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媽的別提了!我手下那幾個馬仔,送進去了現(xiàn)在還沒出來!”虎頭插嘴罵了幾句,“比送進牢子還厲害!”
“閉嘴吧!大佬面前你少說兩句,”烏雞提點他,“何先生跟大佬關(guān)系不一般�!彼此撇唤�(jīng)意地瞟了一眼秦皓,“是吧,阿皓?”
虎頭接著道,“對啊,阿皓,你不是在大佬家里住過?那個何先生什么來頭?有的人說他以前是大佬養(yǎng)的兔……”
烏雞把他嗆下去了,“去去去!小聲點,就你聲音大,樓下聽見了。”
秦皓端著酒杯,一臉淡然,“我在大佬家練拳的時候,沒見過何先生出入。”
“我就說嘛!”虎頭扯著嗓門道,“小馬哥說過,大佬為人堂堂正正,直如青松,不搞那些變態(tài)玩意兒!我看那個姓何的就是個馬屁精……”
秦皓平靜道,“虎哥,你醉了,要不要回去歇歇?”
“閉嘴吧你!”烏雞站起來往虎頭嘴上扇了一掌,“他媽的多嘴多舌,遲早大佬騸了你!走走走,我送你回去!”
“王八蛋你敢打我……”
兩人拉拉扯扯罵罵咧咧,烏雞跟秦皓告了辭,拖著虎頭離開。秦皓靠在天臺邊上點了支煙,看著樓下街道,面帶冷色地吞吐煙氣。一直到看見虎頭和烏雞出現(xiàn)在街頭,拉扯著上了車。他才掐了煙,轉(zhuǎn)身回了房。
……
此時行駛的轎車上,烏雞踹了賴在自己身上的虎頭一腳,“起來!”
虎頭回踹了他一腳,彈起身來抹了抹先前被扇得發(fā)麻的嘴,“姓秦的小子真會裝,你看出什么沒有?”
“他跟何初三不親近,”烏雞皺著眉頭思索道,“我看他也在防著何初三�!�
“大佬的心思真他媽摸不透,”虎頭搓著下巴,“還是小馬哥在的時候好,有什么事還能問他探探口風。現(xiàn)在一個何初三,一個秦皓,都他媽不是省油的燈�!�
烏雞仍是思索著,“我倒覺得何初三確實有一些能力手段,人家是讀過大學(xué)的高材生,用不著賣屁股上位。反而秦皓這人有些蹊蹺,秦皓在牢子里認識了大佬,又在大佬家住過,跟大佬一起出去了兩個多月,回來就升了‘紅棍’。況且他長得像青龍大佬……”
兩人都有了新的猜測,悚然地互相對望�;㈩^打了個冷戰(zhàn),“不會吧?大佬原來對青龍大佬有意思?”
“打住,”烏雞說,“這種玩笑開不得,我可不想青龍大佬今晚托夢砍我�!�
“話說回來,這些小子一個二個不簡單啊,”虎頭感慨說,“我說你也勉強算個靚仔,你怎么沒去勾引大佬試試?”
“仆你個街!”
“哈哈哈哈!”
兩人在車上一陣打鬧,突然烏雞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應(yīng)了幾句,掛了電話。
“誰��?”虎頭好奇。
“關(guān)你屁事!”烏雞罵道,見虎頭作勢要掐上來,“大姐頭過幾天要回來,讓我提前幫她辦點事�!�
“巧了,她今天下午也給我打電話,讓我辦點事。”
兩人面面相覷�;㈩^疑道,“她讓你辦什么事?”
“不能說。你呢?”
“也不能說�!�
兩人又面面相覷�;㈩^又疑道,“她這是看我倆感情深厚,想挑撥一下,給我倆拆開?”
“誰他媽跟你感情深厚!”
