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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

    夏六一頗為無語地把盒子調(diào)了個轉(zhuǎn),面向何初三,問他,“這什么?”

    “大嶼山給你求的開光佛,”何初三滿臉無辜,“我本來想買戒指的,但是聽阿爸說雜貨鋪要擴張,就把錢先給他了�!�

    “……”

    ——有你這他媽的拿著便宜玉佛求愛的嗎?!他媽的說了一堆肉麻話,打開盒子就給老子看一坨不值錢的綠胖子?!撲街��!

    送過紙片蛋糕做生日禮物的窮酸何精英,頗為含蓄地害羞道,“講心意不講形式嘛,你先收著這個,我明年補給你。”

    ——補你老母!

    夏大佬黑著臉隨手把玉佛塞進口袋,想拿餐刀砸他,見他一臉深情無辜,終究是沒下得去手。

    逃過一死的何初三十分雀躍,“那我們是正式在一起了?”

    “那你還想怎么在一起?去歐洲度蜜月?”

    “咳,那個要看我年底能不能請到假,請到我們就去。我在尖沙咀租了一套房子,離你‘公司’近,離天星碼頭也近,你去公司和我過海上班都很方便。你搬過來住,好不好?”

    夏六一黑著臉盯著他看,何初三滿臉期待,沖著他笑出一口純潔老實的白牙。

    “等會兒帶我去看看�!毕牧坏馈�

    何初三在尖沙咀一處半舊不新的公寓里租了一套二室一廳,說是有客廳、書房和臥室,樓頂有私家天臺可以看夜景和自助燒烤。夏六一實地一考察,也就比他在西環(huán)租那漏水的破屋大了那么一個小房間,依舊十分狹窄寒酸,樓頂天臺布滿水管,銹跡斑斑。

    “這幾天加班,還沒來得急打掃天臺,”何初三說,“先進屋坐坐吧�!�

    屋里布置得倒是整潔干凈,墻壁和天花板都重新粉刷過,窗戶上老模樣貼著何阿爸出品的紅窗花,布藝的沙發(fā)與桌布窗簾都是暖暖的駝黃色,落地燈光線曖昧而安靜。睡衣拖鞋、沙發(fā)靠墊、廚房碗筷、浴室牙刷,什么都是兩人份。

    “臭小子,”夏六一一邊四處審視一邊罵道,“你早預謀好了?什么時候租的?”

    “上個月。這個地方到我們倆的公司都方便�!�

    夏六一從鼻子里哼出口氣,“太小了,別想我會住�!�

    “先進臥室看看?”何初三哄著說。

    夏六一罵罵咧咧,十分嫌棄,最后還是蹬著與何初三一模一樣的情侶拖鞋往臥室里去了。

    推開半掩的房門,打開落地燈,明黃的燈光照亮了整間屋子,他愣住了。

    墻上掛著一幅半人高的海報,一個年輕女孩朝著鏡頭開心地笑著,她懷中抱著一大捧滿天星,穿著一身白色紗裙,烏黑的長發(fā)綰成一尾秀雅的辮子,背景是一片綠色的花海。

    約莫十年前的海報已經(jīng)泛了黃,那是夏小滿學唱歌之后唯一出過的一張唱片的海報。銷量不高,沒有再出第二張,是限量版。因青龍小滿死時別墅被燒,連夏六一自己都沒能留住一份作紀念。

    夏六一呆立原地,怔怔地看著小滿尚未被后來的痛苦折磨所浸染的純真笑容,按著電燈開關(guān)的手輕微地發(fā)起抖來。

    “我有一個同事是唱片收藏家,當年碰巧買了這一張。他把唱片也送給我了,你現(xiàn)在要聽聽嗎?”何初三貼著他耳后輕聲說。

    夏六一猛地扣下開關(guān),在一片漆黑中將何初三一把按到了床上!

