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剛剛抬起自己的腦袋,聽到有人說:“剛剛我聽到聲音好像是從前面?zhèn)鱽淼�,洛望飛那邊�!�
向晚星頓時老實了,離開的動作一僵,輕輕地,輕輕地,把自己的腦袋靠在了洛望飛的肩膀邊緣。
算了,還是裝死吧。
忍一忍,風平浪靜。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洛望飛笑得肩膀聳動,額前的碎發(fā)都飄揚起來。
向晚星在心里破口大罵。
笑什么笑!知不知道什么叫能屈能伸!我這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悄悄地,向晚星伸出罪惡的小手,掐住了洛望飛大腿內(nèi)側,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
想給他一個教訓。
大巴上的人正好出聲問洛望飛:“洛望飛,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啪的一聲�!�
向晚星嚇得一激靈,正要撒手,結果被洛望飛捉住,咬緊了牙想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回來,又怕動作幅度太大被別人瞧出端倪。
洛望飛一邊和向晚星拔河,一邊笑著轉頭回應后面同學的詢問:“什么聲音?沒聽見��?說不定是誰打蚊子呢�!�
“三月哪有什么蚊子�!眴栐挼娜肃洁炝艘簧�,還想說些什么,看到洛望飛肩膀上向晚星的腦袋,知道自己當了電燈泡,瞬間閉了嘴,“算了,可能就是我聽錯了吧,不要緊�!�
車廂逐漸歸于寂靜,天色也趨于灰黑,大巴不時駛過隧道又經(jīng)過灑著明黃燈光的路燈,那為數(shù)不多的光亮穿過玻璃窗之后也變得淺淡,像是朦朧的一層紗一樣,浮在人的臉上。
明明是個白天,無端的,生出了一種黃昏的錯覺,肅穆而沉重的黑,輕飄飄的淡黃光線,沉睡的少年人,朦朧的心事,摸不清,看不透,混淆在一起,最能言善辯的人也只能幽幽嘆一口氣。
向晚星晃了晃自己被抓住的手腕,靠近了他,以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兇他:“你松手,回自己位置去�!�
洛望飛沒答應也沒松手,只是朝著向晚星笑,明滅的光影把他的笑照出來一種深情似海,那雙眼眸里盡是一片溫柔。
向晚星心猛地一跳,側過目光。
只能怪他長相太好,所以才這么容易勾的人心動。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喜歡帥哥的女孩,所以,面對他這張勾人心魂的臉會產(chǎn)生那么一點點的驚艷很是正常。
只是驚艷而已。
向晚星別過頭看著窗外,不與洛望飛對視,想忽略身邊的他,忽略自己被包裹的手,忽略玻璃窗上他仍舊帥氣的倒影。
在這電影膠片一樣的昏暗里,洛望飛塞了一只耳機到向晚星耳中,給她放了一首歌。
向晚星聽了這首歌太多遍,一聽前奏便認出了,這是王菲的《紅豆》。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么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向晚星曾經(jīng)在無數(shù)個深夜里聽著這首歌,聽著《勇氣》,輾轉反復,在日記本上寫下洛望飛的名字,想過許多次放棄又不舍得放棄。
如今時過境遷,她再聽到這首歌,便只剩下一聲嘆息,帶著遺憾,帶著哀愁,帶著不解。
洛望飛為什么要給她聽這首歌呢?
是因為她曾經(jīng)在空間分享過這首歌曲嗎?