……
他倆這頭在車上打鬧,另一頭,秦皓也接到了崔東東從泰國打回來的越洋電話。崔東東故弄玄虛地跟他布置了幾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并稱過幾日回來后、有要緊事跟他面談。結(jié)束電話之后,秦皓屏退所有傭人,赤身裸體地走入浴室中,在嘩嘩水流中陷入沉思。
他剛才感謝謝家華,是謝謝對方給了他活下去的信念,讓他在泰國那場血雨腥風的逃亡中堅持下來,從鬼門關(guān)里竭力爬了回來;也是謝謝對方給了他尋求正義的信念——夏六一固然對他不薄,多次生死與共、互相扶持,他不是沒有一丁點觸動,不是沒有動搖過。但他們畢竟黑白殊途,有情有義改變不了這個黑道大佬罪惡難贖的過往,人必須要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這段時間以來,他時常感到慶幸,如果當年救他的人不是謝家華,而是另一個青龍,他會不會也變成另一個夏六一,走上一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浴后,他走到鏡前仔細端詳肩上那處槍傷的傷疤,又坐在浴缸邊按摩了一番同樣被子彈擦傷的小腿——雖然傷口已經(jīng)愈合,但走路仍是有些不靈便。他深知自己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生死搏命,但眼看著驍騎堂步步轉(zhuǎn)型,要將所有過往惡行銷毀掩埋,當下也許是他將其繩之以法的最后機會,他一定要盡力一搏。
但家華哥說得沒錯,當中有蹊蹺,夏六一既已準備金盆洗手,為何還要留一只腳偷偷踩回爛泥中?他在泰國小廟與何初三相處了一個來月,看出此人并非惡類,且對夏六一全心付出;而夏六一在雨夜深林的逃亡中也流露出對何初三的思戀。兩人如此情意深重,夏六一倘若有一絲良心尚存,也不該再背著何初三踏回老路。
但崔東東近期的動向和她方才的那個電話,又是何意?
加了這么多個“但”字,他把自己也加得云里霧里。走進臥室做了一番肌肉拉伸,他倒床便睡,準備靜觀其變,見了崔東東再說。
第77章
那件事可以不做嗎?
幾日之后,秦皓接到了崔東東的電話。崔東東命他獨自一人駕車去機場接她,與她同行的還有兩名神秘的“泰國友人”。她指引秦皓開車抵達了郊野的一處廢棄工廠,神神秘秘地讓秦皓守在外面,自己領(lǐng)著外賓進去“參觀”了一番。
從工廠出來以后,她將秦皓與外賓帶去了對外停業(yè)整頓的檀香閣,以最高禮遇——不外乎是吃喝嫖賭的那一套——款待了兩位外賓,酒席間她接了一個電話,稱自己還有要事,讓秦皓繼續(xù)作陪。
臨走時,她對秦皓耳語了幾句,說這兩人是金三角大毒梟坤張在泰國的新代理人吉拉·唐的心腹,需得好好照看、夜晚送去某某酒店;并稱對方帶入香港的貨第二天就會�?看a頭,讓秦皓第二日一早在家待命,隨時準備陪她去做“交易”。
囑咐完畢,她告別賓客,出門從員工通道上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辦公桌上擺著一臺大部頭電視機。夏六一兩條長腿大模大樣地架在桌邊,歪著腦袋靠在老板椅里,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正在看著電視機畫面上幾段同時分屏放映的不同監(jiān)控錄像——秦皓、烏雞、虎頭、大蟹、蛇妹都分別在不同的房間里招待著不同的兩名“外賓”。
“怎么樣?”崔東東問。
夏六一往身邊另一張老板椅上拍了拍,示意她一起來看。崔東東一屁股坐在他身旁,跟他一樣將兩腿架上桌,摸了一支煙叼上嘴。
“你覺得誰像二五仔?”夏六一反問她。
“誰都像,誰都不像�!贝迻|東嘆道,她今天為了把被測試的這幾個人帶進“局”里,在機場、工廠與檀香閣之間跑了整整五輪,累得夠嗆。她將這幾人得知自己第二天將陪大姐頭做“交易”時的表現(xiàn)都跟夏六一描述了一遍�;㈩^、大蟹和蛇妹三人性情要外露一些。烏雞和秦皓內(nèi)斂一些,點頭應(yīng)承,不作多言。
“烏雞身手差了些,”崔東東道,“說真的,我要是去做交易,會選帶秦皓。他是個好幫手。”
“我也會選他�!毕牧坏�。
然后他們同時靜默了——因為這恰恰說明秦皓表現(xiàn)得最完美無瑕,最像一個有備而來的臥底。
良久,夏六一開口道,“我不想懷疑他。他救過我的命,兩次。”
崔東東搖頭道,“他身上疑點太多了。你仔細想想,他當時怎么就那么巧跟你同期進牢子?那天你被圍攻的時候,所有弟兄都被調(diào)去了其他宿舍,這么巧就他一個人留著?這么巧他還去了澡堂?”
“那在泰國呢?他可以跟國際刑警合作把我交上去,他為什么不做?他為什么拼了命救我?”
