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卻只吃了一點東西,
然后就說困了,躺了一會就沒了聲音,陸俊遲走過去看了看,
蘇回這時候睡得很香。
他整個身體蜷縮起來,把個抱枕當做枕頭,陸俊遲給他的身上披了一件衣服。他似是有所察覺,身體動了動,把臉往衣服里面埋去,
只露出長長的睫毛和眼尾的那一點淚痣。
陸俊遲對著其他的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大家為了不吵他,討論案情也都變成了網(wǎng)上討論。
鄭柏翻看著結(jié)果皺眉打字道:“邱嘉榮,那個有點木訥的程序員?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像是個兇手啊�!�
喬澤打字:“兇手臉上又不會寫著兇手兩個字。你看他打架的樣子,可是一點都不慫的�!�
“可這錄音沒有錄全,沒有后面打斗的過程,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曲明轉(zhuǎn)頭看向陸俊遲,
“我們再把他叫來問下?”
陸俊遲按下一行字:“先叫過來問下吧�!�
剛討論到這里,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電話鈴聲有點突兀。
怕吵醒了蘇回,剛響了一聲,夏明晰就急忙跑過去接起來,聽了幾句之后,抬頭對陸俊遲小聲道:“陸隊,報警臺那邊來了個中年婦女,說有案情舉報。她說,她是邱嘉榮的母親�!�
聽了這話,喬澤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手卻按在鍵盤上打字:“沒想到啊,她是不是有什么線索?”
曲明打字:“說不準,難道這母親是要大義滅親?”
那看來他們要先聽聽這位母親說些什么,再去把邱嘉榮叫過來了。
陸俊遲合了手里的卷宗,打字道:“喬澤,你去把她領(lǐng)到審問室去,我馬上過去�!�
喬澤領(lǐng)了命馬上起身,沖著陸俊遲做了個OK的手勢。
陸俊遲走到沙發(fā)旁,輕聲叫蘇回:“蘇老師,起床了。”
蘇回剛才已經(jīng)被電話鈴聲弄醒了,此時睜開雙眼,像是只貓一般瞇了下眼睛。
陸俊遲有種錯覺,他根本不是養(yǎng)了兩只貓,而是養(yǎng)了三只貓。而且眼前這一只是最好看,最金貴,最難伺候的一只。
蘇回縮了一下身體,過了片刻他才揉了揉眼睛,放開了枕著的抱枕:“剛才那個電話是什么?案情有進展了嗎?”
陸俊遲乖乖和他匯報:“邱嘉榮的媽媽來了,我們過去問下�!�
蘇回嗯了一聲,這才起了身緩了一會,陸俊遲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自己先去了審問室。
等到蘇回過去時,陸俊遲已經(jīng)帶了喬澤進去詢問了。
曲明叫了一聲:“蘇老師�!�
蘇回點點頭坐在了曲明的身旁。
審問室內(nèi),陸俊遲看著眼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她的臉色有些偏黃,眼皮腫著,頭發(fā)燙了卷發(fā),略微凌亂。女人的黑眼圈很重,應(yīng)該是最近都沒有睡好。
第一次來警察局,面對兩位警察,她的手有些顫抖,神色也不太自然,一直用手抱緊懷里的一個袋子,顯得非常緊張。
陸俊遲看了下登記表,這女人叫做秦依云,今年五十六歲,常住華都,目前是退休在家。
喬澤在一旁核對完了信息,問她道:“阿姨,你可以和我們說一下,你今天為什么要來總局嗎?”