想到曾經(jīng),向晚星陡然惆悵起來,闔上了眼皮,心緒也被空靈的歌聲勾起來,百轉千回。
曾經(jīng)的歌曲鏈接又怎么會只是一個歌曲鏈接,那是她小心翼翼的告白。
那時的她每天都很忐忑,既害怕洛望飛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暗示,又害怕他發(fā)現(xiàn)不了。
她的心像是沒有雙腿的鳥,要么高飛,要么狠狠下墜,似乎就沒有喘息的時候。
每一分每一秒,都狼狽不已,不堪一擊。
直到現(xiàn)在,向晚星想起那段時光,也尚未能夠完全平靜的去面對,胸腔里似乎還殘留著過去的難過。
她也不敢抬頭去看玻璃窗洛望飛的倒影,繼續(xù)去猜想他為什么會放這首歌,為什么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還要抓著她的手不松開。
她只是安靜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聽著洛望飛把她聽過的歌都放了一遍,一首不落。
而她閉著眼睛,權當早已釋懷,早已放下,早已不喜歡。
巴士穿過昏暗的積雨云的時候,天色終于趨于光亮,細密的雨聲也停了。
目的地近在眼前,洛望飛的歌單也來到了最后一首。
向晚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也還是忍不住眼睫一顫,情不自禁曲起手指,刺進自己的掌心里。
這是他自己唱的歌。
一首情歌。
《致向晚星同學》
“日出日落,我對著風問你的蹤跡”
“晴天雨雪,你的眼睛決定今日的天氣”
“人山人海,我一眼看見了你�!�
“你一笑起來,陰霾也轉為燦爛的晴天,我一見你,便心生歡喜。”
“我心向晚星,心向晚星�!�
向晚星聽到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他的歌里,再也無法假裝鎮(zhèn)定,猛地站起來,扯掉了耳機,高抬起腿,向外走去。
她的動作太過用力,硬生生把耳機從手機插孔里拔出些許。
頓時,洛望飛手機里放著的歌透過揚聲器外放到整個大巴,所有人都聽見一個好聽的男聲低著聲音,撥著吉他的和旋,唱著:“我所見的一切,在你面前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意義,天地之大,而我只看見你。”
向晚星身形一僵,再也顧不上大巴還沒挺穩(wěn),顧不上插隊,仰著脖子高聲喊著“借過!”,像是一尾游魚,瘋狂地擺著尾巴,逃離背后的人群。
車上的同學茫然地看著向晚星的樣子,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出了什么事情,也沒有說什么,給她讓路,有人高聲提醒她背包落下了,但是她的身影一溜煙就消失在大眾的視野里,頭也沒回。
宋惜本來想給向晚星拿包,帶給她。
但洛望飛搶先一步,直接單手把向晚星的包往肩上一挎,從容地摁停了手機上放著的歌,站在下車的隊伍里,點開了帶隊老師發(fā)的住宿安排表,找到了向晚星的房間號:301,室友:宋惜。
洛望飛頓時笑起來,給宋惜發(fā)了條信息,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荒謬,給宋惜開出了一個豐厚的報酬:
萬萬沒想到,宋惜拒絕了,
洛望飛眉眼一沉,臉上的笑容頓時冷了許多,快速給了回復,但落在手機上的力道極大:
宋惜罕見地強硬起來,
洛望飛“嘖”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沉下來。
他當初就不應該想著給唐川添亂答應幫忙。
就不應該給宋惜接近他和向晚星的機會,這下倒好,給向晚星找了一個幫手,給他找了一個麻煩。
正好有個人來問他剛剛手機里放的什么歌,洛望飛沒怎么想就回答:“周杰倫�!�
那人不太信,“周杰倫口齒沒有這么清晰吧,而且這調(diào)子不像啊�!�
洛望飛繼續(xù)胡說八道:“林俊杰。”
那人皺了皺眉,“��?林俊杰出了新歌?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洛望飛心情不好,不打算多聊,正想隨便再說一個就結束對話,轉頭看見這人的臉,對上他的名字,想起他房間就在向晚星的對面,307。
洛望飛頓時笑起來,拍著這個他壓根沒有多少交集的人的肩膀,熱情地和他商量,“做個交易嗎?大床房要不要?我跟你換�!�
面對洛望飛突然的熱情,這位同學只覺得驚喜萬分,天上掉餡餅,不撿不是人。
他連忙答應,也顧不上什么歌曲名字了,二話不說把房卡遞給洛望飛,生怕他反悔。
洛望飛接過房卡,去找到這人的室友,307的另一位住客,趕在對方入住之前攔住了他,微笑著問:“大床房要么?”