“他的目的是取得你的信任,回來以后可以端了整個驍騎堂。你跟他才認識多久?說過幾句話?說句難聽的,你只是花錢雇他而已,他憑什么為你出生入死?如果不是為了騙你信任,他肯替你擋子彈?”
“那是因為我出錢幫他妹妹做手術(shù)!如果有人能把小滿救回來,我把自己的命賠給他都可以!”
崔東東聽到那個名字,半天沒有出聲,良久才開了口,“他和他妹妹根本沒有相處過多久,怎么能跟你和小滿的感情比?”
夏六一被這句話醒了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激動失態(tài)。他頭疼地抓了抓頭發(fā),嘆道,“總之我最不想懷疑的就是他。算了,我們倆在這兒爭論也沒有用,明天誰的交易時間出問題,誰就是臥底,明天再說吧!我今晚有事,先走了�!�
他要走,崔東東也不耐煩自己在這兒繼續(xù)盯下去,她又累又困,頗想回家摟著小蘿睡個大覺。兩人各自喚來保鏢備車。
……
一同站在街邊等車的時候,夏六一又想起一件事,“真的沒找到小馬的尸體?”
崔東東摸出一根煙來點上,深吸了一口,強自忍住了情緒的波動,“是啊,找了一個禮拜,連件衣服都沒找到。我覺得他還活著�!�
夏六一被她的煙氣嗆了眼,一時視野有些模糊,看著街角笑了,“這小子,我就知道他最會逃命�!�
“我留了人在那邊接著找,”崔東東兩指夾著煙,別過頭去抹了抹眼角,“這小王八蛋,既然沒死,怎么也不回來。”
夏六一將她的肩膀攬進懷里,狠狠抱了抱,“撐著點�!�
崔東東吸了吸鼻子,“沒事,我高興�!比缓笸屏舜罄幸话�,“要是傷心可不在你面前哭。”
“他媽的你還嫌棄我?”
“對啊!別抱我了,不知道的以為我倆搞基�!�
“滾!”
……
夏六一與崔東東在街頭互相推搡了幾下,然后在保鏢的簇擁下,各自上車回家。而此時離他們不遠處的路邊,一輛毫不起眼的面包車車廂內(nèi),何初三皺著眉頭放下了監(jiān)聽耳機。
Kevin坐在他對面,已經(jīng)將一頭黃毛染回了黑發(fā),一身西裝打理得一絲不茍。他調(diào)停了監(jiān)聽設(shè)備,問道,“何先生,看來他們明天就會知道臥底的身份�,F(xiàn)在怎么辦?”
何初三向后倚靠在了椅背上,偏頭看向窗外奔流不息的人群與車流。他久久地遲疑著,手指一下一下扣擊著那枚掛在胸前的戒指。
Kevin靜靜地等了很久。何初三終于從躊躇中醒過神,將戒指握攏在了掌心,開了口。
“通知大家,準備行動。”
……
何初三傍晚時分才回到家中。夏六一在客廳置了幾個等人高的、鐵制的、落地式的歐式豪華大燭臺,在上面點起一堆小臂粗細、鑲了金粉裝飾的大白蠟燭,擺了一桌大餐,坐在沙發(fā)上望夫石一般地等他歸家。何初三甫一開門,差點被滿室火光亮瞎眼。
他僵在門口,“六一哥,你要放火燒房子?”
“頂你個肺!不是你喜歡燭光晚餐嗎?!”
何初三看著這一屋子令人無處落腳的大燭架,整個屋子烘烤得像個暖爐,簡直哭笑不得——燭光晚餐而已,也不用搞得跟城堡晚宴一般盛大吧!這房子才多大?
他趕緊關(guān)了門,先趕到窗邊去吹熄了幾處快要燒到窗簾的大蠟燭。夏六一在后面盤著手氣哼哼地,“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公司有事,”何影帝若無其事地演繹道,“你等多久了?怎么沒跟我打個電話?”
“不是你喜歡什么驚喜、浪漫嗎?!”等了兩個多小時的夏六一要炸毛了。
何初三趕緊坐到沙發(fā)上抱住他順毛,“我很驚喜,這很浪漫,我很喜歡!”并且掃了一眼滿桌豐富菜色,“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酒樓訂的。”
何初三夸張地松了口氣,“幸好你沒想著自己做,不然真燒……”
話沒說完,他被夏六一按在沙發(fā)上好一頓啃,“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別,別,我錯了我錯了,疼,疼!”
