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病床前需要留人,姜菱和丁艷只能留下。
眼瞅著天黑了,姜菱跟丁艷說,“艷姐,你回去吧,我守著就好�!�
傍晚的時候,丁艷去水房簡單地擦洗了下身上,只是她裙擺為了給佟婉月包扎,撕得很碎。
從平常的交往中能夠看出來,丁艷是個非常注重外表的女同志,不光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就連找男人也要找好看的。
姜菱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艷姐,你請我吃飯,卻讓你遭受了無妄之災�!�
丁艷不在意這個,她說,“別這么說,能幫到公安捉兇我很開心的,今晚我在這邊陪床,你回去吧,家里還有人等你呢�!�
丁艷和佟婉月素不相識,姜菱哪能叫她在這里守著。
丁艷不愛搞那種虛頭巴腦的客套,她說,“我們家就我一個人,我不回去也沒關系,你不一樣,你要是有心,明天白天來換我,我今晚在這,你明天來�!�
姜菱正猶豫著,丁艷已經把她推出去了。
眼瞅著到了下班的時間,往常姜菱早就到家了。
宋觀書提前做好的飯菜已經沒有了熱乎氣,屋子外面?zhèn)鱽磬従蛹液⒆拥耐骠[聲音,他們已經吃完了晚飯,同小伙伴一起出來玩。
姜菱還沒有回家,他的內心越發(fā)的焦灼。
宋觀書翻出了姜菱藏錢的匣子,這幾個月他攢下的錢都放在這個鐵皮餅干盒里,錢還在,姜菱不會離家出走。
不是離家出走,卻沒有按時回家,另一種可能性更讓他心驚。
循著姜菱平時的路線找過去,市場內的攤販早已收攤回家。
白日喧囂著的菜市場,如今只剩下地上零星的爛菜葉子,攤位上被蒙上了布。
姜菱不在這里。
他又回日化廠里去找,廠里只有打更的老頭還在。
自從值班時候廠里近了賊,他就再也不敢偷懶了。
宋觀書已經不是廠里的工人,白天有人作陪的情況下,讓他進去倒是沒關系,現(xiàn)在肯定不行。
他不想進廠,只想知道姜菱是不是在廠里。
打更老頭看了眼廠里辦公樓沒有辦公室亮燈,示意他廠里沒有人。
不是在廠里加班,難道是路上出了事?
他推著自行車從日化廠回家,走到了派出所附近,思考是否要進去報警,結果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姜菱怕那個笨蛋楊公安說不清楚事情,就進派出所里跟值班的公安復述了一遍。
從派出所出來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后有人叫她,姜菱聽出了那是宋觀書的聲音。
她轉身回頭,果然是宋觀書。
姜菱小跑到了他面前,“你怎么也在這?”
她能跑能跳,看來沒有出事,宋觀書心下稍安。
他半是開玩笑地說,“怕你被人拐走,來派出所報警�!�
“本來下午就能回來了,丁艷姐中午請我去吃飯,她把我送回家時,正好遇見婉月跟歹徒搏斗�!�
宋觀書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聲音里帶著隱隱的、不易被察覺的不贊同,“你去幫忙了?”
本來覺得沒什么,被他這樣質問著,姜菱越發(fā)的心虛了。
他盯著姜菱的眼睛,緩緩問,“對方手里有兇器?”
第55章
想摸嗎
姜菱不答,
只一味推著他往家走。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情況一定十分兇險。
她總是這樣,
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讓自己陷于危險的境地。
宋觀書沒有反抗,順著姜菱的力道,兩人一起回了家。
姜菱進門后拉開燈,桌上宋觀書用心烹制的飯菜已經涼掉。
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宋觀書剛才好像在外面找她。
只能怪現(xiàn)在通信太不方便,事發(fā)突然,不能立刻通知他。
“還沒吃飯吧,你先洗手,我去熱菜�!�
一直忙到現(xiàn)在,姜菱的確還沒吃飯。
連累宋觀書在外找她,
也直到現(xiàn)在都沒吃飯,姜菱心中有愧,
“你歇著,
我去熱飯�!�
宋觀書沒有理她,
端著飯菜自顧自去了廚房。
盯著鐵鍋內冉冉升起的白煙,宋觀書在心里告訴自己,至少姜菱沒有要離開他,至少她沒有受傷。
不能跟姜菱生氣,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
姜菱怕下午那些玩意濺到身上,她用肥皂搓了好幾遍手和胳膊,直到宋觀書端著熱好的飯菜進屋,
她才停下動作。
飯后,姜菱迫不及待地去洗澡,
把衣服都脫下后,她還聞了聞身上,她總疑心身上有味。
拖把蘸屎殺傷力大歸大,就是也會對自己產生一些影響,下次可不能再用這一招了。
姜菱端著臟衣服出來,讓宋觀書進去洗澡。
他不急著進去洗澡,冷著臉拿過她手里端著的臟衣服,“今天下午,你有受傷嗎?”