    第37章

    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大床發(fā)出曖昧的吱嘎聲。夏六一騎在何初三身上,粗魯?shù)刈е念^發(fā),急切地啃咬著他的唇,兇猛的動作簡直稱得上狼吞虎咽。

    ——他在這一天懷疑了何初三,監(jiān)聽了他,如果當時他聽到何初三真的出賣了他和他的兄弟們,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對何初三涌起殺意。而何初三一無所知地愛他,一無所知地將這一天計劃成一個隆重的節(jié)日,一無所知地為他籌備著這個溫馨的小家。這個干干凈凈、清清白白、有著大好前程的名校大學生,為他不惜違背原則底線,不惜違背良知道德,不懼怕危險,也不懼怕他們的將來。

    內(nèi)疚、悲傷、懊悔、后怕——這些復雜而矛盾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心,令他無所適從,他只能下意識地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去表達,去釋放!這該死的撲街仔,這總是狠狠揪扯著他的心的撲街仔!

    激烈的動作令何初三完全喘不過氣來,他耳邊炸響著火車轟鳴一般的心跳聲,抱著夏六一的后腦勺,急亂地摩挲安撫。

    他早已預見到了夏六一看到海報之后的感動,然而夏六一的反應遠比他想象得來得激烈——這讓他的胸口疼得發(fā)慌。

    他此刻心里多么后怕與慶幸——他的確曾在崔東東電話里裝下竊聽器,但并沒有用上,也并沒有撥打那個出賣大疤頭的電話。

    他的確計劃從大疤頭入手,一步一步瓦解驍騎堂的地下生意,讓夏六一除了洗黑入白之外無路可走。崔東東善謀,小馬善藏,都很難抓住把柄,只有大疤頭頭腦簡單,警戒心不高。但在實施計劃的最后一刻,他猶豫了。

    他對謝Sir說的,是他的心里話。他有所忌諱,他怕夏六一恨他,永不會原諒他。這個看似冷傲強大的男人,冰冷強硬的外殼所包裹的,只是一顆敏感破碎的心。這顆心經(jīng)歷過那么的苦痛和悲哀,再也承受不起他任何的背叛與算計。不管他出于怎樣的初衷,他得到的只會是怨恨與絕望。夏六一很有可能會頭也不回地離他而去,將靈魂徹底沉浸于污穢,再無法挽回。

    胸腔中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他臉頰發(fā)燙,鼻子里溢出瀕死的喘息,卻是雙手捧住了夏六一的臉,將他更近地貼向自己,不忍放他遠離……

    夏六一終于在將他活生生吻死之前,從瘋狂中清醒,喘著粗氣錯開了唇。

    何初三蜷縮起身體嗆咳起來,大口大口地抽氣。夏六一湊上來想看他狀況,他卻突然朝邊上躲了一躲,避開夏六一的親近。

    夏六一以為他被自己啃怕了,一邊嗤笑一邊用身體按壓住何初三的掙扎,想抱住他幫他順氣,然而身體摩擦之間他碰觸到何初三腿間的硬度,登時僵住了。

    何初三尷尬地曲起身體,試圖掩蓋自己的情難自禁,“對不起,我自己去浴室�!�

    他翻身下床,卻被夏六一拉住了。

    夏六一掌心冰涼,帶著粘膩的汗意。何初三呆在原地不敢動彈。兩人在黑暗中僵持了一會兒,夏六一輕嘆了口氣,又將何初三往回拉了一步。

    ——欲望如一點星火,瞬間燎原。

    當何初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壓著夏六一重新滾落回了床上,這次激動瘋狂的上位者變成了他。他將狂烈的吻接連印在夏六一的眉梢眼角,一個比一個用力,一個比一個還狼吞虎咽。他在黑暗中粗魯?shù)爻堕_夏六一的衣服,一寸一寸從他喉結(jié)輕顫的脖頸啃咬向汗?jié)竦逆i骨。

    他呼吸顫抖,動作急促。他無數(shù)次夢到過他們肌膚相親的這一刻,在夢中他總是極盡溫柔,纏綿繾綣。然而現(xiàn)實中他的理智卻在夏六一這沉默的挽留面前灰飛煙滅。他的心狂喜又疼痛,像要裂開,靈魂在身體里灼熱地燃燒。他無法控制自己。

