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崔東東叼著煙又笑笑,心領(lǐng)神會。
“肥七和長老都不算什么,”夏六一道,“我煩心差佬�!�
“怎么了?”
“上個月派紅包,有個新調(diào)來的探長不肯收�!�
“不收就逼著他收,往院子丟個汽油彈,我們又不是沒做過�!贝迻|東道。
“這個不方便鬧大,”夏六一道,“警務(wù)副處長的侄子,后臺硬,心氣高,華探長都勸不動他。”
“哦?什么職位?”
“見習(xí)督察,不算什么。但是華探長明年要退休,繼任人選現(xiàn)在還說不清楚,我擔(dān)心有變數(shù)�!�
華探長之名,只是江湖人士雅稱,真身乃是九龍東區(qū)一位總督察。多年來廣收紅包,殷切關(guān)懷黑道兄弟,保佑大家財(cái)源滾滾,他老人家這一撒手而去,不知多少大佬夜不能寐、相思成疾。
夏六一跟崔東東一狼一狽,分坐沙發(fā)兩頭,對著兩碗面渣,各自沉思了一小小會兒,末了兩人嘰嘰咕咕一通交流,拍板定案,算是奸計(jì)達(dá)成。
幾天之后,崔東東養(yǎng)的那圓臉小歌女搖身一變,化作崔東東移民美國、回香港探親的“表妹”,初到寶地人生地不熟,在酒吧門口遇流氓侵犯,幸而有下班路過的見習(xí)督察路見不平、英雄救美,成就一段佳話。即到后來佳話成讖,年輕督察與“表妹”日久生情、共度春宵之時,被“表妹”從美國趕回抓奸的“老公”抓個正著,率人毆打蹂躪之后拍下艷照,以此勒索……則是筆者懶得詳敘的后話了。
且說回在以上幾千字戲份中短暫消失的主角之一何初三。這位在第二天一大早,因?yàn)槭フQ節(jié)放假,不需要實(shí)習(xí)與打工,早早地背著小書包到了學(xué)校,往圖書館的假日書箱中投入了自己要?dú)w還的幾本書。然后就捧著兩碗魚蛋蹲守在了假日休業(yè)的桌球室門口。
快到中午的時候,夏六一獨(dú)自開車而來,打著哈欠抬開桌球室的卷簾門,放他進(jìn)門,“什么時候來的?”
已經(jīng)把兩碗魚蛋自己吃完的何初三,悶悶地說,“早上。我等了你三個鐘頭�!�
“我讓你來這么早了?”夏六一說,拉開冰箱,翻了罐可樂丟給他。
何初三低頭刨可樂起子,話音里帶了委屈,“你說上午�!�
“只要沒吃午飯,在你六一哥這兒都是上午�!毕牧挥们驐U戳他那不開竅的腦門子,居然指望你大佬早起!
“書包放了,先吃飯去,”夏六一揮桿往他那許久不見的小書包上一打,“回來教你打側(cè)旋球�!�
兩人關(guān)了卷簾門,肩并肩地一邊往附近茶餐廳走一邊閑聊,“白癡啊你,三個鐘頭就這么傻等?不會打個電話給我?嘖,你沒電話。六一哥送你一個大哥大,明天自己過來拿�!�
“我……”
“再敢說你不花黑社會的錢,等會兒讓你站在旁邊看著老子吃!”
“我是說公司下個月會給我配一個。”
“老板這么喜歡你?想收你當(dāng)小白臉?”
“我做的那個職位每人都有,方便跟客戶聯(lián)系�!�
“長出息啊何阿三!精英了��?人手一個大哥大?唬誰呢?”
“……”何初三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一副“你不信就算了”的樣子。
夏六一就看不慣他那老氣橫秋的樣,掄手撓了他腦袋一巴掌,換了話題道,“昨晚圣誕夜過得怎樣?跟阿爸慶祝沒有?”
“阿爸說是洋鬼子的節(jié),他不慶祝�!�
“……”
“六一哥,春節(jié)你來我家好不好?阿爸也同意了。我包叉燒餃子給你吃。”
“媽的,我自己有家不回去你家?還要你阿爸同意?!”
“我問小馬哥了,他說他過年回廣州老家,東東姐要跟她女朋友去泰國玩,他們都托我照顧你�!�
“……”照顧你們媽!這群不講義氣的王八蛋!
“來吧,六一哥?”
“……哼�!�
兩人吃了頓便飯,兜了一袋雞蛋仔,一邊吃一邊慢騰騰地往回走。卷簾門一拉,何初三熟門熟路地清了臺面,擺好球,然后以防萬一地問,“你不會再叫靚女來吧?”
夏六一大岔著腿坐在旁邊老板椅上吃雞蛋仔,“叫你媽!崔東東場子里的高級靚女帶出街一次兩千塊錢,大佬都不打折!你上次浪費(fèi)老子兩千塊,還沒跟你算賬呢!”
