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許從周扭過頭，將臉埋在被子里，沒回答他。她不說，他就故意不動，非要親耳聽見她承認(rèn)。

    可看到羞怯忸怩的點著頭說舒服，他又故技重施非要多聽兩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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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許從周被他從浴室抱回了床上，床單已經(jīng)扯掉了，他沒在柜子里找到換洗的床單，沒辦法給她身下墊了條毯子睡起來能稍微舒服一點。

    許從周是真生氣了，讓他回客房去。許從周不知道周蔚會不會發(fā)現(xiàn)他折騰的動靜太大了，從床上到浴室，不知道哪來那么多花樣。

    他拿著吹風(fēng)機，從衛(wèi)生間探出腦袋：“你說什么？”

    慣會裝聾作啞的，想著，許從周哼了一聲。

    許從周的作息完美貼合朝九晚五，第二天睡到七點多她還是沒一絲要醒的征兆。吵醒她的是段弋的手機鬧鐘鈴響。

    腰間箍著的手臂預(yù)告著許從周他昨晚沒回客房。

    正要抬胳膊推醒他讓他關(guān)鬧鐘的時候，身后的人伸手越過她上方把床頭柜的鬧鐘按掉了。

    許從周想到他說前兩天跟著他爸上班，以為他今天也要忙：“你要上班？”

    段弋鉆回被窩，重新抱著她：“不上，但等會兒要起�！�

    這話對他這樣的賴床份子來說有些不可思議。

    矛盾的話太容易讓人好奇了。

    他昨晚私心給她穿了條睡裙，一夜之后，睡裙都堆到了腰間，他摸著許從周大腿上的軟肉：“這不得在你媽面前表現(xiàn)出陽光積極的一面�！�

    段弋說完便聽見她嗤聲，怕給她加重見家長的害怕，還貼心的補了一句：“不過我家我媽也不愛早起，你以后在我家也可以晚點起床�！�

    “那挺好�！痹S從周說完，他偷摸著朝她脖子上親了一口，起了床。

    等他穿好衣服出了她房間，她才后知后覺，怎么就說了‘那挺好’，不應(yīng)該回答他‘關(guān)我屁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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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從周把房間的床單被子枕套全部扔進了洗衣機，周蔚上樓叫她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坐在洗衣機前的小板凳上發(fā)呆。

    “傻了啊？快下樓吃飯。”周蔚喊她，瞧見洗衣機正在運作，朝著透明的柜門里望進去，看上去不是衣服：“大清早洗什么東西呢？”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身上癢，所以洗了�！痹S從周搬出提前想好的理由。

    周蔚沒懷疑：“那就快下樓吃飯�！�

    早飯是中式，天冷一碗熱粥，天熱一萬冷粥。依靠著配菜的多樣性，從咸菜到隔夜菜，再到咸蛋和皮蛋還有涼菜，白粥在早餐屆霸權(quán)地位不可撼動。

    桌上的配菜一看就是準(zhǔn)備過得，許從周卻還聽到自己老媽客套的說：“沒來得及準(zhǔn)備什么，將就將就�！�

    “好吃，我好幾年沒喝過粥了�！�

    他慣會利用上了年紀(jì)的母愛泛濫的中年婦女，在為了嫁女兒而對未來可能成為女婿的人相當(dāng)客套這一特點。將自己大學(xué)四年麥片泡牛奶形容的就像寵物食譜只有狗糧泡水一樣單調(diào)又可憐，只字不提寒暑假回國自己好吃懶做，朝睡晚起才錯過能吃早飯的時間。

    “你自己可以買個電飯鍋煮粥啊。”許從周瞧他賣慘，一笑，戳穿他。

    說罷，旁邊和對面都踢了一腳過來，對面是她媽，旁邊是段弋，他還好是收著力氣，用膝蓋撞了一下。周蔚這一腳比后媽還狠。

    “美國的大米不好吃，煮出來的粥很奇怪的�！�

    一聽就是借口。

    偏周蔚還信了，站到了段弋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你上回去西面不是還抱怨他們的大米飯不好吃嘛，同理心呢？”

    許從周不著痕跡的拉了拉唇角，腹誹：那你母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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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早飯，洗衣機也洗好了，她把被床單塞進烘干機里，半開著的衛(wèi)生間門探入一個身影，她沒回頭，就聽見一聲關(guān)門聲。

    “怎么啃了根玉米就跑了？”

    “不打擾你和我媽上演母子情深的戲碼，結(jié)局不是母子相認(rèn)和觀眾怎么交代？”

    布制品都纏在了一起，要扔到烘干機里有些費力，他過去搭了把手，她關(guān)上柜門，調(diào)試著烘干殺菌等選項的數(shù)值，在她旁邊站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抱著她的腰。

    好瘦。

    每次把她抱懷里都有這種感覺，像展示柜里小而精致又非買的展品，他那個只比他小幾歲的外甥女私藏的幾萬塊一個的改過妝的Blythe娃娃。

    許從周用手肘推他，他還不放，下巴擱在她肩頭：“手什么時候換藥？”

    “明天�！�

    “我送你去？”

    “又不順路�！痹S從周拒絕：“不用了，明天裴岷過來吃飯，我到時候讓他送�！�

    肩頭傳來輕微的疼痛，他在她肩頭咬了一口，就像是每次她被段弋弄得受不了的時候也咬他一口一樣：“那你可以喊我也來吃啊，這樣不就順路了�！�

    許從周沒推開他，勉強在他懷里轉(zhuǎn)了個身：“不是在我媽面前裝有為青年的嘛？明天是工作日，有為青年都是要上班的�！�

    這真真切切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來吃飯是沒有希望了，也嘗不到未來丈母娘做的醬鵝了。