姜菱伸出十根白嫩細長的手指給他看,“我多聰明啊,怎么會受傷呢�!�
宋觀書漂亮的眉目落在她掌心上的青紫上,那是跟兇徒爭奪拖把的時候,太過用力造成的。
姜菱不自在地背過手,把手背露出來,“你是不知道下午的情況有多么兇險,婉月被歹徒砍了兩刀,渾身都是血,還沒有人幫忙,多虧我跟艷姐經過�!�
宋觀書不在意別人的死活,他不愛聽姜菱英勇救人的事例,想說她,又怕她不愿意聽,反倒是厭倦了她。
長久的沉默,最后他只長嘆了口氣,“下次不要這樣了。”
姜菱笑了,“我知道的,我很惜命的,本來只打算去報警,后面看見是婉月,總不能看著她被人欺負�!�
第二天,姜菱去醫(yī)院照看佟婉月,宋觀書去廠里幫她請假。
佟婉月不愧是女主,受了那么重的傷,第二天就能正常下地行走。
她不愿意麻煩別人,一直催著姜菱回家。
可佟婉月沒有家人,姜菱總不能留她個病人單獨在醫(yī)院。
丁艷沒有跟姜菱商量過,傍晚的時候主動過來換班陪床,她來的時候姜菱在樓下給佟婉月打飯。
看佟婉月的狀態(tài)不錯,姜菱覺得沒有必要晚上留在這里陪床,打算給她買完飯后就回家。
姜菱不喜歡醫(yī)院,即便佟婉月是個再聽話不過的病人,要叫她日夜在這里陪床,她會瘋掉的。
哪怕來醫(yī)院陪床,丁艷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凈利索。
今早清醒的時候,得知這位陌生的大姐在她病床前守了一晚上,佟婉月已經十分惶恐不安。
“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丁艷給佟婉月帶了親手煮的蹄花湯,從前老頭子沒死的時候,她還需小意逢迎對方,特意找大廚去學了煲湯做飯。
后來找了魏明,這幾年丁艷都沒有下廚做過飯。
“你嘗嘗好喝不,不知道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佟婉月上輩子認識丁艷,她婆婆跟丁艷是老相識,丁艷跟她婆家的關系不錯。
她記得,這位大姐是在快要六十歲的時候跟第二任丈夫離了婚,似乎是對方變心在外另找。
可是剛才聽她跟姜菱談話那意思,她前一陣子剛離了婚。
佟婉月搞不懂,這位大姐如今是剛同第一任丈夫離了婚嗎?可是她印象中,大姐的第一個男人病死了。
不愿意一直麻煩姜菱和丁艷,佟婉月只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就出院回家了。
她的身體痊愈得特別快,不到五天的時間,傷口就長好了七七八八的,剩下只要注意飲食,注意不要做大幅度的動作,就可以了。
除了怕麻煩他人,還有個原因促使她匆忙出院,只剩下兩天就是中秋節(jié)了,哪怕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她不希望團圓的日子在醫(yī)院度過。
醫(yī)生理解她的心情,檢查她的身體情況符合出院的標準后,就放行允許她回家了。
中秋節(jié)就是再忙碌的廠子都要放假讓工人回家團圓,日化廠放了兩天的假,連著周日能放三天。
清早起床后,趁著外面的天氣沒有特別熱,姜菱和宋觀書去菜市場買了中午和晚上用到的菜和肉。
不確定陳向陽會不會來蹭飯,還帶上了他的量。
午飯后,家里來了個不速之客,二姐姜荷和二姐夫帶著中秋節(jié)禮一起上門。
原本應該姜菱這個當妹妹地帶著禮物去二姐夫家拜訪的,結果現(xiàn)在卻反了過來。
姜蓮穿著如今時興的喇叭褲,她頭上燙了大波浪,擦了紅嘴唇,儼然是畫報中走出來的摩登女郎。
許久未見,姜荷的變化很大,不過還是跟往日一樣的張揚顯眼。
二姐夫穿著就普通得多,跟在她身后拎著大包小包,像是個司機。
姜荷的嗓音清亮,“你們家可真難找,問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找到這兒。”
她的視線在屋子里掃視了一圈,略嫌棄地說,“怎么就住在這種地方啊,要是錢不湊手跟二姐說,換個地方啊,這地方也太亂了�!�
二姐夫捅了捅姜荷,讓她不要亂說話,說這種話讓三妹和三妹夫都沒面子。
“我剛才問路的時候,聽說你們這地兒前幾天還有瘋子拿著菜刀當街砍人,多嚇人啊,這地兒治安也太差了,你換個住的地方,沒錢的話姐給你�!�
姜荷說的是給,而不是借。
宋觀書輕笑,“姜菱可不怕這個。”
姜荷皺起了眉毛,她以為是三妹夫沒本事給三妹更好的生活,還嘴硬。
畢竟一塊生活了這么長時間,姜菱自認為還是懂他的,她直覺這男人要告狀。
果不其然,就聽見宋觀書用略微有些嘲諷的語氣說:
“您可能不知道,前些天發(fā)生砍人事件的時候,您妹妹不僅在現(xiàn)場,還上前去救人了呢,跟兇手拼命。”
姜荷光是聽說妹妹家附近有瘋子拿著菜刀沖到街上亂砍人,就已經嚇得夠嗆。
誰能想到這個小混蛋竟然膽子這么大。
姜荷聽得柳眉倒豎,“姜菱,你不要命了!”