這混小子背對著他整理桌面,聽了這句,居然又開始抖肩憋笑,看得夏六一火氣大發(fā),抬起長腿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何初三頂著屁股上的腳印,趴在臺上,臀門一撅,堪稱是風(fēng)情萬種地扭頭看他,“六一哥,你說教側(cè)旋球的,來吧�!�
真他媽找操!不對!呸!
老子才不想操他呢!夏六一一邊唾棄一邊丟開雞蛋仔袋子走過去,渾然不知自己的造型現(xiàn)在也是風(fēng)情萬種,臀門一撅,“看好了!”
何初三的視線禁不住地沿著他曲折腰線默默后移,到挺翹渾圓的屁股上做了個終點(diǎn),然后偷偷咽了口口水。
“嗯,看好了�!�
這等假日佳節(jié),大街小巷掛滿了白胡子老公公,酒樓商場擠滿了吃喝與購物的人潮,景點(diǎn)游樂園成雙成對的情侶排起了長隊(duì),到處是一片熙熙攘攘、喧鬧紛雜。這二位卻卷簾門一關(guān)、可樂一擺,六根清凈地躲在一間小小鋪面里打了一下午桌球。
何初三被夏六一蹂躪了一年多,技術(shù)見長。夏六一右手使不上勁,酷炫狂拽的技術(shù)偶爾就要失靈那么一下。兩人惡斗良久,末了居然是夏六一破天荒地輸了幾十分。
夏大佬球桿一扔,大大方方地企圖耍賴,“到飯點(diǎn)兒了,走,我?guī)闳コ晕鞑��!?br />
“說好誰輸了誰做飯吃,”何初三說,“這個時間西餐廳都沒位置�!�
“我只會煮面!打了一下午球,就光吃碗面?”
“你煮面,我做鹽焗雞和蘿卜糕,好不好?”
“你會做鹽焗雞?”
“阿華嬸教我做過幾次�!�
夏大佬繼續(xù)企圖耍賴,“鹽焗雞配米飯更好吃�!�
何初三眼睛一眨巴,“六一哥,你說話不算話�。俊�
夏六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背書包去!”
兩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車,何初三頗為不解,“六一哥你為什么這么怕做飯?”
“……”夏六一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
“什么?”
“我做飯燒過……咳,爐子�!毕牧�。
“……”這他媽小狐貍又用那種復(fù)雜而詭異的眼神看他,直看得夏六一方向盤都抓不穩(wěn)。
“我做飯燒過房子!燒了三層樓!管家傭人全都跳游泳池!可以了吧?!”夏六一惱羞成怒地一捶喇叭。
“……”何初三。
“你他媽抖個屁!有種給老子笑出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初三在夏六一惱怒的咆哮聲中,把臉埋在書包里面一個勁兒地擦眼淚,直笑得腹肌都開始抽痛。
——是的,沒事兒就摔斷條腿、燒棟房子、把別人和自己砍一身血淋淋的傷,能把這種破壞力趕超隕石的天煞熊孩給拉扯大,青龍大佬的耐心與毅力,絕對不容小覷。十幾年來風(fēng)雨滄桑,簡直是不堪回首。
這時候的何初三,尚且只能對青龍表示置身事外的同情,及到半個小時之后,他站在夏六一那間出乎意料簡陋的、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什么都沒有的、只有上下兩層的小村屋里,才是真正切身體會到了青龍的辛酸。
“六一哥,鍋這么小你開中火就行了!”
“六一哥,水先燒開才能下面!先撈出來!”
“煮面不用放油!”
“那是裝菜的盤子不能放到火上烤,六一哥!”
“調(diào)料你鋪碗底就好了不用倒進(jìn)鍋里!倒下去什么都沒了!喂!”
“喂你老母!閉嘴!”
“……”
一個小時之后,何初三坐在桌前,桌上擺的是一盤香噴噴的鹽焗雞,一盤香噴噴的蝦醬蘿卜糕,一盤香噴噴的灼青菜……以及兩大碗香噴噴的白米飯。
一坨臭熏熏黑糊糊的面塊寂寞無助地躺在廚房垃圾桶里,夏六一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看電視,就差沒在旁邊插塊牌子上面寫“都跟你說了老子不會做飯,白癡!”。
曾經(jīng)天真地以為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之下、至少能夠吃到黑道大佬煮的一碗面的白癡何初三,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一邊排碗筷一邊道,“六一哥,來吃飯了�!�
就這樣夏大佬還一個勁兒嫌棄他呢,那個雞煮得太老,蘿卜糕太咸,青菜……青菜還行吧,煮這玩意兒也沒什么技術(shù)。米飯勉強(qiáng)能吃。
何初三嘆著氣一個勁兒點(diǎn)頭,是是是,“我下次會做好一點(diǎn)的,六一哥�!�
夏六一筷子一頓,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瞟了何初三一眼。下次?