    皮帶被扯開時發(fā)出叮叮咚咚的碰撞聲,他急切地將自己的硬熱與夏六一緊貼在一起。被他一起握住的時候,夏六一發(fā)出一聲急促的、痛苦的喘息,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瞬間繃硬了全身肌肉,手臂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何初三從沖動與興奮當中冷靜下來,抓住夏六一的手湊到嘴邊,輕輕地親吻,將他掌心貼在自己燙熱的臉上。

    “六一哥,”他貼著夏六一耳際低喚著,親吻他額上的冷汗,“是我,是我……”

    夏六一將手緊握成了拳,顫抖地竭力平復呼吸,“撲街仔……快點……”

    何初三很聽話地快速搓弄起來,滾燙的器具被汗?jié)竦氖终瓢谝黄穑茻岬臏囟攘顑蓚人的呼吸都急亂而無序。夏六一竭力抬起頭吻他,吞咽不下的唾液順著嘴角下淌,跟頰邊垂下的汗水滴落在一起。

    作為第一次與喜歡的人肌膚相親的處男,何初三高潮來得十分快。瘋狂與裩沌之中,視野里仿佛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白點,如煙花一般在他眼前炸裂開來。他含著夏六一的唇,驀地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嘆息。

    他喘息著,停下沾滿粘膩白濁的手,伏在夏六一身上歇息了一會兒,然后發(fā)現(xiàn)夏六一一直都只是半勃。

    夏六一嘴角帶著被他剛才一時激動啃咬出的紅腫,低低地喘著氣。察覺到何初三略微的遲疑,他扯了扯何初三的頭發(fā),輕描淡寫地道,“沒事,我一直這樣,不是你的問題�!�

    何初三去過膝頭巷,早己隱隱猜到他對性事抵觸抗拒的原因,心里又是一陣酸痛。他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夏六一的唇角,“去洗澡,好不好?”

    他在浴室溫熱的水花里細致地親吻夏六一,一層一層剝掉濕漉漉的西裝外套、領(lǐng)帶、襯衣、褲子,最后單膝跪在地上,將夏六一含進嘴里。

    這個動作令夏六一整個人都發(fā)起抖來,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墻上的鐵水管,他仰起脖子呻吟出聲,“撲街……你做什么……”

    何初三發(fā)現(xiàn)夏六一其實是極其敏感的,輕吻和吸吮他的器官都會令他發(fā)出抽搐一般的喘息。水流沿著他腹部緊繃的人魚線條流淌而下,他肌膚滾燙,腿根發(fā)顫,小腹的每一次激烈抽搐都令那些水珠兇猛地砸落到何初三的額頭。

    夏六一不是沒有被人這樣伺候過,他唯一一次實際的性體驗是在十幾年前一次慶功宴后,被驍騎堂的幾位前輩弟兄硬拉去“開葷”。因為幼時的經(jīng)歷,他極其厭惡與別人親密碰觸,但那時候的他早己經(jīng)察覺到自己對青龍的禁忌之情,為了掩飾內(nèi)心對這份感情的慌亂失措,也為了嘗試另一神可能,他沒有多做反抗。那些弟兄們挑了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坐臺女,將他倆關(guān)進房內(nèi)。那女人口舌伺候了他十幾分鐘,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她覺得他緊張生澀得好玩,還半開玩笑地吻了他,他推開她吐了出來,摔門而逃……

    他依稀記得那神被包含在嘴里的感覺,粘膩而惡心,令人揮身惡寒,遠不是現(xiàn)在這樣溫暖熱切。何初三的舌根與上顎柔軟地包裹了他,時不時碰觸到的牙齒又令他感覺到輕微的麻癢與刺激。他的小腹發(fā)漲,大腿發(fā)軟,揮身的血流都在向下游走。他喘息著揪住何初三的頭發(fā),卻被何初三再一次抓住了手,何初三一邊與他十指相扣,一邊繼續(xù)動作生澀地上下吞吐。