秦依云抽泣了一聲,眼角淚水又往出流,她用手捂住了臉:“我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來這里的……我……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親生兒子,會因為一個女人,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喬澤安慰道:“阿姨,你別急,慢慢說�!�
秦依云擦了擦眼角,這才開始說:“我懷疑,我兒子殺了人了……”
然后她解釋:“是這樣,我兒子邱嘉榮他……一直靦腆,長大了也沒有找對象,過了二十五歲,我們老兩口就開始急。各種相親,給他張羅。到了今年,幾個月以前,我兒子忽然告訴我,他談戀愛了。”
秦依云說得有些凌亂,她又是擦了擦淚繼續(xù)說:“開始我是很高興的,我們老兩口也非常支持,還想著什么時候他能夠把女孩帶回來看看�?墒俏覜]有想到,這是一場噩夢的開始。從那時候起,他就有點奇怪起來……平時張口閉口的,總是和我們說那個女孩,說她做飯好吃,說她人賢惠,我們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孩子在熱戀,也算是正常�!�
“可是越往后,我越覺得他像是著了魔,他工作也不用心了,經(jīng)常不在家里吃飯,一回來也是光看著手機,如果對方給他發(fā)信息,他就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一旦對方不理他,他就開始坐立不安。直到有一天,他鼻青臉腫的回來,身上都是傷……說是在外面和人打了架……”
這大概就是監(jiān)控拍下來,邱嘉榮和邵長青打架的那一次。
“我開始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直到過了一段,他才和我承認,是因為那個女人才和別人打架的。在那以后,他更是魂不守舍的,經(jīng)常不回家。”
然后秦依云繼續(xù)說:“我那時候勸他,世界上的女人很多,如果那個合不來,那就再換一個,可是他說他就要那個女人。有一次喝了點酒,他哭著和我說,‘媽,如果她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衣犃诉@話,嚇壞了,趕緊的開導(dǎo)他。”
陸俊遲聽著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之前陳雪賢的說法。他感覺,這個男人已經(jīng)被陳雪賢牢牢把控在了手里,也許他也是被PUA了,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被那個女人所操控。
“再后來……”秦依云說到這里,咬了下牙才說出來,“我家里有兩套房,我自己住一套,另外一套是給我兒子預(yù)備的婚房。他自己一個人住,我每過一段時間去給他打掃一下屋子,就在最近,我有一次去他那里打掃房間,然后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和鞋子上,沾了一些血跡……都是特別小的血跡,可能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我……我看到了心就特別慌�!�
說到這里,她更加攥緊了懷里的布包:“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和我老伴商量。最后我還是自己來了……”
陸俊遲和喬澤聽到這話都是一驚:“那阿姨,衣服你帶來了嗎?”
“我?guī)н^來了。”秦依云說著話從一旁的包里取出了一件男士的格子襯衣,然后遞給了陸俊遲。
陸俊遲查看了一下,在衣服的手腕處果然沾染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血跡,他道了一聲謝:“謝謝阿姨,我們會進行化驗對比�!�
如果這衣服上的血跡是郭城峰的,那這將會是重要的證物。
檢舉揭發(fā)自己的血親骨肉,眼前的這位母親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屬不易。
秦依云說到這里又掩面哭了起來:“我……我原本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才來到這里的,我想過要不要把這衣服上的血跡洗掉,也想過,要不要把這件事情瞞下去……可是……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想看著他越陷越深。他……他最近變得更奇怪了,我聽說他和公司請了長假,經(jīng)常不去上班,還有他有時候會出去,家里的刀架上卻少了一把水果刀。我真的好怕,我怕再發(fā)生什么,我怕他還會干什么事,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喬澤加問了一句:“阿姨,邱嘉榮不知道你今天過來吧?”
秦依云點了點頭:“他應(yīng)該不知道的。我是瞞著他過來的……”
陸俊遲道:“阿姨,你這么做是正確的。我們會重視你所說這的這些線索。對他的行為進行監(jiān)控�!�
聽到了這里,再外間觀察室里的蘇回微微皺了眉。
邱嘉榮還在準備行兇,難道這殺戮還會繼續(xù)嗎?
他的目標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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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小雨掃去了城市里的陰郁,到了快下班時,辦公室有點安靜。
這里是位于華都市中心的一棟高端寫字樓,第二十二層的投資公司里,邵長青坐在了他的辦公位上,這是這一間辦公室里最大的一個卡位,也符合他財務(wù)總監(jiān)的身份。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晚上九點,邵長青這才拿出了自己帶著的晚飯。
那是一份肉餡餃子,餃子包得很好看,皮薄,餡大,透著一股誘人的香氣。
邵長青不慌不忙的,去公司茶水間,用微波爐把餃子熱了。
他自己帶了醋,拿出個塑料碟把醋包倒了進去,夾起一個餃子吃了一口。
肉香四溢在口中,他滿意地嚼著,忍不住瞇了雙眼。
人事部就在隔壁,人事總監(jiān)也在加班,到了這個點,大家都是饑腸轆轆的,他走過來:“呦邵總,你這吃的是什么�。俊�
邵長青道:“餃子�!�
人事總監(jiān)道:“聞起來好香啊�!�
邵長青得意:“那是自然,我老婆包的�!�
人事總監(jiān)笑了:“你才談戀愛多久啊,我這紅包還沒送出去,老婆就先叫上了�!彼柿讼驴谒謫枺笆裁慈怵W的?”
