抿唇忍笑，沒忍住，她一下子笑出來了。
哎呀哎呀，年輕人！讓你出出氣這一頁就翻過去吧。
她略微老氣橫秋地想。
蓋上空調(diào)被，她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周六，她睡到九點(diǎn)才慢吞吞起身，慢悠悠地收拾家里，晾完衣服后，打開“下廚房”，準(zhǔn)備找一兩個簡單的快手菜，中午不想叫外賣了。
梁新禾不會做飯，所以必須找最簡單的，找到找去貌似最不容易翻車的只有番茄炒蛋了。
她換了短T和牛仔短褲，利落地綁個低馬尾，踩著穆勒鞋出門。
電梯一路往下，“滴”的一聲，門打開。
一樓站著一位陌生的面孔。
梁新禾猝不及防地被驚艷到。
長卷發(fā)，肌膚白得像剝?nèi)さ睦笾�，長度到膝蓋的香奈兒裙勾勒出成熟，豐腴，完美的身體曲線。
擦肩而過時，一股濃郁很有女人味的香氛。
美，傲，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