    “呼……呼……嗯……”夏六一緊咬著牙,唇齒縫隙中噴薄出的粗重氣息在嘩嘩的水聲中愈來愈激烈明顯,他己經(jīng)勃起了大半,卻依舊沒有射精的感覺,斷斷續(xù)續(xù)、時有時無的快感令他滿臉漲紅,呼吸聲愈來愈苦悶。

    何初三突然放開了他,站起來從旁邊架子上拿了什么東西。靠在墻上喘息的夏六一眼睛隱約瞧見一抹藍色,有些眼熟,但裩沌的意識無從思考。

    他聞見水汽里淡淡的香味,沒過多久,何初三湊過來再次吻住了他。

    夏六一一邊偏頭躲避他一邊低罵道,“剛吃了那里不要親我……操!你做什么!”

    這撲街仔將沾滿潤滑液的手指捕進了他后面!僅僅探進一個指節(jié),就遭到了身體主人的激烈及抗,夏六一收縮起股間肌肉,一個大巴箄扇向他腦袋。何初三別頭避開,接著又用嘴巴堵住了他的掙扎咒罵。

    “噓,”他一邊親著一邊和聲安撫,“我問過,這樣會很舒服�!�

    “放你狗屁!出去……唔……”夏六一含糊地從交合的唇齒間發(fā)出咒罵。

    何初三好言好語地哄著,“你這么緊我也出不去啊,放松一點。”

    他感覺手指都快被夾斷了,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一黑道大佬的臀肌真是不容小覷。

    夏六一被他另一只手安撫性地揉搓著屁股,喘息著略微放松肌肉,隨即又一聲驚叫,大聲咒罵出聲,“操你媽……出去……啊……”

    何初三趁他放松,堅定地又摳了一截指節(jié)進去,另一只手撫弄上他略微萎靡的前面,貼著他耳側(cè)繼續(xù)安撫道,“別怕,一會兒就好了,你放松�!�

    怕你老母!夏六一偏頭一口咬住他耳朵。何初三一聲低哼,被那溫熱的刺痛所刺激,己經(jīng)射過一次的下面居然洶誦地挺立了起來,硬硬地貼在夏六一的小腹上。

    兩根手指得寸進尺地在他體內(nèi)輾轉(zhuǎn)摳弄,這撲街仔忍著耳朵上撕扯的疼痛,耐著性子地哄他,“我找一找,馬上就好了�!薄罢沂病毕牧煌蝗坏痛艘宦暎僬f不出話來一何初三低頭吮住了他的一邊乳頭。

    那滾燙而麻癢的觸感,于他而言,遠比下面被含住還來得激烈洶誦。他狠狠打了個寒顫,大張著嘴喘了好一會兒才哆嗦道,“放開……撲銜……嗚……”

    何初三用力吮住了那粒小巧而堅硬的凸起,終于意識到了什么一在其他地方摸來親去都沒什么效果,而這里光用手指夾一夾就能鬧他六一哥一個大紅臉,搞不好對方并不是性冷感,而只是敏感點特殊。

    他在夏六一微弱的掙扎中更加賣力地咀嚼起了那顆小糖果,同時用另一只手揉搓按壓起另一顆。夏六一剛剛還緊繃抗拒的身體己經(jīng)軟得像要化掉,揪扯著他頭發(fā)的手指都失去力氣,一時間腿軟得直往地上墜,又被后穴里手指的頂弄逼得繃直起腰。他被這前后夾擊的、又爽又痛的怪異感覺弄得心煩意亂,一波接一波的快意隱隱約約地誦來,但仍是找不到噴發(fā)的途徑。他閉著眼蹙起眉頭,下意識地在兩人小腹間夾磨起自己漸漸挺立的下體,突然他渾身一顫,仿佛被點穴一般驀地僵�。�

    他不知道被何初三按中了體內(nèi)的哪一個開關(guān),前所未有的快感在身體內(nèi)部閃電一般爆發(fā)!在腦中炸開大片的空白!