“豬肉蘑菇�!�
肉汁的鮮美搭配蘑菇的特殊香味,味道特別好吃。
一般話到了這里,對方就會主動給嘗了,可是邵長青完全沒有那個意思,人事總監(jiān)還沒來得及吃早點,聞著味道實在忍不住了,拉下面子說:“能不能給我嘗一個?”
聽了這話,邵長青搖搖頭,伸手把餃子蓋子掩住了,一幅舍不得的樣子:“別的隨便你吃,我老婆包的餃子不行�!�
人事總監(jiān)道了一聲:“小氣!”這才回了自己的辦公位。
邵長青正吃著餃子,忽然桌子上電話響了,這年頭辦公室的座機基本上就是個擺設(shè),他也沒想到還有人打過來,而且是在這加班的大晚上。
邵長青接了電話,嗯了幾聲,越聽越嚴肅:“好,我知道了�!彼嘁差櫜簧霞恿�,開始收拾東西。
等東西收拾好,邵長青看了看面前的餃子,還是舍不得,他囫圇著把餃子吃完,才忙起身,準備回家。
夜晚的華都,已經(jīng)過了晚上十點,天氣早就已經(jīng)轉(zhuǎn)冷,今天有點悶悶的,水蒸氣的含量超標,似乎有一場秋雨正在醞釀之中。
結(jié)束了加班的邵長青乘坐著末班車出了地鐵口,他走在路上,路過一片有點偏僻的小巷時,忽然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個身影追上了他。
“誰!”邵長青有些警惕地回頭,身后的人大概一米七八左右,穿著黑衣兜帽,帶了口罩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
那人拉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張男人的臉,是邱嘉榮。
現(xiàn)在,那個男人的臉色蒼白,完全沒有了往日里的儒雅木訥,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冷的兇殘。
邵長青看向他,滿是戒備和警惕:“你是上次和我打架那個……姓邱的,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問她的事�!鼻窦螛s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周圍都是漆黑一片,他的臉變得猙獰起來,“我知道,一定是你把她藏起來了!把她還給我!”
這一處安靜極了,只能聽到路邊野貓偶爾發(fā)出的叫聲�?諝饫飷灥每煲塘恕�
邵長青搖搖頭:“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聯(lián)系我了。最后是你和她在一起的!”
邱嘉榮愣了一下:“胡說!你在胡說八道!分明是你把她抓走了!”
“警察也在找她�!鄙坶L青說著摸了下鼻子道,“我猜,是因為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才導(dǎo)致她逃走的吧?”他的表情露出了一絲譏諷,“你不是一直在說那個女人更愛你嗎?怎么反過來問我她在哪里?如果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事,我可是一點也不知道�!�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邱嘉榮的面容變得歇斯底里,他從另外一個口袋里抽出了一把刀。
邵長青看著他挑起了嘴角:“瘋子,她也不希望,和你這樣的瘋子在一起吧�!�
這一句話刺痛了邱嘉榮,他手里握著刀,向著邵長青刺去。
邵長青直到這時候才怕了,嚇得急忙閃躲,叫了一聲:“救命啊!”
他想逃,腿腳卻發(fā)軟,往前跑了幾步,就跌倒在地。
邱嘉榮手里的刀向著邵長青就直砍了過來。
邵長青一摔倒,刀就劃了個空,發(fā)出嗖的一聲破空之響。
第107章
路燈下的小巷子里寒光閃動,
眼看一場兇案就要發(fā)生。
正在這時,在路口處傳來一聲爆喝:“住手!”
幾道光照射過來,晃了邱嘉榮的眼睛。
緊跟著,
數(shù)道身影撲了過來:“警察!別動!”
邱嘉榮聽了這話,
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他丟了倒在地上的邵長青,拼了命地想要往出逃。
可是哪里還有路?