那人也毫不猶豫答應了,洛望飛迅速在手機上定了一個大床房,然后把房卡給了第二個幸運兒。
辦完事情之后,洛望飛拿著307的兩張房卡,在大家商量著吃什么的時候獨自一人登上了電梯,來到了三樓。
他走過三樓的長廊,一眼看見向晚星像個蘑菇一樣,蹲在走道里,垂頭喪氣,敲著她自己的腦袋,似乎在懊惱著什么。
她剛剛好背對著電梯,沒注意到洛望飛,拿著手機給宋惜發(fā)語音:“宋惜宋惜,你什么時候回來��?我房卡沒拿,前臺說在你那里�!�
透過樓道的窗戶,洛望飛看見一群人朝外走,大概是去吃飯了,宋惜在人群中央,拿著手機,和一個女生在說話。
就是這么一瞬間的偏差,洛望飛走上前,站在了307的門口,把口袋里的房卡遞給了向晚星,“喏,宋惜拜托我給你的�!�
第58章
“我不是好人”“我想見你”
向晚星本能地對他存著一些戒備,
沒有第一時間接過房卡。
洛望飛見狀笑了笑,說了句:“這年頭,真是好人心當驢肝肺”,
然后把房卡往向晚星懷里一扔,
轉身下樓了。
洛望飛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之后,向晚星才慢騰騰站起來,
拿起房卡看了看,
徑直背著包走向了307,
脫下被雨打濕的衣服和鞋子,踩著拖鞋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不過半個小時而已,向晚星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自己企鵝上又是99+的信息,一半的人是問她和洛望飛是不是在一起了,
另外一半的人問都不問,直接開始祝福,
競賽群里甚至已經(jīng)拿她和洛望飛坐在一起的圖做成了表情包。
向晚星掙扎了一下,點開了消息列表最上方的幾個人,
剛剛打完招呼,澄清的信息還沒有打完,新的詢問信息進來,方才的聊天框迅速沉了下去。
向晚星劃了一下消息列表,
一眼看不到盡頭。
在這眼花繚亂的八卦詢問中,
向晚星看到了宋惜的聊天框,但是無暇顧及,也完全冷靜不下來去聽完宋惜回的五十秒語音。
向晚星麻木地打開了自己的空間,發(fā)了一條說說:
這條說說剛剛發(fā)出去,向晚星就聽到消息提示音猶如鞭炮一樣響起來,又急又密,壓根不給耳膜喘息的空間。
她只是輕輕地刷新了一下,就已經(jīng)看見了那條說說下面建起高樓,問號和感嘆號占據(jù)了大半空間,后面的人更是排隊。
向晚星簡直想罵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了。
她強忍著退縮的本能沒有刪除,硬氣地保留了這條說說,然后把自己的簽名也改成,順帶著把頭像和空間背景全換成了冷冰冰的封心鎖愛圖片,把自己的態(tài)度明晃晃地告知眾人。
至此,消息列表終于消停了,向晚星這才松了一口氣,把臉埋進松軟的枕頭里,一副劫后余生的疲憊模樣。
宋惜的聊天框又飄了上來,問向晚星餓不餓,要不要帶晚飯給她吃。
向晚星毫不猶豫回答:
宋惜回了一個OK。
向晚星繼續(xù)趴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想著明天的競賽,但思緒總是忍不住發(fā)散。
窗外又下起雨,細密的雨敲打著玻璃窗,像是纏綿空靈的女聲吟唱。
仿佛王菲在唱纏綿的《紅豆》,在唱心不甘情不愿的《匆匆那年》。
向晚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打算直接睡一覺。
咚咚咚,房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向晚星睜眼正要瞧見宋惜的消息:
向晚星沒多想,回了個,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連忙去開門。
剛剛穿好拖鞋,滴的一聲,房門打開。
洛望飛裹著寒風冷雨走了進來,拎著一個外賣打包袋,往向晚星面前一遞,“喏,晚飯,你喜歡的�!�
向晚星大腦有片刻短暫宕機,站在原地沒有接。
怎么回事?
怎么會是洛望飛呢?
洛望飛轉身去關門,然后換了鞋去浴室拿了條毛巾擦干身上的雨水痕跡。
向晚星遲疑地打開塑料袋,看了看,確實是她點的大份雞腿飯配大瓶冰椰奶沒錯。
又是宋惜拜托的?
向晚星一臉糾結,覺得事情有些不合理。
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拿起手機,點開了宋惜的聊天框:
宋惜回答:
向晚星感覺背后突然吹來一陣冷風,她緩慢地敲下一句:
這下輪到宋惜后背發(fā)涼了。
宋惜看了看面前空蕩蕩的房間,房間里空蕩蕩的另一張床,手哆嗦著,快要拿不住手機了,
向晚星直接縮到被子里,給宋惜發(fā)了一句:
恍惚間,向晚星都能聽到宋惜發(fā)出一聲尖叫。
那尖叫聲有些距離,有些聽不清,仿佛是隔了一個空間似的,模模糊糊。
向晚星覺得自己要么是出現(xiàn)了幻覺,要么是和宋惜之間出現(xiàn)了超自然現(xiàn)象。
她連遺言都想好了,洛望飛開了空調(diào)只穿著一身短袖盤腿坐在她面前,把她手機拿了,問:“你干嘛呢?還不吃飯,明天還得考試完,今天你得早睡�!�
向晚星此刻腦子里全是鬼打墻,看著面前的洛望飛,詭異地生出一絲感動和安全感來,端肅著一張臉問他:“我和宋惜都在這個房間里,你看見我了,你看見她了嗎?”
洛望飛瞧見她這一副鄭重的樣子,收起了臉上散漫的笑容,坐直了,很是認真地環(huán)繞四周,然后回答她:“沒有,我只看見了你。”