“沒有下次,”他故作漫不經(jīng)心道,“我想吃不會出去吃?”
何初三偷偷把雞腿往他的方向刨了刨,沒敢直接夾他碗里,“你總在外面吃,對身體不好�!�
“老子不會請廚師?要你?”
何初三又嘆口氣,自己夾走了硬邦邦的雞爪,臉上寫著“行行行,我知道你有錢”。
夏六一一拍筷子,何初三立即埋頭啃雞爪,大氣不出。
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吃了半盤雞,何初三眼見著夏六一面色轉(zhuǎn)緩,于是探頭探腦地繼續(xù)發(fā)話,“六一哥,吃完飯你有事嗎?”
“嗯?”
“圣誕期間有個新電影上映,《阿飛正傳》,我請你去電影院看好不好?”
“你學(xué)校又發(fā)贈票了?”
“我十五號發(fā)了工資�!备F酸何初三。
“……哼�!�
第15章
情敵照片都給你看了
后來包攬多項(xiàng)大獎、成就導(dǎo)演盛名的歲末大片《阿飛正傳》,因?yàn)槠狈繎K淡,上映12天就匆匆下片。何初三跟夏六一正好趕上放映倒數(shù)第三天,有幸坐在人影單薄的電影院里,陶冶了一番身心,體驗(yàn)了一把傷春悲秋的文藝情懷。
何大學(xué)生文藝程度尚且不夠,從“16號,4月16號,1960年4月16號下午三點(diǎn)前的一分鐘”開始就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正點(diǎn)著頭,突然一個陌生的慘叫聲炸響在耳邊——
“咿嗷!”
電影院里僅有的十幾個人紛紛側(cè)目,何初三大睜著眼抬起頭,正見夏六一虎爪扣著人家脈門。
手腕幾乎被擰變形的男子發(fā)出嘶嘶的吸氣聲,“大哥,喂,大哥!好痛�。 �
“怎么了?”何初三急問。
“我……嘶好痛,我只是想提醒你別抽煙,我老婆懷孕,煙味兒嗆著她了!嘶!”位置在二人后面的男人抽著氣道。
夏六一冷哼著丟開了他的手,“有屁就放!亂摸什么!”
“我就想拍一下你肩膀……”那男人特委屈地捂著手腕,還想爭辯,被他孕婦老婆拉回去了。
周遭人都看出夏六一來者不善,各自瑟瑟地收回目光。何初三一看氣氛尷尬,擔(dān)心夏六一跟上次一樣不歡而去,有心說話開解,結(jié)果一個“六”字還沒發(fā)出來,夏六一蹭一下起身就走!
何初三忙不迭爬起來去追,剛想往出口處攔人——夏六一拐了個彎,走到前面幾排,在空蕩蕩的座位上隨便挑了一個,重新一屁股坐下了。
“……”
何初三抱著書包蹭到他旁邊坐下,猶猶豫豫喚了聲,“六一哥?”
夏六一不耐煩地重新點(diǎn)了根煙,長腿往前排座位上一架,“少屁話,睡你的!”
何初三悶悶一笑,倒是睡不著了,學(xué)著夏六一懶洋洋地靠著椅背,耐心地看了一會兒屏幕,又偷偷轉(zhuǎn)過頭看夏六一的臉。
夏六一蹙著眉,聚精會神地盯著畫面里人影晃動,偶爾才把煙湊到嘴邊,緩緩地吸上一口,再慢條斯理地吐出來。神情冷淡。
何初三佯裝不堪睡意,緩慢滑下身體,將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輕輕地……靠在了夏六一的肩膀上。
夏六一半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繼續(xù)穩(wěn)穩(wěn)地盯著屏幕。
何初三悄悄地呼出一口氣,安然卸下緊繃身心,牽起唇角閉了眼。
“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fēng)里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時候�!逼聊焕镲L(fēng)流不羈的浪子如是說。
夏六一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吞吐著煙氣。電影院里一片安靜,只有主角低沉沙啞的獨(dú)白聲。然而在何初三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響起之后,夏六一突然轉(zhuǎn)過頭看了何初三一眼。
他兩只指頭夾著煙,一邊思索,一邊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其實(shí)它什么地方都沒有去過,這只鳥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死了�!�
……
電影結(jié)束之后,夏六一把睡得直打小呼嚕的何初三踹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后地,跟著稀稀落落的人群往外走。
深夜的停車場里空空蕩蕩,零星停著三四輛車。何初三打著哈欠看夏六一掏鑰匙,夏六一的手在褲兜里摸來摸去、摸來摸去,何小癟三的眼睛就定在他又翹又圓的屁股上扭來扭去、扭來扭去……
“呀——!”