兩人膩膩歪歪地鬧了一陣,何初三滿臉紅印、衣衫不整地起身去廚房熱菜。一桌大餐全放涼了,也不知夏六一在家等了多久。他用手探著冰涼的盤底,絲絲冷意裹挾起復(fù)雜的心緒,他趕緊背過身去不讓夏六一看到他的神情。
夏六一盤著手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手腳麻利地架鍋生火,“何精英,大忙人,你還記得今天什么日子嗎?”
何初三轉(zhuǎn)過頭來,有些茫然,“什么日子?”
夏六一低罵了聲,大跨步進來要扯他的臉。何初三笑著往后躲,“我記得!記得!四月十六,第一次見面紀念日,第一次正經(jīng)地告白,第一次住進這間房子,第一次滾床單唔唔唔……”
他被夏六一捂住了嘴,笑著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什么?”夏六一掃了它一眼,“紙片蛋糕?綠菩薩?”
“去外面自己拆開看,”何初三把他往廚房外推,“別打擾我熱菜,小心燒起來。”
夏六一一臉嫌棄但心情雀躍地去客廳拆禮物去了,打開一看是一對造型別致的袖扣,看來看去覺得還挺順眼,于是鉆進臥室,在衣柜里挑挑揀揀,想挑一件襯衫來搭。
他撅著屁股在衣柜里搗來搗去,東換西換,老半天也不見出來。何初三將飯菜重新排上餐桌,提聲喚道,“六一哥,吃飯了。”
“等會兒!”
何初三走進來倚在門邊上,笑道,“別挑啦,先吃飯吧。一會兒陪你出街買件新衣服搭它?”
夏六一正低頭系襯衫扣子,鎖骨與胸肌的曲線在衣料間若隱若現(xiàn),聞言抬起頭,“現(xiàn)在幾點了?”
“還沒到八點,吃完還能去逛一會兒�;蛘呷タ磮鲭娪�?”
夏六一放棄了最后兩顆扣子,走過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去逛街,給你也挑幾件�!�
……
兩個基佬膩膩歪歪地吃了一頓燭光晚餐,又磨磨蹭蹭地挑衣服穿鞋,最終拖拖拉拉地出了街——已經(jīng)是夜晚九點多了。街邊仍在營業(yè)的店鋪已經(jīng)只余零星、光影稀疏。兩人放棄了購物的計劃,沿著梳士巴利道慢行消食,走過曾經(jīng)一起吃過西餐的半島酒店,走過曾經(jīng)一起看過《教父》的文化中心,又沿著海濱公園長廊向西行去。
夜晚的海濱公園里,游人三三兩兩。維港兩岸,燈輝璀璨,美不勝收�;璋档穆窡粝�,多是攜手同行的戀人。夏六一走著走著,就在陰影里牽了何初三的手。何初三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遠遠跟隨的幾個保鏢。
“別管他們�!毕牧话阉鶓牙锢艘话�。
何初三笑了,也毫不避諱地握緊了夏六一的手,并且拉著他快步向前跑去。
“干什么?”夏六一。
“前面有個觀景臺,風景好�!�
“觀景臺就觀景臺,跑這么快干什么?”
“想快點去那里親你�!�
夏六一向旁大跨一步,把他拉進了路邊的樹蔭里,將他按在一棵大樹上激烈而纏綿地親吻,好半天才放開。
“想親就馬上親,親嘴還要挑地方?”夏六一樂道。
何初三被吻得滿唇水色,氣息紊亂,背后被撞得生痛不已,還踩著滿地枯枝爛葉。他哭笑不得地擦著嘴角溢出去的唾液——得了吧,要夏大佬學(xué)會浪漫,還得等十年!
“我不嘛!我就要去那個觀景臺!”不遠處突然出現(xiàn)的嗲言嗲語說出了何初三的心聲。
夏六一與何初三回過頭去,正見一行人走小道進入這里,為首的女子豐乳肥臀,挽著另一名中年男子的臂膀,與他二人狹路相逢。
“夏雙刀?”中年男子疑道。
夏六一下意識地擋在了何初三前面,“喬爺�!�
他掃了一眼喬爺身邊搔首弄姿的女子,發(fā)現(xiàn)這也是一位老相識——肥七以前的姘頭,賴三妹。
“這騷貨,還爬到這老不死的床上去了�!彼拐u道。
喬爺也疑惑地審視著夏六一與被他藏在身后的青年——他年紀大了,眼神卻很好,剛才遠遠地見這兩人可是疊在一起的!