    段弋吃過早飯沒一會兒就走了，因為那是有為青年得開車趕高峰期上班的時間點。

    周蔚非要許從周出去送送她，許從周不太情愿：“車就在門口，我還能怎么送？他發(fā)動車的時候我?guī)兔ν埔话褑�？�?br />
    “盛揚回回上班的時候，小童怎么送的，你看了這么多次還沒學(xué)會嗎？”周蔚看著段弋都上了車了，動手趕著許從周出門：“快點，你再墨跡點車尾氣都叫風(fēng)給吹沒了，人家上班萬一遲到了呢？”

    許從周不肯去，等周蔚再要勸的時候窗外已經(jīng)沒了車。

    怒其不爭，遂中午的豬蹄湯挪到了晚上。

    許從周不懂，還以為是段弋會騙：“媽，你就這么滿意嘛？”

    “相貌好，家世也好，你哪兒不滿意？”周蔚問她：“這你都不喜歡，你準(zhǔn)備嫁給齊天大圣還是如來佛祖？”

    周蔚告訴她，跟一個人結(jié)婚過日子不是看他能有多好，而是看他不好起來能有多壞。

    許從周不咸不淡的哦了一聲，于是豬蹄湯晚上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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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以前在清海的時候是鄰居，現(xiàn)在大家都在洵川關(guān)系也就更親近了。裴岷厚顏無恥的吃了半只鵝，剩下的半只還帶包帶走了。這頓飯是裴岷爸媽拜托的，因為遠(yuǎn)在巴西無法參加兒子的作品現(xiàn)場，所以只好拜托周蔚這個曾經(jīng)的鄰居幫忙小小的給裴岷慶祝一下。

    吃過午飯，裴岷開車順道把許從周送去醫(yī)院換藥。

    裴岷開著車，隨口和她聊天：“剛才阿姨還拉著我偷偷問我知不知道你談戀愛的事情，問我知不知道對方更多的情況還有你們的細(xì)節(jié)。”

    許從周看見了周蔚拉裴岷說悄悄話：“是嗎？你怎么說？”

    她單手拿著手機正在回信息，吃中午飯的時候段弋就一個勁的說飯菜不好吃，大概還在為許從周今天沒叫他吃飯不開心。

    ：蹲牢子的都有人探望，你就沒考慮過來看看我？

    ：等你進去了，再說。

    ：那你報警吧。我承認(rèn)初中的時候偷拿了我爸的私房錢去網(wǎng)吧打游戲，這是偷竊行為，快讓法律制裁我。

    裴岷看她發(fā)信息有些幸苦，但還沒嫌煩，能猜到對方是誰。

    “在一起了？”

    “沒�！痹S從周回完消息后，一抬頭，透過擋風(fēng)玻璃能看見下一個紅綠燈口偌大的市立醫(yī)院標(biāo)志，手指扣著褲子膝蓋處的布料：“但，應(yīng)該快了�！�

    她現(xiàn)在喜歡感情慢慢一步一步踩出來的感覺，不需要像以前，浪漫易碎會死，但好在浪漫不止因為關(guān)系而決定是否存在。

    男女朋友可以擁有浪漫，不是男女朋友也可以獲得浪漫。

    既然浪漫易碎，那就躲在世俗背后偷偷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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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士告訴她這次換完藥，不裹紗布而是要換成了大號的創(chuàng)口貼，這樣也方便她進行日常生活。許從周道了謝，目光落在護士胸口的小懷表上，懷表是定制的，做工算不上多細(xì)，但表盤上是一張合影。

    許從周認(rèn)出來那張合影里的男人是黑狗，她抬頭看上正在給自己處理傷口的護士，她帶著口罩，只有眉眼露在外面。

    大概是猜到許從周認(rèn)出自己了，她的表情也沒有變得立刻多和善起來。

    “我和他們都是高中同學(xué)。”她說。

    許從周眉毛一挑，有些尷尬，但也沒說什么。

    她倒不介意別人在背后怎么說自己，反正別來她面前說一嘴就夠了。

    她轉(zhuǎn)身去拿棉簽：“我跟他前女友關(guān)系不怎么樣。”

    許從周聽完也沒覺得是同盟，她和李知予關(guān)系不怎么樣，但和自己關(guān)系也不怎么樣。

    “你上次去我家吃火鍋的時候買的布丁很好吃，是哪家店買的？”她將棉簽放進碘酒藥瓶里，握著許從周的手指，端量起她傷口的情況。

    ‘我把地址發(fā)給黑狗’，話卡在喉嚨口又被許從周咽下去了，她撒謊：“段弋知道，你到時候問他吧。”

    出醫(yī)院的時候，裴岷連管尾氣都沒留給她�？諝饫镌缇蜎]有了醬鵝的味道，手機屏幕顯示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條是段弋發(fā)來了的。

    她沒回，打的去了那家甜品店，買了些吃的。

    付完錢，點開他的頭像。

    ：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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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從周畢業(yè)之后就一直跟著老師，沒經(jīng)歷過職場生活，在樓下揣著門禁卡等她的也不是什么特助啊秘書，一個比她還小半歲的實習(xí)生，跟段弋一塊兒在組里學(xué)習(xí)。

    她買的東西不多，還好他們組里的人也不多。

    零零散散才五六個。

    實習(xí)生說他們這個組就是塊磚，那里需要往那里搬。不過也休閑養(yǎng)老，一個面臨退休的組長，一個四十歲為房貸孩子憂愁的大叔，一個被外派的得力干將，還有個才結(jié)婚剛懷孕的半高齡產(chǎn)婦，再有就是太子爺和他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實習(xí)生。

    他按完六樓，偷瞄了許從周一眼，問：“你是老板兒子的女朋友？”

    許從周搖頭：“朋友�！�

    實習(xí)生一愣，總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