突然停車場深處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尖叫聲就響起了一瞬,隨即便是嗚嗚的掙扎聲。何初三立刻要往那個方向跑,卻被夏六一拉住了。
夏六一瞪了他一眼,將他拽到車后。自己走了過去。
一個小混混正將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捂著嘴摁在地上,騰出手來撕扯她身上的珠寶首飾。她嗚咽著掙扎,卻毫無效果。而她老公被刺了一刀,正癱軟無力地趴在地上。另一個混混正往他身上摸錢包。
孕婦眼見著老公身上的血越流越多,狠狠咬了混混的手一口,趁他脫力,張嘴繼續(xù)大哭大叫,“救命��!救命�。±瞎�!老公……唔!”
小混混直起身來往那孕婦腰上狠踹了一腳,她立即捂著肚子慘叫起來,嗚嗚地只能發(fā)出哭聲與嗆咳聲。
那孕婦的老公——正是之前勸夏六一別抽煙的那位——見到老婆被踢,茍延殘喘地抱住了另一個混混的腿,“老……老婆你快走……”
他們在這邊生離死別,那邊小混混卻是氣得夠嗆,掙了兩下腿沒掙開,索性掄起刀往那男子身上又要狠刺!
刀鋒落下之前,他虎口被人穩(wěn)穩(wěn)地扣住。夏六一冷淡的聲音響起在他身后,“錢拿走就行了�!�
那小混混掙了一下,手腕仍被緊緊地扣住,刀子半點(diǎn)挪動不得,只能瞪起眼睛破口大罵,“操!你誰�。�!”
“你大佬誰?”夏六一反而問他。
“老子大佬說出來嚇?biāo)滥�!驍騎堂的小馬哥!識趣的快點(diǎn)放開老子!”
“小馬不會收你這種沒規(guī)矩的廢物,”夏六一道,手下一狠。
小混混發(fā)出吃痛地慘叫,另一手握拳向夏六一砸去,反而被他屈膝一腳踹中了肚子,立刻悶哼著跪倒下去——手腕仍舊高高地被夏六一拎著。
另一個同伴這時候也揮著把小刀沖上來了,夏六一放開地上的混混一號,旋身一腳踹飛了他同伴手里的刀,長腿順勢一掄,刷地掃中他腦袋!那同伴頓時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噗地砸在就近一輛轎車上!
夏六一追上去還要再補(bǔ)一腳,驀地聽見何初三的聲音,“小心!六一哥!”
他迅速彎腰向下,抬起的一腳順勢猛地向后一蹬——從后面撲上來偷襲的小混混被踹中襠部,聲音都沒能發(fā)出來,就青蛙狀趴下去了!
兩個混混一個趴在車頭一個趴在地上,爭先撲騰,被夏六一單手拽起頭發(fā),一上一下疊了起來,刀子往兩小混混頸邊一戳,依舊是那冷淡淡的聲音,“到底混哪個堂子的?”
“哪哪哪哪個堂子都不混,路路路路路過……大大大大大佬饒命……”那兩個聽出夏六一來歷的小子瑟瑟發(fā)抖,其中一個急忙哭喪道。
夏六一淡淡地牽了牽嘴角。道上人都知道這一片是驍騎堂地盤、歸夏大佬罩,無緣無故會路過?他猛地拔出刀霍地一下!半片血淋淋的耳朵嘩啦落地!
“咿嗷嗷嗷嗷嗷——!”
“既然聽不懂話,就切了算了。”夏六一冷笑道。
“我說我說我說……”另外一個混混大聲哭叫,“我……”
然后他聲音就頓住了,夏六一順著他眼神一看,何初三脖子上橫著一把彈簧、刀,被人推搡著走近。
混混三號身材高壯、一臉猙獰。相比之下,何初三就跟只瘦毛兔子似的,被他虎虎地兜在懷里,苦了吧唧地說,“六一哥,對不起。”
夏六一被他氣了不止一二三四五次,自覺是肚量大到能撐船,還是沒經(jīng)住這一茬。他慢騰騰地直起身,不自覺地皺了眉頭。
“你媽的廢物,”他煩躁地道,“讓你出來了嗎?自己惹的禍自己解決�!�
何初三掙扎了一下沒掙開,愁眉苦臉地說,“解決不了�!�
“解決不了就去死吧!”夏六一一邊罵,一邊突然往腳下小混混的腳面上狠狠跺了一腳,那小混混哀嚎一聲。
何初三心領(lǐng)神會,踮起腳尖仰頭,竭力睜大自己純潔無辜的眼睛跟混混三號溝通,“大哥,我跟你商量一下,我和他不熟,我阿爸欠了他十萬塊錢,他抓我是為了還債,你看看他那樣子,你就算殺了我,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混混三號被他念叨地頭疼,不耐煩地大喝一聲,“他媽的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