一時間安靜的巷子里就像是沸騰了起來,忽然從各個方向涌來了人,把他的出路完全堵住。
這么多的人,
邱嘉榮感覺自己成了困在籠中的野獸。
他回身想要往巷子的另一端跑,還沒跑出幾步,
幾位男警就沖了過來。
邱嘉榮刺出手里的刀,
他的手腕卻忽然被其中一個高個子刑警一把抓住,隨后反擰了一下,刀就應(yīng)聲而落。
邱嘉榮被那人壓在了墻上。
陸俊遲走過來,
把他的雙手用手銬拷住。
邱嘉榮喘息著,抬著眼睛看向面前的眾人。
他已經(jīng)失去了武器,被銬住了雙手,卻依然像是瘋子一樣,還在困獸之斗,
不停撕咬著,
踢踹著。
陸俊遲拉下他的帽子口罩,用力按住他道:“邱先生,麻煩你跟我們?nèi)ヌ丝偩�,配合我們進行調(diào)查�!�
自從收到了秦依云給他們的信息以后,警方很快就確認,在幾天前,
邱嘉榮已經(jīng)辭去了公司的工作,他每天都在跟蹤邵長青,似是想要圖謀不軌。
根據(jù)這樣的情況,警方早就有所準備。
今晚他們發(fā)現(xiàn)邱嘉榮一直在邵長青的公司樓下徘徊。
這才電話通知了邵長青,讓他盡快下班,另外說明警方會對他進行暗中保護,方便設(shè)局。
果然,邱嘉榮在路上終于按耐不住對著邵長青出手,被抓了正著。
夜晚的路燈照射到邱嘉榮蒼白的臉上,他這時才平靜下來,被押著上了一輛警車。
邵長青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絲笑容。
有其他的警方來到邵長青的旁邊,把他作為人證帶上了另外的一輛車。
晚上十一點,華都總局之中,邱嘉榮和邵長青兩個人都被帶到了這里。
陸俊遲那邊還在做準備,蘇回就站在觀察室里看著審問室中的邱嘉榮。
邱嘉榮在審問室里用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他的臉色逐漸淡然了下來,那表情有些落寞。
隨后緊接著,他的目光變得陰冷,臉也猙獰了起來,嘴角不停抽動著,開始用拳頭打著眼前的椅子扶手,一聲一聲,咚咚作響,直到手都破了,滲出血來。
蘇回站在觀察室里,隔著玻璃看向眼前瘋子一般的男人。
白色的燈光照射在蘇回的臉上,他眨著雙眸,整個人就像是冰雪做成。
直到陸俊遲走近,蘇回回頭對陸俊遲道:“我覺得,他的狀態(tài)不太對,有人去搜尋他的住處了嗎?”
在秦依云來舉報過后,邱嘉榮就作為了這一案的嫌疑人,搜查令也已經(jīng)申請下來了。
陸俊遲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道:“已經(jīng)到了,他們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
蘇回點頭:“你提醒他們,留意下屋子里的藥,我懷疑他可能在服用一些會影響精神狀態(tài)的藥物�!�
那種癲狂的狀態(tài),裝是裝不出來的。
陸俊遲點頭,發(fā)了信息過去,很快,對面?zhèn)鱽砹讼ⅰ?br />
華都總局的審問室內(nèi),陸俊遲走了進去,今天他和曲明兩個人配合審問,蘇回依然是坐在外面的審問室里。
兩個人在椅子上坐好,陸俊遲開口問:“邱先生,我們已經(jīng)跟了你一天了。我們現(xiàn)在手中已經(jīng)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今晚你想要襲擊邵長青。”
邱嘉榮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我今天是沖動了一點,我對今晚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但是陸警官,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陳玲玲不是逃跑了,她是失蹤了!邵長青一定是和這件事有關(guān)系的,是他把她藏起來了!”
陸俊遲道:“邱先生,那個女人的真名叫做陳雪賢,我們警方目前也在尋找她,不過在這之前,還希望你回答一些問題�!�
邱嘉榮的呼吸聲很重,他開口道:“我真的只是想從邵長青那里問出她的下落!”
陸俊遲的身體往前傾去,目光直視向他,給他施壓道:“邱先生,你要明白你現(xiàn)在的狀況,就憑今晚的事實,你已經(jīng)是殺人未遂,你已經(jīng)是一名在押的兇犯,我們可以有漫長的時間去尋找證據(jù)。你如果坦白了,我們大家都可以節(jié)約一點時間�!�
邱嘉榮這才抬頭看向他:“你們要問什么?”
“關(guān)于你殺害郭城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