“夏六一這小撲街,還真養(yǎng)了只兔子?”他心里琢磨。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指著何初三裝傻,“這位是?”
夏六一心頭一緊,本想借口搪塞,但何初三反而向前一步,從陰影里亮出身形,大大方方地微笑道,“喬爺,您忘記我了?”
“噢!原來是何顧問!”喬爺作出一副大為吃驚的模樣,隨即上下打量著何初三,嘎嘎地怪笑了起來。
“喬爺記性好,”何初三客套道,“來這兒散散步?”
“你們也是?”
“我們也是�!�
喬爺又嘎嘎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不打擾你們倆的‘雅興’!夏雙刀,改日再聚?”
“改日�!毕牧坏馈�
喬爺怪笑著攬著賴三妹的纖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了夏六一與何初三一眼。夏六一面色微冷,何初三卻回以春風一笑。
待到喬爺一行人走遠,夏六一一把抓住何初三的手,快步將他往來路牽去。
“六一哥?”何初三不明所以。
“回去了�!毕牧粡妷褐鵁┰辍�
“我還想再走走……”
“回去了!”夏六一急促道。
他一邊走一邊對后面的保鏢做了個手勢,然后抓著何初三抄小路出了海濱公園。保鏢們開車在外面街道上等候,直接就將他們載往家的方向。夏六一坐在轎車后座,惱然地對身旁的何初三開了口,“你剛才為什么要跟他說話?!你忘了他怎么對你了?!”
“我想反正他都會認出我,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坦……”
“你以后不準再這樣做!”夏六一焦躁地打斷他。他一想到喬爺方才陰仄仄的笑,內(nèi)心就一陣發(fā)寒,他與喬爺之間的兄友弟恭都是裝出來的,彼此間除了利益關(guān)系就是潛藏的過往恩怨——喬爺曾經(jīng)綁架過何初三,而他為此砸了喬爺?shù)膱鲎�!在這等敏感的時機被喬爺目睹了他與何初三的親近,坐實了他與何初三的關(guān)系,這實在令他心悸不已!
“我今晚不該帶你出來……”夏六一后悔地搖著頭,喃喃自語。
何初三握住了他的手,溫聲喚他,“六一哥,你聽我說。你別擔心,我能保護好自己。”
“你能怎么保護自己?!”夏六一提聲怒道,被何初三抱著親在額頭上,最后的“己”字因為那突如其來的溫暖而變了音。
“你多相信我一些吧,”何初三笑著說,“我沒你想得那么弱,別擔心�!�
……
夏六一放不下?lián)摹:纬跞⒉恢獣运c喬爺之間的交易,并不知曉他與喬爺間搖搖擺擺的合作關(guān)系——沒有了金彌勒,他不再“進貨”,能用以吊住喬爺胃口的東西不多了,現(xiàn)下是他以自己在泰國還有別的人脈為借口,哄喬爺繼續(xù)替他向老掌柜傳話。用不了多久,喬爺就會看出其中的端倪,而他必須在那之前找出臥底,接近老掌柜。如果喬爺提前看出問題,如果喬爺再次對何初三下手,想要新仇舊怨一起報……
他滿心焦慮,牽著何初三匆匆忙忙地回了家,關(guān)門落鎖,恨不得將何初三一口吞進肚里,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觸到。
他將何初三拉進浴室里,在驟起的水汽中心急火燎地吻他,撕扯他的衣物。何初三一言不發(fā)地順從了他,任由自己的外套被他胡亂揪扯在地上,任由自己的襯衫被拉扯到肩下,任由自己的喉嚨與肩頭被夏六一仿佛猛虎撲食一般地啃咬,直到終于忍不住疼痛地發(fā)出一聲低叫。
夏六一止住了動作,呆呆地看著他肩頭被咬出的牙印,白皙的皮膚滲出血液一般濃重的色彩。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伸手關(guān)停了淋浴頭,放開了何初三,懊惱地倚靠在了墻上。
何初三轉(zhuǎn)過身來覆住了他,兩人位置對調(diào),換何初三輕柔地吻他,撫摸著他的鬢發(fā)與面頰,仿佛安撫一只毛發(fā)倒豎、弓背亮爪的大貓。
他被那樣溫暖的氣息籠罩著,看著何初三的眼睛,低低地出了聲。
“我在做一件危險的事,跟喬爺有關(guān),我怕牽連到你……”
何初三專注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