    電流洶誦地刺穿下半身每一條血脈,連心臟也好似被麻痹得停止了跳動,兩條腿在那一剎那間失去了知覺,他向前栽倒在了何初三身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意識裩亂地張大嘴發(fā)出一聲深長的呻吟,“哈……”

    沒等這一聲嘆完,他又因為體內(nèi)的攪動而再次繃直身體驚喘起來,發(fā)出斷續(xù)的掙扎尖叫,“啊……啊,停下來……�!边@撲街仔并沒有聽從他的指令,反而更加惡劣地緊按著好不容易找到的前列腺摳弄戳刺,同時再次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命令,另一只手重重地掐弄提拉他的乳頭。三點齊發(fā)終于令夏六一的下體全然地勃起,堅硬燙熱地與何初三的下體摩檫拍打在一起。他輕微地搖著頭發(fā)出迷亂的悶哼呻吟,舌頭被何初三吮住無法掙脫一這撲銜仔像條章魚一般前后進入著他,緊緊吸附著他不肯放開。

    “呼……呼……唔——!”

    夏六一弓起背繃緊腳趾,終于迎來禁欲多年來久違的高潮,噴發(fā)出的白濁粘稠而厚重,擊打在何初三小腹上就像子彈,他挺起腰斷續(xù)地射了第二下、第三下,直過了十幾秒才軟下腰去。他癱軟在何初三胸膛,渾身滾燙地顫抖著。分開的雙唇發(fā)出“�!币宦曒p響,喘息聲被嘩嘩水流淹沒……

    做了一番簡單的清理,何初三將一直靠在墻上處在恍惚狀態(tài)的夏六一用浴巾裹住,本想嘗試一下公主抱,結(jié)果因為臂力不足,還沒走出浴室就撐不住了,差點讓夏大佬一屁股摔到地上,被夏大佬狠狠扇了一腦袋。

    兩人摟抱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倒上了床。夏六一伸長手腳,陷在柔軟的被子里如陷云端,睜大眼睛呆滯了許久許久,這才醒過神來。第一個反應又是狠狠一掌沖身旁的何初三扇過去,“撲街!”

    何初三眼疾身快,一個猛子扎他懷里去了,那鐵砂掌堪堪只滑過他發(fā)頂。他趴在夏六一胸口委委屈屈地喚了一聲,“六一哥。”

    ——就好像剛才被人用手指玩到高潮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夏六一氣得話音發(fā)抖,“你剛才用那個東西,誰給你的?”

    “什么東西?”何初三一臉茫然。

    夏六一咬牙切齒,“藍瓶的!”

    何初三還是裝傻,“你不喜歡嗎?那個泡沫少一點。那下次用綠瓶吧,泡沫多……噗!”最后一聲沒憋住。

    “何——!初——!三——!王八蛋你什么時候跟姓崔的串通一氣?混賬東西!你他媽還有臉笑!”

    “啊啊��!痛!痛痛!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不敢了……饒命,饒命啊六一哥……”

    兩人在床上大打了一場——夏大佬大打了何影帝一場。打著打著又親起嘴來,親了幾分鐘又開始打。末了兩個人都精疲力盡,滿臉酡紅,半死不活地癱在床上。

    滿臉巴掌印和牙齒印的何初三,撐著最后一口氣,把被踹到地上的被子拖回來,蓋回兩人身上。夏六一順勢將他攬進懷里,閉目養(yǎng)神。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懷里何初三突然出了聲,“六一哥�!�

    “嗯?”

    “我今天見了謝Sir�!�

    夏六一的睡意瞬間消失殆盡。他沒料到何初三會跟他坦白,竟比何初三還緊張,強自定神道,“見他做什么?”