姜菱偷偷瞪了宋觀書一眼,這人怎么這樣啊,從前可不知道,他還愛告狀。
姜荷是二姐,跟性格溫和的姜蓮不同,她在管教弟弟妹妹的時候向來是能動手就不吵吵。
她扭住姜菱的耳朵,“你怎么想的啊,你知不知道很危險,那個人連自己的母親和侄女都敢砍,你小胳膊小腿湊過去都不夠人家砍兩下的。”
都住在一個地方,姜菱也聽說了兇手砍死了自己的母親和侄女。
聽說那人下手這么狠,宋觀書氣得兩天沒跟姜菱說話。
“你別瞪人家小宋,要不是他我還不知道你敢這么干�!�
實在是氣不過,姜荷氣得在她后背上輕拍了兩下。
二姐夫是個好脾氣,否則也不會容忍二姐在家橫行霸道這么多年了。
他攔著姜荷,“小妹知道輕重緩急,人沒事就好�!�
二姐夫把這兩姐妹分開,“你別怨你二姐,她也是擔心你�!�
姜荷來送節(jié)禮,原本是想感謝姜菱給她出的主意對付趙紅云父母以及姜家那兩對螞蟥。
“你二姐脾氣急,要是真讓趙家坑著了家里的錢,她能把自己給氣得住院了�!�
家里倒不是差那百八十塊錢,主要是受不了這個窩囊氣。
“你給我出損招的時候還挺聰明的,怎么到了自己的事兒上就犯蠢。”
姜菱低著頭不敢說話,生怕引來更大的炮火。
姜荷跟宋觀書不同,宋觀書生氣就是不搭理她不跟她說話,姜荷是非得把氣給撒出來,叫她長長記性。
姜菱低頭委屈的時候別提多乖巧了,只露出圓潤精致的鼻頭和小巧的下巴,“我錯了�!�
叫姜荷都不忍心再罵了。
姜荷擺手叫她過來,“給你拿了幾條牛仔褲,還有幾件衣服,都是你的碼子。”
她雙手在姜菱腰上掐了一把,丈量她現(xiàn)在的腰圍時,喃喃道,“怎么長肉了,不過應該能穿上�!�
長肉了嗎,姜菱沒有注意到,她覺得自己整天上班超級辛苦,肯定瘦了。
姜荷帶來的節(jié)禮中,多少是服飾。
她把衣服拿出來在姜菱身上比畫著,“我拿的時候就感覺你穿肯定好看�!�
雖然二姐家是姜荷當家做主,姜菱還是偷偷看了眼二姐夫的表情,“這應該很貴吧。”
“給你你就拿著,沒多少錢的東西。”
給姜菱看了眼她手腕上的金鐲子,“你二姐現(xiàn)在有錢,給你買兩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二姐夫笑著說,“是啊小妹,你二姐是大款,你還有啥想要的,就讓她給你買,她經常去廣城,那邊的新鮮玩意多�!�
姜菱這時候才知道,“二姐,你下海去了?”
姜荷撥弄了下鬢邊的頭發(fā),“是啊�!�
看她這樣子,應該賺到了一些錢,姜菱沒有細問。
反而問起了姜家的事兒,“趙紅云生了嗎?”
姜荷嘲諷笑笑,“說是讓我給沖撞了,結果生了個大胖小子,七斤六兩。”
這年頭出生能有七斤六兩,那是真挺胖的。
姜菱的視線在她肚子上看了一眼,“那你的孩子呢�!�
姜荷哈哈大笑,“被趙家給害了,他們搞事的時候推了我一把,把我的孩子推沒了�!�
姜荷不像她表現(xiàn)得那般不在意,她覺得從趙家坑來的一百塊晦氣,全都捐進了廟里。
又聊了兩句關于趙紅云和姜家的事情,姜荷和二姐夫主動提出告辭。
作為主人,肯定要挽留一下的,姜菱說,“留下一塊吃飯嘛,宋觀書的廚藝可好了�!�
姜荷,“是,妹夫廚藝好,你就吃成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