    “他約我出去,勸我揭發(fā)你�!�

    “你跟他說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會幫他�!�

    夏六一“嗯”了一聲,

    何初三埋頭在他肩頭蹭了蹭,道,“對不起,我不該見他。但我好奇他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我很擔心你,我……”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提他在崔東東手機里裝下竊聽器的事。他明白,夏六一對他再容忍,大概也容不得這個。

    夏六一一言不發(fā),呼吸聲深長。何初三在忐忑與后怕中煎熬良久,都快以為夏六一睡著了。

    “洗白的事,我會考慮�!毕牧煌蝗坏馈�

    何初三驚訝抬頭。

    夏六一閉著眼,神情平靜地低聲道,“青龍以前也有過這種想法。但這事牽扯眾多,造成的損失很難彌補,不說別的,光是幫內(nèi)的長老們就不會答應。我上位后,為了讓公司更快發(fā)展,也不敢說放手就放手�!�

    他嘆了口氣,“我答應你,我會考慮,但這得從長計議。”

    他睜開眼睛看向何初三,眼神專注而安寧。以往提到這個話題時眼底那些熊熊燃燒的火焰都平息下來,沉靜得像深夜的海,只剩下浮沉在暗涌中的何初三的倒影。

    他抬起手,摩挲著何初三的臉頰,輕聲道,“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第38章

    等你回來。

    那天之后,夏六一搬進了何初三的公寓,算是兩人正式有了一個“家”。為了掩人耳目,夏六一進出時比地下交易還謹慎,只帶了兩個看門的貼身保鏢,連崔東東和小馬也沒告訴,偶爾還回自己的村屋住住,裝裝樣子。

    雖然幾乎每晚都睡在一張床上,可雙方都忙于工作,通常到家都是深更半夜,彼此都疲憊不堪,十天半月的才能抽出閑暇時間,廝混個一日半日。何初三那小藍瓶,堪堪只用了半瓶——而且用一次被揍一次。

    何精英外柔內(nèi)鋼,有著厚如城墻的臉皮,和百折不撓的心智。雖然用了半瓶也從沒進行到最后一步,他還是不急不躁,連哄帶安撫,循序漸進,并且籌劃著在今年的六一兒童節(jié)上,一口氣把它用光光。

    然而在五月的最后一天,一個眉眼細長的青年出現(xiàn)在驍騎堂“總公司”的會客室,臉上帶著春風一般的微笑。

    “夏先生你好,我是廉政公署調(diào)查主任陸光明。你涉嫌違反《防止賄賂條例》,向前九龍城區(qū)總督察華盛、現(xiàn)九龍城區(qū)督察許豪杰行使賄賂,現(xiàn)在想請你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

    彼時何初三正在中環(huán)碼頭旁一間咖啡廳向客戶侃侃而談,驚響的大哥大鈴聲打斷了他的話語,他低頭看了看號碼,向客戶抱歉一笑,走到窗邊接了電話。

    “阿三,不好了,你快回來!”吳媽在那邊抽泣道,“你爸他,他……嗚嗚嗚……”

    何初三趕往醫(yī)院。何阿爸心臟病突發(fā),肇事者除了他自己脆弱的心腦血管之外,還有吳媽那不受教的女兒欣欣。吳媽發(fā)現(xiàn)欣欣最近神情恍惚,行蹤不定,還偷拿家里的錢,便叫上何阿爸一起跟蹤欣欣去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欣欣正與古惑仔男友一起吸毒!何阿爸暴怒之下,持棍暴打已經(jīng)吸得昏頭昏腦的欣欣男友,反被欣欣攔住大罵“老不死的誰讓你來多管閑事!”欣欣男友趁亂而逃,何阿爸與欣欣大吵一架,欣欣負氣而去,前腳剛走,后腳何阿爸就氣得暈倒在地。

    何初三和吳媽一齊守在手術(shù)室外,吳媽擔憂傷心至極,不住抹淚,不停地向何初三道歉“要是沒有叫上你阿爸就好了,我對不起你們父子倆”。何初三強定心神,好言安慰,并且打電話給了幾位相熟的街坊鄰居,托他們尋找欣欣的下落,擔心她一氣之下作出更大的錯事來。

    打完電話,他才留意到大哥大里有幾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崔東東的私人號碼。他疑惑地回撥回去,崔東東那頭一片嘈雜,嘩嘩的全是雜亂的對話爭吵聲、腳步聲。

    “小三子,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我……”何初三遲疑了。他聽出了隱隱的焦急,那從未出現(xiàn)在崔東東的口氣里過。

    “不說那么多,你馬上到總公司附樓的地下室來,快。”

    何初三看了一眼仍亮著紅燈的急救室,“怎么了,東東姐?我現(xiàn)在有要緊事走不開�!�

    “六一被廉署帶走了。”

    “……”

    這是何初三今天腦子里第二次出現(xiàn)嗡鳴聲。

    他啞了一瞬,才強定心神道,“因為什么?”

    “三年前給幾個探長請客吃飯送了幾萬塊錢。原本屁大點事,廉署不知道從哪里搞到了監(jiān)控錄像和其中一個探長的口供。”

    何初三竭力保持鎮(zhèn)定和理智,“我現(xiàn)在到公司能幫上什么忙?”

    “廉署抓住這個把柄,要徹查公司賬目,事發(fā)突然,公司這個季度的‘賬面’根本沒有做完。他們下午就會過來查封公司。小三子,這個時候能幫上忙的只有你了�!�

    何初三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扣緊了大哥大。屏息良久之后,他開口道,“對不起,東東姐,我不能幫你做賬�!�

    崔東東那邊滯了一下,騰地火了,“你哪里是幫我?!你是在幫你六一哥!要是賬面的漏洞被查了出來,他只會被判得更久!”

    何初三的聲音反而愈發(fā)平靜了,“對不起,東東姐,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不會幫你們做賬,而且你也知道賬面上的東西不是一時兩刻就能做妥的,匆忙做賬只會留下更多破綻。這么做行不通�!�

    “你少他媽跟老娘說這些屁話!”崔東東在那頭失控地咆哮起來,“六一平時是怎么對你的?!你知不知道你被抓那次,他冒著生命危險親自去救你!為了你低聲下氣去求喬二,要把幾個最好的場子拱手送人!哪怕無路可走了他都不會放棄你!你現(xiàn)在……”

    “真的對不起,東東姐,我得掛電話了�!�

    不理震怒中的崔東東有沒有聽清他說話,何初三掛了電話,然后關(guān)機。

    遠處的吳媽向他投來關(guān)心的目光,卻發(fā)現(xiàn)這個向來沉穩(wěn)鎮(zhèn)定的孩子呆傻地站了一會兒,突然不堪重負一般蹲了下來,扔開手機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手背青筋一條條暴起,像是要將自己一整張?zhí)搨蔚拿嫫赋断隆?br />
    她急忙向他走去,撫著他的背手足無措地安慰,“不要怕,阿三,不要怕,你阿爸會沒事的�!�

    何初三緊閉著眼張了張嘴,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后只擠出一聲嘶啞的“對不起”。

    他對不起吳媽和阿爸,他沒有關(guān)注叛逆期的妹妹,沒有照顧好阿爸。他對不起崔東東,辜負她的信任與托付。他對不起夏六一,他選擇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他要的是兩個人的清白未來,他不能意氣用事、輕易留下把柄。

    他對不起他的良心,他愛上一個惡貫滿盈的黑社會。

    ……

    夏六一千防萬防O記和掃毒組,最后卻栽在了一個剛升職的、名不見經(jīng)傳的廉政公署調(diào)查主任身上。陸光明不查他殺人放火,不查他販毒賣雞,不查他是不是三合會的龍頭大佬,也不查他是否洗黑錢,就只查他行賄和偷稅漏稅,證據(jù)簡單確鑿,板上釘釘。

    廉署的審訊室不像O記,咖啡是熱的,空調(diào)溫度也恰到好處,審訊者陸光明也是一臉如沐春風的微笑——如一只沐浴在春風里的狐貍。

    “夏先生,我和謝Sir不一樣,他是SuperHero,想抓盡全天下的壞人,拯救全世界,我的目標卻很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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